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5. 第 55 章 赵主任发挥了积极的模范……

作品:《七十年代妇女主任

    这场雨, 下了太久,直接从立秋下到处暑。

    雨停之后,水还没停, 村子里欢欣鼓舞,村外还得继续守着,防止再有淹灌。

    顺便,还得查看庄稼损害的情况。

    等到天空彻底洗去阴霾, 晴空万里,赵柯他们才彻底放下心来, 拖着沉重的身体心情雀跃地返回村子。

    村子里也挖的沟沟壑壑的,泥泞一片, 很难走, 但好歹积水不严重,也没人在意了。

    众人打了招呼,各自道别,各回各家。

    赵柯一到家, 余秀兰立马迎上来, “热水我都烧好了,这就给你打热水端你屋去,你洗洗赶紧好好睡一觉, 衣服被子我都给你晾过了。”

    赵柯确实累得抬不动手了,顺从地回屋等着。

    余秀兰抬着大木澡盆进来,一盆一盆往里兑水, 忙忙活活好半天, 试好温度,催促“洗吧。”

    赵柯坐进去,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 刚开始还撑得住,搓了几下泥,头一歪,睡了过去。

    余秀兰不放心,进来查看,“还真睡着了。”

    平时赵柯事儿可多了,澡盆不能跟家里用一个,脸盆和脚盆不能用一个,还要啥,亲妈都不让随便看。

    现在余秀兰端了盆水给她洗头,又拎起膀子搓,又扶着肩膀给她搓后背,赵柯都睡得啥也不知道。

    余秀兰还伸进去给她搓腿洗脚,完事儿才使劲儿扒拉赵柯“醒醒,我再给你端盆儿水来。”

    赵柯硬被她扒拉醒,眼皮微微打开一条缝,脑子完全没清醒。

    “别睡啊。”余秀兰反复叮嘱,走出去的时候还在嘟囔,“要不是你事儿多,我也不能叫你。”

    赵柯裹着个被单坐在炕上,一晃一晃地直要倒,又稳住。

    过了一小会儿,余秀兰端着水急匆匆进来,薅住她,“快洗”

    赵柯没动,木木地盯着亲妈。

    余秀兰忍不住骂道“我真是怨种命。我出去,行了吧”

    但她骂完,瞧见赵柯瘦了好多的脸和泡得发白的手脚,又心疼,放柔声音,“洗完就躺下,我收拾。”

    赵柯硬撑着清理完第二遍,套上干净的短袖短裤,钻进被窝半秒入睡。

    这次余秀兰咋进进出出,她是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而余秀兰对待赵枫这糙小子,就没那么精心了。

    就在厕所,赵建国拿水瓢舀一瓢晒得温热的水,举起来从头浇下去,盯着他洗了一遍儿才放他回屋睡觉。

    村子里静了一日一夜,出门走动的人才多起来。

    这时候乡下,取水费劲,乡下人洗澡不勤,但这两天,全村几乎都在洗澡,有的是撑着躺下之前洗,有的是不管不顾先睡一觉再说,睡醒起来再洗。

    赵柯可能是这一个半月干活习惯了,睡了十几个个小时起来,身体虽然乏的厉害,但也没到不能动的地步。

    比她第一次上工之后,进步了。

    外头,太阳特别晒人。

    赵柯在家里转一圈儿,没人,就穿着靴子出门。

    村子里还没干,踩哪儿都一脚泥,水坑都浅,赵柯就硬拖着泥巴来到大队办公室,在门口磕哒掉泥,才推门儿进去。

    “赵主任,休息好了”

    赵柯哭笑不得,“牛叔,你突然这么叫,我受惊吓啊。”

    牛会计笑呵呵地说“快来坐吧,都在一个村儿里,感觉好些日子没见了,你都瘦了。”

    “全大队都得脱一层皮。”赵柯坐下,问,“大队长和许副队长呢”

    牛会计笑意淡下来,叹气,“去看庄稼了,大雨之后接暴晒天儿,苗受不了,不知道又得蔫吧多少。”

    赵柯心情也有几分沉重,又振作起来,笑道“往好了想,咱们田里没那么多水,不用又晒又泡,好歹苗能少遭点儿罪。”

    牛会计又长叹了一声“但愿能多活下来些吧。”

    赵新山走之前,让牛会计给赵柯留了任务,往年旱涝成灾都得写一份损失情况送到公社,今年也得写。

    赵柯从档案柜里找了以前的记录,抄写到纸上,后面留了空隙,等着统计完再填写。

    “大队长粮食都发霉了”

    赵新山不在,赵柯和牛会计听到外头的喊声,对视一眼,出去查看。

    赵二奶、田桂枝夫妻等十来个社员手里头捧着发霉的粮食找到大队来。

    粮食上全都长着霉斑,严重地甚至都泛起黑。

    赵柯看完,道“霉成这样,肯定不能吃了。”

    赵二奶不信,“洗洗不行吗洗洗不就干净了吗”

    赵柯说“二奶,毒菌光靠洗肯定洗不干净。”

    “那就瞎了吗”二奶急急地争论,“那早些年没粮食,大家伙啥没吃过,也没听说粮食发霉就不能吃了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二奶,六几年饥荒的时候,家家那么穷,粮食比啥都宝贝,成天盯着瞅,能霉到这个地步吗”

    赵二奶不甘心地辩驳“那吃了还能死人是咋地没听说吃死人的。”

    “二奶。”赵柯严肃地说,“粮食有毒了,咱们处理不了,能拿命开玩笑吗”

    其他社员哭丧着脸,“那咋办呢,好些粮食都霉了”

    赵柯问他们“所有粮食都发霉了吗”

    “也不是”

    有的霉得多,有的霉得少,剩下的就是有点儿潮,晒晒还能吃。

    “霉得千万不能吃了,先回家收拾出来单独放一边儿,潮了的赶紧晒晒。”

    赵柯劝他们先回去。

    大家现在还比较信任她,所以即便苦着脸,也都答应了。

    赵柯让他们查看好之后,如实跟大队汇报,再次叮嘱“大队会想办法的,千万别吃哈。”

    众人答应着离开。

    随后,村里别家人听说他们粮食发霉,也都在家倒腾粮查看,然后报到大队来。

    有的机灵,下雨之后就把粮放到炕上,有时候烧一把火,连粮也都烘了;

    有的放得好,就是潮了点儿。

    这都是少数,大多数都或多或少有发霉的情况。

    连赵柯自家都不例外。

    赵柯看着统计出来的一部分数据,反思着叹气“之前没考虑到粮食的问题,要是提前提醒就好了。”

    现在完全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庄稼还不知道啥情况,各家的粮食就出问题了。

    而且

    赵柯看向办公室发霉的墙面,不知道多少家需要修房子,还有没有别的损失

    牛会计安慰她“咱们已经尽力了,大家都在外面防涝,想不到也正常。”

    赵柯收拾心情,振作道“是,愁也没有用,最重要是解决问题。”

    牛会计点头,笑道“还是年轻人有干劲儿。”

    赵柯笑了笑,没有说话。

    年轻人有啥干劲儿,懒起来谁都比不了,老同志才牛,大队长他们去地里,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大队长不在,事儿也不能耽误,赵柯和牛会计商量后,决定去各家走访看看损失情况,不能光等人来报。

    目前已知损失最严重的肯定是老钱家,牛会计知道赵柯跟老钱家有些不愉快,问她“过去不”

    赵柯语气平静,“去看看。”

    牛会计目露欣赏。

    不是因为赵柯救过他儿子,单纯就是因为赵柯这个人。

    她这么年轻,能担得起责任,也把得住公平这杆儿秤,极其难得。

    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牛会计忍不住多提点几句“当干部嘛,总要遇到各种各样的社员,咱们端好水,态度上包容一些,我是很看好你的。”

    赵柯笑了笑,点头,“我知道了,牛叔。”

    路太泞,不好走,赵柯和牛会计就互相搀扶着走。

    主要是牛会计拉拔赵柯。

    两个人直奔钱家去。

    老钱家旧房那一截房顶塌了,钱家一家七口人全都挤在钱俊夫妻俩那两米的炕上。

    当时救人,他们拆了旧屋的门板,现在还在钱老头身下,他一个人就占了很大地方,所以其他人只能挤着。

    前些天为了防涝,钱俊夫妻都在外头不咋回家,闹心也没工夫想太多,轮班回来的时候都是倒头就睡。

    现在雨停了,李梅看着不能动的钱老头,如丧考妣地哭骂“我咋这么命苦,嫁到你们老钱家来老的老的不顶用,小的小的不懂事儿,我要回娘家”

    钱老头还能躺在炕上,钱婆子连炕都上不了,站在地下,着急地劝她“梅啊,不能回娘家”

    李梅语气极坏,“用不着你管我”

    钱婆子不敢说更多,惹得她闹脾气,只能紧张地看向儿子。

    钱俊低声下气地连哄带劝,“媳妇儿,你这是干啥你走了,我咋办孩子咋办”

    “那我咋办”李梅发脾气,“你爹不能动,拉尿都费事儿,难道要我跟你爹妈一直住一个炕上吗”

    钱俊愧疚,“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房顶塌了,谁也不想的,你再忍忍,我抓紧修房子”

    “你拿啥修”李梅指着旧屋的方向,“这屋我没法儿待,让他们搬回去住”

    “小梅”

    钱婆子慌急无措,“梅啊,老屋房顶还漏着呢”

    “都晴了,天也不冷,咋不能住。”李梅冷着脸,“要么他们回老屋去,要么我回娘家,钱俊,你自己选”

    钱俊左右为难,最后看向钱婆子,低低地开口“娘”

    钱婆子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一时间心痛至极。

    平时丈夫拿她咋不当人,她都能忍,但她的儿子竟然想赶爹娘去住漏房子

    钱俊理亏心虚地低下头,飞快地解释“娘,我肯定尽快修好房顶,用不了几天”

    他越说声音越虚,“总不能真的让小梅回娘家”

    可既然要尽快修好,为啥不能让爹娘暂时住几天。

    钱婆子失望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李梅得理不让人,不管不顾地催促起来“赶紧搬,立即搬走”

    钱俊犹犹豫豫,还是伸手去抬亲爹身下的门板。

    而他一动,钱老头疼醒,眼还没睁开就有气无力地骂“不孝子”。

    父亲的权威尚在,钱俊不敢反驳,李梅却已经看清他“瘫了变没用”的事实,一反之前的“孝顺儿媳”形象,直接跟病老头理论起来。

    “谁不孝顺,还想咋孝顺,你看你脏的”

    “混账混账我要让钱俊休了你”

    钱婆子就站在旁边,木然地看着这一幕。

    赵柯和牛会计在院子外就听到他们家的吵闹声,所以都没喊人,直接走进来。

    “吵嚷什么呢”

    赵柯站在门口,出声喝断他们。

    李梅止了声,双手一环胸,往炕沿一坐。

    钱老头还在骂骂咧咧,甚至李梅消停了,他还伸手想砸人,但他腰捆着板子,动不了。

    钱俊羞愧地说“赵主任,牛会计,让你们看笑话了”

    牛会计问他们吵吵啥。

    钱俊也知道他们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不吭声。

    李梅不怕,转过身儿就开始抱怨“我们这屋炕就这么大,我爹他一人儿就快占去一半儿,我们和孩子怎么挤而且你们看我爹这脾气,他拉尿还故意不喊人,咋睡啊”

    就说这屋里怎么有股味儿。

    赵柯和牛会计全都忍不住抬手捂鼻子。

    李梅越说怨气越重,“忍这么些天,我早就忍得够够的,他们不搬回去,我就回娘家”

    这事儿,当儿媳妇的有怨气,太正常了。

    牛会计嫌弃地瞥一眼钱老头,训斥钱俊“当初赵主任那么劝大家伙修房子,你们不是硬气吗现在正是得一家子拧成一股绳儿的时候,倒是闹起来了”

    钱俊讷讷地应声,还跟赵柯道歉“赵主任,是我们不知好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们计较。”

    赵柯蹙眉,实在没法儿在这屋里待,瓮声瓮气地说“先别动弹人,出去说。”

    钱俊拉李梅,李梅甩开,钱俊又去拉,夫妻俩拉拉扯扯地跟着出去。

    钱婆子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无动于衷地听着钱老头的骂声。

    赵柯到外面才放下手,回身对钱俊严肃地说“那房顶漏着呢,你们夫妻俩现在让老人搬过去,跟把他们从家里赶出去有什么区别你俩以后想让村里人戳脊梁骨吗”

    钱俊当然不想,但他眼神瞄向李梅,眼神很为难。

    赵柯受不了男人这种态度,直接戳穿他“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该立起来的时候不立,这时候全听你媳妇儿的了有理说理,你媳妇儿这事儿就办得不对,你不劝着她说着她,一脸为难给谁看啊”

    李梅不乐意,“我咋不对”

    “你先闭嘴,等会儿说你”

    她现在可真冲李梅被瞪,悻悻地闭嘴。

    赵柯瞪完李梅,又转向钱俊,“你还委屈你当亲儿子的,要把爹妈赶外面去,伤不伤亲娘的心有问题不想办法尽快解决,咋等以后出点儿别的事儿,屎盆子全扣你媳妇儿身上呗”

    李梅忍不住瞪向钱俊。

    钱俊臊得脸通红,“赵主任,我没有这个意思”

    “村里好些家得重新修房子,你们夫妻俩去跟人搭个伙,好言好语求人家先给你家修上屋顶,天的工夫,很难吗”

    赵柯看向李梅,“天都等不了,非得把话柄递人嘴里去”

    李梅还是梗着脖子,“我一天都忍不下去我要”

    “回娘家是吧李村离咱们这么近,咱们都闹水灾,李村能好吗你娘家就是能给你一口吃的,能一直供你吗还拿回娘家威胁人我就不信你要赶公婆住露天破房,你娘家有理给你撑腰”

    赵柯都想拎着她的脑袋空一空,到底装点儿啥玩意儿。

    “那那”李梅还不服气,又说不出理来,委屈地哭起来,“感情不是你们摊上这些事儿了我咋这么命苦呜呜呜”

    钱老头的骂声清清楚楚地不断传递出来,有些话着实不堪入耳。

    赵柯扬声冲屋里道“你现在不能动,不好好养病,整这一出是想干啥,讨人厌让全家都不乐意照顾你,你等死吗”

    屋里,钱老头卡壳了一瞬,更激动地喊“他们敢”

    赵柯的声音传进来,“你要是自己不讲德,儿子儿媳真不管你,你看村里谁还能替你说话村子受灾,大队事儿多着呢,没有工夫成天管你们家里这点儿官司。”

    “凭啥不管”钱老头身体动不了,拳头邦邦敲身下的门板,费劲地扭头瞪钱婆子,“你敢不管我,老子打死你”

    他看起来又惨又虚张声势,一点儿没有以前的厉害劲儿。

    钱婆子低喃“你还能咋打我”

    “你说啥你给我大点儿声”

    屋外,赵柯摇摇头,无法同情钱老头的遭遇,跟钱俊李梅说“别家都抓紧查看家里受灾情况报给大队呢,你们还在这儿吵,吵能解决问题吗赶紧收拾。”

    赵柯教训完,叫着牛会计离开钱家。

    钱俊和李梅被她训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地送他们出去。

    牛会计等出了钱家,才笑起来,“你年轻皮嫩,有时候是得强硬起来,不能太客气,否则有些难搞的社员蹬鼻子上脸,不好管。”

    赵柯以前强硬,效果跟现在肯定是不一样,她这也是随时随势作出一些改变。

    两人挨家走,一面实地查看受灾情况,一面提醒那些没有听到信儿的人家统计好家里的损失报到大队去。

    因为钱家,两人从村子南边儿开始走得。

    南边儿的大致情况就是,修房子时间比较近的,基本没啥大问题,那些时间久没修的,都有渗雨漏雨的情况。

    像知青点的房子就比较破旧,这次雨后,必须得修了。

    两人又往北走,之前因为修房子跟赵柯呛呛得厉害的赵二叔赵二婶儿现在也蔫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赵柯的错觉,感觉他们家老房子好像比上次歪了点儿。

    赵柯还向牛会计求证“牛叔,你看呢”

    牛会计站远了瞧,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有点儿歪。”

    赵二叔一家全都惊慌不已,“不能吧下暴雨的时候都没咋地,应该没事儿吧”

    赵柯招呼他们一起仔细瞅瞅,“要是真歪了,下暴雨的时候没事儿,现在又提前发现,说明你们运气好。”

    赵二婶儿不知道是不是受她的话影响,也越看越是觉得房子不正道,哭天抢地,“运气好啥啊房子要是倒了,我们咋活啊盖不起来了”

    乡下盖个新房,得全家准备好些年,攒钱攒东西,要是真倒了,他们家得是赵村大队损失最严重的。

    赵柯劝他们“人没事儿比什么都强,抓紧先把东西搬出来,免得损失更严重,也别这么丧气,大队肯定会想办法的。”

    “能想啥办法啊,房子要倒了,粮食发霉了,庄稼也得晒死”

    赵二婶儿眼睛都没有神采了,全靠丈夫儿子撑着。

    牛会计听得愁眉不展。

    赵柯听得来气,不能对长辈动手,就一巴掌拍在他们家大儿子赵卫东手臂上,“别摆这死出儿,该搬的赶紧搬出来,不还有猪呢吗”

    对啊还有猪呢

    赵二婶儿这心气儿提起来点儿,“赵柯,我家也往合作社投了钱,年底能多分点儿不”

    赵柯不想打击她,也得实事求是地说“今年冬天猪膘养得不够,不一定能卖,不过没到要死要活的那步,有手有脚还能饿死吗”

    得亏还有猪撑着,赵二婶没那么绝望了,“今年不卖,明年也能卖,明年才难熬”

    赵柯和牛会计看向对方。

    是,明年才是最难熬的。

    赵柯给他们希望“动作快点儿收拾,村里受灾,大队还有安排,别到时候用人手抽不出来。”

    赵二叔一家全都盯着赵柯,“啥安排啊”

    “到时候会通知,你们先处理家里的事儿。”

    赵柯交代完,和牛会计去下一家。

    两人往老王家走,牛会计问她“你是有啥主意了吗”

    “咱们还没报到公社,不知道公社有啥打算,这之前可以先组织大家伙进林找找吃的。”

    赵柯反正觉得,不能守着那么大片山林啥也不干,干熬着,再不济“现在还早,想法儿再种点儿啥也行啊。”

    牛会计若有所思,“种点儿白菜萝卜,好像还来得及,就是不解饿。”

    赵柯本来寻思,种出来啥,不成熟也能填肚子,一听还能种白菜萝卜,赶紧追问起来。

    牛会计就跟她说了一些,到老王家院儿外,才暂时打住。

    老王家这一遭,也很难受。

    他们家房子还好,主要是粮的问题。

    他们之前私底下倒腾出去不少粮,剩下的粮就是将将够吃,现在坏了不少,无论如何都挺不了几个月,能不能过冬都是个事儿。

    而且他们还没有钱。

    全家人都愁眉苦脸的。

    赵柯不好说啥,只能鼓励他们一通,也让他们等大队通知。

    现在合作社的猪,已经成了赵柯鼓舞大家必说的,也确实很有作用。

    俩人免不了就要过去瞧瞧,老远就看见猪圈附近围了不少人,还有拿着袋子的。

    牛会计走近后,问他们“你们这是干啥呢”

    赵二奶拍拍身边的粮袋,“粮不是发霉了吗不能瞎了,我们拿来喂猪,猪养胖点儿好卖钱啊。”

    周围好些个社员都很赞同,期待地看着圈里的猪。

    赵柯“”

    咋这么聪明呢

    赵柯无奈“人都不能吃,猪咋能吃不能喂,喂死了怎么办”

    赵二奶恼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能倒了吗浪费粮食,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其他社员也都舍不得倒,纷纷附和。

    赵柯先支开他们“不是让你们如实报给大队吗先都拿到大队登记各家霉粮的斤数,要不然怎么算如实”

    众人一听,可不是,万一大队要是有啥安排,他们不是亏了连忙扛起自家的粮袋往大队去。

    这时候,晒场另一头,赵瑞冲着这头喊“赵主任牛会计大队长喊你们回去呢”

    赵新山和许副队长他们从地里回来了

    庄稼什么样,能知道了。

    赵柯和牛会计顾不上看猪,赶紧往回走。

    办公室里,赵新山和许副队长本来就满脸忧心忡忡,看到社员们拿着这么些霉粮来,更是犯愁。

    赵柯路过赵新山家时,顺便叫赵芸芸过来大队和管理员何东升一起称霉粮、登记斤数,然后才进办公室。

    “大伯,怎么样”

    赵新山道“三分之一的庄稼肯定废了,还有大概三分之一的苗黄叶了,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要是早知道

    可即便早知道,没有真的经历,他们会提前挖渠吗

    不见得。

    但赵新山能确定,看见那么多泡烂的庄稼,所有人都后悔极了。

    然而赵柯听完,心态不一样。

    她特别高兴地说“那就是说,咱们保住了起码三分之一的庄稼呢”

    赵新山和许副队长、牛会计都是一怔,想一想,要是这么算,还真是。

    没有排水渠以及整个大队将近半个月的努力,没准儿连这三分一的苗都保不住。

    他们最了解十里八乡各大队的情况,其他大队没有排水渠,硬是熬着靠着等暴雨停,没准儿现在地里都是排不出去的水。

    事实上,他们也没猜错,各大队的受灾情况报上公社,一对比,就赵村儿生产队损失最小。

    好些个大队庄稼全毁了。

    除赵村生产大队,所有大队的大队长现在都在跟段书记、吴主任哭“秋收没法儿交粮了”

    赵新山来之前神色多忧愁,现在就显得多突兀,正琢磨着是不是也哭起来,不然他们大队得吃亏的时候,段书记点了他的名。

    “赵新山同志,跟大家伙汇报汇报,你们赵村儿生产大队是怎么保住一半儿庄稼的”

    赵新山沐浴在其他大队长不解、嫉妒的目光中,懊悔早知道就让赵柯过来了,她说得肯定比他好听,一定能在各大队狠狠出一回风头,扬扬赵村儿大队的名头。

    但赵柯没在,他只能干巴巴地叙述起,他们赵村全体社员是如何在大队的年轻干部带领下,突破万难,守住庄稼的。

    赵新山好权,可该是赵柯的功劳,他这个大队长一丝不占。

    而且赵柯是他们赵家的姑娘,是赵新山侄女,赵新山也有资格在这儿骄傲。

    他也确实当着公社领导和各大队的大队长狠狠地骄傲了一通。

    “我们大队可不像有些大队,放着知识青年不好好利用,也不大胆提拔年轻干部。”

    “像这次,我一力提拔的年轻妇女主任就很好地发挥了积极的模范带头作用,全体社员各司其职,充分发挥了所有人的力量,才最大限度的保住了集体财产。”

    这自卖自夸,一点儿不干,相当有技巧。

    一个没落下,还突出主要。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