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后悔了吗?

作品:《返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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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闻三味肯定的答复,素鹤即便来之前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还是被深深震撼到。

    道“你是如何知晓”

    王宫里弦不樾是假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以弦歌月手段消息断无外泄之理。

    他是如何得知,并且在此之前查出正主藏身所在

    三味清楚其疑惑,可他有不能说的苦衷。只能背过身,道“这都不重要,救人的事就交给你。

    我这边,离不了。”

    素鹤道“是因为玉人”

    三味凝眸“是,也不全是。”

    素鹤闻言,半晌默然。

    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却没有规劝的资格。良久也是低低的一声长叹,透着几分释怀几分无奈,道“少真府的水,不比外头浅。

    万事,小心。”

    三味颔首,千言万语,可惜难开口。

    心念微动,结界转变。

    一瞬的缝隙,素鹤已然离去。

    旋即,结界闭合。

    直到此时,他才慢慢回眸转身。

    看向结界,久久不语。

    素鹤

    而素鹤离了槿院,就直接出了少真府。避开人多的地方,抄小径欲回菰家。

    却赶上菰家门前正打的昏天暗地,飞沙走石。

    盖由七煞返回,遇上了奉命执杀的剑漪。

    本来近在眼前的路,硬是不得其门。

    七煞自然不弱,随便拎一个都是一方强者。

    但是剑漪也不差,哪怕一对七不能将对方斩杀,那也是让对方暗暗叫苦。他胜不了,对方亦摆脱不了。

    打斗,一时陷入焦灼。

    要说暮雨斋那位不知

    道吗答案当然是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他并不会出手干预。

    一灯残道“家主,需不需要属下出去接应赤淞、朱翁等人”

    菰晚风埋首案间,云淡风轻的道“不用。”

    说罢,他似是想到了什么。

    抬眸道“你过来。”

    一灯残上前拱手道“家主”

    “你找人趁乱出去,然后将勇王弑父、弦歌月百里素鹤勾结之事散布出去。

    另外,再找人相互告知,我菰家便是不肯与众同流合污,如今受人迫害,朝不保夕”

    一灯残听罢眼前一亮,忙作礼离开。

    等他离去后,有人这才施施然起身走到滴水檐呼吸新鲜空气。

    侧眸道“来人。”

    话音落,拐角处跑出一个小厮恭声道“家主。”

    “可有翎七的消息”

    “回家主,还没有。”

    顿时,他面色暗了少许。

    道“下去吧。”

    小厮领命,执礼退行。

    没有他抬眸看向远处,心里想着府外的打斗。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

    罢了,没有就没有。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得感谢这背后的人。要不是对方出手,他正找不到有什么理由将弦氏拉下马。

    如今倒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刚刚好。

    秦漠收到消息时,弦歌月已经黑了脸。知道这厮无耻,没想过更卑鄙。一时间大帐之内,死气沉沉。

    槐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缺云子摸了摸乱糟糟的头发,心道怕什么来什

    么,拍了拍左右,喊上几人一块出来,省的给里面添乱。

    话虽如此,槐尹清楚这是在防着自己。

    但他也没有点破,反而从善如流。

    他愈是如此,缺云子心底就愈担忧。生怕一不小心,一伙人就叫他给害了。

    御医自是不晓得这些,只拉着人一旁继续讨论勇王用药的事宜。毕竟,勇王如果出事,天涯海角都难逃一个死。

    何况根本不用天涯海角,一个大营自己都出不去,谈什么别的。

    扈西河想过王城这边会乱,但没想过连正儿八经的王室都逃不了。非但逃不了,还让人给逼到悬崖。

    登时,他有些放心不下小周庄的众人。

    对缺云子道“咱们这样,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邹寂人,他搞得定吗

    缺云子微怔,然后笑嘻嘻道“放心,那小子今非昔比,出不了事儿。”

    说完,却是七上八下没个底儿。

    扈西河不明详情,看他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便没有多想。

    然槐尹却把一切放在了心里,思绪一过,大致已经猜到会发生何事。

    眉目低垂间,找个帐篷靠着坐下。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除掉邹寂人,对他而言不失为一件乐事。既没有失信素鹤,又能拔掉这根肉中刺何乐而不为。

    讲穿了,他还是放不下。

    缺云子一边应付着御医问答,一边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心中的不安愈发扩大,此时此刻偏偏没有分身之法。

    一切的一切,只能赌一把。

    扈西河见他

    出神,便问到“前辈”

    “没事,我就担心素鹤那边能不能顺利。”说罢,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差点,就给露出了端倪。

    提到素鹤,扈西河便没有多疑。

    事情,暂时给搪塞了过去

    可事实的真相,往往不容乐观。

    林卯拥着忘忧,志得意满看着这个过去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奴才,如今却为了别人和自己站到了对立面。

    该说世事无常呢还是该说人生有多荒唐

    四目相对良久,他笑了。

    皮笑肉不笑,三分讥讽七分杀意。

    道“后悔了吗”

    邹寂人扬手掣出锈剑,目光如定,道“问它。”

    霎时,林卯怒不可遏。

    当即撇下忘忧,剑出如龙。

    过去,两人携手共进,彼此知根知底。如果没有素鹤的出现,邹寂人以为自己此生都会忠其一人,给他做个刽子手管家,替他造一世杀孽。

    林卯使出六煞噬心,一式天昏地惨,二式黄泉渺渺。

    在这凄风鬼魅横行中,忘忧也终于看清自己和这个男人的差距。无怪乎自己种种手段只能勾其欲、念,使之念念不忘。

    真正的伤害,如傀儡一般却收效甚微。

    原来,他还有这层本事瞒着自己。

    夫妻多年,她竟从不知他何时习了这等剑法。

    不禁想来,如果没有看到这幕,日后冒然动手,自己真能杀他

    她想了想,心底生出一阵恶寒。

    自己一心一意爱着这个男人,而他从未信过自己。

    说到底,她和女儿

    都不过是他达到目的的工具。

    自己是有多瞎,才会到现在才看透他的嘴脸

    思及此,心内凄苦。

    却在不经意,对上男人的眼神。

    立时拢着香肩,笑道“两招收拾不来一个奴才,今晚别上奴家的门。”

    林卯被她这一勾,欲火蒸腾直上。

    打他骂他都行,独不能看不起。

    登时剑下招式狠辣,快转奇袭。

    邹寂人自得了神沇之助,修为的确有所突破。但他和林卯之间横隔的差距,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弥平。

    纵然鬼魅无法惑其心,然剑气是实实在在的。

    锈剑穿破其袖,却被其扬手卷住。随即一脚已经到了面前,登时抬手挡住,抽剑复杀。

    林卯想过他如今已有长进,但没想过会超出如此之多,鬼魅障眼既无用,便直接舍了这神通。

    遂真元贯剑,立时嗡鸣。

    邹寂人顿觉心头气血翻涌,锈剑急转,直取对方要害。

    林卯被逼左支右挡,身形急退,忽的纵身躲过,落地随手擘画,一记剑芒噗嗤射穿其膝盖骨。

    紧接着,剑锋回转贴向对方咽喉。

    暴喝道“地煞,夺。”

    一字曰夺,邹寂人顿感生机被如流水般吸走。

    如果这一剑真的挨上,小命休矣。

    危机时刻,锈剑蹭的架住,隐隐发颤。

    将身微侧,剑便那么贴着擦过。

    不顾疼痛,连步疾进,一掌盖住其腹。

    林卯吃了个闷亏,退了数步,扭头吐出血水。

    头发连着血迹沾在嘴角,被他呸掉,狠声

    道“你要弑主”

    邹寂人目光骤冷,杀招叠出,道“过去的邹管家已经死了,死在柳心斋。”

    言下之意,现在活着的只有邹寂人。

    一个告别过去,唯剩追随的人。

    然,那个人不是他林卯。

    林卯对其有多少旧情倒不见得,他会如此,完全是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被素鹤夺了所有。

    不甘心,事事都笼罩在素鹤的光环下。

    邹寂人,忘忧,乃至神女,照红妆,即便当初背离百妙峰,他的一切都和素鹤脱不了干系,去到哪里都有对方影子。

    这要他怎么能甘心,怎样能认命

    倘若没有素鹤的出现,他还是柳心斋斋主,靠着神女赐的丹药早就一步登天。不,确切地说是靠着和照红妆的关系。

    一个欲海天,没有他林卯混不开的。

    但是素鹤出现后就不一样了,他献祭女儿换来妻离子散。拼命讨好百妙峰,却是斋毁人亡。

    最后自己带出的人,反过来要杀自己。

    这口气,如何能忍

    忘忧看热闹不嫌事大,睇着指甲幽幽的道“忍不了,就杀了啊

    留着他,永远是你的耻辱。

    世人见到他邹寂人,就知道你林卯没本事,留个奴才也留不住。

    人家毁了你的柳心斋,你的奴才还替人卖命。

    你说,可不可笑”

    有道是世间最危险又最甜美的就是女人那张樱桃小嘴,轻轻那么一张,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要人性命。

    看看,可不就是那么回事。

    林卯本就

    存心要借邹寂人人头作为回归正道的投路石,毕竟以素鹤如今的名声,人人得而诛之。

    天地堂若能除了素鹤心腹,莫说回归正道不是问题,便是投靠他们亦大有人在。

    如此,经忘忧一提又怎么能放其生路。

    斜眸道“怎么你不会以为老爷我只有如此吧”

    话音一落,即见周遭起了异样。

    邹寂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瞬息之间瘦骨嶙峋,活似行走的骷髅架子。

    要不是还有一口气吊着,连着架子都得散咯。

    他悠哉悠哉的走进这个昔日的旧人,不停的咋舌道“如何后悔了吗

    说一句后悔,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这话说的邹寂人记忆骤然抽回独阴桥前,素鹤略施小计,就让他们成功离心。

    那时,他满心以为自己不会被舍弃。

    笑了笑,道“悔了。”

    后悔,悟的太迟,替你做孽太多。

    说罢,干渴的双眼猛然射出精光。

    林卯大惊,急退。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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