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 第 94 章

作品:《小知县

    抗生素。

    从生物中提取出来, 能有效抑菌或者杀菌的药物。

    因为本就是从生物中提取,对人体的毒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也要排除一些过敏的情况。

    反正在现代使用, 已经很常见。

    其中最先被发现的青霉素,不仅可以治疗创伤,还能对很多病菌都有杀菌作用。

    常见的发烧, 以及古代可以夺走人性命的风寒,肺炎,都有奇效。

    可惜制作青霉素实在困难, 看时间看运气,而且如果巧好是青霉素过敏的人, 用上一些, 可能没死于病痛, 已经死于青霉素过敏。

    而跟青霉素同样作为抗生素存在的药物, 也并不少, 其中最有效, 对人体伤害最小的, 则是氯霉素, 金霉素,青霉素这几种。

    前三者都能在的蔬菜跟泥土上获取, 既不是霉菌,也不是细菌。

    有些土法治伤, 用泥土糊住伤口,也是从这而来,只是泥土上是不是有相应的氯霉素太看运气,也不稳定,甚至会让伤口感染更厉害。

    而青霉素则完全从霉菌中得来。

    这几种药物, 有的治风寒极好,有的治肺炎,伤口腐烂,有的还侧重治疗俗称百日咳的不治之症。

    其中的金霉素,甚至可以用于牲畜饲养,反正是消炎药,可以拌到饲料里面喂猪。

    说了这么多,就一个结论。

    能制作青霉素,或者无论什么抗生素,都对将来的战事大有裨益。

    就算不能大量制作,只要稍稍掌握,做出几人份的量,说不定都有奇效。

    当然,在制作工艺不完备的时候,也有一个非常大的副作用。

    这些抗生素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土法制作青霉素,会引起的过敏反应大大增加。

    更别说有些药物,还会引起听力下降等等。

    所以纪炀看着制作出来的青霉素的时候,既激动又紧张。

    激动是,从去年开始研究,终于有了些成效。

    紧张不用讲,他到底不是专业人士,稍有不慎,甚至会害人性命。

    医学进步是道艰难的坎。

    他不可能直接越过去。

    这时候肯定后悔,为什么不多读点书

    但是再多读,也读不到这上面去啊。

    纪炀跟五姑娘早就说过这些事,两人现在是同样的心情,所以早早养了几窝兔子。

    这些兔子都是凌县尉带着江云中,江白鹤打猎得到的,所以多多少少都有伤。

    有些的兔子甚至奄奄一息。

    林婉芸已经穿好特制的衣服,戴上贴合的手套,对纪炀道“我们也不知道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就试试。”

    十只兔子,全都喂上他们做出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看看效果怎么样。

    林婉芸现在有些后悔,她不应该刚有些成功,就兴冲冲去找纪炀。

    可刚有些成果,不论结果如何,都想让纪炀一起来见证。

    自己到底只是执行者,所有的制作方法都是纪炀教授的。

    受伤的十只兔子里,有三只奄奄一息,按照常理来说,不到明日肯定断气。

    还有七只受伤各有轻重,都是箭伤。

    抗生素这种药物,口服,外用,注射,都有不同的要求。

    像青霉素在外敷上就不太行,注射又没这个条件。

    吃下去效率也低。

    但他们这种简陋的制作流程,也不太在乎这些,极为少量的似是而非的霉菌培养菌,按照肉眼可见的不大一样,分别喂给兔子们,兔子们自然也有标号,到时候看看哪种霉菌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放在现代,这种非法小药铺分分钟被取缔。

    但就算如此简陋的流程,已经是划时代的了。

    纪炀看着,总觉得没有显微镜,甚至只能靠微妙的“感觉”来辨别。

    前段时间纪炀十分忙碌,这事自然是五姑娘一个人负责。

    她渐渐摸到些规律。

    先培养出青霉,再从青霉上提取青霉素。

    这工程量十分大,获取的难度堪称恐怖。

    在腐烂的食物中,先得到乳白色的东西,再慢慢培养成黄色,也是纪炀所说的一种。

    这些事情耗费她许多精力。

    就算她并不了解自己到底要做出的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相信纪炀。

    今日突然有了成果,自然飞奔而来。

    纪炀看她熟练整理东西,心道不管其他的,就算没有显微镜,放大镜也要造出来一个。

    好在造玻璃不算难,既然承平国有烧制琉璃的底子,再造玻璃不算为难。

    回头他就写信到汴京,让好友们帮忙造出放大镜,等回头到汴京,手头物件更多,一定要把简易的显微镜搞出来。

    这才更有利研究这些菌类。

    不过既然都要造玻璃了,那回头弄两个望远镜也不错。

    只是这些东西肯定不能大批量生产,不用多说就知道,就算能造,生产成本也会很高。

    纪炀心里这么想,心里更加敬佩五姑娘的细致跟耐心。

    旁人怎么会有她这般精神。

    不用多说,都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没有合适的工具,也没有系统的指导,只能凭借苦功夫一点点摸索。

    林婉芸回头,看到纪炀的眼神,反而笑道“其实这还挺快乐的,比在汴京快乐多了。”

    在汴京,她能撸起袖子啊,穿了窄袖长裤随意走动吗。

    别说她了,就连身边丫鬟嬷嬷们,都说外面确实松快。

    每次起床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当初那个大胆的举动实在太对了。

    纪炀微微点头,同她一起看病兔们的反应。

    药已经喂下,接下来这一日里,必须耐心观察,五姑娘身边的素竹,还有另一个丫鬟,再带上他们两人,一刻都不能离开,观察病兔的反应。

    特别是受伤最严重的三只兔子,帮忙清疮,疗伤,喂药,看看原本应该必死的兔子,如今怎么样。

    期间还有韩家的大夫,他也是研究的主力之一。

    他对草药十分了解,但纪炀这种用霉菌治病的,则是另一种方法。

    好在这位韩家大夫也信任纪炀,并未提出太多异议。

    甚至在纪炀说泥土里也可能有这种看不见的菌类时,还是大夫提出那个土法治伤。

    想来应该是异曲同工之妙。

    说起韩大夫,他的医术自不用说,否则韩家家主韩潇离开家中,也不会带上他。

    在太新县这么久,已经算是五姑娘师父一般。

    几人轮番在这边守着。

    外面的事纪炀全都交给玉县丞跟韩潇,秀才尤志,有他们三个在,这些事自然不用操心。

    文饶县赵大人也经常在几个地方走动。

    他那边牧场也进入正轨,到年中的时候甚至还能卖上一批。

    他们文饶县临近凉西州,那边已经有不少商家预定。

    灌江府关内外的羊肉好吃这件事,在本地一直有些名气,如今能大批量供应,那边自然热情。

    牧草也不用讲,但凡养猪养牛养马的,如今都知道文饶县跟太新县有上等牧草。

    如果不是灌江府局势不稳,凉西州官府应该会过来订购。

    说到底,局势不稳,做生意都要避开,谁知道你们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凉西州那边的事,纪炀为什么知道这样清楚

    自然是凉西州指挥使的关系。

    外边井井有条。

    药方里十只病兔,在纪炀等人的注视下,已经死了三只。

    还是那种原本只有小伤,治了之后,却死了情况。

    韩大夫检查过后道“应该是喂新药的缘故。”

    这让五姑娘微微丧气。

    纪炀也皱眉。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些兔子没死在病痛上,反而死在新药上。

    只是韩大夫到底见多识广,安慰道“每每试药,总会出现问题,也不能一次就成。”

    说着,韩大夫又去检查几个重伤的兔子,其中两中也只剩半口气。

    反而最后一只,让大夫咦了声。

    韩大夫退开半步,让五姑娘去检查。

    “气息比之前平稳许多。”林婉芸再看伤口,惊讶道,“这是,这是有些变化”

    伤口的恢复,远比大家想的要快。恢复能力强的,半天就会有点点变化。

    更别说现在三月份,不冷不热,很适合长伤口。

    纪炀也去瞧了瞧,虽说不如大夫跟五姑娘专业,可也能发现这只兔子,像是起死回生一般。

    这只兔子给了众人信心。

    过了十二个时辰,第一次实验结果出来。

    十只受伤的兔子死了八只,只有两只存活,一只轻伤,原本治不治都行,但用药之后康复速度明显变快。

    还有一只重伤,原本该死的,却奇迹般活下来。

    不过总体说起来,三只重伤,七只不同程度的伤,按照之前的治法,那三只必死,七只能存活四五只的样子。

    如今有了新方法,必死的活一个,能活四五个的,也只活了一个。

    不出意外的话,要么兔子提取的根本不是治病的青霉素,要么是产生严重的过敏反应。

    青霉素的特点之前也说过,非常不稳定,室温下也很难存活。

    还有几个兔子在死前有腹泻的症状,同样的过敏反应。

    韩大夫沉吟片刻“这东西也有用。”

    “若遇到必死之人,像那三只受伤严重的病兔那般,就可以破釜沉舟试一试。”

    “不过这种轻伤,就没必要了。”

    有些伤势实在束手无策,便用这东西搏一搏,万一能活下来呢。

    轻伤还是传统的治疗方法更好。

    不用纪炀安慰,林婉芸也点头“对,这才第一次实验,以后熟练了,一定能降低死亡率。”

    实验,死亡率这种,自然是从纪炀口中学会。

    纪炀见此笑笑,点头道“对,才第一次。兔子没有全死,已经很好了。”

    特别能救回一只重伤兔子。

    这会还让韩大夫啧啧称奇,显然对新药青霉素,有了更大兴趣。

    至少在关键时刻也许能救命

    头一次的实验,算有些成果。

    接下来算是有点方向。

    边关几个城,一边屯粮,一边屯兵。

    药材,牧草,马匹,都渐渐养起来。

    除开那两个顽固的县城之外,其余十三个县,基本都在纪炀掌控当中。

    随之而来的夏收秋收,也提前公布税费。

    普通田地只收朝廷规定的三成田税,若是开荒田地,那就减半,其他再无杂税。

    官田上多是官府的牧草买卖,很多百姓都是雇佣而来,自然不用交税,每日还会给他们银钱。

    如果租种官田,那朝廷三成田税外,需帮官田牧草收获半个月,算是抵租。开荒田地照样减半。

    今年交的田税看似比去年要多一些,但太新县内十分安定,不说农具耕牛全都低价无息使用。

    就连种子化肥,都是官府先垫付,更不收利息。

    加上知县大人说无杂税,那是连鼠耗都没有的,县内百姓皆负担得起。

    种田糊口,种牧草养羊创收。

    在收入全都增加的前提下,这些税赋已经让百姓喜笑颜开。

    身在边城,想要跟潞州那样两成税赋,实在艰难。

    也因为这些税赋都要用来养兵马,否则纪炀自然跟潞州对齐。

    只可惜不远处的古博城隐患不除,当地百姓就依旧要交三层税赋。

    也许只有这些乱子全都解决了,这些税赋才能一一削减。

    在生产力没有大幅提升的时候,直接免税,或者入不敷出,那都是不理智,不符合规律的。

    百姓们高兴,纪炀自然还在为三成税赋皱眉。

    韩潇过来劝慰道“潞州跟灌江府情况不同。”

    “单你说的税赋,其他十二个县里,有许多县都不能照做。咱们压的越低,那些乡绅豪强越不满。”

    “如今这时候,先掌握平衡吧。”

    韩潇说得没错,他们这边减免田税,已经让很多豪强不满。

    现在朝堂上没事参纪炀一本的,基本也是因为这些。

    动他们的利益自然会引来灾祸。

    如果不顾周围一切,强行要减免,那其他十二知县,可能会压不住下面不满的豪强。

    不是每个人都像纪炀这般。

    纪炀笑“我也是庸人自扰。”

    道理他都懂,实际自然不同。

    纪炀出了衙门,看着兴奋的百姓,他们还在算今年能有多少余粮,多少余钱,眼里都是高兴。

    算起来,也只让他们平平安安种了一季麦子而已,他们都能如此感激。

    纪炀看向边关再往西的方向。

    解决了那里,此地百姓的安危就会得到保证,漫长的边境线也会收缩,不需要像如今这般屯粮屯兵。

    军费减少,他们的负担也会少。

    整个灌江府都会轻松很多。

    也不知道皇上他们有没有听到自己的暗示。

    汴京那边的争斗他其实也有参与。

    相信以林大学士的能力,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只是想到关市税要给宗室一部分,纪炀难免心疼。

    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定,很难改变。

    就算陛下强硬拒绝,也需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去。

    毕竟宗室再怎么闹,也是宗亲,总会有个底线。

    而皇上也需要宗室的支持,所以会诸多容忍。

    只是不知这次,又会怎么收场。

    还有关市要不要常开,也要等那边的消息。

    太新县,六月。

    在灌江府进入丰收季节之后,连雷温两家的动作都少了些,他们手底的大批农田同样要收获。

    只是他们多了个事。

    虽说边关几个口子守得极严,但如此漫长边境线,总能传递消息。

    甚至还打算扒开一个隐秘的废弃关口,继续走私。

    现在犹豫的是雷温两家,逼着他们走私的则是古博国王室。

    不仅逼着他们走私盐,更说了,他们此地粮草马上收获,必须运送百万斤到关外。

    现在古博国内部吃紧,有几股叛军甚至占了几个村子,好几个地方甚至叫嚣着不交粮税,让古博国十分头疼。

    王室这边,不仅要大量招兵买马,王室的用度也不能削减,自然要耗费许多钱粮。

    内里要不成,目光自然盯着“合作伙伴”雷温两家。

    双方各有把柄,既然你们让我们出兵,我们就出兵。

    那我们要粮,你能不给

    古博城内部的乱子,先是影响王室,再影响到合作的雷温两家,这事也很正常。

    再加上汴京传来的噩耗,还有灌江府进一步被纪炀控制。

    几方乱子加起来,让这两家的家主脸上迟迟不见笑意。

    纵然再不想承认,他们也明白,现在的纪炀,甚至隐隐有压制他们的迹象。

    还有汴京那边的暗桩,也因为纪炀故布疑云让他们暴露,再加上他岳家在汴京的权势,几番搜查之下。

    那些收了灌江府银钱的官员,不仅吐露内里交易,还身首异处。

    当然,这两家想要分裂灌江府的事,那些官员并不知情,否则根本没人敢帮他们办事。

    雷温两家中的温家,甚至已经有逃走的打算。

    他们的想法太过大胆,以前还有些希望。

    如今纪炀一来,能保住如今的家业,那就是福大命大。

    温家有想走的心思,雷家却不肯,他们掌控此地十几年,最鼎盛的时候,灌江府全盘掌控。

    这才多久,就要他们家离开

    可要是温家走了,他们自然没那么强势,所以也压着温家,要他们“共进退”。

    一时间风雨飘摇,看着收获的粮食要分出不少给关外,自然无暇顾及太多。

    关外的那胃口,估计这次要的百万,只是开始而已,后面肯定还有诸多要求。

    原本以为他们握住外面的弓箭,帮他们消除此地的障碍。

    没想到这弓箭竟然不受控制,反而要对准他们

    纪炀收到四方来信,对这事也略略知道些。

    任凭他们闹。

    自己这边只要种好田,养好马,等待时机即可。

    不对,还要时不时“资助”一下古博国的起义军。

    如今已经有三支起义军跟纪炀联系。

    除了卫拓之外,还有两支叛军将领听他跟吴将军指挥,连凌县尉都派了过去。

    上次剿灭山贼他做得极好,如今已经去前面战场历练。

    其实古博国境内的叛军不止这三支,还有想自己称王的,也有趁乱掠夺钱财的,更有打着光复前朝的名号生事的,更有说消灭国王信仰邪神不合正统的。

    反正什么都有,什么口号都能喊。

    这么乱七八糟的环境下,纪炀扶持的三支军马,则显得格外突出,他们跟另一个想称王的队伍,算是古博城内的“佼佼者”。

    他们这四个军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对百姓极好。

    只是想称王那位,他手头不太宽裕,毕竟没有源源不断地补充,他凭着武力最强,一般都是直接抢古博城各处粮仓的。

    有次甚至抢了王室的东西,气得对方大怒,紧急做了场法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止损。

    古博城内,不少百姓都投靠了他们四个,官府还挑拨过之间的关系,想让他们四方先打起来。

    可惜有纪炀在,那三支队伍就算有乱子,也是做个模样,遇到第四支队伍,干脆绕道走。

    对方也还行,见三支队伍都这么客气,更不生事,只是往他们三家送“招安”文书多了点。

    当然,这些文书自然都到纪炀手中。

    还挺有意思的。

    纪炀那边收到雷温两家要运送粮草从偏僻边境送到古博城的时候,这样的“好事”,自然要分给要称王的队伍一些。

    粮草反正要送出去,送古博城王室,还是送“叛军”,那就各凭本事了。

    卫拓收到纪炀书信后,按照要求全部看过,随后立刻烧掉。

    看到要联系称王的队伍时,卫拓再次感慨,纪炀的心思真是摸不准,对他来说,似乎什么立场的人都能合作

    再看到一起合伙抢王室钱粮的时候,他眼睛再次睁大。

    但书信最后一行,竟然又是一条他以前看不懂,现在能看懂的计谋。

    卫拓跟称王队伍合作,定然是卫拓队伍得的多些,毕竟是他得到的消息。

    到时候就地发给当地百姓,不要同那支队伍说。

    首先,卫拓主动联系称王队伍打劫粮草,那支队伍肯定感激不尽,等拿到粮草之后,更是激动万分。

    两者分开,卫拓抢来的粮食一部分送百姓,这消息那支队伍也会得知。

    当地百姓同样会得知,更会比较两支队伍的差别。

    对比过后,卫拓的队伍名气肯定更胜一筹。

    那支队伍毫无办法,要么捏着鼻子送粮,要么咽下这个名声,不管怎么样,也不会对卫拓升起怨恨。

    谁让卫拓队伍对百姓好,大家都是知道的。

    谁让这就是人家带来的消息。

    只是“无意”踩着称王队伍,名声变得更佳而已。

    纪炀既有心助这队伍一把,但不会让四支队伍齐名,否则以后他也是难缠的势力。

    如此拔高卫拓队伍,也是因为卫拓队伍最为忠心。

    既然忠心,那他就既送粮,也送名。

    定下这事,雷温两家偷偷摸摸运送粮草,一路上也没人真正管,只是例行查问几句,便放行了。

    凌县尉带着少量人手,看着他们走入荒无人烟的地方,顺着边境线过去,随即放了信鸽。

    不多时,关外的卫拓已经得知具体时间,朝旁边称王队伍王元任抱拳道“约莫两个时辰后,送粮队伍会经过此处,还请通力合作,到时候粮草按说好的分。”

    已经称王的叛军首领王元任,顿时兴奋。

    他们的物资一直靠抢,所以过得饥一顿饱一顿,这次正发愁的时候,另一支起义军首领卫拓便送来书信,邀请他们一起“打劫”。

    卫拓这人他也知道,以前被打压的队伍都要散了,谁知道从今年开始,像是完全变了一样。

    只有百人的队伍,如今已经五千朝上。

    这种好汉他自然敬佩。

    以前四处打击官府的时候,他们也碰过照面,这卫拓只是避着他们走,显然很客气。

    所以王元任这会还道“多谢卫兄了,卫兄如此良才,可知良禽择,择什么来着”

    王元任看了眼身边军师,军师赶紧补充“良禽择木而栖。”

    “你若来我麾下,必然封你个大元帅”

    卫拓并不搭话,反正不是王元任头一次这么说了。

    见卫拓不搭理,王元任只好摸摸鼻子,没关系下次再提也行他还是很有耐心的。

    两个时辰后,原本将信将疑的王军军师,下意识揉揉眼睛。

    真的有粮啊,百万斤粮草

    承平国内的人如此大胆,真的通敌卖国

    不管到底如何。

    放着这次的粮草,他们要了

    一日过后,古博城等着收粮的王室,灌江府正肉疼的雷温两家。

    全都听到这个噩耗。

    古博城内的叛军竟然把百万斤粮食全抢走了

    其中一支队伍,甚至发给了其他地方的百姓免费发

    另一支队伍听说之后,犹豫大半天,同样发了不少

    那可是他们的粮食

    雷温两家更是眼前一黑。

    再看看古博国王室发来的书信,语句里皆是气急败坏,让他们务必再送一次,这次还要多送点。

    后面更有隐隐威胁的意思。

    如果他们不送粮,那就把他们通敌的事放出去

    看看那个小知县,还有汴京会不会放过他。

    果然,事情还是走到雷温两家不敢置信的地步。

    拿通敌来威胁他们,实在有用。

    当初借对方兵马攻打边关有多爽,现在心口就有多郁闷。

    没办法,自己选的引狼入室,如今被狼缠着,也不是旁人的错。

    但他们送几次,纪炀就会派人拦几次,左右那些关卡吴将军早早派人巡查,就算真找了空子,也还有内里的人捣乱。

    比起一剑打过去,让他们有反抗的机会,不如一点点放血,这才是最疼的。

    等血放得差不多了,这仗也该收尾。

    纪炀每日不是去药房,就是去看牧草,还有最近新养的马。

    更要调配十三个县的粮草物资,该送到边关的送边关,那边粮草充足,招兵买马也会变得简单。

    年初的时候,定江关,靖临关,今安关,宁兴关,加上民兵也不过一万出头。

    到了七月份,已经分别有了三千,两千,五千,八千的人马。

    特别是武知县所在的宁兴关,他文的不行,武的格外好,八千人马训练有素,还时常巡查做演习。

    现在不带上太新县内的四千多民兵,已经有近两万的人手,估计等到冬日,差不多能有快三万。

    以灌江府十三县城供应出来的军马,皆是精兵强将。

    这就是当初灌江府税收直接用于边关,不用上缴汴京的目的。

    可惜这地方疏于监管,所有税收直接落入官员腰包,让此地豪强竟然有了分裂承平国之心

    纪炀心头有盘算,却还在等汴京的消息。

    上次开放关市,已经过了半年,难道汴京还没吵完

    不过想也是,这才是正常效率。

    年前那次,是皇帝明白事情紧急,临时开了后门而已。

    正常来讲,讨论个大半年,确实不是问题。

    好在,在昌盛三十七年八月来临之时,开放关市的文书终于发来。

    这次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书信,而是派了官员跟陛下身边禁军前来宣布,明显正式许多。

    随之而来的,还有关市税用于灌江府军费的消息。

    这些都是林大学士跟兵部等人争取的。

    给宗室的部分自然还有,但还要过皇上那一关,那就是一笔烂账,暂时跟纪炀没关系。

    等纪炀接下文书,只听吏部来的官员笑着道“纪大人,以知县的身份,负责关市,你还是头一个。”

    纪炀怎么看这个官员怎么眼熟。

    只是不知道哪里见过

    “怎么你跟小儿是好友,竟然不认识我”颜海青的父亲,正是在吏部任职。

    颜老爹以前是不喜纪炀的,可近些年来,不仅纪炀自己长进,带着颜海青跟晁家小子晁盛辉都在读书。

    那井侯爷家的孙儿井旭,更是已经当差一年多。

    这让他如何不对纪炀有了好感。

    这次千里迢迢送陛下任免文书跟开放关市文书,虽然辛苦,但明眼人都知道,送完文书,他回去就能升职。

    颜老爹更知道,吏部那么多人,偏偏选他过来,就是陛下在为纪炀攒人脉。

    颜老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靠着儿子的好友关系,让自己更进一步。

    到他们这种位置,稍微挪动一步,那都十分艰难。

    纪炀立刻拱手“拜见颜伯父,方才一时没认出来。”

    颜老爹笑“也是,跑了这样久,脸都糙了。不过你怎么回事只是稍微黑了些,其他跟在汴京的时候一样”

    说着是黑了些,其实只没那样白皙,反而多了行伍之人的精神气。

    如此相貌堂堂的俊朗公子,倒是比之前白嫩的时候惹眼多了。

    两人有着颜海青的关系,自然多聊不少。

    汴京的事情纪炀大多知晓,不管是好友跟林家雷打不动的信件,还是王伯给他收集的消息。

    都让他没有完全脱离汴京的消息圈。

    可颜老爹说的消息,自然更细致。

    比如什么,他那庶弟也成亲了,对方是哪哪家的嫡女,舅父,也就是户部左侍郎亲自提的亲。

    那嫡女家,似乎跟文家走得很近,更有些根基。

    再比如,晁家小子晁盛辉,可能会跟映月郡主成亲,如今亲事大半已经定了。

    井旭跟颜海青则躲着。

    说了这半天,颜老爹就是想让纪炀写信劝劝颜海青啊。

    用他的话说“你如今讲一句,可比我们讲十句了。”

    这话虽然夸张,但也算合理

    纪炀哭笑不得“姻缘也不好强求,更不好规劝。”

    这倒是真的。

    颜老爹接下来说的,就正经多了。

    比如宗室的人,原先是厌恶纪炀的,特别是大公主。

    原因自然不用讲,当初鸟粪那事,可让他们许久都不敢用刺绣。

    可自从关市税送过去,他们又不厌恶了。

    能帮他们揽财的,他们自然喜欢。

    这次能争取到关市权,宗室出了大力。

    朝堂局势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颜老爹见纪炀对宗室兴致不高,心道,这跟林大学士的态度倒是一致。

    原本林大学士跟宗室一直不对付,这件事过后,倒是罕见争取关市权。

    他私下问的时候,林大学士也没有很高兴。

    见此,颜老爹笑意更深。

    以前老骂他儿子交的什么狐朋狗友,如今看来,倒是他看错了。

    果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颜老爹等人在此停留十多天,告辞回汴京。

    而他这一趟,却让纪炀在灌江府的地位更加稳固,就连那两个顽固的县城,都有隐隐倒向的趋势。

    雷温两家因为东西屡屡被劫的事,已经元气大伤。

    好像古博城王室那边还被挑拨,说其实是雷温两家做戏,东西根本没运出去。

    反正折腾许久。

    那两个县的人已经察觉到不对,明显想跑路。

    树倒猢狲散,有时候高楼崩塌,比想象中快多了。

    纪炀这边却蒸蒸日上,特别是关市权再次到他手里。

    这次不是临时开次关市。

    而是一年四次的主导权。

    什么时候开放,允准什么货物交易,全都由他说了算。

    去年关市大开的时候,那两个不投靠的县城被允许交易的货物就很少。

    灌江城内的商贾更是如此。

    反倒是其他乡下县城卖得最好。

    今年不用想,纪炀一开关市,必然向着自己人。

    现在还不示好

    他们是不想过了吗

    即使他们在那两个县城掌权,可若不让手底下人挣钱,他们肯定会有怨言。

    手底豪强不满,手底田税田租依旧很多的百姓佃户也不满。

    再不改变,他们迟早玩完。

    对雷温两家来说,他们听说再开关市,也是一阵头疼。

    东西送都送不出去,更不要说买卖了。

    去年关市,他们把自己货物塞到其他商户名下,算是蒙混过关。

    可今年不论找谁,大多都是推三阻四。

    即使答应了,过几天又过来反悔。

    以前无往不利的雷温两家,吃了好几个闷亏。

    纪炀上次不管,是因为那会不好跟两家直接起冲突。

    如今情况不同,不管边关的几万将士,还是在古博国的几支“叛军”,又或者如今治下十几个县城已经稳固。

    他都没必要再假装没看到雷温两家的勾当。

    一张大网缓缓收缩。

    到时候能抓住什么,就看网里到底藏了什么。

    这次关市定在九月份。

    为期二十天,比上次还多了五天。

    关市开了之后,算是安抚好周围部落小国。

    随后就可以跟关内外有些人算总账了。

    纪炀吩咐一下,太新县石桥西立刻开始忙碌布置。

    有去年的关市经验,今年一切都很顺畅,遵循旧例,基本不会出差错。

    而其他县城的商贾百姓也开始行动。

    他们行动的时候,汴京用上次关市税购买的兵器弓箭陆陆续续抵达太新县,再带着文饶县养好的马匹。

    给边关四个关口送去。

    与此同时,养足精神的凉西州指挥使亲自出发。

    年轻的将士,谁不渴望建立功勋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