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乔林早上又被乔奶奶带走了, 乔青吃吃饭了的，裴佩把电视打开给乔青看，自己去把没吃完的饭吃完, 等吃完饭了过来看乔青，乔青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在梦中乔青还时不时地抽搭两下。

    裴佩觉得乔青很可怜, 没妈的孩子都可怜，而乔青这个妈虽然还没走, 但裴佩估摸着以乔志强的性子, 周巧凤他是不会要了。

    谁也不想要个仗着面嫩嫁了个五六次生了三四个儿子的女人。

    裴佩想起小店里那些人说的话，心里觉得周巧凤那人真的是又蠢有傻逼。

    裴佩躺在另外一张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二奶奶也如同她说的那样, 赶在她上学之前赶了回来，裴佩锁了门便往学校跑去。

    等晚上裴佩回家, 李玉莲还没有出去摆摊, 周巧凤在她家客厅坐着, 一个劲儿的对着李莲华哭，让李莲华帮帮她, 李莲华沉着脸不说话，乔老太太带着乔林在她家厨房做饭。

    裴佩走到厨房去帮忙烧火，偷偷看了一眼客厅，裴佩低声问乔老太太：“奶奶, 小婶儿怎么了？”

    乔老太太用竹子做的刷把刷锅, 闻言答道：“你志强叔不要她了, 让她跟着她男人滚。”

    裴佩的猜测成了现实了。

    周巧凤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她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家在大山深处，十四岁那一年遇到了一个去她们村里做行脚商人的男人，那个男人见她长得圆润好看，便花言巧语骗了她的身子，把她从大山深处带了出来。

    出来后周巧凤也是过过两年好日子的，但两人实在是太穷了，于是周巧凤的男人便给她出了个主意，他让周巧凤扮做被拐卖的柬埔寨女人，然后由他把周巧凤卖掉。

    周巧凤又不是傻子，自然不同意，可经不住男人的哄和劝，她一时心软，便同意了，那男人为了让周巧凤更听话，让十七岁的她生了孩子，孩子才出生便被男人送回了老家给父母养着，而周巧凤便由男人带着开始了行骗之路。

    在嫁给乔志强之前，周巧凤已经被卖了五次了，每次都是生了孩子周巧凤就会被男人带走，乔志强家是周巧凤呆的最久的一个人家。

    乔青也是她的孩子里，唯一一个被她养大的孩子，她是不想走的，这个男人现在又没了钱花，便又把主意打到了周巧凤的身上。周巧凤疲于面对，被那个男人纠缠哄骗了那么久，她的内心也渐渐地动摇了起来。可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和她第一个男人的事情会被乔志强发现。乔志强这个男人没什么本事，但却有个男人都不能忍的通病，不戴绿帽。

    周巧凤昨晚上那样，是把乔志强的面子扔到地上去踩，乔志强那么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继续和周巧凤做夫妻。

    他以前是疼周巧凤不错，可那前提是周巧凤真的是如她所说的是个外国人，也如她所讲的那样，今年才二十多，而不是三十多岁满嘴谎话的女人。

    今天一早，乔志强便把周巧凤和她的男人扭送去了派出所，以骗婚的名义把她们告了，周巧凤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者，那男人也不知道有什么顾虑，没敢把周巧凤也是合谋者供出来。

    警察询问过周巧凤的意思，周巧凤还是想在乔家待着的，于是警察便把周巧凤送回来了。然而乔志强并不想要周巧凤了，门都没有让她进，周巧凤身上没有钱，只能到李莲华家来。

    她想让李莲华夫妻帮她劝劝乔志强，乔志强和乔志民关系好，他的话都不愿意听，倒是乔志民夫妻的她会听一点点。

    李莲华烦死周巧凤了，周巧凤去警察局说的那些事情李莲华一句话都不带信的。

    周巧凤最先是被人哄骗着卖了是没错，但卖一次是蠢，买两次三次四次了还是蠢吗？是她自己也想那么做的吧？

    如果裴佩没发现周巧凤半夜私会人，李莲华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周巧凤会不会走。说句不好听的话，周巧凤就是个没心的女人。

    但凡她想真心的跟着乔志强过，她把她的事情跟乔志强说说，乔志强都不会不要她，哪怕她嫁过好几家，生过好几个孩子。也别说什么她舍不得她和她第一个男人生的那个孩子的话。

    她周巧凤可不止一个孩子，她生那个孩子的时候周巧凤才多大？能有多少慈母心？

    李莲华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看周巧凤表演，内心没有一点同情。周巧凤这样的女人值得同情吗？李莲华并不觉得周巧凤需要人同情。

    她被卖了四五次了，经历了五六个男人了，这些男人固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对她好的吗？就像齐志强，齐志强对她还不够好吗？可她怎么想的？她还不是半夜出去和她第一个男人见面。

    李莲华就不信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在外面见面就光聊天不做点别的。周巧凤还在哭诉，李莲华的心思却飞走了，人也明显的走了神。

    乔老太太炒着菜，对裴佩道：“姑娘家家的要自爱，别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就像外头坐着的那个似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还想着地里的，到最后了什么都剩不下。”

    裴佩知道乔老太太是为她好，就是说话难听了点。

    乔老太太见裴佩听进去了，心里很满意，表情也缓和一些，她又道：“这个世界上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钱用，女人不能被感情困住。”

    裴佩没想到她奶奶的思想那么新潮，裴佩很意外。乔老太太看着裴佩诧异的眼神，忍不住笑道：“这个世界上因为爱情结婚的夫妻大多到最后都过得不好，而那些没有感情的夫妻吵吵闹闹的倒是能过一辈子。”

    “我知道了奶奶。”

    乔老太太更满意了，便忍不住多说了些，都是些男女婆媳相处之道，还举了很多例子，都是村里的人家，她拿裴佩当亲孙女教导，裴佩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言行举止上多少也亲近她了一些。

    吃过晚饭，裴佩要去上晚自习，周巧凤还没走，厨房里的活计她都抢着干，乔老太太吃完饭就回去了，因为周巧凤在她家，李莲华不放心周巧凤一个人在她家，就没去出摊。

    她家值钱的东西可都在家里呢，要是被周巧凤偷着跑了怎么办？

    周巧凤就这么在裴佩家住了下来，她家在一楼还有个卧室，是留着给客人住的，李莲华收拾收拾让周巧凤住了那个房间。

    周巧凤在裴佩家住了一个星期，周六的一天早上，警察来到了裴佩家，以骗婚罪将周巧凤带走了，周巧凤没有辩解，沉默的让警察铐上了手铐。

    她走的时候无数人出来围观，上车钱她转身在围观她的人群中搜索着，见到了在人群中的乔青，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周巧凤被带走了，她的事情也被村里传遍了，李莲华也没像之前那样瞒着裴佩了，相反，就着周巧凤的这个事情，李莲华跟裴佩谈了很久，说起了她往后的感情生活。

    李莲华不反对裴佩早点谈恋爱，但那必须得在高考完过后，谈恋爱以后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像周巧凤一样傻乎乎的被人骗了，小小年纪就生孩子，要做好防护措施。

    李莲华说了一大堆，还没等裴佩反应过来呢，李莲华就红着脸出去了。

    裴佩一脸懵逼的听着李莲华说完然后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裴佩捂着嘴巴无声地大笑，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裴佩再一次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在周巧凤被带走的那一天晚上，乔志强提了两斤猪头肉和一瓶米酒到了裴佩家，喝多了就开始哭。

    乔志民没喝多少，还保持着清醒，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哭成这样，他也很无奈，裴佩是小辈，不应该看着长辈出这样的丑，早在乔志强喝多的时候就带着乔林躲出去了。

    在院子里，裴佩看到背着一捆柴的乔妮从她家门口路过，裴佩装作什么没看到她的样子。直接移开了目光。

    乔妮捏紧手，回了家。

    乔妮回到家，她父母兄弟已经吃过饭了，灶膛里有给她留了饭菜，她去打来锅盖一看，饭没多少了，菜看的出是做的腊肉，但肉已经没有了，就剩下半碗和腊肉一起炒的蒜苗，除此之外还有一盘放了辣椒炒的圆白菜。

    乔妮吃着吃着，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裴佩，她想，如果是裴佩从外面回来晚了，志民叔叔和裴佩她妈妈一定会给她留好饭好菜的吧？她又忍不住在想，要是她妈妈是裴佩她妈妈就好了。

    乔妮吃完饭还有一大盆的衣服等着她去洗，她父母和弟弟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在外面搓着衣服听着客厅里的欢声笑语，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晾好衣服进屋，屋里的欢快气氛像是被什么东西错破一般，变得凝固起来。

    乔妮的爸爸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乔妮，吼道：“衣服洗好了还不去看书？老子告诉你，这个学期考试要是还考不好，你就回家赶紧找个人嫁了，老子不养闲人。”

    前几天，乔妮的考试成绩下来了，她爸爸拿了成绩单看过了，对她很不满意，她这个学期学习成绩退步了，以前还能得到个普通班前十名，现在却排到三十名开外了。乔妮在想她为什么学习退步那么快呢？

    过了好一会儿，乔妮终于想起来了，哦，每次考试之前，裴佩都会给她划重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