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223 章 番外三

作品:《别问我谁是迪斯科[八零]

    对于狄嘀嘀的梦想,郭美云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

    回法国以后,搜集了很多音乐学院和国际钢琴比赛的信息。

    她知道胖胖精通英语和法语,就将那些原文资料整理好,发送到他的邮箱里。

    由于她发的邮件太多,而且做不到实时回复,狄思科就帮她注册了一个啾啾号,双方可以约定一个时间,上网面对面交流。

    突然有了啾啾号的郭美云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弄清楚如何操作后,立即给自己买了十套啾啾秀。

    每次跟儿子和孙女视频时,她的啾啾秀都异常炫酷拉风,一看就是尊贵的会员。

    这可把狄嘀嘀羡慕坏了。

    光是要如何搭配啾啾秀的话题,祖孙俩就能聊上半个小时。

    听得狄思科满脸无语。

    根据小姨的资料来看,明年上半年会有一届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在北京正好有一场选拔赛。

    “这个比赛很权威,通过国内的选拔赛以后,还要去德国参加邀请赛,最终获奖者不但能获得丰厚的奖金,还能被推荐去知名音乐学院学习。只要是20岁以下的青少年都可以报名,所以这场比赛的竞争会比较激烈。”

    狄嘀嘀在年龄上不占任何优势,很容易被大孩子碾压。

    但郭美云什么也没说,走艺术这条路的竞争是很激烈的,让孙女提前看清楚形势也好。

    要是反悔了,就继续走读书升学的路子。

    经过几番讨论后,家长们决定让狄嘀嘀去参加这场国际级比赛试试。

    虽然狄嘀嘀放弃了央音附中的入学考试,选择了家门口的对口中学,但于童还是送女儿去了中央音乐学院的张老师门下学习。

    与之前的老师相比,张老师的指导要更加严厉。

    听说狄嘀嘀要报名参加国际赛事以后,就要求她的练琴时长必须与音乐学院的学生保持一致。

    所以,狄嘀嘀的课余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早中晚的练习时长加在一起,足有六个小时。

    闺女每天刻苦练琴,让狄思科心里很不是滋味,生怕她用力过猛影响长个儿。

    每隔半小时就让弟弟带他姐出来活动活动。

    与勤学苦练的姐姐不同,弟弟的生活可谓多姿多彩。

    这小子的爱好简直广泛到离谱的地步。

    小时候,在家长的有意引导下,他的爱好只有画画和小提琴。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小子越来越有主意,除了画画和小提琴,人家还学过一阵子国际象棋和滑冰,在学校里还要跟同学一起踢足球。

    因着于童投资了一家高尔夫球场,卢大爷也赶时髦投资了马场,这小子又去学了高尔夫和骑马。

    在兴趣爱好这方面,他可比专一的姐姐花心多了,基本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狄思科和于童都不会的项目,这小子却玩得很溜。

    “儿子,你姐已经有理想

    了,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啊”

    父子俩一起晨练的时候,狄思科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没什么理想,”狄嘀嗒说,“我小时候想当画家,但我姥爷说现在这世道,能成名的画家越来越少,他怕我靠画画吃不饱饭,还要倒贴钱”

    “嗯,没理想也没事,我小时候也没什么理想,现在还不是过得好好的,我们那会儿都是走一步看一步,随遇而安。”

    “嘿嘿,我以后要是一直没理想,就也学你这样,”弟弟不舍地叹气,“我姐倒是有理想,但她这次要是真的得了奖,八成就要出国学音乐了,我俩还从来没分开那么远呢。”

    狄思科撸一把他的杨梅头说“你姐年纪太小了,这次八成要陪跑,国际上那么多有天赋的选手同场竞技,她想突出重围还是有些难度的。”

    也许是父子俩唱衰的意念太过强烈,狄嘀嘀为之准备了几个月的钢琴比赛,竟然真的泡汤了

    她甚至连登台演奏的机会都没有

    次年刚开春没多久,北京市里闹起了非典。

    因为疫情严峻,很多大型活动都被临时取消了,其中就包括那场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的选拔赛。

    狄嘀嘀如遭晴天霹雳,郁闷地弹了好几天悲怆。

    狄嘀嗒表面安慰姐姐,扭过头去就忍不住笑嘻嘻。

    “你是不是偷偷笑话我呢”姐姐狐疑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狄嘀嗒嘿嘿嘿,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说,“你安心练习吧,过两年还有机会,等到高中或者大学的时候再去国外学音乐也是一样的”

    狄嘀嘀只是想参加比赛,验证一下自己的水平,并不想早早离开爸爸妈妈。

    沮丧了几天后,就重新振作起来,趁着非典放假的机会,看起了玲玲推荐给她的流星花园。

    以防疫情在学生中扩散,全市中小学生放假两周,孩子们在家撒起了欢。

    而大人要担忧的事情就多得多了。

    郭美凤听说板蓝根能预防非典,每天大清早去药店门口排队抢购板蓝根,然后给每个儿子家里都送一些。

    “妈,您别折腾了,药店门口那么多人,万一被传染上怎么办”狄思科真是服了这老太太。

    “明天就不去了,以前买一包才八块,现在已经涨到四十了。”郭美凤一边在屋里熏白醋,一边肉疼地说,“我下午再往小六单位跑一趟,就算完成任务了。”

    “人家单位都有统一安排,不用您操心,您就安心在家待着吧,别到处乱跑。”

    全家只有狄思科还在兢兢业业坚守岗位,按时上下班,于童早就给公司放了假,大家全都居家办公了。

    他这天结束工作回家时,于童刚切断了与小姨的视频聊天,见他进了房间,就冲他勾勾手指,一副有秘密要分享的样子。

    狄思科乖乖凑过去听秘密,“什么事啊”

    “我刚才跟小姨视频的时候,中途有花店的人敲门,给

    小姨送花。”

    “哦,我上礼拜视频的时候也看到了,咱妈还问了那花是谁送的。”狄思科兴致缺缺地撇嘴。

    “谁送的啊”

    “还能有谁,王生这段时间滞留在法国了,就他送的呗。”

    港岛的非典疫情大暴发,王铮安上个月去法国出差,听说港岛和广东都已经有病毒扩散了,就决定暂时留在法国办公。

    狄思科觉得老王追人的本事还不如卢大爷呢。

    郭美凤和郭美云这两姐妹早就约好一起养老了,姐俩都没有找老伴儿的打算。

    人家卢大爷跟郭美凤相处的时候,从来不送这送那的,尤其不会送鲜花这种目的明确,含义暧昧的礼物。

    卢大爷只在狄家人有需要的时候顺手帮点小忙,并不会让郭美凤感到尴尬。

    平时两人就当好朋友相处,偶尔一起去看个演出,参加个车友会的短途旅行什么的。

    对于两个家长的交往,双方子女都很支持,尤其是卢家姐妹。

    因着与郭老师来往,她们家老卢显得很有精气神,而且变得越来越潮了。

    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还跟郭老师一起报了一个办公自动化培训班,当了三个月的同班同学。

    每天搭伴儿去培训班学习用计算机打字。

    学成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请一个啾啾号,跟郭老师上网聊天,并且大手笔地送了十套啾啾秀,让郭老师换着穿。

    而他自己的啾啾秀呢,还是那个最原始的裤衩背心形象。

    狄思科听闻卢大爷的操作以后,不由在心里感慨郭美凤定力足,他要是女的,这会儿可能已经跟卢大爷扯证了。

    人家卢大爷在追求女同志这方面,可比老王有谱儿多了。

    既务实,又真诚,还与时俱进。

    老王真该跟人家卢大爷好好学一学。

    狄思科当晚入睡前还跟媳妇吐槽,老王总是送花,实在是没新意、太老土。

    难怪他追了小姨好几年,一直没什么成效。

    夫妻俩聊了会儿长辈的八卦,一夜无梦到天明。

    再次睁开眼时,狄思科感觉身下的床铺在剧烈晃动。

    他在心里卧槽了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地震了

    他喊了声媳妇,想伸手推推身侧还在睡觉的人,赶紧去院子里避险。

    可是,张嘴喊出来的,却是两声无意义的“啊啊”。

    狄思科“”

    一定是他太紧张了。

    于是,他又大喊了一声媳妇。

    发出来的却依然是“啊啊”。

    没过两秒,他就感觉有人在自己屁股上拍了两下,又捏了捏他的脸蛋说“饿了是吧别着急啊,姑奶奶这就给你泡奶粉喝。”

    狄思科“”

    这什么情况您是谁姑奶奶啊

    他又无力地“啊啊啊”了好半晌,头顶的女人以为他被饿惨了,起身

    就从包里翻出奶瓶和奶粉,又跟什么人要了半暖瓶的热水。

    随着女人起身,狄思科也离开了女人的怀抱,之前那种晃晃悠悠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狄思科想掐自己一下,可是抬起手臂后,看到的却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拳头。

    他盯着自己的拳头瞅了一会儿,又将视线移向斑驳的天花板,只想知道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会儿还要早起上班,今天单位里有个重要的研讨会,他要上台发言,可不能迟到了。

    然而,姑奶奶并没有读心术,见他小小的人儿蹙着浅浅的眉毛,望着天花板沉思,不由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感觉牛奶的温度已经合口了,就直接将奶嘴塞进了小婴儿的嘴里。

    狄思科没弄清当下的情况,但他确实饿了,思想控制不住刚出厂的身体,含住奶嘴就咕咚咕咚吞咽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盯着眼前的姑奶奶打量。

    对方穿着一件粗布的蓝色袄子,头上还戴着绿色头巾。

    打眼一瞧,似乎是个农村妇女。

    可是,她扶着奶瓶的手指很白皙,明显是一双没有做过粗活的手。

    狄思科颇觉荒诞地想,他不会是遇上人贩子了吧

    要是真遇上了人贩子,凭他当下这个德行,还真反抗不了什么。

    狄思科觉得,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不对,所以吃饱喝足以后,他打了个哈欠,顺着身体的本能闭上眼睛,只等着再次醒来后,将这个梦说给媳妇听,然后赶紧起床上班。

    然而,再一次睁眼时,他依然躺在那件蓝色的粗布袄子怀里。

    而且身边还多了一个小青年。

    “胖胖的奶粉快吃完了,今儿要是能经过供销社,你去给他买点奶粉回来。”

    小青年有些不耐烦地说“乡下的供销社哪有奶粉卖而且买奶粉是需要奶粉票的,咱那些奶粉票早就用完了,妈,您每次给他少喂点,这小子也太能吃了。您看哪家农村孩子能胖成他这样万一被人看出来什么,咱可就麻烦了。”

    “这是你舅舅的亲孙子,吃点奶粉怎么了”姑奶奶一边拍着狄思科的包被,一边对着小婴儿逗弄道,“咱们胖胖被他姥姥和大姨养得好,你看看,多招人稀罕的大胖小子啊爷爷见了你肯定高兴”

    狄思科“啊啊”

    能喊出他的小名胖胖,看来不是人贩子。

    他心里不太确定地想,这两人不会跟王家有关吧

    而后,狄思科很快就从两人的小声谈话中得到了证实。

    因着有个资本家的出身,大环境对姑奶奶太过严苛。

    半年前她男人去世了,没过多久她就接到了二哥辗转传回来的消息。

    于是,她决定带着唯一的儿子去港岛投奔二哥,顺便将二哥的亲孙子也带到港岛去。

    姑奶奶劝儿子“你二舅只有这一个孙子,咱们把胖胖养好点,平平安安地送到他手上。到时候你二舅不会亏待了

    咱们母子,到了港岛以后,也会重用提携你。一个孩子才能吃多少一点点奶粉咱们还是吃得起的。”

    然而,王胖胖不是普通的小婴儿。

    他本就被郭美凤的奶水养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还是个经不住饿的。

    只要有了饥饿感,就要啊啊啊”地张嘴讨要吃的。

    母子俩提前准备的四包奶粉,很快就被王胖胖造了个精光。

    但是实际情况也确实如小青年说的那般,在偷渡的路上,无处能给婴儿买奶粉。

    因此,狄思科的伙食待遇直线下降。

    从每天喝六七顿奶粉,变成每天喝三四顿米汤。

    他跟着这对母子,从牛车转火车,火车转汽车,汽车转驴车,驴车转轮船。

    被郭美凤喂出来的那点奶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去。

    乘坐轮船那天,风急浪高,狄思科被海浪晃得晕了船,迷迷糊糊地在姑奶奶怀里睡着了。等他再次清醒时,时间不知又过去多久,反正他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正要张嘴“啊啊”要吃的时,就有个软乎乎的奶嘴塞进他嘴里。

    狄思科依着这些日子的惯性,叼住奶嘴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看把咱们胖胖饿的,在路上没吃好吧奶奶给你买了羊奶粉,咱们这回可着劲儿地吃,一定能养得白白胖胖的”

    廖珍,也就是狄思科的亲奶奶,一边给刚到家的孙子喂奶,一边问儿媳妇,“胖胖刚下生时,身上有没有胎记之类的”

    廖珍不是不信任小姑子,但大老远接回来的孙子,必须仔细确认一下身份才行。

    郭美云的视线还紧紧盯着吃奶的儿子,在他瘦了以后依然规模可观的胖脸蛋上摸了摸说“胖胖左腿的大腿根上有一小块灰蓝色的蒙古斑,其他地方好像就没有胎记了。”

    刚生完孩子那会儿,她状态不太好,孩子大多数时候都由大姐照料。

    等到胖胖满月以后,她才照顾过几次,发现这孩子大腿根的地方有块蒙古斑。

    于是,等狄思科将奶瓶里的羊奶清空后,尚未来得及打嗝,就被人扒了裤子。

    一群长辈掰开他的大腿,围观他大腿根上的胎记。

    那块胎记早就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消失了,狄思科已经忘了自己小时候还有过胎记的事。

    这会儿只能被人摁住不断踢腾的胖腿,木着脸任人围观。

    他已经从谈话中快速确定了几人的身份。

    在场一共五人,分别是他亲爷爷,亲奶奶,亲姑姑,以及亲爹亲妈。

    王政安在这个家里似乎没什么地位,婴儿床两侧最重要的位置,一直被爷爷奶奶占据着。

    他只能站在奶奶身后,抻着脖子看一眼儿子。

    “好好好,果然是咱家胖胖,”王爷爷发话了,“快把裤子给孩子穿上,小心着凉。”

    身份得到了大家长的认可,狄思科就这样正式在王家安家了。

    小婴儿的生活

    是非常无趣的,狄思科要么睁着眼睛打量王家居住的这栋别墅,要么偷听家人聊天。

    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可能梦境本就是没什么逻辑的。

    在狄思科的印象中,本该病逝的亲爷爷,这会儿还好好活着。只不过,因为在偷渡的途中担惊受怕,来到港岛以后又被大哥欺辱到头上,他一气之下晕了过去。

    缓过神以后就多了一个心悸的毛病,不能干体力活,也不能情绪激动。

    也就是说,这是个富贵病,得养着。

    虽然添了动不动就心悸的毛病,但人还健在,王家这一房的事情还由老爷子做主。

    即使与港岛这一支决裂,王爷爷也没接受大哥的要挟,坚决不肯让儿子与怀孕的堂嫂结婚。

    所以,郭美云经历千辛万苦找来港岛,与王政安碰面时,他还是单身状态。

    两人很快就在父母的支持下登记结婚,现在已经是正经的合法夫妻了。

    要是放在影视剧里,这绝对是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

    狄思科以为,自己这次可以过一过豪门大少的瘾了。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王家的不对劲。

    狄思科没见过这个时代的大资本家,但是三十年后的资本家,他是见过的。

    鼎盛时期的王铮安,基本没有空闲的时间,每次见面他都在工作,而且时常前簇后拥,每次出行都有至少三辆专车,其中有两辆车是给保镖和随行人员使用的。

    听说,他的总裁办里光是秘书和助理就有十几人。

    同样是资本家,尽管所处的时代不同,但也不至于一点工作都没有,闲得在家抠脚吧

    没错,王家人,包括王爷爷和王政安在内,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根本就不需要工作。

    全家最忙的就是照顾儿子的郭美云、需要上家教课的姑姑,以及到处支棱着耳朵吃瓜的王胖胖。

    王家人举家搬迁到港岛一年多了,居然一直没有做任何生意

    尽管爷爷给他玩的拨浪鼓是金镶玉的,但王家这套别墅却是租的

    整个王家都不事生产,坐吃山空

    得知这个真相以后,狄思科再看亲爹的时候,就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王政安

    老爷子身体经不住折腾,作为全家唯一的男丁,你得能顶门立户,支棱起来啊

    郭美云不知儿子在“啊啊”什么,牵着他的小胖手晃了晃,就扭头跟王政安说“我在报纸上看到了招工启事,有化工厂在招化验员,我想去应聘试试。”

    “你舍得放下胖胖出去工作了”王政安对她这个提议有点意外。

    倒不是不让她出去工作,但胖胖刚被接来港岛,他以为美云会想多跟儿子相处些时日。

    “有咱妈和小洁照顾胖胖,而且姑妈也能搭把手,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下了班以后,再跟儿子相处也是一样的。”

    郭美云知道自家的情况,在港

    岛的开局比较艰难。

    但家里这么多人,不能真的坐吃山空啊,她公公每天吃的那些温补中药需要花不少钱。

    维持这么大一栋别墅的运转,养的那些保姆佣人,也需要花很多钱。

    如果还在北京,王家有工厂有铺子,实在不行还有古董字画,自然可以什么都不干。

    可是,来港岛的时候,他们轻装简行,随身携带最多的就是金条。

    其他东西都留在北京无法携带。

    金条总有花完的时候,如今他们还要养胖胖,总要替胖胖的未来想一想。

    郭美云是大学生,毕业以后也是要被分配工作的。

    所以,她并没有港岛豪门阔太那种相夫教子的觉悟,男人不能赚钱养家,那就由她出去工作好了。

    王政安趴在大床上,盯着儿子到处乱看的大眼睛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拉着美云的手说“出去工作的事,你再等一等。”

    “你不会也像那些大老爷似的,不允许太太出门工作吧”郭美云瞪他一眼问。

    “不是,”王政安翻个身仰躺在儿子身边,翘着二郎腿说,“我最近看中一门生意,要是能做起来,就聘任你当我的财务专员。”

    “”郭美云顾不得什么财务专员,连忙问,“你看中了什么生意”

    她可是知道的,因着拒绝接替大堂哥与何家联姻,他们家算是把港岛王家那批人得罪狠了。

    在港岛豪门里,大家族要同气连枝,个人为家族的发展做出一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但王政安父子没受过港岛王家的任何恩惠,当然不肯为他们牺牲。

    当时双方闹的很难看。

    何王两家没能再续前缘,丢掉了钻石矿的生意。王家大伯不能把何家怎么样,就柿子挑软的捏,拿王政安父子撒气。

    所以王政安在港岛的生意屡屡受到大伯掣肘,基本上做一个黄一个。

    来港岛快两年了,他还一事无成呢。

    王政安此时一点也没有狄思科印象中的沉稳老练,悠闲地晃悠着二郎腿说“我瞧中了绢花生意。”

    郭美云不懂生意上的事,但直觉绢花生意不是什么大生意,“这种小生意,有赚头吗”

    “有啊,最主要就是安全,投入少。”王政安冷笑说,“咱家在北京最大的生意就是纺织厂和布庄,我跟爸爸原本也打算在港岛重操旧业,可惜被我那好大伯搅和了。”

    竖着耳朵偷听大人讲话的王胖胖在心里了然的点点头。

    难怪后来的王铮安会那么青睐实业呢,还有一家规模很庞大的纺织公司,原来老王家最初就是做纺织生意的。

    “不过,纺织不能做,不代表别的也不能做,他总不至于只手遮天吧”王政安握着媳妇的手说,“做绢花这个生意,瞧着小,但不需要购买设备,不需要太大的场地,只要在乡下找一批会做手工的妇女,让她们在家做工就行。”

    “产品生产出来以后卖给谁呢”郭美云

    冷静地问,“要是又被你大伯横插一杠子,这些货岂不是要砸在咱们手里”

    她知道所谓的绢花,就是假花,那种一束一束的彩色布艺花束。

    学校里每逢有领导或外宾到访时,都会组织学生挥舞绢花迎接客人。

    绢花在时下的用途还挺广的,而且也算是一个时髦产品。

    “我不开工厂,他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王政安略显得意地说,“之前去茶餐厅吃早茶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洋行老板,他是做进出口贸易的。绢花在东南亚和非洲很走俏,无论有多少货,他都能吃得下。咱可以先合作一次试试。”

    郭美云被他说得动了心,握着他的手鼓励道“那你这次好好干,要是干出了名堂,我就去做你的财务专员。不过,我明天还是要去面试化验员的,我想先找一份工作。”

    “嗯,也行。”

    郭美云高兴地在他脑门儿上啵了一口,笑着说“你在这里看着胖胖,我先去洗澡了,咱们今天早点休息。”

    亲妈离开了,独留王胖胖和亲爹大眼瞪小眼。

    他知道,所谓的早点休息,就是妖精打架。

    狄思科只恨自己有口不能言,无法为小婴儿争取人权,要不然他非得申请出去独自居住不可

    王政安并不知道儿子心底的尴尬。

    平时全家人围着这个小不点打转,他难得有机会能单独与儿子相处一会儿。

    于是,就凑过去打开了儿子的包被,然后顺手将王胖胖的裤子扒掉了。

    狄思科“啊啊啊”

    你脱我裤子干啥

    王政安听不懂婴语,自顾自地凑到儿子大腿根那里,查看之前没能看清楚的那块胎记。

    欣赏了一会儿后,笑着说了声“臭小子”,又顺手在儿子的小雀雀上弹了一下。

    王胖胖早就想尿尿了,但不能尿床的信念,支持他一直憋着。

    这会儿被冷不丁地弹了一下,他实在没忍住,让一道童子尿飞射而出。

    哎,终于畅快了。

    望着一脸震惊,呆若木鸡的王政安,王胖胖心里也很抱歉。

    但是,谁让你手欠呢

    我也不想呲你一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