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晋.江.首.发.正.版

作品:《妖尊追着我开屏

    心知有诈,霜绛年打算再挣扎一下。

    “我没饮过酒,恐酒后失德,惊扰了陛下。”

    晏画阑笑眯眯道“没饮过像你这般年纪的少年郎,哪个不会饮酒那本尊就带你尝试第一次。”

    霜绛年心道,你也是十九岁才初次饮酒,一杯就倒还睡了一整宿,现在来和我装成熟

    他见晏画阑那副不依不饶的态度,思忖自己定是躲不过这一遭,于是接过了酒杯。

    “那我敬陛下一杯。”

    霜绛年双手举杯,要与他相碰。

    只要骗晏画阑先醉倒,自己不就能化险为夷了么

    晏画阑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警惕地眯起眼。

    他仗着对方看不到,悄悄取过茶壶,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茶水,就要以茶代酒糊弄过去。

    殊不知霜绛年全都看在了眼里。

    霜绛年故意耸了耸鼻尖,疑惑道“陛下杯中怎么没有酒气,倒有股茶香莫不是看不起我是只小妖,不屑与我对饮”

    “哪里哪里。”晏画阑被戳破了谎言也不发臊,接着和他对演“庆功宴上本尊喝了太多酒,已有些不胜酒力。”

    “更可况,别人敬我,我饮酒;唯独你敬我,我饮茶。这岂不意味着你在我心中独一无二、比他人更胜一筹”

    霜绛年心说骗子,你身上一丝酒气都无,庆功宴上定是滴酒未沾。

    他面上轻叹“陛下这番讨人喜欢的话,也不知和多少妖说过了。”

    “当然只有你一个”被哥哥质疑真心,晏画阑有些急了,“这酒是用尾巴毛和大椿那老头换来的,我特地早早备好,就是为了给你尝”

    他委屈地垮下了脸。

    霜绛年心中一动。

    古籍有云“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妖族的大椿已经活了不知几百万年。

    大椿酿酒从不用术法催熟,只埋在自己的根须之间,汲取天地灵气,蕴养几千几万年,是传说中最美味的佳酿。

    而且大椿只会等价交换。

    晏画阑自恋得紧,一身皮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竟然拔了自己的尾翎,为他换了一壶酒

    顿时手中的酒便弥足珍贵起来。

    而且大椿酿的酒,他一直都心怀向往。

    “如此,不负陛下盛情。”

    在晏画阑亮闪闪的期待目光中,霜绛年轻抿一口酒酿。

    酒是烈酒,初尝却不辣,清冽甘醇乃他前所未尝,饮之只觉齿颊生香。

    入喉之后,烈酒中的暖意才徐徐升腾起来,化作温润的灵气流向四肢百骸。

    霜绛年惊讶地发现,自己生了裂隙的金丹,竟然在缓缓复原。

    琼浆中蕴含的灵气如黏合剂般注入裂隙,一点点修补碎裂的金丹。

    跟在最后的,才是醉意。

    辣意直冲颅顶,他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粉,神魂如同游荡于九重天,飘然欲仙。

    他从未在其它仙酿中体会到这种感觉。

    “好酒。”霜绛年半晌才道。

    晏画阑揪住了他的小辫子,笑嘻嘻道“你初次饮酒,怎知它好还是不好”

    “好就是好。”

    “比我还好”

    “嗯。”

    晏画阑莫名吃味“可这酒是我带给你的。我怎么能比不上酒呢”

    霜绛年有点想笑,固执道“就是比不上。”

    晏画阑不开心了。

    他耍赖道“反正这酒是用我尾巴毛换来的,你喜欢酒,就等于喜欢我尾巴毛。喜欢我尾巴毛,就等于喜欢我”

    霜绛年终于忍不住笑了。

    若是旁人,这一口应当已经醉晕过去了。他理智尚在,心中却已醺然。

    他一边笑,一边坐在榻边,双手珍惜地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啜饮。

    少年淡粉的嘴唇被酒液烫得明艳动人,染上了潋滟水色。

    晏画阑望着那唇,不由便嫉妒起来,为何给那唇着色的不是自己。

    为何惹哥哥生笑的不是自己。

    为何赢得哥哥毫无保留的喜爱的,不是自己。

    但是,若他将这嫉妒诉诸于口,夺走哥哥的酒,哥哥定会着恼罢

    于是只能自己闷着,气鼓鼓地发酸。

    他正低着头,忽然听到了哥哥的笑声。

    “好像鸡毛掸子啊。”霜绛年笑盈盈道。

    晏画阑歪头“我么”

    “嗯。”霜绛年道,“炸起毛来,蓬蓬松松圆嘟嘟的。”

    晏画阑“鸡毛掸子是什么东西”

    霜绛年停了半晌,才又似叹气又似笑言地道“是可爱的东西。”

    晏画阑的眼睛慢慢点亮,好像夜空里挂起了小星星。

    哥哥,夸他了

    酒没白换,尾巴毛没白拔

    “我要睡了。”霜绛年歪歪斜斜放了酒盏,就要和衣躺下。

    “这就睡了。果然是醉了么”晏画阑兴奋搓手手。

    “醉了。”霜绛年敷衍。

    其实没醉。只是理智越来越薄弱,心脏越来越痛。

    他怕再和晏画阑聊下去,用珍贵孔雀翎治好的金丹,又会裂出细缝。

    少年软软躺在床榻最里面,活色生香,好像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只会轻声叫着,推人的力道比猫儿挠还轻。

    晏画阑拨开他的前襟,也只得了几声带着酒气的轻哼。

    他本意只是想确认孔雀翎,可哥哥这一声轻哼勾得他心中微痒,似乎这个动作也变得不纯洁了起来。

    晏画阑鼻尖一热,恍然想起,等冬天过了,就是万物繁衍的春天了。

    他和哥哥在一起的第一个春天

    晏画阑想入非非,正身心飘飘然,身边人忽然翻了个身。

    霜绛年轻声梦呓“骗子,明明身上没有酒气。一滴酒都不敢沾,胆小鬼”

    显然在说某只孔雀。

    刹那间,晏画阑脑海里那些春色的想象碎了一地。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哥哥心里果然看不起他酒量浅

    他向那剩了一半的大椿酒抛出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他堂堂妖尊所向披靡,区区一杯酒,怎么能打倒他

    晏画阑拿起酒壶,喉结滚了滚。

    能放倒哥哥的琼浆必不是什么善茬,那他就喝一小口好了

    这么想着,他对着壶嘴,小心地隔空滴了两滴酒液入口。

    就这两滴。

    晏画阑眼神一直,面颊倏然绯红。他晃晃悠悠就地睡倒,酒壶叮当摔在身边。

    沉缓的呼吸声传来,竟是就这么直接睡了。

    榻上,本该“醉倒”的霜绛年睁开了眼睛,惊讶中带着一丝好笑。

    虽然晏画阑醉倒是他一手引导出来的,但是酒量这么拉胯,也是很少见了。

    原书里那些人知道吗阻止晏辰灭世的方法,就是把他灌醉。一醉能睡好几天呢。

    霜绛年悄然下榻,先捡起大椿酒壶,安安稳稳地放好,然后才苦恼地看向晏画阑。

    不该任由他躺在地上睡。

    但这只肥美的大孔雀,在元婴期的时候就能凭体重压塌药宗的房梁,现在到了化神期,岂不更重

    霜绛年先尝试着从背后腋底抱他,抱不起来;捉住两条小腿拖,拖不动;实在没办法开始拽头发,扛没扛起来,倒是揪掉两根鸟毛。

    晏画阑仍在呼呼酣睡,不知梦到了什么美食,还吧唧了一下嘴。

    霜绛年沉默了。

    罢了,随他吧,又不会着凉。

    虽是这么想着,霜绛年还是抱来了薄被,盖在晏画阑身上。

    然后,他看向柜子上装有孟客枝残魂的净水瓶,以及净水瓶四周肉眼不可见的重重陷阱,眉目冷淡下来。

    “系统,破解阵法,不惜一切代价。”

    破解难度测算中滴,高难。破解需要八千成就点,是否确认破解

    “这么多”霜绛年皱眉。

    净水瓶是神器,其余的阵法之强,就算是困住辛夷这种妖尊都绰绰有余。宿主,晏画阑对您的能力评价很高。

    霜绛年“”

    晏画阑若是把捉他的这份心思花在正事上,早就能制住辛夷了,哪还轮得到折金枝为战

    “确认破解。”

    是。破解所需时间三个时辰。在此期间我需要全力投入破解,无法分心支援宿主。请宿主全力保护自己。

    莫名地,霜绛年竟从系统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告诫,还有一丝隐秘的激动。

    可这里是妖王寝殿,怎么会有危险

    更何况晏画阑也在身边,更无人能伤害他。

    这么疑惑着,霜绛年俯下身,替醉鸟掖了掖被角。

    就在此时,晏画阑忽然长臂一伸,勾住了他的颈子,往下一拽。

    霜绛年猝不及防,扑在了他怀中。

    灼热带着酒香的呼吸喷洒而来,仿佛整个人都被对方的气息所笼罩。

    无论他如何挣扎,晏画阑的铁臂都箍在他腰间,不容他逃脱。

    烫,太烫了,就像趴在蒸炉上。

    然而这两者又有细微的差别,晏画阑是活生生的,胸膛一起一伏,听得到心跳声,而且触感还很不错。

    不知是否为大椿酒所醉,嗅着对方身上的气息,霜绛年脑海中竟有些晕眩。

    他试图变回小云雀的妖形。

    竟变不回去。

    温馨提示系统正在全力破解阵法中,在此期间外观功能冻结,宿主无法变换身形的哦。

    霜绛年“”

    他终于知道,系统刚才在暗戳戳高兴什么了。

    晏画阑醉了、睡熟,也是只活泼话唠的醉鸡。

    搂人、说梦话,说不准还会大半夜跑出去梦游裸奔。

    霜绛年轻叹一声,念起了屏蔽五感的咒文,催眠自己是一只抱枕,一只无知无觉的布娃娃

    他伏在温热的胸膛上,心如止水,逐渐放松下来。

    正有些睡眼惺忪的时候,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脸。

    霜绛年的脸蛋被揉得微微嘟起,他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睁开眼睛。

    来了,梦游。

    晏画阑抚摸着他的脸,明明在熟睡,摸得却比醒时还要细致。

    他解了霜绛年眼上的白纱,指腹抚过他的脸颊、眼睛、鼻子,一一分辨。

    “长得真不像。”他喃喃,“可你分明就是哥哥。”

    他还是认出来了。

    霜绛年有些无奈。

    “相貌不同也可能会是同一个人;相貌一样,却未必是同一个人。”

    晏画阑轻声道。

    “我总能认出哥哥而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不是晏辰呢。”

    这一声又像叹息,又像委屈,心酸到了骨子里。

    霜绛年怔住了。

    他感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正缓缓收紧。

    “我不会成为晏辰。”

    “我永远是哥哥的画阑。”

    腰间收紧的手臂一阵震颤,骤然一松。

    霜绛年望向晏画阑的侧颜。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霜绛年提起过的孔雀妖尊晏辰,就是晏画阑本人。

    此时,霜绛年终于明白了晏画阑的心魔是什么。

    他的心魔就是晏辰。

    晏辰是他最深的恐惧恐惧自己成为哥哥描述中暴戾疯狂的晏辰,更恐惧自己会因为变成晏辰,而被哥哥害怕、抛弃。

    所以他以自己少年时的形象,毅然决然,杀死了未来的另一个“自己”。

    霜绛年睫羽不住轻颤。

    他之前从未想过真相竟然是这样,此时明白过来,不免心动神摇。

    就像是冰封之下,藏得最深的黑暗里,有一束阳光穿透重重阻碍,照了进来。

    冰面太厚,阳光落到深处已经没有初时那么炽烈,却让他冰冷的心脏微微战栗。

    霜绛年缓缓吐出一口温热的呼吸。

    “我才不怕你。”

    即便你长了一张晏辰的脸,我也能分清。

    从今往后,一直如此。

    这时,晏画阑双臂对他的桎梏已经消失了。这个怀抱的力道之轻,仿佛随便就能挣脱他的怀抱,自由地去向任何地方。

    他可以跑开,晏画阑会追上来,却不会捉住他、禁锢他。

    锁链松开,霜绛年却不想走了。

    寝殿中床榻空空,两个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温存地依偎。

    在对方绵长的呼吸声中,霜绛年陷入了梦乡。

    他做了梦,梦中,巴掌大的小鹌鹑抖着蓬松的羽毛,满足地眯着眼,轻蹭他的手指。

    明月西垂,远山渐渐泛起晨岚。

    三个时辰之后,系统出声提醒宿主,阵法已经破解完毕。

    霜绛年看了看依旧熟睡的晏画阑,轻手轻脚地起身,拿起了净水瓶。

    他拔开了瓶塞。

    似有无形之物飘入空中,留恋地抚过他的鬓角。风一吹,便散了。

    孟客枝神魂俱灭,至此,再也无人知晓他修炼无情道的秘密。

    霜绛年只觉一阵轻松。

    他将净水瓶放回原地,犹豫片刻,继续卧到了晏画阑身边。

    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理由晏画阑喜欢四处梦游找人。反正也会被他黏上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待在他身边呢。

    枕着结实的臂膀,又借了大椿酒意,霜绛年这一觉睡得很是安心。

    不知何时,有毛绒绒的东西在他鼻尖扫动。

    霜绛年痒得厉害,捂住脸“呵啾”一声,徐徐睁眼。

    昨夜晏画阑趁醉解了他眼上蒙的白纱,此时他一睁眼,视野便被一张妖冶俊美的面孔占据。

    绝色美男慵懒地卧在榻边,衣衫凌乱,露出了大片肌肤。乌黑流丽的长发蜿蜒落在肌肤上,有些藏进了衣襟里,向更深处探索。

    春色撩人。

    偏偏地,霜绛年还要装作盲人。

    少年眨了两下眼睛,似是才发现自己看不见,有些失落地缓缓垂下睫毛。

    他甚至能控制着自己的瞳孔失去焦点,显得灰暗无神,与盲人的眼睛没有任何区别。

    晏画阑指尖捏着一片羽毛,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观察他的眼球有没有随之移动。

    答案是没有。

    晏画阑撇撇嘴。

    云雀就是哥哥无疑,但只要他捉不到切实的证据,哥哥就会搪塞过去。

    在把哥哥的马甲扒光之前,若他提出亲亲抱抱的要求,哥哥还会装作被非礼的陌生人,皱着眉头说他没礼貌。

    好难啊。

    不过就快了。

    晏画阑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解开衣襟。

    他里衣用的是上好的丝料,丝绸划过锁骨,露出肩膀,然后是胸肌、腹肌,还有

    里衣落地,他就这么全身光裸地侧卧在霜绛年面前,展示自己的身躯。

    他都出卖了自己的色相,看哥哥能撑到几时

    晏画阑用最深沉沙哑的嗓音道“昨晚睡得如何”

    霜绛年“甚好。”

    他面不改色面不改色地在心里狂掐人中。

    之前他只是装瞎,现在是真的要被闪瞎了

    只是他不明白,消失的残魂明明是更好的扒马切入点,为什么晏画阑会突然关注自己有没有装瞎

    有些不对劲。

    眼前,晏画阑自信满满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胸肌。

    “觉得本尊如何”

    霜绛年淡淡“甚好。”

    汝甚骚也。

    晏画阑一笑,更贴近他几分。

    胸肌几乎要怼到脸上,霜绛年却只能当什么都看不见,不能露出异色,也不能躲。

    晏画阑的声音在他耳边震颤“昨夜是我过分了。没累着罢。”

    他嗓音暧昧,引人误会。

    “没有,谢谢陛下关怀。”霜绛年眉尖轻蹙,“但对我说这些话是否”

    “是否越了礼数”晏画阑接过话,笑道,“和本尊的王妃同榻而眠,怎会是越了礼数”

    竟是直接挑明了。

    不,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霜绛年按捺住心跳,继续演“陛下,您认错人了。”

    “你是真的看不见吗”

    “陛下明知故问。”

    得了这个答案,晏画阑沉沉笑起来。

    “昨夜忘了告诉你,大椿的酒能治愈一切伤势,包括眼疾。所以若你此前真有眼疾,现在理当是好了才对。”

    他指尖抬起霜绛年的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眼神幽深。

    “该不会哥哥为了逃避与我对视,一直都是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