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作品:《升官发财在宋朝

    从明面上看, 厮杀不断的沙场中, 宋军仅是增添了一员, 却令战局产生了极大影响。

    狄青身为主帅, 光是他敢身先士卒、单枪匹马杀入敌阵这点,就足以使疲惫的宋军士气大振。

    而真正令原已是强弩之末的辽兵崩溃的是,这不知从何闯入战场的铜面将领, 就如天降修罗般神勇刚猛。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铜面大将, 于阵中左冲右突, 堪称来去自如, 座驾如游鱼般灵动,手中枪锋更是舞得泼水不入,仅仅可捕捉到雪亮残影。

    而那看似绚丽的枪影, 却全然不是花架子每到一处,即有无数迎战的辽军血肉翻飞, 无一不精准命中掩于盔甲间隙下的要害。

    敢挡在那铜面将军前面的兵士非死即伤, 就如螳螂挡车一般无力,很快令残忍嗜杀的辽兵也心中生畏, 恍然间似见杀神降临,节节后退。

    他们只见过面色惶惶,手脚慌乱、似羔羊般任他们屠宰的宋人,甚至是因久为历战而对战事悚然的宋兵, 哪里会想到在这场战事的末尾,还会闯入这么一尊从未见过的恐怖煞神

    哪怕萧宗余再大声下令,意图稳住阵型后再顺势撤退, 遭受重创的辽兵士气都根本无法重振,如流水般往后败退了。

    单对单的情况下,一打照面,就会被那铜面大将给利落斩杀;而多对单的情况下,竟也是非死即伤,压根儿挡不住对方凶猛来势,叫他们哪里还敢拿血肉之躯去挡

    见敌军心生畏惧,纷纷试图绕开那所向披靡的战神、不与其争锋,从而不可避免地乱了阵型时

    “他们要跑杀啊”

    早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张亢,赶紧抓紧时机,一面以手势示意鼓声重擂,战乐奋起,同时扬声高喝,再狠一夹马腹,令吃痛的马儿载着他,迅猛地朝敌列中率先冲去

    主帅与将领皆如此英勇,同样把敌军的狼狈不安看在眼里的宋军将士,登时感到一股沸腾的热血直冲头顶,早前久战所带来的困乏也好、伤势带来的疼痛也罢,全都被冲得干干净净,发红的眼眶中牢牢锁住了窜逃的敌兵身影,高声回应道“杀啊”

    万余宋兵同时发出的嘶吼声,与那震耳欲聋的鼓声,马嘶声混在一起,那就如炸雷一般的可怖效果,足够将辽兵残存的最后一丝战意给击溃了。

    他们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就如无头苍蝇一样,拼了命地往回跑,唯恐落在后头,被那换了人似的乘胜追击的宋兵逮住。

    萧宗余位处中军,因前线兵士仓皇后退,顿时将他所在的位置也挤得混乱不堪,怒得他大骂不已。

    他哪里还不知,自己彻头彻尾地失算了

    保安的守备军,此时远超万员,且绝非毫无防备,而是结结实实地以逸待劳,就等他们这群信心满满的瞎兔子撞桩上来了

    萧宗余心中大恨,然如此颓势摆在眼前,他心知自己难辞其咎,也绝非归咎他人的好时机。

    他微定心神,命人鸣金收兵,再亲自斩杀了十数名带头逃窜的辽兵后,重新稳住了部分阵型,不至于彻底溃散,而可往后撤退。

    见敌军的秩序很快恢复,狄青在随手再取了落在最后头的十余名兵士的性命后,便果断勒缰,调转马头,沉声喝令宋兵止步“不可再追”

    “穷寇莫追”

    张亢亦是见好就收,命人偃旗息鼓,把杀红了眼的兵士们亲自召回,撇下遍地狼藉。

    “之后几日,必然还有恶战。”策马返回寨门内后,狄青单手持缰,另一手不疾不徐地摘下已被反反复复地浇溅上去、重重干涸的敌兵血迹所覆盖的青铜面具,露出张毫无表情、却绝对称得上白净俊俏的年轻面庞来“战场不忙打扫,让将士们轮班歇息。”

    与因有面具遮挡,仍然干干净净的面容对比鲜明的是,他仅着轻甲的修长劲瘦的身躯上全是褐黑鲜红、新旧交错的血迹,就如刚从血缸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却全是敌血。

    再看他眉目间云淡风轻,话语平静,全然未将方才连斩数百人的凶残战绩放在心上的姿态更让人感到凛然畏惧。

    张亢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角余光瞥到众人呆傻的模样,不由深感有趣,哈哈笑道“许久不见你上阵杀敌、以一当百的威风,莫说是他们,就连我都大唬一跳哩。”

    平时除执行军法时态度严酷、令这群闲适惯了的老爷兵们叫苦不迭,心中暗恨的这位年轻文官,这日大发神威,可不把他们吓了个瞠目结舌。

    制科魁首,竟是这样的厉害

    若他们原以为的弱不禁风的文官,在操刀弄斧上,各个都是较他们十倍有多的神勇,那还要他们作甚

    比起敌军单纯是受到的突如其来的迅猛冲杀,他们是见惯沉默寡言的主帅平日堪称斯文的举动,再亲眼目睹杀神临境的体现的。

    两幕情景的强烈对比下,他们所受到的惊吓,可以说半点不比敌军的少。

    尤其那些曾对狄青这一以文制武、资历浅得很,只靠着临危上阵这点,得到破格擢升的主帅颇有微词,没少在私聚中说道长短的兵士,在亲眼看到对方取敌军首级轻松如探囊取物、连眼都不需眨的英武后,都忍不住心中戚戚。

    那哪里是他们原以为的文官怕事分明是头巡山的猛虎,懒得去同群嘴碎的猴子计较罢了

    狄青淡淡瞥他一眼,张亢立马领会了那眼神中废话少说的警告,哈哈笑着地摆了摆手,先将这道军令吩咐下去了。

    狄青的确未将自己刚刚的表现,看得有多了不得。

    非是他过于谦虚,而是他再清楚不过,若不是自己一直隐藏实力,直到僵持已久、双方皆疲、神经被绷紧了的最佳时机,才骤然杀入的话

    那所产生的震慑力再大,也绝对不会达到足以让敌军阵脚大乱,从而仓皇退兵的程度的。

    而这样扭转战局的作用,恐怕是只能起到一次的了。

    真正让他更为在意的,反倒是另一桩事。

    敌军的相貌上虽颇为接近,装束也是夏兵的,但听他们相互吼叫时的一些零碎话语、拼杀时的武艺习惯、以及派兵列阵的风格,倒更像是辽人。

    狄青并未急着更衣,而是在兵士们敬畏的注目礼下,大步上了寨门两侧的箭楼,遥望敌寨方向,再一扫底下上的敌军残躯,若有所思

    被他默然注视着的夏军堡寨中,则是气氛冷凝、双方剑拔弩张。

    尽管主力部曲大体上得以保留,从这场令他颜面扫地的战场上撤离了,但不管是远超设想的损失兵数,还是惨败的这口大亏,都不是心高气傲的萧宗余甘心独咽的。

    一回到堡寨之中,面对夏人那微妙面色,他一下品出了不听劝告的嘲讽之意,当下气得面色发黑,直将夏国将领喊来,虽顾忌两国关系未曾破口大骂,但也是一顿冷嘲热讽。

    在萧宗余看来,若非夏军了错误的情报,彻底误判了宋军人数,令他轻敌去攻,哪里会落得这番惨败的结局

    而他奉辽主之命,千里迢迢前来协助夏军东线守备,夏军却如自始至终隔岸观火,以据守后路为由,不曾支援一兵一卒,光眼睁睁地看他与宋军厮杀,蔑视他落败之姿,却不出兵解围着实可恨

    叫萧宗余这么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难,侍立一旁的夏兵无不气得浑身颤抖,对其怒目相视,只碍于身份差距不敢言语。

    而首当其冲的夏将贺真,却毫不恼怒,只敷衍点头,对他的话照单全收。

    这幅唾面自干、油盐不进的态度,让萧宗余满肚子火也撒不干净,只有最后撇下几句恶语后,先回营房歇息了。

    接下来究竟要如何应对战局,他还需先作计议。

    辽将一走,贺真的亲兵再忍不住,跪于其前,主动请缨道“主辱臣死,那辽人自身无能,却为推卸责任颠倒黑白,如此羞辱将军将军顾全大局需忍着,末将却绝不可视而不见还请将军允末将冒犯,前去摘了那妄贼首级”

    莫说是他们早有提醒,那狄青年纪虽轻、却绝不好惹,哪怕他们真在宋军动向上侦查失误,宋人屯守于保安的守军,也绝不会超出萧宗余所领三万人马的数额。

    败便败了,结果这萧宗余技不如人,倒是在撂挑子、撇责任上炉火纯青

    “胡闹”

    贺真斥道“眼下最大的敌人,究竟是辽人,还是宋人连这也分不清楚,只凭莽撞行事,虽忠亦是盲忠,再勇亦是孤勇”

    他随手在面上一擦,拭去未完全干掉的唾沫,冷哼道“有那蠢人替我们试刀,又因恼羞成怒,注定不在此久留,你何必同他们计较”

    以他对自傲的这些辽人的了解,在这次受挫后,萧宗余为挽回颜面,定会迫不及待地渴求着一场大胜,来洗涮去屈辱。

    而今日强攻保安军换来惨败、外加他明摆着不会协助对方后,萧宗余多半不会再去啃这块硬骨头,而要改路延州他寨,寻薄弱处突击。

    他们留在此处,则可继续使计滋扰保安守军,起到拖延这支硬旅察觉重点转移的时间、为萧宗余争取时间的作用。

    只要萧宗余能达成协助夏国东线战局的分内之事,那这点小小羞辱,贺真确确实实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