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315 章 坦诚反而是伤害

作品:《酒厂卧底的我成了boss

    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她的气味,不是死气沉沉的墓土,而是真真切切的呼吸。

    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理解她话里的内容和意思。

    “等等等。”萩原研二有些艰难,“叔、叔叔”

    严格说起来他现在也才25岁吧,不管是从身体机能还是外貌方面,都完全不能和这个一听就像人到中年腆着啤酒肚大放厥词的中年油腻男人的词汇挂上钩,但是现在

    “萩原叔叔,”她的个头不太高,站着的时候这点就很明显,坐下来则更加突出,现在就像被嵌在了他的怀里,“还是说,在你心里,没有把我当成晚辈,反而想对我”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突兀地中止。

    因为青年已经窘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明明烧了一段时间,身体里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在这一刻,他居然爆发出了堪比巅峰时的绝佳实力。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掌心像是被小刷子轻轻地刷过,他缩了缩手,大脑缓慢地分解了刚才的信息,突然意识到两人此刻的氛围如此暧昧。

    本来男女朋友久别重逢,亲密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可是

    “叔叔。”

    不要擅自就给他安排上这种可怕的设定啊

    虽然是无意之失,可是确实在道德上有极度的逾越之嫌。

    而且不能否认的是在脉搏中涌动的刺激感。

    再想下去大概就要构成主观意识上的犯罪嫌疑了,他及时刹住有些跑偏的思绪,回归到现实里。

    “嗨嗨,”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被迫面对这个糟糕透了的事实,“想让我去投案自首吗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小奏也知道的,只有报案人一个人的口供完全无法立罪,想要完整的证据链,受害者也要在场才行。”

    做错了就要付出代价,以及受到惩罚早在警校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就很清楚了,比起一切的真相,哪怕他身败名裂也好,被其他人唾弃也好,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只要她愿意留下来。

    坦白一切真相。

    江奏没有说话,他以为她在深思,转过头发现她居然差点睡着了。

    他没有叫她,就是安静地凝视着她的侧颜,心里浮上久违的安定感。

    “抱歉,”她放任大脑休息了片刻就缓过精神,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最近有点精神不足。”

    如果没有办法找到解药,损耗的程度就无法停止,单纯的睡觉和喝蓝药补充体力条已经没办法达到100的精神状态满格了。

    “小奏很累吧。”他稍微挺直身体,让她能够靠得更舒服,“一直以来。”

    “没办法的事。”

    “很忙吗”

    “好像是这样。”

    “那为什么还要到医院里来”

    “因为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掉,在那之前一定要和萩原研二见一面,确定他没有问题才会安心这种事,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一趟。”

    她的行事风格向来简短而冷厉,但同样会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变得很坦诚,也从不吝啬说情话,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他心里的惶恐不安。

    不是阳光的个性,却很温柔。

    气氛似乎又重新变得柔软起来,他眷恋这一刻的温暖。

    在冰面下涌动着的危险,浮浮沉沉,哪怕当做什么都看不见,也始终在那里。

    “所以是真的吧。”

    “嗯”

    萩原研二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借此来给自己一点力气“刚才说的在组织的那些”

    他有些说不出口,又紧张又害怕。

    他希望她能否认,因为怕那是真的。

    那就意味着这些年,她一直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而那个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忙都没有帮过。

    “开玩笑的,”她云淡风轻地,“好歹看看我是谁啊,警校第一名的水分也没有那么浓吧,没道理zero和hiro混得那么风生水起,我却只能像败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那样也太可笑了一点。”

    这话确实很有说服力,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是寒河江奏,拥有绝对的实力。

    “他们求我别杀人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逼我杀人。”

    说实话,她很难对杀死游戏nc升级什么罪恶感但是玩家都是这样的吧

    当然也不是这种可怕的实力啊

    可是现在她似乎又已经褪去了刚才的那种柔软,他不确定现在向他展露的这一面有几分真实。

    “再多的建议不要知道,你的身份没有做过特殊保密措施,知道的太多也许会牵连到家人朋友。”她说,“你也可以跟他们说,但最好不要这么做。”

    告诉未来波本也不是不行,不过要是对方知道她就是野格酒,警校半年交情全都玩完,更别提信任她的话。

    感情就是这样坚固又脆弱的东西。

    “奏会永远是我们的朋友吗”

    “当然。”

    “那就没什么好问的了,我相信小奏。”他为自己划定了分寸,“年龄的事,可以说吗”

    萩原研二试探地提出了一个他觉得相对没那么踩雷的问题。

    虽然这问题的本身已经很要命了。

    可是在已经分辨不清的一团乱麻之中,它就像是一根线头,预示着一切的开端。

    “服药,具体什么药物你不需要了解,”她说,“促进细胞迅速成熟的药物,会在短时间内将身体的能力提升到极限,不过就像是向银行借贷。”

    他愣了一下,因为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果断地和盘托出,随后才注意其他的情报。

    非常好懂,这话说得很明白,向银行借贷是需要还的,借的越多,要还的利息就会越多。

    所以

    “没错,现在就是该还债的时候了。”她说。

    “那”他喉咙发干,“要怎么还呢”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透支寿命吧。”江奏非常实在地叹了口气,“完全被缩短了,游戏时间什么的简直就像是青少年防沉迷系统一样。”

    “这根本就不是游戏”

    有什么会比刚抓住希望又被告知那只不过是临时死缓更绝望的事呢

    他知道她一向对任何事都是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用“游戏人生”这种词来形容她轻飘飘的生存态度也再合适不过了,只是没想到到这种时候她也还是这副模样。

    什么都不在乎。

    好像没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

    “你是真的。”萩原研二铿锵有力地说,“我也是真的,这个世界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你在说话吗”她看着他,突然发出了奇怪的疑问。

    一种穿骨的寒意,自上而下贯彻了他的身体。

    “就算一切不是,”青年定定地说,“至少我失去你的痛苦是真的。”

    “我很抱歉。”她说。

    在去除掉了马赛克之后,其实看他们的视角跟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不是在遥远的地方做下决定,而是在真实血肉的人面前,玩家心里迸发了一点愧疚。

    “对你而言,也许这根本不值一提,但起码”

    萩原研二轻轻地叹了口气,“多保重自己一点吧。”

    “我会的。”

    “如果现在能早点接受治疗”

    “没有意义,”她平静地打断他,“还有别的想知道吗到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听众。”

    萩原研二突然就明白了她的念头。

    她不是来寻求他的帮助。

    她是来向他做最后的告别。

    嗓子发痒得厉害,他下意识把手伸进口袋,忽然记起这是在医院。

    “不要难过,”她到这种时候还是很冷静,说着相当可怕的冷笑话,“就像第一次那样接受就好了,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应该都培养出经验了吧。”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他头晕眼花,胸口再次涌上想要呕吐的感觉,就像第一次得知她的死讯,“你去世的那件事”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卧底的身份,抿住了唇,“如果不能说也没有关系,我可以理解。”

    “也是真的。”她说,“只是暂时还没有死彻底而已。”

    语气仿佛在说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这样寻常。

    “真的就没有”他哽咽了一下,机会了吗

    但没能发出声音。

    因为她忽然在他面前摘下了口罩,卷起了制服袖口。

    那双紫色眼睛中倒映出的画面分外恐怖曾经亲和又可爱的脸上已经密密麻麻布满红斑和毒疮,使分布均匀的五官突然变得局促不堪起来。白皙细腻,充满弹性的皮肤也失去了水

    分,变得皱皱巴巴的,仿佛被一夜之间失去了青春活力和健康。

    没有任何说明,比眼前的画面更直观、深刻。

    萩原研二喉咙里紧得要命。

    “好像有点突然,把你吓到了吗”她后知后觉意识到。

    萩原研二摇摇头。

    必须要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才能挤出一个寻常的表情出来。

    “还好啦,大家老了都是这样的”萩原研二想安抚,可是脑袋里已经乱成一团,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我的意思不是”

    “那样很好,研二就能提前看到我老掉的样子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还有什么想问的事情吗”她慢慢把口罩拉了回去,把卷起来的袖口放下,“只限现在。”

    萩原研二抓紧床单,嘴角努力上扬。

    “有哦。”

    只能回答得尽可能简短,因为哪怕再长一秒,他怕自己就要哭出声。

    “什么事”

    “就是小奏之前说不能同时爱上两个男人什么的啦好歹我们还没有分手吧,哪怕是执行任务什么的,我也是正牌男友好不好,结果女朋友有了新欢还完全不知道,一点都不算是称职嘛。”

    江奏不得不感叹这就是妇女之友的威力吗

    “很在意”

    “当然了,”他故作若无其事,想轻描淡写,“毕竟是叔叔嘛,总要关注一下后辈的安全问题什么的,如果是什么坏人”

    他嘴上随随便便扯着,心里有罪恶感,但尽管对方的年龄摆在这里,但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用对待和她真正同龄人的方式去对待她,并非是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她身上的确有种远超世俗同龄人甚至成熟人的气质,那不是相貌、能力就可以加成的,而是经过了世事打磨的沉稳。

    现在想,他宁愿她是个小孩子,不要长大得这么快,来这世界上吃这么多的苦。

    “我更喜欢萩原叔叔。”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