第65章 怕了没?

作品:《酒撞仙

    剑阵相互交叠, 在虚空之中无限延伸, 仿佛要生出另一个虚空来。

    魔君已经深入了路小蝉的内府,却被这片无尽的丹海给冲了出去,吸入了剑阵之中。

    它的灵体被抽丝剥茧,不断被瓦解

    那魔君自知大限将至,笑着对路小蝉说“你可知道这世上的执着邪念,是永远都炼化不尽的有心就有执念”

    又是一道剑阵,落在了魔君的眉心,将它完全碾碎了。

    “我知道。所以消除执念太辛苦了,不如接受它吧。”

    就如同舒无隙在我的心里, 他的执念就是我的执念。

    他让我, 舍生忘死。

    剑阵瞬间收拢, 无数邪灵和那位守在“无望”之地的魔君, 被炼化成了深蓝色的灵丹, 正好落在了路小蝉伸出来的手心。

    灵丹流光四溢, 仿佛有涓涓细流在其中周而复始。

    路小蝉收拢了手指,心想要不要把它留给舒无隙。

    再转念一想,有什么好留的

    我好, 他也好

    路小蝉啊呜一口就将它吞了下去,灵丹落入了路小蝉的内府,与路小蝉的丹海融为一体。

    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路小蝉觉得通体舒畅, 巴不得那邪神混沌也在眼前,他一并给它收拾了

    “我刚才炼化魔君的那道剑阵好厉害该叫什么名字呢”

    舒无隙的剑阵都是什么“冲霄”、“天阙”之类很有气势的名字。

    他路小蝉好不容易使出了一道属于他自己的剑阵, 嗯

    水流滚滚,正回到太凌真渊之中,再由这法器,流向四面八方,成河汇海。

    “垣泽。”路小蝉摸了摸下巴。

    断壁残垣,就是废墟。泽就是泽被苍生。

    既能摧毁一切,也能给予新生,不就是水的力量吗

    执念也如同水一般。

    一念向生,一念入魔。

    路小蝉低下头来,这才发觉手中的无痕剑已经变了。

    之前的无痕剑,只是初具剑的形态,根本没有开锋。

    但是此刻这柄剑,锐利却又柔和,路小蝉的手指碰上去,它那看起来吹毛断发的剑刃竟然不伤手,还发出了轻灵的声响,仿佛有水在剑中流动。

    路小蝉愣住了难道这把无痕剑开锋了

    我的剑开锋了

    不对,是我路小蝉开窍了

    “无隙哥哥”

    路小蝉的欣喜若狂瞬间浇灭了,因为舒无隙并不在他的身边。

    他要回去要让舒无隙看看自己的剑

    路小蝉迫不及待想要告诉舒无隙这个好消息。

    只是要如何离开这“无望”之地呢

    路小蝉垂下眼,看着无望之地,大概是自己炼化了魔君之后,修为大增,竟然能够清楚地看见地脉之下纵横交错的缕缕邪气。

    “这好像是一个阵”

    路小蝉御剑飞离这片邪阵,离得越远才能看得出全貌。

    而在这片虚空的极远之处,路小蝉看见了一抹被邪气碾压得无法抵抗,正要坠入虚空深处的灵光。

    路小蝉眯起了眼睛,心中大惊。

    莫千秋

    路小蝉御剑飞驰而去,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破了重重邪灵阻挠,脚尖在无隙剑上轻轻一点,无数剑阵被催发而出,一路炼化。

    压住莫千秋的那道剑阵威力非比寻常,除了舒无隙,路小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醇厚的剑阵,如同崇山峻岭自九天下坠

    奶奶个熊

    区区一个无望之地,怎么有这么多的邪门高手

    就让我试试看我新练的剑阵,威力如何

    路小蝉一鼓作气,催发出垣泽剑阵,他刚炼化了魔君,修为剧增,剑阵的威力较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困压莫千秋的剑阵立刻被冲出了一道裂口,路小蝉御剑而入,一手捞住了莫千秋,另一手接住了他的千秋剑,穿行而出。

    “莫千秋给老子醒过来”

    路小蝉膝盖向上一顶,正好撞在了莫千秋的腹部。

    莫千秋猛地咳嗽了一下,醒过神来。

    “路路小蝉”

    “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路小蝉低吼一声。

    又是一道剑阵袭来,以催拔山河之势,路小蝉御剑抵挡,他的剑阵以大水之势相抗,被对方撞了出去,内府都要被冲击而出。

    “好厉害”

    路小蝉的耳边嗡嗡作响,手中的无痕剑也在共震。

    还好自己刚才没把炼化出来的灵丹留给舒无隙,不然现在可能命都没了

    莫千秋手指一勾,千秋剑飞转而至,垫在了他的脚下,朗声道“澔伏,我还以为你一向光明磊落。约莫是入了魔,心性也跟着变了,只会背后偷袭了。”

    莫千秋勾着嘴角,声音里带着他一贯的调侃与戏谑。

    路小蝉却给镇住了,他扯了莫千秋一把“你说什么谁”

    “西渊剑宗澔伏。这个以闭关养伤为借口,躲了一千多年的孬种。”莫千秋笑道。

    路小蝉的眉头蹙了起来。

    当年西渊剑宗在无意境天上,被舒无隙的“问天”剑阵所重创,还未回到西渊就寂灭了。

    是澔伏一路护送他回来的。

    但是路小蝉记得当年正面应对舒无隙“问天”剑阵的,明明是当时南离和西渊的两位剑宗,而跟随师父参与那场大战的渺尘元君只是精元大耗,修养了百年就恢复了。

    为什么澔伏的伤势会如此沉重

    更重要的是,如果袭击他们的是澔伏他们拼得过吗

    “我们要不还是逃跑吧”路小蝉歪着脑袋说。

    才刚说完,后脑勺就被莫千秋给敲了一下。

    “亏我还叫你一声师父,你还能更没出息一些吗”

    是啊,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从黑暗的缝隙里走了出来。

    他的气势与旁人不同,明明灵气淳厚,却被重重的黑气所缠绕。

    而且,与涟月元君不同。

    涟月元君的灵气只是被邪气给困住了,却没有被邪气所侵占。

    但是眼前此人不同,他的灵气与邪气交织。

    他的体内似乎是

    路小蝉立刻拽住了莫千秋,拉着他向后退去。

    “他被魔君侵体了”

    “什么”莫千秋愣了愣,看着那个身影,“这怎么可能,他为人刚直,不善变通”

    这个人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只看见他的嘴唇和下巴。

    但即便如此,也知道是一位俊美的青年。

    他的嘴角勾起,轻轻笑了笑。

    “千秋,原来我在你心里印象不错啊。”

    他缓慢地抬起头来。

    那一刻,莫千秋心绪剧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他是澔伏吗”路小蝉只看得出这人邪门的很。

    半张脸因为灵气而端方雅致,另外半张脸,完全被邪气所覆盖了。

    “我难看吗”澔伏又上前一步。

    莫千秋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的脸”

    “被毁掉了。”澔伏淡淡地回答。

    路小蝉侧过脸,难道说澔伏是在仙魔之战中伤到了脸

    不可能啊,路小蝉记得那一日他回到无意境天,有看见澔伏扶着他的师父,那个时候他的脸都是好好的啊

    “发生什么了”莫千秋皱紧眉头问。

    “发生什么了我发生什么了,你真的在意吗”

    澔伏一步一步上前,伸手就要触碰莫千秋的脸。

    莫千秋单手将路小蝉推到了身后,直面澔伏。

    “问仙台一战,你我恩义两断。你发生了什么,我确实不在意,但却好奇。”

    路小蝉在心里念叨,哎哟我的千秋殿主啊,你对着澔伏说两句好听的话,是会上天吗

    干什么要说你不在意啊

    他要是发怒了,把我们的命都拿走了,那就亏的大了

    澔伏最终还是停在莫千秋的脸颊边,仅一线之隔。

    “问仙台之战,你败给了我,被天下人指责说你轻薄我的师妹,又说你行事乖张,心术不正。我知道这些都是偏见,也知道那一日我即便输给了你,天下也会说我让你,还会说你蛊惑了西渊的掌剑,你仍旧会被天下妄议。”

    莫千秋护着路小蝉,再次后退。

    “我知道你为难。”

    “你知道我为难,为什么却不再见我”

    澔伏原本落寞的声音陡然扬起,那是一种恨意。

    莫千秋扯起嘴角,冷然反问“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见你吗”

    “是因为我的师妹淳宁君吧一切的起因都是她用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你,对吧”

    莫千秋沉默不语,却能坦荡地看着澔伏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睛。

    澔伏咬牙切齿道“我带着重伤的师父回西渊,淳宁君迫不及待来接我。我本来以为,浴血归来会见到的人是你但是你没有来哪怕你知道我这一役也许会寂灭,你由始至终没有来见我一面”

    路小蝉惊讶了,他在莫千秋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问“我记得你有御剑赶往无意境天的啊只是你没来得及”

    莫千秋还是没有说话,摁了一下路小蝉的脑袋。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莫千秋的声音依旧很冷。

    “哈哈哈哈哈哈哈”澔伏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苍凉,不知道是嘲笑世事无常,还是嘲笑他自己。

    “淳宁君问我,千秋殿主有没有上无意境天莫千秋那个混蛋有没有死”

    澔伏的双眼里满是恨意,他扣住自己的胸口说“她害得我要当众伤害我最在意的人我劫后余生,她还要当着我的面言语践踏我要她的性命”

    那个瞬间,路小蝉从澔伏的身体里看到了另一个黑色的疯狂而充满杀意的影子,它在嘶吼,在挣扎,要控制澔伏的身体,杀尽天下想杀之人

    是是魔君戮厉吗

    难道说这才是魔君戮厉的本尊,原来一直都在西渊剑宗澔伏的体内。

    剑宗入魔,绝非一天两天,他这具身体几乎就快完全属于魔君戮厉了

    “你该不会是杀了淳宁君了吧我很久没有听过她的消息了。选拔掌剑这么大一件事,她身为你的师妹,也没见她列席。”

    “你想知道她怎么样了当日我本想要了她的性命,谁知道我师父拼尽最后的力气也要救她。如果不是师父纵容,淳宁君怎么会有胆子来诬陷你所以我就当着师父的面,一剑一剑,以灵气划开了她的脸”

    路小蝉听了,只觉得不寒而栗。

    被灵气划开的伤口,除非自己的修为高过对方,否则伤口将难以愈合。

    澔伏当年的修为远在淳宁君之上,淳宁君的脸永远没有愈合之日,只会溃烂的越来越厉害。

    他听说过澔伏的名声,虽然墨守成规不思变通,但却端方正直,是剑门中少有的君子。

    可可为什么戾气会如此深重

    “所以上一任西渊剑宗,不是被入魔的泱苍重创而死,是被你气死的。”莫千秋开口道。

    “对啊他出剑想要阻止我,但是剑气只是擦过了我的脸,却刺中了淳宁君哈哈哈哈”

    澔伏仰面大笑。

    上一任西渊剑宗的剑气,就是澔伏右脸被毁的原由。

    后面的事情,不用澔伏开口说,路小蝉和莫千秋也能猜到了。

    澔伏回了西渊之后发生了什么,只需要说西渊剑宗在仙魔之战中耗尽了精元,在回来的途中寂灭即可。

    他顺其自然承继了剑宗之位,淳宁君也死了,再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要说澔伏是什么时候入魔的,大约可以追溯到无意境天之上。

    他亲眼见识过泱苍的“问天”剑阵,感受到了无意剑海入阵的撼天杀气,又在精力憔悴身心受创之时,被淳宁君所激怒。他的杀心引来了魔君戮厉,没能经受得起魔君的诱惑,放纵了自己,就此入魔。

    “当我还是西渊的掌剑时,人人都说我是以后的西渊剑宗,所以我必须正直果断,为西渊剑门之表率所以众人说我的心上人是轻狂之徒,我就要惩治他众人说我的心上人对西渊不敬,我就要驱逐他我对自己说,有朝一日坐上了西渊剑宗之位,我必叫他们一一血偿”

    “所以你便引了魔都的邪气,将重峦宫变成了炼魂鼎。西渊掌剑选拔只是诱饵,能进入重峦宫的修为都不弱。可进来了,就入了炼魂鼎了”莫千秋握紧了拳头。

    澔伏浅笑着看着他“你那么担心做什么我不是让肇澜把你引出来了吗我炼化了谁,也舍不得炼化你啊。但是你身后之人,我非要他性命不可他的丹元里面是混沌的业火”

    莫千秋横剑相抗,冷声道“你要他的性命,除非我死”

    澔伏忽然掐住了莫千秋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笑了起来。

    “千秋,这里没有生灵,你是要借自己的生魂来救他吗你若是身死了,抽了自己的精魂,又有何用”

    莫千秋的手仍旧没有放下自己的剑,只是冷冷盯着澔伏。

    澔伏也直落落地看着莫千秋,神色一点一点冷郁起来“你不屑我。”

    “对,我不屑。”莫千秋回答。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句假话不说,连回避都懒得。哪怕得罪天下人,也要做自己。一千三百年前,是你向淳宁君下的战帖。一千三百年后的今日,我向你下战帖。不需要问仙台,也不需要众人观战只要离澈君一人看见”

    澔伏将莫千秋扔了出去,路小蝉赶紧接住了他。

    莫千秋低声道“你快走,我来拖住他。”

    “走个屁他就是要我看着你被他杀了”

    路小蝉看向澔伏,高声道“人要活着明白,死也要死个明白你倒是说说,我路小蝉怎么招惹你了你要当着我的面杀了莫千秋,不就是要让我难过吗”

    “因为他把你呼出的那一口气息贴身带着”

    澔伏上前,一道剑阵把路小蝉和莫千秋震出去老远。

    还好无痕剑护住,剑阵在瞬间催发,不然路小蝉就要抱着莫千秋灰飞烟灭了

    “要死,我也不想和你死一起啊”

    路小蝉握剑的手指缝间都是血溢出来。

    他果然需要好的剑柄来缓解灵震。

    “因为他赶往无意境天不是为了见我,而是为了救你”

    澔伏又是一道剑阵冲击而来,路小蝉再度结阵抵御,这一回,他的手腕都快被震裂了

    “因为他为你的寂灭而落泪,却不愿再见我一眼”

    澔伏的重枭剑力摧而至,路小蝉将太凌真渊推了出去,大水入阵,垣泽剑阵张开,却没有与重枭剑阵硬碰硬,而是附着了上去,仿佛汪洋大海承接了山石崩毁的威力,巨大的灵压让路小蝉和莫千秋都抬起胳膊挡在面前。

    “闹了半天你就是在羡慕嫉妒恨”路小蝉嚷嚷了起来,他拎了一把莫千秋的衣领,高声道,“徒儿教训一下这个疯子应了他的战帖我要亲眼看着,西渊剑宗就是入了魔,也不是你莫千秋的对手”

    “你疯了”莫千秋拽住了路小蝉,瞪大了眼睛。

    “没疯。谁说无望之地,你就无势可借”

    路小蝉拍了拍莫千秋的肩膀。

    “我借什么以我的修为,还借不了澔伏的精魂你还亲眼看看我被他打到灰飞烟灭吗”

    “你给我转过身去。”路小蝉说。

    “转过身去”莫千秋转过身,后脑勺立刻就被路小蝉给敲了一下。

    “你怎么那么笨那么那么笨我不是大活人吗”

    路小蝉一说,莫千秋双眼一怔,一把扣住了路小蝉的肩膀。

    “你在说什么蠢话我就是借我自己的精魂,也不会用你的”

    澔伏低下头来,阴邪地笑了“对啊,因为在莫千秋看来,你的性命比他自己的还要重要。如果借了你的精魂,却又被我破了剑阵,你的精魂就毁了,你的人就永远醒不过来了他如何舍得”

    路小蝉瞥了莫千秋一眼,莫千秋冷声道“还不滚谁要你随便替我应战”

    “澔伏入魔,是因为你会为我伤怀,却可以对他至死不复相见。那么今日之战,就不只是你和澔伏之战。莫千秋,我信你。”路小蝉道。

    “你信我信我什么澔伏是大势第一重天的修为,而我不过借势而已。”

    “那就借我的精魂,入大势吧。”路小蝉道。

    “你说什么”

    “我心甘情愿借精魂给你。莫千秋,无论千年万载,你与我并肩一战,也许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以精魂护你,你冲大势之境来救我,敢还是不敢”

    “你不怕永远醒不过来吗”莫千秋问。

    “怕。因为我还想见到我的无隙哥哥。可你是莫千秋啊让舍生忘死的又何止一个情字,还有义若你对我心怀大义,就一定要灭了澔伏体内的戮厉”

    莫千秋闭上了眼睛,他忽然又想起了他御剑直上无意境天,眼睁睁看着离澈被业火焚身,灰飞烟灭的那一刻。

    他第一次流泪,第一次觉得自己所信赖的,所在乎的,所有的欢愉和洒脱,也被混沌的业火焚烧殆尽了。

    一千三百多年,他唇上带着笑,但心没有再笑过。

    我也心有执念。

    因为从前的我能力微末,你飞的太高太远了,我救不了你。

    这一次,你就在我的身边,我要救你。

    “澔伏,今日我与你一战无论生死,你我之间,到此为止”

    莫千秋手握千秋剑,手腕一个环转,指剑抵着剑尖。

    他的心如磐石,不可斗转。

    “千秋,那就再痛一次吧。”澔伏露出了狠厉的表情。

    重枭剑阵平地而起,山川地脉的大势尽皆涌入阵中。

    飞沙走石,地动山摇。

    就连重峦宫都在剧烈地震颤着,人心惶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千秋吸了一口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路小蝉,笑道“怕了没”

    重枭剑阵不断凝结,铺天盖地,几乎要横穿整个西渊地裂。

    “我怕怕你又掉眼泪啊,大傻瓜”

    千秋剑一挥,路小蝉只觉得自己的魂魄正从体内离开,但却并不痛苦,相反千秋剑没有杀气,它悲悯万物,心有守护之念。

    其实千秋剑借万物精魂,反过来也是万物借千秋剑来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