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第 133 章

作品:《同时在三本书当炮灰男配后

    江宴秋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凤栖峰山脚下的护山大阵便传来通报有人递了令牌叩山门求见,而且令牌等级还不低。

    江宴秋有些疑惑,他回来的消息, 甚至楚晚晴他们都还不知道吧, 这就有人上门喝茶了

    然而,当他看到拜访之人是谁时,险些没能维持住笑容。

    竟然是李松儒座下的道童文心。

    文心的一生, 简直是天下道童心向往之的终极目标之一。在李松儒刚自立门户的青年时代就跟着他,直到对方一步步成为昆仑掌门, 从此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

    虽说名义上是道童,但李松儒对其颇为信任爱护,几乎当成了半个亲传弟子,昆仑上下见到文心,哪有敢拿乔使唤的, 都是当成半个大师兄看待。而文心的修为, 明明可以自立一峰,成为正儿八经的昆仑修士,却始终对掌门忠心耿耿, 一直自愿留在太清峰。

    江宴秋对文心的观感颇为不错,对方总是一副眉眼含笑、礼数周全的模样,待人接物从来挑不出错来。江宴秋从前被人陷害, 他也尽心尽力地帮忙跑前跑后, 这份恩情,他也一直记在心里。

    然而今天

    不知是不是韩少卿入魔后在巷子里说的那番话,他总觉得心里像是被扎了根刺,虽然不痛不痒。若是不主动想起还好, 但猛一见到文心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之感。

    文心像是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觉,恭敬地行了一礼,恭贺道“江真人在剑道大会上表现英武,不仅夺得魁首,一双慧眼还拯救上玄于危难,避免了一场天下大乱,文心还未来得及恭喜和感谢真人。”

    他笑容诚恳,这番话虽是恭维,却又说得发自肺腑,任谁心中都听得无比熨帖。

    江宴秋恍惚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太过多虑了。

    月姬明留下的精神污染过于掉san,搞得他疑神疑鬼,看什么都不对劲。

    他客气道“哪有那么夸张,运气好罢了,最终能打败那邪物,主要也不是我的功劳。”

    文心的笑容越深“您千万别这么说掌门真人前段时间一直在料理上玄留下来的烂摊子,好不容易得了空,听说了江真人回来的消息,特地请您去太清峰一趟,似乎是要好好嘉奖您一番。”

    文心一露面,江宴秋便大概猜到他的来意了,对掌门真人要请自己喝茶这件事也不意外。

    他心中深吸一口气,点头道“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文心前脚刚走,灵枢和灵珑就好奇地窜了出来“真人,那位就是掌门的道童吗”

    江宴秋“没错,文心师兄的年纪,比我大多了。”

    李松儒刚自立一峰时就跟着他的道童,那也得有个几百岁了吧

    灵枢和灵珑一齐睁大眼睛,长长地“哇”了一声。

    简直像被逗猫棒逗的猫江宴秋没忍住噗嗤一笑。

    跟文心比,自己家里这两个童真童趣的,简直就是真正的小孩子啊。

    虽然他本来也没准备把人家当道童使唤就是了。

    灵枢和灵珑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拽住江宴秋的衣服下摆“真人真人,我们将来也会像文心师叔那么有用的”

    “让你比李掌门还威风想见什么人就见什么人”

    江宴秋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敷衍地摸了摸他俩的头毛“好好好,知道了,真人等着呢”

    “宴秋来了来,坐,喝茶。”

    李松儒一身淡灰色儒衫,头戴儒巾,仙气飘飘,笑容慈祥。

    若是初见之人,怎么也猜不到这副儒生打扮的中年人,竟然就是修真界第一宗的掌门修士。

    江宴秋行礼应声后,发现赵满楼竟然也在。

    对方正正襟危坐地跽坐在一个蒲团上,一手端茶,一手虚拖着杯底,神色恭敬,礼仪姿态挑不出一丝错处。

    两人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松儒客气地招呼他不用多礼,这次喊他们过来,主要就是闲聊几句家常。

    他面容和蔼,看向江宴秋道“这次多亏了江小友,性情机敏,有勇有谋,及时让睿依用传音纸鹤将消息递出来,若是待月掌门将在场众人吞噬殆尽,神功大成整个天下都将沦为炼狱,酿成大祸。”

    江宴秋垂手行礼“掌门谬赞,此事并非宴秋一人之功,最后关头多亏了众门派团结一致,联手御敌,才坚持到了援兵到来。”

    李松儒呵呵一笑,抚了抚美髯“江小友不必谦虚,你的所作所为、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自当年南澜秘境、阙城龙脉一事,再到如今的上玄之变,江小友心怀天下,善观形势,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才一再力挽狂澜,拯救黎明众生于危难。有江小友这样的人物,实乃昆仑之幸啊。”

    这番夸奖简直极尽溢美之词,差点把他夸到天上去。若是今日换个人来,恐怕要为李松儒这番夸奖涕泪交加,感动到无与伦比,恨不得为昆仑和掌门脑干涂地。

    而不知是不是江宴秋有了些先入为主的思虑这话一听,他心里便“咯噔”一下,不仅没有丝毫感动兴奋反而说不出的怪异。

    然而无论心中所思所想,他面上丝毫不显,做出一副高兴又惶恐的表情,谦虚地推辞了几番。

    像是终于留意到旁边的赵满楼,李松儒目光转向他,同样笑道“琴川赵氏的小友当年你父亲拜入昆仑时,我还未当上掌门,那简直是位烈日明玉般惊艳的人物,只可惜”

    他面容适时地哀婉了一瞬,语气放沉,“只当是天妒英才了。你与你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少年英豪,年纪轻轻便大放异彩,也不知琴川是怎样的宝地,代代能蕴养出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

    赵满楼同样,神色感动地垂手叩谢。

    李松儒半点架子也无,三人一边喝茶一边谈天,气氛相当融洽。

    这时,文心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在李松儒身旁站定,附耳低声说了些什么。

    李松儒举着茶杯的手微不可查地一顿,又无比流畅地抬起,放入唇边抿了一口。

    他的神色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

    这段时日一桩桩一件件的操劳,再加上动用东皇钟对身体的损耗,他满头的青丝中也夹杂了几根白发。

    这位叱咤一生、站在权利顶端的化神修士,也终究是老了。

    李松儒放下茶盏,露出和煦的笑意,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神色关切道“我听说,你们先前在云鹿洲时曾偶尔碰见了逃亡中的少卿,还差点遭其袭击,可确有此事”

    江宴秋和赵满楼瞬间愣住了。

    那一刹,他几乎抑制不住霍然抬头,捕捉李松儒细微的神情变化。

    但眼下还有更糟的情况掌门找他们找得措手不及,他跟赵满楼事先还没来得及通过气

    万一赵满楼对此一无所觉,一五一十地将韩少卿那番话交代出去危。

    他正在思考措辞,只听身旁之人语气如常道“我俩的确碰见了韩师兄。”

    李松儒长叹一声,那声叹息饱含无奈和痛心。“那孩子天赋极高,灵光天成是我亲手抱回来,也是最看重的关门弟子,在他身上,我倾注了最多的心血,可谁知竟是他,最终误入歧途,背叛了昆仑。”

    江宴秋心里一顿,像是对此事一无所知,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好奇,试探地问道“掌门真人韩师兄,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松儒摇摇头,语气沧桑“我也不知,他竟不知何时已被魔气浸染,不仅性情大变,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伤一众师兄师伯,大张旗鼓地逃了出去我甚至连为他这番举动找补的理由都没有。魔气侵染肉体事小,可一旦侵染道心就再难回头了。”

    江宴秋象征性地安慰道“掌门,这局面也不是您能料想的,谁也没想到韩师兄竟会做出这种事,您作为亲手将他养大的师尊,肯定比我们痛苦得多,还请不要太过自责。”

    赵满楼也接道“掌门,韩师兄手下还是有分寸的,并未对我们下重手。”

    他俩劝慰了一番,李松儒才从伤痛中略微缓过来些,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他从文心手中结果巾帕,拭了拭眼角的浊泪,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一位老者对弟子最后的关切,问道“他最后见了你们有对你们说些什么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恍然间,李松儒沧桑的眼神不再像是一位弟子误入歧途的师者的悲痛,而是盯着野兔的鹰隼一般锐利。

    江宴秋咽了口茶水,刚要出声。

    就听见赵满楼四平八稳地答道“韩师兄说,他受够了昆仑的束缚,想在北疆建立一番伟业,欲要拉我们入伙加入他。”

    那一瞬间,江宴秋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都以为赵满楼这个憨憨要实话实说,在李松儒的泪光下全交代了

    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这么滴水不露

    若是说韩少卿大老远特地找上他们却什么也没说,就为了师兄弟间叙叙旧,掌门必然不会相信不提,反而会觉得他们在特意隐瞒什么,心中生疑。

    赵满楼这话,既把韩少卿提到他师尊的那部分撇得干干净净,又某种意义上“实话实说”,真假掺半,反而可信度高。

    在李松儒震惊的目光中,江宴秋跟着点头,半真半假道“韩师兄许诺了我们很多好处,说跟着他干,我们将来必定大有前途,正因为赵道友一口拒绝,才被他恼羞成怒,掀翻在墙上。”

    “啪”地一声,李松儒的茶盏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这位儒雅的中年修士似乎头一回发这么大的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中满是失望“混账这个混账自己走了歪路,怎么还有脸对曾经的同门师弟下手”

    文心连忙把他扶起来,操纵灵力收拾一地狼藉的茶盏碎片,江宴秋跟赵满楼也连忙起身,嘴里不断劝慰着。

    李松儒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多了些决绝“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只要我还做一天掌门,就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清理门户。”

    江宴秋和赵满楼只是低头应是。

    离开太清峰,让文心留步不用送客后,江宴秋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他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事先完全没跟赵满楼彩排过,两人默契演了这出戏,压力可想而知。

    不知掌门真人信了多少,好歹算是过了这关。

    可是他回望着太清峰。

    这背后,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到底是韩少卿彻底入魔,故意说些耸动人心的话诓骗他们,动摇他们对昆仑的信任还是李松儒当真不如今日表现得这般无辜

    可他可是昆仑掌门啊。

    江宴秋后背浸湿的里衣被风一吹,遍体生寒。

    当初在上玄调查出那些惊天阴谋的冰山一角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向掌门真人求助。

    若是连他都有问题那这偌大的修真界,还有什么是可信的还有哪里是安然无恙的净土

    赵满楼理了理领口,出声道“江道友”

    江宴秋回过神来,见他这副无比正直端方的模样,挑眉一笑“我竟不知道,赵兄的口才竟如此之好。”

    他们刚出太清峰,也不知周围有没有李松儒的眼线,因此话也不敢说得太直白,只能隐晦地玩笑几句,哪怕被人听见了,也挑不出错来。

    赵满楼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低头,有些羞涩地笑道“江道友过誉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难做。”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江宴秋了。

    他微微叹息一声,然后一把搂过赵满楼的肩膀“好兄弟,够义气你这个哥们儿,我认定了”

    赵满楼“”

    冷风这么一吹,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太清峰出来,江宴秋深觉连殒剑峰都没那么冷了。

    护山大阵依然对他没有任何反应,像见到主人的看家恶犬、上前一阵疯狂的口水洗礼般,“唰”一下就把他吸了进去。

    跟他上次离开时比,殒剑峰似乎没什么变化,陈设布置丝毫未变,一点人活动的迹象也没有。

    江宴秋不禁有些失望。

    剑尊难道还没醒吗

    他熟门熟路地摸进了上次安置昏迷后的郁含朝的偏殿,那张透着寒气的石床上

    果然,并没有奇迹发生。

    那张刀削般的侧脸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双眼紧闭,双手相叠在胸前,甚至就连姿势也同上次分毫未变。

    江宴秋悄无声息地走近,搬了张椅子座下,拖着下颌凝望着面前那张堪称完美的侧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小声嘀咕“这后劲儿这么大的吗早知道就不喂那么多了”

    郁含朝毫无反应。

    江宴秋拖着下巴看了一会儿,突然玩心大起。

    反正四下无人剑尊也不知道

    内心的小恶魔蠢蠢欲动。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了一只判官笔。

    嘿嘿。

    反正现在里头是副人格谁让他之前这么捉弄人的,被自己小小地报复一下也是活该嘿嘿嘿趁机欺负完全体剑尊我可能是修真界第一人吧

    那只沾了墨水的笔尖,离郁含朝完美挺拔的鼻梁只有一步之遥。

    忽然。

    江宴秋微微睁大眼睛。

    他的手腕,被一只指节修长、无比遒劲有力的手捏住。

    定在原地,分毫不得寸进。

    那泛着金色的双瞳悠悠睁开。

    “哦”他慢吞吞道。

    “哪里来的坏小鸟,被我抓个正着”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