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晋.江.首.发.正.版

作品:《妖尊追着我开屏

    晏画阑想哥哥做自己的妖王妃。

    “考虑一下吗”,  一个试探性的询问,逼得不紧,留有余地。

    不过这余地不是为晏画阑自己留的,  而是为霜绛年留的。

    晏画阑希望哥哥能有选择的空间,不用为了拒绝他而被迫逃走。

    他的嘴唇落在霜绛年指尖,  滚烫而克制。

    霜绛年睫羽轻颤“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感觉。”

    “真的没有”晏画阑探寻地望着他。

    “没有。”霜绛年淡淡垂下眼睛。

    牵着他手的力道陡然增大,他被一把拉进了晏画阑怀中,  坐在他膝上,环在他双臂之间。

    “哥哥对我没感觉我不信。”

    晏画阑总结寥寥两次积累的全部经验,  用尽了浑身解数,  然而对方却一点生理反应都没有。

    霜绛年最初心里还漾起些波澜,  后来想起乐桃情那句“死鱼一样瘫着没反应”,  越发觉得尴尬,  还有一点愧疚。

    晏画阑深受打击,  低落道“一定是我的操作手法有问题,  等回去我再找画册多看看”

    “不,  不必了,  不是你的问题。”霜绛年低着头就要起身,“只是我把你当做弟弟来看待,  自然就不会想和你做那些事。”

    晏画阑吻他颈侧“和哥哥做爱做的事有什么不妥吗”

    霜绛年还未开口,  虚掩的房门突然被从外推开。

    乐桃情站在门口。

    只见房间里清冷仙修和妖艳花心狗男人搂抱在一起,  那清冷仙修发丝些许凌乱,  衣衫不整,  锁骨还露了半边。

    少年一副捉奸成功的表情“什么私下谈话,我就说你们两个孤男寡男安安静静在房间里待这么久,  肯定有猫腻。”

    晏画阑恶狠狠朝他龇了龇牙,  抬指一弹,  房门嘭然合拢。

    有了乐桃情的打断,霜绛年找回了自己的思路。

    “我和你的关系,就像你和晏青。想要互相守护,但不一定非要有伴侣之间的行为。”

    听他拿晏青做类比,晏画阑狠狠打了个哆嗦,喉咙里呕了一下,感觉全身羽毛被都雷焦了。

    他手臂一松,就让霜绛年逃离了这个怀抱。

    “谁要冲晏青开屏啊”晏画阑爬起身怪叫道,“哥哥以为我分不清亲情和情爱”

    霜绛年别过脸,没说话。

    “可能从前是会有一点混淆对哥哥的感情,就一点点。”晏画阑小声嘟囔了一句,“但我现在确定了,如果我把你当亲哥,会想起哥哥就起立吗会做有关哥哥的梦吗”

    他扶起霜绛年的脸,逼迫他与自己直直对视“会想一直陪伴着你,并希望也能得到你同样的回应吗”

    那双凤眸中的坚定与深情让人无法否定,与他对视,霜绛年的心仿佛也被点燃了一般。

    是的,曾经的他很确定,晏画阑就是那个占有欲很强的幼儿园小朋友。

    后来他们又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丹会,魔主,心魔幻境,红枫岭之劫。

    他目睹晏画阑飞快地长大成熟,目睹晏画阑眼中的感情悄然变质,也目睹着那白底黑字的好感度数值,从三十几涨到八十六。

    不管霜绛年再怎么掩耳盗铃,事实就是,他们已经和那时不一样了。

    无论是晏画阑对他,还是他对晏画阑。

    剧痛从心脏传到丹田,那颗承载无情道的金丹轻轻震动,仿佛就要从中分崩离析。

    但霜绛年忍住了疼。

    晏画阑从他眼里寻觅到了一丝自己想要的情愫,可能是错觉,但总归是希望。

    晏画阑笑了。

    “哥哥可以不接受我,我可以等,等好久好久但不要误会我的喜爱。”

    他贴过去,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霜绛年的额头。

    “我一辈子,只朝你开屏。”

    一顿乱蹭之后,他额发蓬蓬松松地向上翘起来,像条人畜无害的卷毛大狗狗。

    霜绛年眉目冰冷,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忽然别过脸去,以袖掩唇,弯着腰重重咳嗽起来。

    晏画阑脸色一变,忙找出药粉递过去“怎么感觉每次发作都是”

    “是季节。”霜绛年打断。

    他睁着眼睛,实则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还好没有触动到孔雀翎,否则就会被晏画阑看出些什么。

    晏画阑叹道“希望这个秋冬能快点过去。”

    “嗯。”

    霜绛年没有看到,晏画阑眼眸中充满了浓重的疑虑,但那抹深色很快便藏了起来。

    他扶霜绛年坐在榻边,挨在他身旁,语气轻松道“哥哥还没回答,要用什么身份同我回妖族”

    霜绛年妥协“若你实在喜欢,就用我现在的模样,对外称是在枫城偶遇的医修朋友。”

    “好。”晏画阑眉眼弯弯。

    得到这个结果他很知足,日久天长,对方一步步软化,何愁娶不到哥哥

    “不过”霜绛年峰回路转,冷冷回眸“既然小云雀的身份弃置了,我们是不是该把小云雀身上的账,好好算一算”

    晏画阑笑容僵在脸上,尬笑道“这都多久的事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那我帮你回想一下。”

    霜绛年微微一笑,然后牵住他的手,让系统开始播放录音。通过肢体接触,晏画阑曾经说过的屁话干过的混账事,丝毫不漏地传入他的脑海中。

    在面对魔主时尚能处变不惊的晏画阑,脑门落下了几滴冷汗。

    他再一次确认,他阿年哥哥真的很记仇,甚至还有一颗他们“爱情的结晶”帮哥哥一起记仇

    “前段时间看在你处理家事情绪不佳的份上,我体谅你的心情,没有提起。”霜绛年说,“但你不要当做从未发生过。”

    “其实那会儿我被其他人夺舍了。”晏画阑佯怒拍腿,“用邪术的狗贼怎么能对我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霜绛年品了一口冷茶“不怪你,那想来是怪我了。怪我隐瞒身份,否则怎么能看到这么一个新鲜又真实的晏画阑呢。”

    他语声比平时温柔多了,可晏画阑知道,哥哥说话越温柔越想杀人。

    早死早超生。

    晏画阑一咬牙,抽出青爵就往上一跪,还要伸手打自己谢罪。

    霜绛年止了他的动作“说罢,你有哪里做得不对。”

    “我不该乱吃云雀吃到哥哥头上去。”

    “我不该怪叫荼毒哥哥的耳朵。”

    “我不该把哥哥扔着玩。”

    他零零碎碎说了一堆,霜绛年反倒被迫回想起那段糟心的经历,闭眼止住他的话头“最重要的是,下次不要乱摸别人的身体。妖不行,灵兽也不行。”

    他指的是自己作为小云雀时,被晏画阑从头摸到尾、还探公母的行为。

    晏画阑却从其中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哥哥生气他随便摸别人的身子,这是不是证明着,哥哥对他产生了独占欲

    他口快“意思是,耍流氓也只能对哥哥耍吗哎呦。”

    脑壳被哥哥敲了一下,他反而笑起来,拉住了霜绛年还未收回去的手。

    “我还有一个错处没交代。”晏画阑说,“我不该想把哥哥锁起来,日日夜夜逼他看我开屏。”

    霜绛年觑向他,略有好奇。

    晏画阑笑着解释道“即便我不逼、不锁,哥哥也很愿意看我开屏,是不是”

    油嘴滑舌。

    霜绛年唇角抿紧,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房门外传来渔回的声音“陛下,适才臣听到了您的惨叫声,您还好吧需要臣进来吗”

    晏画阑回头“进来”

    此时他还跪在青爵扇上,怂得不像个妖王,霜绛年立刻就要拉他起来,免得他被臣子看了笑话。

    然而晏画阑的膝盖仿佛黏在了青爵上,重得要命,根本拉不起。

    短暂的纠缠间,渔回已经推门而入。

    见到房中场景,渔回还没来得及惊讶,另一个炸雷便在他脑海中炸响。

    晏画阑笑盈盈地向他说“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我一直在找的王妃。”

    渔回手里抱着的竹筐掉了,里面的玉米棒骨碌碌滚了一地。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霜绛年“你、你不是小云雀吗”

    霜绛年解释“小云雀是我,何六也是我。”

    “哦,哦。”突然获知这么大的信息量,渔回有些灵魂出窍。

    霜绛年回头,对晏画阑传音入密“怎么忽然告诉他了还有你先起来,在外人面前不好看。”

    “渔回值得信任。告诉他,让他帮你,哥哥在妖族的生活会舒服一些。”晏画阑传音道,“再说了,我可受不了他天天警告哥哥什么不要爱上陛下不要陷得太深”

    他挤了一下眼睛“若哥哥爱慕我,就光明正大地爱。”

    传音刚落,便听旁边“嘭”地一声,渔回五体投地,和晏画阑肩并肩跪成一排。

    渔回字正腔圆,嗓音洪亮

    “对不起,王妃殿下之前是臣有眼不识泰山,说了许多大不敬的话,臣罪该万死以后臣定然全心全意服务于您,让您和陛下的婚后生活美满舒适”

    霜绛年“”

    倒也不至于。

    有了渔回的传信,他们安顿好枫城的百姓之后,即刻便动身返回妖族。

    小枫留在了枫城。红枫岭才是她的家,作为树妖,她对生她的这片土地感情很深。

    一行两人两妖,乘坐的还是来时买下的那只小飞舟。

    这种时候,晏画阑忽然又不土豪了,扣扣搜搜不肯再买一架新的飞舟,渔回在存老婆本,其余两人又都是穷鬼,买不起。

    晏画阑奸计得逞“我们一共四个人,只有两个房间,不如我和哥哥一”

    霜绛年无缝接道“不如我和乐道友一间,陛下和您的侍卫一间。”

    乐桃情得意地勾住霜绛年的腰,回眸朝晏画阑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晏画阑气到差点把飞舟踩塌。

    霜绛年本就和乐桃情做过室友,除了偶尔被对方真真假假地撩拨一下以外,他们相处非常融洽。

    倒是渔回那边对待他的态度未免太崇敬了。

    若说这是因为妖王妃的名衔,倒也不像,毕竟渔回私底下对妖王本人都毫不客气。

    这日,当渔回第四次将沏好的茶毕恭毕敬地端给霜绛年时,霜绛年忙伸手去接,忍不住说“不必这么做,我还是我。你还把我当做小云雀就行。”

    “您别动,您放着我来。”渔回躲过他的手,稳稳将茶壶放在竹垫上,“您是妖族的大英雄,这么金尊玉贵的手,怎么能做端茶倒水伺候人的小事”

    如果不是他语气非常真诚,霜绛年都以为对方在阴阳怪气了。

    霜绛年茫然“我怎么会是大英雄”

    渔回一本正经地和他条条分说

    “您是屠恶龙的勇士。”

    “您是尊贵而珍惜的高阶妖族血脉。”

    “连凤凰和麒麟都找不到的秘密囚笼,您轻松进入,亲自涉险,破开秘境,将陛下营救出来。”

    好像每一条都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这还不提您在使用其他身份期间赢得的光辉丹会头名,甚至您还可能在微臣不知道的地方救了陛下无数次”渔回越说越感动,嗓音颤抖,“最重要的是您能管束住陛下。这简直是奇迹”

    霜绛年脑海中浮现出一只撒丫子狂奔的大孔雀,后面跟着乌泱泱一片朝臣和侍卫,栓十根狗链子都拉不住。

    想起原书那个疯批晏辰,以上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并且更糟。

    霜绛年稍微有一点理解渔回的心态了。

    渔回满目崇拜“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是您不会做的吗”

    霜绛年无奈“其实我只是个”金丹期,这金丹还是采补你们陛下修上来的。

    还未说完,却听渔回道“就连生孩子您也会啊”

    霜绛年噎住,双眸不可置信地微微睁大。

    “晏画阑和你们都说什么了”

    渔回浑然不知当霜绛年喊陛下全名的时候意味着什么灾难,还在抖落他陛下的胡话“原话我还记得我们有一个孩子,是羽族,凤凰血脉,陛下就是这么说的。”

    他看四周没有旁人,凑过来悄悄道“王妃殿下,可以给我摸摸您的蛋吗不、不奢求摸,微臣看一眼就行。我已经向往好久了”

    恰逢晏画阑刚啄洗完羽毛,带着满身水汽过来“渔回,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渔回怕遭误会,连忙起身,肩膀上却按了一只手。

    霜绛年把他按在自己身边,力道温柔而不容小觑。

    然后他向晏画阑微笑道“你过来听听就知道了。”

    晏画阑满面狐疑地凑过来,一下就被扯住了耳朵。

    他“嘶”地抽了口凉气,

    霜绛年冰冷的嗓音直接传入他的脑海“我何时与你生过蛋还想要蛋,我看你是自己的蛋也不想要了。”

    晏画阑哀嚎“我我我这不是方便寻找哥哥吗蛋,什么蛋,我从来没有肖想过”

    这种宫廷流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五,总有一天会传到哥哥耳朵里,但为什么消息会偏偏在今天走漏

    晏画阑用眼神凌迟渔回。

    渔回从两人的反应中意识到一个可怕的真相,用唇语问“陛下的蛋,是假的”

    晏画阑狠瞪他一眼,转而对霜绛年温柔小意“生蛋多疼,我怎么舍得哥哥疼再说了,那小东西还要分走哥哥的注意力,一个小枫就够我受的了。嗯,哥哥你说是吧”

    隔壁乐桃情刚好探出头来“什么宝宝谁生宝宝了年哥你怀孕了”

    霜绛年缓缓吁气。

    一、团、乱、麻。

    “晏画阑,”他面无表情道,“我记得你妖形飞行速度很快,现在我们也无需遮掩行踪,不如你就去外面拉飞舟吧,还能早些回妖族。”

    晏画阑自知理亏,蔫了吧唧地照做。

    孔雀妖尊拉起车来果然不容小觑,飞舟风驰电掣,不到两日便抵达了妖王宫。

    接见群臣照旧是渔回替他,在宴席上觥筹交错之际,晏画阑和霜绛年已经来到了臧青山封印晏青之地。

    铅灰色的天空阴雨蒙蒙,细密的冷雨夹杂着雪片,落在地上时终归都是尘泥,不分彼此。

    和一个月前对比,臧青山的封印斑驳了许多,还未进入封印,便能感觉到魔毒阴冷的气息。

    入口周围方圆一里枯草遍布,虫蚁鸟兽绕道而行,似乎在畏惧着什么。

    在白鹤丞相的指导下,晏画阑逼出自己的精血,重新加固了封印。

    不论是孔雀还是鲛人,精血对于他们都像寿元一样珍贵,失去一滴,可能要几十年修炼才能补回。

    “按照封印侵蚀的速度,您撑不了太久。”白鹤丞相忧心忡忡道,“这不是长久之计,陛下,您要替凤凰陛下做出抉择。”

    晏画阑脸色稍有苍白,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自信“我已经找到了驱除魔毒的方法,老头你就别操心这么多了,小心减寿。”

    霜绛年默默握紧了拳头。

    两人走进地底隧道之后,黑暗中,晏画阑牵住了他的手,一点点抚平他掌心里掐出来的指甲印。

    “别担心,哥哥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就好,我身强体健,区区流几滴血没问题。”

    霜绛年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对方的手。

    见到晏青的时候,他仍像之前几次一样,定定注视着岩壁上方缝隙投来的一缕天光,神色空茫。

    这几日雨雪霏霏,缝隙漏下和了泥的雨水,一点点滴落在晏青脸上。

    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任由泥水淌进眼眶,污了眼白。

    霜绛年欲施法补上那处缝隙,晏青制止了他。

    “多些仙子为我着想。不过,还是算了吧。就让我感受一下外面的气息哪怕是泥。”

    晏青的声音似是叹息。

    霜绛年微顿,收回了手。

    这次为晏青驱毒还和上次一样照常进行,诊疗结束,他收回九刺,在水灵气的治愈下,晏青逐渐苏醒。

    “有劳仙子。”他向霜绛年露出一个儒雅温和的微笑,“我感觉好多了。”

    霜绛年点头,退远些,和晏画阑一同跪坐在旁边。

    晏青确实看起来好多了。

    自他苏醒之后,他身体和神志一日好过一日,病气遮不住英挺俊朗的五官,萎缩的肌肉也渐渐饱满起来,现出健美的赤裸上身。

    晏画阑给他递了件衣袍遮身。

    晏青抬眼望向黑暗的洞穴“这封印日渐薄弱,若真有一日它撑不住,本尊定会先一步自戕,不给王弟添半分麻烦。”

    “说什么胡话。”晏画阑道,“有我在,封印破了就补,总归能撑到你身上魔毒尽消的那一刻。”

    “补封印”晏青目露迷茫。

    “我的精血能勉强替代凤凰之力。”晏画阑摸向储物耳坠,“对了,说起凤凰”

    他取出了从红枫岭得来的凤凰羽衣。

    这身凤凰羽衣曾存放在霜绛年那里半个月,在此期间,他花高额成就点拜托系统认真修整羽衣,曾经那件带着血痂的皮毛,现在已经变成了流光溢彩的法衣。

    每一根羽毛都瑰丽夺目,看到它,就仿佛能看到几百年前凤凰劈波斩浪、九天揽月的场景。

    晏青一时呆怔。

    “是母亲的羽毛。王弟去红枫岭,找到了母亲的遗物”

    晏画阑颔首。

    晏青眼中泪光一闪而逝,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羽衣,却蓦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魔毒会玷污羽衣,黯然收回了手。

    晏画阑安慰他道“国祀已经在加紧筹备了,就定在七日之后举行。我会亲自将凤凰羽衣供奉起来,让她受万妖朝拜。”

    晏青双拳紧握,脊背岣嵝下去,一个一个字从他胸腔中痛苦地挤出

    “母亲,都怪孩儿不好,是孩儿的失职,没能保护好您,还让弟弟受苦受累。母亲”

    他太用力,背后扎出的针眼溢出汩汩黑血,脸色青白。

    “尊上节哀。”霜绛年淡淡道,“如果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日的驱毒诊疗就只能延后,治愈之日更遥遥无期。”

    晏青喉头滚动,渐渐镇定下来。

    “仙子为我驱毒治伤,我怎能拂了仙子的好意。”他强自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叹道“真希望能瞬间摆脱魔毒,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仙子可有方法”

    霜绛年怔忡。

    是有方法。而且他还在晏画阑身上使用过一次,效果绝佳。

    只不过,这方法是与他双修,利用忘情作为过滤器,净化魔毒。

    霜绛年想起晏画阑逼出精血时苍白的脸,心中产生一丝动摇。

    但他现在做不到随便与人双修。

    霜绛年沉吟的时间不过稍长了些,一个愤怒的声音便直冲他脑海。

    “哥哥,你在犹豫什么”

    “没有。”霜绛年违心道。

    即便那种想法只是一瞬间,它依旧存在过。他想,晏画阑独占欲那么强,定会为此感到不悦。

    然而,晏画阑真正生气的点,似乎不是嫉妒或者独占欲。

    “哥哥的身体不是净化魔毒的工具,从来都不是。”

    晏画阑瞪着他,凤眸被怒火烧得晶亮,其中似有潮意,连鼻尖都发红了。

    他生气,是因为心疼哥哥。

    哥哥总是忽略自己的意愿和感受,随意地伤害自己,随意地利用自己。

    霜绛年不在乎的,晏画阑替他委屈,替他心酸。

    “请哥哥重视自己的身体,重视自己的感受,它们很重要,我永远也不要哥哥牺牲自己来帮我。”

    他专注地盯着哥哥的眼眸。

    “答应我,好吗”

    霜绛年垂下眼帘,将咳嗽扼制在喉间。

    “好。永远都不会。”他传音。

    晏画阑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他的眼神很深。

    拜别晏青之后,晏画阑将他送回妖王殿,说“我要出去一趟。”

    霜绛年站了起来。

    “不、不必陪我,哥哥在这里歇着就好。”晏画阑一手按他肩头,一手扶腰,小心地将他安顿回圈椅上,“我自己一个人去。”

    霜绛年一顿“我也没说要和你一起去。刚才是想起来取东西。”

    “哦。”晏画阑自作多情的次数多了,也没起疑。

    他披上大氅,临踏出殿门,又回眸确认“那我去啦”

    脸上讪讪笑着,有种小孩子瞒着大人出去干坏事的心虚感。

    霜绛年在摆弄瓷瓶里的花枝,看都没看他一眼“都是妖尊了,出门做事还要我许可”

    “当然要的。”晏画阑身子已经出去了,头还在里面。他再三确认“那我真的去啦”

    一枝花如箭矢般隔空掷来,砸在他脸上。

    晏画阑嬉皮笑脸地嗅了嗅花香,才捻着花枝,振翅走了。

    许久之后,霜绛年才站起身,走到殿门口,捡起了遗落的花瓣。

    晏画阑不再是从前那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少年,心里藏了不能说的秘密。

    曾经的少年变得成熟了,霜绛年为此感到宽心。但他渐渐开始读不懂对方的想法,熟悉之人身上的陌生感,带给他心绪的战栗不安。

    平时晏画阑恨不得把他绑在裤腰带上,今日却独自离开。

    会不会是生气了因为和晏青的事

    霜绛年开始揣摩对方的想法,为了对方小到不能再小的异常行为。

    浅浅的焦灼对他而言非常新鲜的情绪。

    心脏揪痛,他轻轻呼了口气,努力将那个人影抛出自己的脑海。

    出了妖族之后,晏画阑化作一只孔雀,急速向南方飞去。

    空气渐渐变得潮湿,连苍穹都染上苔藓的潮绿。他越过如大海般的碧色湖泊,落在湖心岛上。

    岛上绿草如茵,小小的菌子错落有致,星星点点缀在苍郁的草地间。

    这片湖心岛比孔雀妖尊的妖形还要大四五倍,毛茸茸的草地占去十分之一,剩下的十分之九,都留给一棵树的树干。

    树干粗壮可环岛,树冠枝繁叶茂,几乎能笼罩住整面湖泊,而树根,遍布了附近整片山脉。

    当晏画阑到来之时,树叶无风而动,树影婆娑,似乎在与他致意。

    那沙沙的树叶响声落在他耳畔,化作一句问话“你又为何而来”

    “大椿,你是四海八荒医术最高明、最见多识广的妖。我这次来,想向你问一种病症。”

    晏画阑眉目间似有忧色,他认真问道

    “一个人为何在情绪波动的时候,心脏会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