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6. 第 176 章 魏凤凰男。

作品:《首辅寡夫郎他茶香四溢

    林飘惊呆了, 这简直是现场全武行啊,目光看向沈鸿,给沈鸿递了个眼神。

    你不控一下场

    也不知道沈鸿看没看懂,朝他微微点头, 面带微笑, 目光安抚, 然后站起了身。

    林飘看着他的笑容,有种完蛋了的感觉

    完全是笑里藏刀的状态。

    看向远处的魏尺壁,眼神发冷。

    二狗见状也起身,小月和娟儿一看应该是要去拦架,也跟了上去, 想着待会能把人劝着点场面。

    大壮也跟了上去。

    但沈鸿他们起身便和二柱那样翻身直接从栏杆上跳下去不同了,身为文人, 他们自然是信步走下台阶, 款款朝前走去。

    林飘扭头一看,他们这边才出发, 二柱那边已经冲上去把魏尺壁按在了地上, 啪啪两个耳光甩上去,那宽大的手掌, 活似两张大蒲扇, 扇得魏尺壁东倒西歪。

    幸好幸好,二柱还不是彻底昏了头, 是扇耳光不是挥拳头,不然就算收着力气,一拳下去魏尺壁未来几天都得脑瓜子嗡嗡的。

    魏尺壁摔在地上,二柱一伸手,拎小鸡仔一样抓着他衣襟把他拎起来。

    四周的人见状都围了上去, 急忙想把两人隔开,朝着二柱劝解。

    “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将军,这可是新科状元郎,你们能有什么仇怨,别是误会。”

    “士可杀不可辱你虽是忠武将军,也没有这么无礼欺人的道理”

    林飘老远就听见二柱那愤怒的一嗓子“他调戏我小嫂子”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这也叫人不敢劝了,帮魏尺壁说话的人也只能说“恐怕是有误会,魏兄不是那样无礼轻薄之人。”

    “是啊是啊,魏兄风流却不下流,断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忠武将军快些松开手,有话咱们好好说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和为贵。”

    他们一阵劝诫,将此事几句话之间就说得轻飘飘的,仿佛二柱再计较下去就是不应该了。

    二柱才不吃这一套,他说不赢这些文人,但这些文人也打不赢他,他一把扔开魏尺壁,魏尺壁被掼在地上,二柱转身走到方才说话的几个人面前“谁和你们以和为贵,老子满手鲜血,才让你们能站在这里说什么狗屁的以和为贵,让你们能闲着无事欺负我小嫂子”

    二柱把这几只小鸡仔也拎了起来,来一个拎一个,来两个甩一双,一时哀鸿遍野。

    此时沈鸿众人,还在走过来的路上。

    二柱再收着力气,也不是半分力气都不用,几耳光打下去,打得脸颊高高肿起,鼻血狂流不止的也不在少数。

    一时在场也没有人能制止住二柱,目光纷纷看向四方,想要找到一个求助的对象,最后急切的锁定在了是远处正在走来的沈鸿一行人身上。

    林飘跟着沈鸿的步伐,真是这辈子没走过这样慢悠悠的路,沈鸿和二狗一派气定神闲,文人风骨,那叫一个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

    等到他们走到了面前,二柱已经把想捶的捶了个遍,沈鸿便看向他,目光有一丝不认可“虎臣。”

    他就叫了一下二柱的名字,并没有制止,毕竟他也不是二柱的上级,所谓是约束也只是情面上的东西而已。

    二柱哼了一声,扔开手上还抓着的人,转身扬长而去。

    沈鸿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魏尺壁“君子应当德行无失,克己复礼,魏兄好好养伤吧。”

    说完沈鸿还叫了身边的侍从去把魏尺壁扶起来,又叫人给他安排了大夫,将一切都处理好之后才转身离去。

    林飘听沈鸿这一番话,想着沈鸿真是太懂怎么立人设了,字字都在做好人,句句都在贬低魏尺壁,顺带还实捶了魏尺壁的确又失礼的举动。

    魏尺壁吃了个哑巴亏,这个时候也没有硬气下去的资格,只能先低头认栽。

    “是我有错在先,但实在是有些误会,我并不知那是沈兄的嫂嫂,不过是见他的风筝别致,恰好他从旁经过,我便同他说笑了两句,半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使得沈兄误会了,实在是羞愧。”

    魏尺壁好歹也是要做文臣的人,嘴上的功夫自然不会落下,将这一番话一说,一旁围观的人脸色也好了一些,原先说魏尺壁调戏林飘,他们只觉得是魏尺壁轻浮浪荡实在该打,如今听魏尺壁这样说,或许是言语间误会了,纵然不会误会,见着好看的人儿经过情不自禁想搭一两句话也不算什么,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看他们如何来说这事,沈鸿见状淡笑了一下“原来如此,倒是误会了,虎臣是个急脾气,见不得家中长辈受辱,过于急躁了,还请魏兄不要责怪。”

    魏尺壁顺坡下驴“待长辈孝顺赤诚,是应当的,哪里会责怪。”

    如今林飘孀居,魏尺壁未娶,非要把调戏这个名头坐实却也不必,魏尺壁鼻青脸肿的,也算为他的不知好歹付出了代价。

    沈鸿打量了一眼魏尺壁,笑了笑,温润柔和。

    魏尺壁被扶了下去,由他的朋友和书童陪同登上马车,很快离开了这里。

    林飘他们也离开了现场,很快人群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魏尺壁坐在马车上,仰起头,用丝绢堵住了正在流淌不停的鼻血,身旁的几个兄弟也就比他好一点。

    “武人当真是浅薄无力”

    “那个虎臣竟敢这样对我们”

    魏尺壁听着他们抱怨“行了,再说话滚下去。”

    “魏兄,你朝我们撒什么气,难道你就咽得下这口气。”

    魏尺壁冷笑了一声,鼻下还是满手的血腥气“你看不出来吗,虎臣和沈鸿他们是一伙的,沈鸿不点头,他敢这样冲出来打人”

    魏尺壁心里也有些认栽,要是朝堂中的事情,这几个人未必这样团结,但他今天运道不好,见着一个好看的哥儿上去说了几句话而已,偏偏好死不死这个哥儿林飘。

    属于是一下捅着老蜂窝了。

    “当然,他既然敢这样对我,我绝对要让他付出代价,但不是现在,和他们几个人对上吃亏的只会是咱们。”

    他把握得好尺度,人不轻狂枉少年,他才华横溢,有几分轻狂在陛下和一些大臣前辈面前并不算什么问题,但这事他要是不低头,沈鸿借题发挥,李灵岳和忠武将军在这种事上自然是肯把力合起来的,到时候一起把他往下一按,他想起来就难了。

    林飘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听见二狗在旁边冷笑“这个魏尺壁,我看他就是欠收拾,不叫他知道厉害,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小月也有些愤愤“我看他是个油嘴滑舌的,最后看似认错,其实什么都没认,真闹起来,吵着非说他调戏小嫂子,最后面上难看遭人议论的也只是小嫂子,他这般做派,还一副光风霁月的君子模样,真是叫人看不惯。”

    娟儿也点了点头“他巧言善辩,文过饰非,倒显得像是他受了委屈不再计较。”

    二狗道“他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后面为了显得自己清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总归这事他是绝不可能认的。”

    二狗最近对魏尺壁的看不顺眼程度是直线上升的,原本魏尺壁是新状元,受宠也就罢了,今年是他的年节,赶着烧热灶的人多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

    最近魏尺壁更是不老实,大约是觉得自己正在议亲,有了好岳家做靠山更加有底气了,没少在皇帝面前上眼药,一会说他太过奸诈,一会又内涵他和沈鸿关系是不是太好了,有些事得避开他俩,免得他俩私下有什么来往。

    说他奸诈并不算什么,若是不说他奸诈才是出了问题,但反复内涵他和沈鸿的关系,一次一次提醒着要皇帝警醒,他是真的容不下这个魏尺壁了。

    本就在想着如何对付他,如今人又撞了上来。

    林飘看了一眼沈鸿的侧脸,见沈鸿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这次属实是新仇旧恨加一起了,何况魏尺壁自认为自己是沈鸿的后来者,觉得自己是沈鸿的竞品,这一点本身就已经犯了忌讳。

    他们说了一会魏尺壁,二婶子便打断了大家,换了别的话题,然后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大家反应过来,便不再提魏尺壁的事情。

    他们本就是想让林飘高兴一点,林飘本就这几日心情不好,出门玩一趟还遇上了这样的晦气事,一直反反复复的说不过是越说越气,二婶子就打断了他们,大家又聊了些开心的事情。

    回到家里,小月和娟儿没有去月明坊,陪在林飘身边,对待林飘简直是小心翼翼的关怀着。

    毕竟林飘才被算命说了早死这种不吉利的话,别说林飘害怕,他们心里也惶惶的觉得不安,便守着林飘,见林飘没露出什么伤感惊慌害怕的模样来,心便安定了不少。

    林飘见大家这样陪着他“你们这样围着我转,事情也过去有那么几日了,心也该安定下来了。”

    “小嫂子,当真没事吗你心里要是不舒服不高兴,只管和我们说,说一说心里也要舒坦些。”小月看着林飘,秋雨姐之前还私下和她说过,说算命回来的那天晚上,小嫂子夜里吓得直哭,听着是可怜极了,他想小嫂子恐怕是害怕极了,她们稍微守着点,身边能见着人,小嫂子心里也会安心些。

    “我没事,当真没事,那和尚瞎说的罢了,定是见我穿戴得漂亮,就知道我有钱,见我年轻,心中便觉得我胆小,想要吓我一吓,再说了,不是都不准吗,我才不信这些。”

    林飘说着想到二婶子求的签,如果他的面相命格是原身的命格,那么二婶子解的签是不是就代表着原来那个轨道中的命运。

    可是一切就是改变了。

    那么过去到底是怎么样,原本写定的命簿如何,都和他们无关。

    林飘目光扫过屋中的人,或站着或坐着,从他们脸上带过,小月和娟儿守在他身边,二婶子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秋叔站着正朝大壮走去,大壮和二柱正勾肩搭背在远处说着什么。

    目光最后落在沈鸿脸上,他坐在远处的太师椅上,二狗坐在他身旁,两人手边都上了一盏茶,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似乎是察觉到目光,他抬起眼帘看向前方,对上了林飘的视线,目光缓和朝着林飘微微颌首,他嘴角并没有笑意,一双眼眸却是暖融融的望着他,温柔得像一个拥抱。

    二狗见状便先停住了话题,沈鸿虽能一心二用,但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太打扰为好。

    待到林飘收回视线,二狗才继续说魏尺壁最近在议亲的那一家的具体信息,说完二狗又谈起那个寺庙中的和尚。

    “我打听了一番,说那和尚解签看命格向来是很准的,我听慧莲和尚说,那个和尚是有修行在身上的人,同他勉强还算是有点关系,算是他的师侄,有宿世神通,能看见因果不虚,现在解签赚银钱用来济世助人,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但这些和尚道士总有他们自己的那一套,哪个和尚能看前世,哪个道士又能看鬼神,族谱似的能点出一大串,我已经叫人去查了,若是抓到他的把柄,回来给小嫂子说道说道,小嫂子确凿了他是骗子,估计心里能舒坦不少。”

    沈鸿看向他“你去给那个和尚算过吗”

    二狗摇了摇头“今日才休沐,那哪里有空去爬山。”

    沈鸿想起林飘那次睡梦中痛哭的事情,梦中他哭得伤心极了,含糊不清的一直在念叨着林飘,林飘。

    沈鸿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去不去找那个和尚都差不多“调查随意,只是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得告诉林飘,他是个骗子。”

    二狗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小嫂子安心最重要。”

    沈鸿淡然看向林飘,关于这一切,在他年少时,在他迷茫事,他早就想清楚过了。

    那时他不过十三,读书之余便忍不住思索。

    林飘到底是个什么呢山精野怪

    最初沈鸿只是觉得他是一个不够聪明的年轻哥儿罢了。

    但胜在对他好,他略一思索,便也觉得没什么好在意的,家里的东西他喜欢,拿去便拿去,要用便用,若是不撇下他,两人好好的过下去,往后他定会好好回报他的。

    林飘懂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像是听过见过许多世面,积累了许多东西,虽然他并不会做,却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村子里没有哥儿读书。

    林飘却能说出水滴石穿这种话。

    林飘认不清楚字,写不全字,一个字总是只能歪歪扭扭写半边或者一部分,有时候又能突然说出几句诗词成语,出口成章。

    安慰他,鼓励他,或者是哄骗他。

    那时候他会认真的点头,然后想,嫂嫂不像这里的人,会是什么呢,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吗

    志怪的书他也看过一些,越看便越觉得嫂嫂像只小狐狸。

    他爱吃鸡。

    是狐狸投的生,来偷吃家中的鸡的吗

    狡黠,不太聪明,有时候咋咋呼呼,有时候又柔弱可怜,什么样子都会扮一扮,的确像是一只小狐狸的模样。

    沈鸿抬头,便对上林飘笑眯眯的眼睛“快过来吃饭,今日炖鲜菌子鸡汤,给你留了鸡腿。”

    他点头“谢嫂嫂。”

    他想狐狸也不错,狐狸养崽子很疼人。

    他年少时这样想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日子长了,见林飘样样都十分正常,便不再这样揣测,想他应该就是一个有许多奇思妙想的人。

    “林飘别回去林飘快走”

    飘儿在睡梦中不断的重复着这些呢喃。

    谁会在睡梦中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

    除非他在叫的本来就是另一个人。

    沈鸿不算意外,但也不敢太确定,只是不管真相是什么,他在意的都只是这个在他面前的林飘。

    将他养大,对他很好,会倾听他的想法,会给他准备四季衣裳,怕他中暑,也会担心他寒凉,如今和他睡在同一个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总是会蜷着身体往他怀里钻的林飘。

    林飘坐在桌边嗑瓜子,还不知道自己在沈鸿那边已经掉马了,见大壮和二柱两兄弟勾肩搭背在旁边窃窃私语半天了“你俩在说什么呢说这么半天了”

    他俩平时可是没这么多共同话题的,大壮对打仗不感兴趣,二柱对经商一窍不通,难得看见他俩凑在一起能说这么久。

    两人转过头来,二柱一脸羞涩的笑意。

    林飘一看他的神色“你这个表情有什么好事啊”

    大壮笑道“还能有什么,玉娘的事情呗,成日拿着我和二狗帮他写信,给他那岳丈和岳母成日的送一箩筐好话过去。”

    二柱不好意思“润色润色。”

    “次次都我俩写,你好意思。”

    “我不是怕说错话惹得他们不快吗,再说我哪里懂你们那种弯弯绕绕的写法。”

    大壮笑了笑,这倒是事实,这事没定下来,自然不能有一句明着来的,但该给到的信息和诚意都得给到位,大壮方才正在给二柱一句句的分析最近的回信,比如对方说承蒙厚爱,明显就是知道他心思的意思了,又说无功不受禄,表面有拒绝的意思,其实没拒绝死,后面问,不知忠武将军是何意,问完又说遥记当年忆往事,表达的就是一个,我还记着旧情面,我很欣赏你的。

    现在大家都在互相试探,对方想探二柱的底,他们却不能一下让他们意识到,如果开门见山说了出来,对方惊慌,没了考虑的余地,而且事情要是被宣扬出去,二柱这事也不用再想了。

    他要的就是玉娘爹娘自己把这件事慢慢琢磨出味道,做足了心理铺垫,给足了安全感,机会到了,才能逼着玉娘一家往二柱这边跳。

    林飘听大壮说了一通“这事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有你和二狗两人帮着谋划这事是稳妥了很多,一定要小心行事,免得事情出什么差错。”

    大壮点头“肯定不会出差错的,当初玉娘出嫁何等风光,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便该好好待她,她那夫君不是个东西,婆婆凶悍,夫君窝囊只知道装死,这样的人家不值当。”

    林飘看向二柱“你最近除了写信给两位长辈,给玉娘写信了吗”

    二柱点了点头“给玉娘的信我亲自写的,不过我也没同她说什么别的,就是说了些问候,带着些上京的小玩意一同寄过去给她,只是如今她才回了一封,总是回得很慢,是害羞的缘故”

    林飘想了想“她没说让你不要再写信或者送东西过去的这种话吧。”

    “没说,给我回的信也是一些问候,倒不说别的。”

    林飘一听,就知道这事有苗头,难怪二柱乐成这样呢,一脸羞涩的劲。

    林飘也替二柱高兴,毕竟当年他也是见证过二柱和玉娘情谊的,那时候二柱愣头愣脑的,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只一心想着玉娘嫁人能过得好,如今又能遇到,二柱还看明白了自己心中的在意,如何不算一段好姻缘,只是阴差阳错来晚了些罢。

    他们这边欢聚着,魏尺壁那边日子就不好过了,他被忠武将军打了的事一下穿得沸沸扬扬,事情传出去了,自然要问一个缘由,自然也都知道了他调戏林飘这个理由,但后来魏尺壁四处澄清,加上当时他说的那一番话还算及时,把事情往回拉了一部分,话虽然到处传,但却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没有影响到魏尺壁什么。

    议亲的人家也过问了这件事,他亲自登门解释,忙了一大通,说自己只是当时看见林飘路过,在他面前跑来跑去,便搭了两句话,赞他风筝漂亮,并没有说任何别的话语,也没有任何失礼的举动。

    未来的岳家坐在上位听,小姐藏在屏风中看,他知道小姐也在,又说了一番表忠心的话,什么爱慕小姐,一见倾心非她不娶,若是负心天打雷劈之类的话,把岳家终于说满意了,亲事也能继续谈了。

    一切本来好好的,突然又开始有人议论他的私事,说他本就喜欢哥儿,在上京有好几个哥儿相好,平日里喜欢勾搭哥儿,和那些哥儿来往得密,有些不干不净的。

    这些话一出来便致命了。

    这些哥儿里,有在家酿酒,偶尔同人相好的,也有在楼里面,本就是干这个行当的,本就是一些稀松平常的风流事,如今被人拿到台面上认真的说道起来,叫魏尺壁脸上怎么挂得住。

    若是他不在议亲,别人说他也就笑一笑就过去了,可他如今在议亲,这事就严重。

    他本就是高攀,人家看上他图的就两样,图他这个人,图他对小姐的感情。

    新科状元,一表人才,又深爱小姐,这高门大户人家本就爱女儿,这家更是少见的疼女儿极了,一心想给女儿找个好相公,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喜欢哥儿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像有的人喜欢模样清纯些的,有人喜欢妩媚动人些的,有人偏好女子,自然也有人偏好哥儿,魏尺壁就是那个偏好哥儿的,如今这事一露出来,议亲的人家自然马上发现了这点子意思,他再说深情,便没人信了。

    他只好再上门去表忠心,眼含热泪“大人,我当真没有半句虚言,过往我遇见的那些哥儿都比不上言儿一根手指头,见过了言儿我才知道世上原来有这样的女子,我一心求娶,无半分虚言,我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让大人和夫人犹豫了,但我对言儿的心从没变过。”

    大人坐在高位上,冷冷的看着他,目光睥睨,大约写着这么几个字我还能不懂男人那几根花花肠子。

    魏尺壁出了一后背的冷汗,这几日被这些事来回的折腾得都没工夫吃饭,人都瘦了好几斤,看起来的确很悲痛很伤心,很有那个氛围感。

    魏尺壁以为自己这次真的玩完了,离开侯府之后在这新春的大太阳底下浑身冒冷气。

    但峰回路转,亲事依然还在继续推动,把魏尺壁这口气又续回来了。

    大人很不屑,但屏风后的小姐很感动,小姐一心要嫁,怜爱着魏尺壁受的这么多折腾和莫名的污水,想要拯救这个英俊痴情丧偶男的心越发强烈。

    林飘听见这些消息的时候,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这都嫁好歹是个侯府小姐,这种货色她也该见得多了啊。”

    二婶子摇头“她喜欢得紧,大约是前世的孽缘,谁知道呢,再说了婚约不过明路就随便毁,过了明路,大家都知道两家在谈婚论嫁了,总要顾着脸面,不能随随便便说不嫁就不嫁了。”

    “堂堂侯府,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拿捏住了不成”林飘很疑惑,但最后的结论也只能是侯府小姐她超爱。

    但是但凡聪明一点也该明白,这种一直寻花问柳找相好的男人,并且审美非常固定一直都偏向哥儿,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婚后想要恩爱两不疑是很难的事情。

    但没办法,林飘也不能化身上京法海,去收了侯府小姐,让她在塔里好好冷静一下,只能期望他们能早点看清魏尺壁的不可靠。

    魏尺壁忙得一个头两个大,想到自己如今受的苦,来回的奔波,分明的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几次三番差点飞出去,他就心里生恨。

    想来想去事情的祸端便起在林飘身上,忠武将军辱他,李灵岳和沈鸿未必没有推波助澜,就算不是推波助澜,也袖手旁观看了他不少笑话,如今事情惹出这么一大堆,他将事平了下来,便起了要好好收拾一下害他至此的人的想法。

    沈鸿他是不能动的,动了只怕倒霉的是自己,李灵岳机灵狡猾,两人都不是好设计的人,何况对他出手的是忠武将军。

    他在心里冷笑,什么忠武将军,什么虎臣,原名不过是叫二柱罢了,乡野村夫,也敢得罪他。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战事,最该死的便是武将,陛下也未必留情面。

    他找个契机,做个局,将他套进来轻而易举。

    沈鸿,李灵岳,忠武将军,这三人虽然明争暗斗,但真遇着了外人,多少还是有几分互相守望的意思在身上的。

    忠武将军没头脑,是被沈鸿和李灵岳当枪使的角色,他先把忠武将军拔了,后面要再对上李灵岳和沈鸿,借着侯府的力,也不是不能斗一斗。

    如今却是得先好好蛰伏,先把忠武将军的把柄给弄到手,才好决定如何做局对付。

    魏尺壁叫人四处去打听,若要做局,自然要对方私德有亏,才能有机可乘,在军队的事他都没叫人打听,毕竟如今是新帝的天下,他早年即使做错了什么,他入京叛了向家,助陛下登位,这便够前事一笔勾销了,如今他在上京,没有仗打,在天子脚下,也犯不出什么大错。

    他这边叫人打听了一阵子,果然就打听到了一个消息,还是忠武将军手底下带的兵私下传出来的,说忠武将军当年有个青梅竹马嫁与他人为妻了,后来相见两人应当是又好上了,忠武将军一直十分关切那个女子,见对方在夫家过得不好,不知有多疼惜。

    同有夫之妇来往。

    这倒是一个可以用来羞辱对方的点,只是要将对方打得抬不起头来,这一件事是完全不够的。

    魏尺壁在书房思考着,手在棋盘上推着黑白棋子来回的走动,想要琢磨出一个计策来,如何不动声色的将忠武将军逼上绝路

    难,有点难啊。

    他这里想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他厌烦的将棋子往棋盒里一抛“要死了不成,说,什么事”

    书童急忙推门进来,神色紧张的附耳。

    魏尺壁一听,神色震惊“当真”

    “的确,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将他赶走,别误了我的事情。”

    书童见状沉思片刻“大人,小的有个主意,可以一绝后患。”

    “你说。”

    书童一阵窃窃私语,魏尺壁听后沉默了片刻“不可,不可如此。”

    随即他又陷入了沉思,思索后抬头看向书童“去吧。”

    “大人”

    “去做。”

    书童得了许可,快步走了出去。

    上京,夜才过去,太阳还没升起来,天光白茫茫的笼罩在街巷中,早晨的浓重水汽还没散,四处都有些雾蒙蒙的感觉。

    街巷尾,一个满身泥污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路上时不时有人买菜路过,围着指指点点,也没人敢上手,也没人敢管。

    若是死的,碰了多晦气。

    若是活的,这么大个麻烦,落自己手上来了,自己还得买菜回家做饭,相夫教子做活,一天是一点时刻都耽误不得的,哪里有时间管这些闲事。

    来来往往总有人围着看,有些恻隐之心,见大家都不上前,也没人上前。

    “待会要是有禁军在附近,叫禁军来看看。”

    “谁去叫,那些当兵的凶神恶煞,几句话便要被凶一顿。”

    “你去。”

    “我才不去。”

    他们说着话,忽然见躺在地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你快瞧,手是不是动了,还活着的。”

    “是动了是动了。”

    同喜楼路过买菜的采购,正提着菜篮子路过,她是特别采购,是郊外的纺织厂调过来的,同喜楼里每日的肉和菜都是有专人来供货的,只有些难得的小东西,比如什么野菜芽,当日的新鲜野菌子,当日的地木耳,每日早晨都有人采了提着篮子卖,这些东西有时候是求着她们买,有时候要的人多晚一点就没了,上下浮动很大,卖得好的时候人家也不乐意送上门来,得他们自己盯着,她便去将这些东西挑拣一番,按价格统一收来,之后要么供给同喜楼,要么由人送去沈府,好得这么一口新鲜的素野味吃。

    走过便听见在叫着什么动了动了,她挤上去看,是个人趴在地上,看着要死不活的,也不知道什么回事。

    稍微问了一番周围的人才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便上前蹲下,撩开散乱的头发看了一眼“是个哥儿,麻烦大家帮忙搭把手,帮我把他送到医馆去。”

    “你是在哪里做活的,可不好管这种事,哪里花得起这个钱”众人看她穿着,也就普通干练的打扮,一看就是在外面做活养家的女人,怎么好管这样的闲事。

    “没事,快来搭把手,我是同喜楼的,我们家掌柜在郊外有个救助站,专门帮女子和哥儿的,这钱由账上出,好心人来帮帮忙,也算功德一件。”

    听见有人出钱,大家才簇拥上来,先把人扶去了医馆,救治之后医馆没有地方住,也没人照顾他,便想着套上车,带着药把他送到外面的救助站去,那边姐妹哥儿多,互相照顾,细心仔细。

    采购把事情报给秋叔,由秋叔做主,套上同喜楼的马车,先把他送到了外面的救助站去。

    救助站虽然名叫救助站,但和纺织厂格局类似,样样俱全,还修了许多的小房间,有的正在认真学绣花,有的正在琢磨织布,还有的在准备料理食材,准备饭菜。

    把人送了过去,嘱咐一番“这药都写在单子上的,一包是一副,劳你们平时为他煎药,照顾着些,他身上伤口不多,都是瘀伤,身上骨头断了的地方都绑起来了,你们看着他别叫他乱动就行。”

    众人叫人接收下,连连点头,蓉意从屋子里出来,组织着众人去整理出一间小屋子来,然后叫人小心的把他抬了进去。

    蓉意看他身上的伤痕“真是可怜,怎么弄成这样的,他不过是一个哥儿,将他打成这样真是丧良心。”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