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52 章 狗咬的

作品:《她与男魅妖结为道侣

    裴暄之食指和中指的指尖染着暖阳的光晕,正轻轻夹着一颗黑棋。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并不着急落子。

    偶然抬眸看着对面淡定喝茶的薛元年,始终沉默不语。

    薛元年咽下口中的热茶,看着杯中的晶莹剔透的红茶汤,笑道

    “味甘不涩,很不错,我见你院中也未留人侍奉,用上好的红枣煮这落日熔金茶,看来颜小夫人心里果然爱重你,很是懂得花心思照顾你。”

    裴暄之静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平日都是我给夫人煮好茶放到房间去。”

    薛元年特意讶异地“哦这样啊,裴小郎体弱,还要费这些功夫,真是令人佩服。”

    裴暄之毫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佩服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罢了,我倒是佩服薛道友,弟弟做错了事,道友不让弟弟出面,而是登门亲自登门道歉,兄长之风,真是令在下敬佩。”

    薛元年抿着茶,仍旧含笑道“他若来,你们夫妻二人想见吗在下也算是为小郎你考虑。”

    裴暄之亦笑道“见不见是我夫妻的事,来不来是薛师兄的事,真是劳烦道友替我们考虑了。”

    薛元年叹了一口气,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手敬道

    “景年的事,确是他有错在下,颜道友打了就打了,也是在下管教不严,给小郎赔罪,还请稍做谅解,以后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裴暄之漫不经心地摆着棋子,随口说道

    “不敢当,他冒犯的不是我,我做不了夫人的主。还有不知薛家而今可是落魄了怎么还将随口捏造谣言、污蔑他人的人奉为上宾。”

    薛元年自然早已知晓了今晨春玉楼的事,不禁又俯了俯身,谦卑道“是我们薛家的不是。”

    裴暄之放下棋子,说道“道友的来意我知晓了,等夫人打坐结束,我会同她说的,到时看她的意思,我会派人传信到贵府的。”

    薛元年从藏宝囊中拿出一个盒子摆在棋盘边,轻轻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盏净琉璃宝灯。

    “此灯燃时,可辅助净化灵气,这是小小心意,权当赔罪,在下此次登门,还有事要同小郎商量。”

    裴暄之瞥了一眼那灯,说道“何事”

    “是关于咸阳以西的事,照裴掌门原本的安排,是苏薛两家共同巡守,一家一年,只是每次更换巡守时,难免都要查完上一家各个地方做得到不到位,可有疏漏,这才好换岗,实在耗费精力。”

    说着看了一眼垂眸饮茶、默不作声的裴暄之,笑道

    “原本裴氏无后继之人,裴掌门当年才将咸阳大阵交到苏家手中,如今小郎既已认祖归宗,何不为家乡父老做些事,好让人知晓小郎虽是病弱之身,心中却始终念着大家呢”

    稍微被轻视忽视许久的人,得闻此言,多少都会被其中扬名于世、受人敬重的意思勾动一下心弦。

    裴暄之顺着他的话说道“我一介病躯,何以当此重任”

    薛元年笑道“小郎自去与裴掌门商议,薛家自会好好辅助小郎的,若是小郎身体不便,那可以先养身体,薛家会以小郎的名义帮忙管理,每年采集的灵石灵药,都会派人送去小郎宅中。”

    裴暄之若是个好大喜功、爱出风头的,或者急于彰显自己虽有一半妖血,却是正经的裴氏子弟的,多少会心动一二。

    更何况,自幼过得不算特别如意,又背着一半魅血这样的出身,长大却能有机会彻底翻身,轻松拿到一域,多么爽快。

    而且这等出人头地的事,还不用他自己耗费心思管理。

    薛元年几乎拿准了他这种小郎的心思。

    只要裴暄之起了心思,就算裴掌门不给他,话传到苏家这里,多少是要为了彰显苏家只是代为管理,主动表示要分给他一些区域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的裴暄之垂眸说道“在下见识短浅,父亲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在下没有什么可多嘴的。”

    这种事只能先试探,薛元年并不强劝,笑道

    “那咸阳以西的事,还请小郎同裴掌门说说,苏家平日事务繁忙,咸阳旧地又是魔骸最多的地方,很多事也难分出精力来,同处一地,薛家倒是愿意为大家守好咸阳以西。”

    说着拿出一份清单轻轻放置在棋盘上,又将一个藏宝囊压于其上,“这些,给小郎与夫人买些落日熔金。”

    裴暄之扫了一眼,笑道“薛道友好大方,不过回程路途遥远,带不动那么多茶叶,还请道友留着,多给在咸阳以西巡守之人发些年节礼品吧。”

    薛元年笑道“我薛家从不亏待出力者,小郎留着吧。”

    裴暄之撂下棋子起身道“我说过,我不惯上棋盘,道友想做的事不必与我说,东西带回去吧。”

    很多事不是人想办就能办好的。

    薛元年并不因被拒而恼火,只是拱手道“薛家多做一些事倒无所谓,还请小郎考虑苏家的难题,还有咸阳以西的巡守难题。”

    薛元年此人见好就收,说话又都是为他人着想。

    裴暄之并不厌烦这种人,人心复杂,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也并不是孤直就能把事做好。

    长安并不产灵石,这么大一片地方,能平衡好多方利益,找到可靠的灵石兑换途径,家臣修行所需、每年修补大阵所需、百姓驱散魔气灵药所需。

    同时,几乎没有出过什么大的变故,维持许久平和与繁华,这种世家,怎会没有一点野心

    一番客套,薛元年带着东西离开,只是留下了那盏琉璃灯,这灯的去留裴暄之做不得主。

    等到黄昏时分,正房的结界散去。

    裴暄之端着一壶茶,提着一个食盒推门进去。

    颜浣月将三颗吸干的灵石挑出来放到桌上,接过他手里的托盘倒了两杯茶,又摆着帮忙碗筷。

    裴暄之说道“正午时薛大

    公子一个人来,为着薛师兄的事。”

    颜浣月接过他手里的汤匙,看着他的疏疏淡淡的神情,说道“他活该,挨打也是他自己挣的,薛元年可曾因此为难你”

    裴暄之唇角微微翘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不曾,他是来道歉的,顺便说了点咸阳的事。”

    颜浣月将汤匙扔到空碗里,一连串脆响撕裂室内温暖柔和的平静,“让你去要咸阳大阵”

    裴暄之点了点头,“也有说咸阳以西的地方。”

    颜浣月问道“你是如何回他的”

    裴暄之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把咸阳大阵交给苏家,这是父亲的意思,我这种出身去找他要,并不合适。”

    纵是薛元年说得再天花乱坠,但究其根本,还是他一个有妖血的无功无德之辈,因父辈之荫,拿着人族的地盘。

    先不说当地世代生活的人能不能信任他,会不会接受容忍这种安排。

    就是全天下谁听了不说一声裴掌门徇私于子,枉执天衍宗之首。

    薛氏在此地数百年传承,长安又繁华安定,若只把咸阳以西给了他们家,恐怕没几年就彻底成了薛氏的了。

    父亲的安排才是最适合此地的,咸阳以西多山地,巡查巡守间必要耗费众多精力在巡查山间沟壑山洞上,愿常巡者原本并不多。

    两家并存,都要争个头筹,受益的是咸阳以西的平民百姓。

    他对寻求世人对自己的裴氏子弟身份认同没有任何兴趣,又何必为着那点眼前的好处破坏平衡。

    颜浣月并未否定他的说法,只说道“你不必管这些,好好养好身体就是。”

    “薛道友还送了一盏琉璃宝灯”

    颜浣月说道“不是道歉了就必须原谅,请人送回去吧。”

    过了初五,颜浣月与裴暄之离了长安,途径咸阳去苏家拜望,不到半日,就继续启程。

    苏氏家主苏怀远把他们送出老远,这才返回咸阳城内。

    夜里刚打坐完睡下,却有人来报。

    说是陆家夫人疯病发作,方才趁夜钻进池塘里,悄无声息地淹死了,陆老爷经不住悲痛,一时也有些疯癫。

    苏怀远立即派人往长安吊唁,又派人去追裴暄之报信,谁知却并未寻到裴暄之他们的踪迹。

    车厢内,颜浣月散开法诀,习惯性地掀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月色下的景象。

    问道“不是要过来时的路吗按理该到通明城了,怎么还在山野里”

    裴暄之坐在烛边一遍一遍画着一个符阵,头也不抬地说道“看看不同的景象吧。”

    说罢抬起头来,冲她笑了笑,略带歉意地说道“我也不知会走不到落脚之地。”

    来时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颜浣月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寻出铺盖放着,等他看完书了再收了小桌子睡觉。

    没一会儿,裴暄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困倦地将小桌子收起

    来,铺好厚褥,自己裹着一条锦被躺下闭上眼睛睡觉。

    夜里,他突然惊醒,身上全是汗意,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闷声说道颜师姐,我有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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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浣月被他叫醒,转过起身来摸索到他的锦被外沿,轻轻拍了拍,问道“怎么了把手腕给我。”

    裴暄之静静地裹在锦被中,并没有伸出手来。

    咬着牙犹豫了片刻,看着黑暗中她的轮廓,低声沉吟道“颜师姐给我两颗清心丹。”

    颜浣月一怔,问道“怎么回事”

    黑暗中,他似是做错了一般轻声说道“我梦到了那晚的事,魅魂之气这会动荡不歇,我有些压制不住了。”

    颜浣月一阵尴尬袭上心头,一句废话也不再多少,取了两颗清心丹,刚喂到他嘴边,他就猛地侧首吐了口血。

    颜浣月听到声音赶忙起身将灯烛点亮。

    见他侧躺在被褥中,唇边滴血。

    脖颈处及面颊处,苍白的肌肤里透着不正常的红,一双眼里满是克制与隐忍,眼尾处静静地淌着两行泪痕。

    她赶忙将清心丹都塞入他口中。

    裴暄之一副脆弱残破的样子,仰头看着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那晚的事,师姐怪我吗”

    颜浣月不知他要压制住魅魂之气竟然如此伤身,她默不作声地取出一方素帕轻轻擦着他唇边血迹。

    “怪你做什么我们本就是夫妻。”

    裴暄之一双雾潺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似乎因为抵抗金雾的缘故有些迷糊。

    他轻声问道“分明都过去了,可我总是会梦到那晚的事,姐姐,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颜浣月有些头皮发麻,想了想,说道“受到惊吓做噩梦了。”

    “可是我似乎又很喜欢”

    颜浣月尴尬到想捂他的嘴,赶忙又给他嘴里塞了一粒清心丹,打断道“说什么胡话,赶紧睡觉”

    裴暄之执拗地看着她,“姐姐我还算是有清白吗”

    颜浣月实在是受不了了,拿被子捂住他的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再问了。”

    被子下的声音带着落寞,闷声闷气地说道“那就是没有了,你将来不会不要我吧”

    颜浣月说道“我们也没怎么样。”

    被子下虚弱的声音轻声说道“可是你都亲我了。”

    颜浣月熄灭的灯烛,躺在一旁,扯下他脸上的锦被,“那不算。”

    “哦”

    黑暗中,他忽然一把搂住她,半压在她身上,迫切地吻上她的唇。

    他此时恍惚,行事只凭本能,贪婪地在她唇上又吮又咬,呼吸虚弱且凌乱地说道“那就再亲一次吧,我好想你”

    颜浣月正要推开他,他却逐渐安静下来,累极了一般滑到她颈间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压根都不记得昨夜他迷迷糊糊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看书间隙偶尔抬眸看一眼她,讶异地问道“师姐,你怎么把嘴唇磕破了涂药了吗”

    颜浣月盘膝而坐,阖上双眸,漫不经心地说道“狗咬的。”

    裴暄之唇角勾了勾,关切地说道“下次叫醒我,我帮你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