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65 章 魔鬼的祭品15

作品:《万人迷在邪神的乙女游戏[人外]

    郁姣一眼便认出了聂鸿深。

    他的装扮和之前着实不一样,换下了一成不变、岸然道貌的正装,此时身着宽阔的衣袍,银色的面具遮掩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两片微勾的薄唇和秀俊的下颚。

    银灰色的头发也没有悉数梳到脑后,而是随性地散落,整个人看起来很放松。

    他一手执花,微微昂头望来,倒真像个翩翩浊世公子。

    不是只手遮天、深得民心的神国议员;也不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小叔子;亦非强势又薄情的地下情人。

    而是来寻欢作乐的、神秘的蛾先生。

    斯文败类的气质却是一点没变。

    当然,郁姣没有错过,在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从容不迫的蛾先生身体竟然紧绷了一刹,幽紫的鹰眸一错不错地望来。

    良久,他缓缓道“这位小姐,可愿意跟在下闲聊片刻。”

    被邀约的人还没反应,风月楼的负责人却是一愣。

    作为贵客,蛾先生在这儿自然是有一间专属包间的,只是他虽然时常过来小坐,却还不曾邀人入内。

    负责人当即心思活络地望向那个被大人物另眼相待的女人。

    她倚在花车边上,身姿纤细窈窕,玉白的藕臂轻搭着栏杆,轻薄的纱巾飘飘扬扬,半掩的面容带着勾魂夺魄的吸引力,仿若飞天的神女。

    神女投来惊鸿一瞥,弯了眼眸,“鼎鼎大名的蛾先生的邀约,我怎敢不应。”

    “”

    郁姣和松狮原本计划的是通过花车游行混入风月楼后,扮作仕女,找机会接近聂鸿深,神不知鬼不觉地收集他的生物信息。

    却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阴差阳错引起了聂鸿深的特别关注,也不知是好是坏。

    郁姣走下花车,在和松狮擦肩而过之时,那只宽厚冷硬的机械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似的。

    “保持联系,一切小心。”

    “姑娘叫什么名字”

    聂鸿深斟了一杯茶,在袅袅白雾中,恍若不经意般问道。

    郁姣就正襟危坐在他对面,坐在暧昧的微光和甜腻的香薰中,裸露的肌肤泛着莹润可口的光泽。

    闻言,她歪歪脑袋,发间和面上的水晶串珠叮当作响,“摇光城内向来只求浪漫不求真,今夜”

    她娇俏地眨眨眼睛,“我是不会告诉先生我的真名的。”

    聂鸿深不动如山地啜了口茶水,手指意味不明地轻叩杯壁。

    啧。

    尽管两人接触并不多,但郁姣已然熟悉这家伙的小动作,清楚这正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家伙。

    心中不屑,面上她却故作娇憨,嗒嗒小跑到他身边,扯住他的衣袖摇晃,嗲声撒娇

    “先生不如给我现取个名字吧”

    她偏着头,满目憧憬地仰望着他,像头无知的小

    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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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她演得再蠢兮兮一点,他也只是会在轻蔑的同时,分给她施舍似的一丝关照。

    果然,聂鸿深极轻地笑了一声。

    不知是被这浪漫的提议取悦了,还是在嗤笑她的天真他聂鸿深想知道的东西,查明只是时间问题。

    但此刻,他只是纵容一般道

    “也好。”

    说着,放下茶杯,状似不经意般抬手、慢条斯理地将袖子从郁姣手中抽离。唇角仍噙着淡淡笑意,动作却是疏离冷淡。

    郁姣恍若不知。

    偷偷捻了捻手指,将那根银灰色的头发握在手心,抿唇一笑。

    发丝,t。

    她这次的任务是拿到聂鸿深各项生物信息,包括头发、指纹、眼纹等。

    当时,作战会议开到这,郁姣还认真确认“就这些吗”

    结果松狮那个混蛋顿了顿,古古怪怪道“你难道不知道么那姓聂的有变态一样的洁癖。我都不求你能收集他的汗液、唾液和”

    说到这,他闷笑一声,吐出两个字“精液。”

    “”

    “咳。”

    他正色道,“你能在他方圆一尺内待超过二分钟,就算你厉害,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当球踢都行。”

    郁姣今天还真就想踢球了。

    “”

    这边,聂鸿深沉吟片刻。

    “既然你喊我蛾先生,那么礼尚往来,我便叫你蝶小姐。”

    浓郁如紫罗兰的眼眸微弯,深邃得像一汪暖融融的春水。

    不得不承认,这人有着一副被上苍眷顾的好容貌和好嗓音,哪怕是寻常的闲谈,都像在说情话。

    “如何蝶小姐”

    他笑吟吟地望着郁姣,拢在袖子内的宽大指节间转着一串古旧的珠子。

    依照郁姣的经验,这种外表菩萨低眉、人淡如菊的野心家,内里最是心狠手辣。

    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类人。

    这样想着,她露出一个清甜的笑容“谢谢蛾先生,我好喜欢这个名字哦。”

    她笑得明艳,晶亮的珠子折射幽光,恍了聂鸿深的眼。

    衣纱翻飞间,她如一只花蝴蝶般翩翩飞落,侧身坐到他腿上,皎白藕臂揽上他的脖颈。

    作为聂鸿深的下属郁姣时,她绝不敢如此放肆,但作为风月楼内露水情缘的蝶小姐,她可以。

    她嫣然含笑贴近岿然不动的男人,呵气如兰“今夜,小蝶是独属于先生的。”

    咔嗒咔嗒、念珠碰撞的轻响一顿。

    聂鸿深眸光幽深。

    两人呼吸交缠、视线交融,宛如两条至死方休的蛇。

    却好似隔着一层忽明忽暗的纱,迟迟没有突破最后的距离。

    不知从何而起的晶彩细粉飘扬在二人之间

    ,为聂鸿深峻刻的下半张脸镀上一层赫赫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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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视良久。

    眼纹,t。

    郁姣眨眨眼,确认瞳孔上的晶片成功收录了聂鸿深的眼纹。

    她这一眨眼,就像终于戳破了那层隔在两人之间、脆弱的纱。

    “蝶小姐,”

    聂鸿深忽而开口。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可爱。”

    他的吐息有股冷冽好闻的、沉香木的气味。

    郁姣心下一沉,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

    念珠转动的轻响再度浮现耳畔。

    咔嗒、咔嗒、咔嗒。有规律得像某种不详的倒计时。

    “但有时候,”

    他抬眸,瞳色绛紫,如绵密的蛛网,“目的性过强的行为,是会消减可爱的。”

    “你”

    郁姣视野一晃。

    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支撑力,她软绵绵地倒在厚实的地毯上。

    晶彩的粉末四杨。

    宛如虫翅的麟粉。

    “当然,你很聪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聂鸿深掸了掸衣袍,慢条斯理用丝巾擦拭被她触碰过的皮肤。

    “只是你的可爱和聪明都无法遮掩你身上那股”

    顿了顿,他那醇厚温和的嗓音带出一缕嫌恶。

    “恶心的味道。”

    郁姣“”

    他要说是熟悉的味道,郁姣还能理解,不就是被认出身份了么。

    但他说恶心

    “臭虫味。”

    聂鸿深补充。

    说着,他那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像是有什么硕大的诡怪喷腾而出

    衣物如海浪般翻涌,几条细长的足节自衣袍边缘探出。

    甲壳反射出瑰丽的莹彩之色,漂亮得宛如极光。道道阴影被昏暗的光芒拉长,似狼顾鸱张的鬼影一般,捉住了郁姣。

    那可怖的跗节带着锐利的爪朝她伸来。

    耳上隐藏的联络器响起松狮略显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很快来他别怕等”

    等你来给我收尸么。

    那悍然美丽的虫足收起尖爪,用光滑的壳面抬起郁姣的下巴。

    让她得以将面容展现给他。

    聂鸿深坐在轮椅上,却丝毫不因残疾而显得弱势。那轮椅就像他随行的王座。

    他支着额角,投来高高在上的冷然目光。

    “而且,我不喜欢收藏赝品。”

    另一只冰冷而锋利的足节摩挲过她的脸颊和脖颈,威慑一般、即将挥舞落下。

    宛如死神的镰刀,足节高高抬起

    郁姣闭眼。

    下一刻,爆裂的巨响惊雷一般炸开

    屋内两人都未曾料到,峰回路转。

    在飞扬的木屑、粉尘

    和碎布之中,

    一道矫健的身影伴着天光破窗而入。

    “巡城大队执法”

    熟悉的嚣张嗓音响起,

    “你被逮捕了。”

    来人一把抓起郁姣,利落地将她双手反剪于身后,压在墙上。

    炽热的体温侵略而来。

    那修长尖锐的指甲点点她的脸,质感粗粝的嗓音悠悠响起,好不正经道

    “女士,我合理怀疑你在这里进行违法性交易,对社会造成不良影响。”

    郁姣“”

    什么玩意儿

    她极力回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黑巩膜白瞳孔的杏眼。

    一声口哨。

    原苍“女士,你长得真他娘的漂亮”

    “”

    “难怪能让那边那位怎么说来着哦哦眼高于顶的虫子先生跟你发生交易。”

    他游刃有余地调笑道,同时,后背猛然窜出几对骨翅,如焦黑干瘪的手臂、也如变异扭曲的胫节,抵挡来自“虫子先生”毫不客气的攻击。

    一攻一防间,发出刺耳的短兵相接声,碰撞时几乎有火花迸射。

    聂鸿深被数条细长的足节支撑,从轮椅上而起,宽阔的袖摆垂坠,好似山间被遗落的神祇。

    他极短促地一笑,冷意十足,“臭、虫。”

    原苍大惊“就算异化成了非人类,也不能自暴自弃这么骂自己啊聂先生”

    “”

    回应他的是越发猛烈的攻击。

    这会儿原苍终于不再游刃有余,他松开郁姣,转身便正面迎上愠怒的聂鸿深。

    一时间,这两只虫子打得热火朝天,几乎拆了风月楼这昂贵的包间。

    所幸,他们还算有所收敛,有着诡异的默契,虽然动静闹得大,但不曾打破房间墙壁,叫人看到这可怖非人的一幕。

    房间角落,郁姣逐渐找回身体控制权,她抬眸去看打斗,却蓦然一顿。

    只见,松狮不知何时溜了进来,看热闹似的,抱着手臂倒挂在高高的房梁上,身影如同淡化的水墨,似乎除了郁姣,旁人皆无法窥见。反正没引起那两只虫的注意。

    郁姣心思一动,瞥了眼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迅速对松狮道,“掩护我。”

    “啊”

    却不想原苍一顿,手指自己,神情疑惑,“我吗”

    不等郁姣回应,下一秒他喜笑颜开,乐道“好嘞”

    话音落下,果然用最猛烈的攻击堪堪压制住聂鸿深那慑人的足节。

    郁姣一愣,反应迅速抓住机会,身影灵巧两步跳到僵持不下的两人之间。

    “”

    聂鸿深面具已然被打掉,那张深邃轩朗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显得漠然奇谲。

    原本光洁的额上竟然开裂出数只稠紫的复眼,此时正分出一丝注意力,冷冰冰地盯着郁姣,像是在看无关紧要的蝼蚁。

    郁姣悍勇无畏。

    电光火石间,

    ,

    跃起、一手扣住他的后脑、毅然贴上他那薄情寡义的唇。

    “”

    聂鸿深数双眼睛一齐睁大。

    第一次失去表情控制,不复从容,愕然不已。

    郁姣眼中升起报复似的快意。

    哼,不是给你那白月光守活寡么嫌我恶心,看我恶心不死你

    勾缠着迅速扫荡一圈,然后猛然咬下。

    唾液,t。

    血液,t。

    “”

    “”

    事实上,被迫跟她唇齿相贴的瞬间,聂鸿深眼中的确升腾起暴虐的杀意,那锋利的足节已然蓄势待发,要不是原苍在旁压制,他已经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刺了个透彻。

    然而下一刻

    那软舌宛如攻略城池大肆搅弄一通后,发狠咬下一口,紧接着翩然抽身离去。

    “”

    聂鸿深瞳孔骤缩,感受到体内沉睡多年的子虫被唤醒,悸动般震颤。

    不可抑制地指向她,指向母虫。

    没有人知道,十一年前,他甘之如饴地和皎红月结下对自己不利的契约,只为在若干年后,能第一时间在茫茫人海中寻到她。

    这一天终于来了子虫躁动地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极为渴望重回母虫的怀抱。

    数对幽紫的虫眸齐齐倒映出那个轻巧玲珑的身影。

    他怔然失声

    “红月”

    “”

    可是毫无回应。

    她头也不回,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戴着面具的男人揽入怀中,瞬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聂鸿深近乎失态地伸手,试图抓住那片翩跹的衣角然而,一旁伺机而动的锋利骨翅趁他不备,遽然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生生钉在地上。

    他仿佛失去痛觉一般,只神迷意夺地轻声喃喃“红月你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那指节嶙峋矜贵的手沾染了血污,却仍旧朝着虚空的方向伸着,好似要抓住遥不可及的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