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 表哥

作品:《我那想死的公子突然跟我告白了

    “李椿”

    “奴婢晓得了。”

    这日头越发毒辣,谢夔每日被蝉鸣烦的不行,李椿便被迫成了公主府捕蝉的「高手」。取一节竹竿,要细溜溜的挑最长的,顶上涂满黏糊的熟浆糊,循着蝉叫声在树枝叶片间移动竹竿,瞅准时机一粘必中。李椿一早上粘了有十来只,全送去了厨房,裹了面粉糊糊炸的酥脆,李椿不爱吃,鸣翠她们几个倒吃的欢喜,让李椿晚间再去多粘几只。

    这日午后,来了一个人。

    他来时,李椿正陪着谢夔在梧桐树下看书打盹,看书的是谢夔,打盹的是李椿,乡试在即,谢夔在家看书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好九龄,快让表哥抱抱。”

    一句话吓得李椿立马睁了眼,手上的扇子猛扇,生怕被谢夔发现她刚才在偷懒。来人是个贵气的公子,二十五岁上下,头上一顶金发冠,腰间一条金镶玉腰带,挂了个白玉双鱼佩,阳光照下来,那一身金晃晃,晃得李椿眼花;穿了一身鸦青色衣衫,胸前的麒麟张牙舞爪,像个没牙的小狗。

    谢夔见到来人,仍是看书。那人也不气恼,自顾自拉了一把藤椅就坐到了谢夔对面,盯着谢夔的书看。谢夔被他看的烦了,放下书,语气淡淡的说

    “你来干嘛我娘不是说了乡试前不准你进府”

    “我今日来送了姑姑一份大礼,前朝书画大家甄大师的万里河山图。好九龄,我为了见你可是下了血本”

    “假的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画中的一座山就是他随手画的,谢夔问他买画花了多少钱那人伸出五个手指,奸商收他们画时只给十两,转手就卖了五十两。李椿看他们斗嘴看的开心,手中的扇子也越扇越慢,谢夔察觉热时,才想起来李椿还在旁边站着,便打发她去找王嫂,说今日他想吃冷淘。

    等李椿走远了,谢夔才对着来人问询起来。

    “不在封地好好待着,你来大城干嘛”

    “说了看你。”那人翻着谢夔放下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那你丫鬟啊”

    “嗯。”

    那人憋了半响,终于对着李椿走远的背影说了一句

    “你这丫鬟长得还挺不好看的。”

    李椿到厨房时,王嫂正在吩咐几个粗使丫鬟准备晚餐。巧了,鸣翠和品红也来了,说今日庆王到访,公主让今晚多加点菜。原来刚才那人就是先皇的第十一子庆王萧成道,李椿是入府后才知道庆王这号人的,凡大城城中,有人是因为才德出名,有人是因为外貌出名,庆王和别人都不一样,他是因为不着调出名。

    整日流连妓馆,行事离经叛道。最出名的一次,先皇派他接待使臣,结果他因前日在湖中泛舟喝的太多直接睡过了头,三国使臣团在驿站等了他一日,至晚间时他才悠悠转醒,家中小厮急的不行,忙上前提醒他今日还要接待使臣,他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不急,正好至宫中用膳,气得先皇在正和殿,当着三国使臣团的面对他破口大骂,并评价他竖子无德,不堪大用。

    怪不得公主千防万防都要防着他,这人也忒不靠谱了。

    李椿的想法,庆王自然不知道。他此刻正坐在谢夔的书房看书,快速翻了几页谢夔日常放在书桌上的书,抬头扫了眼倚在窗边喂鱼的谢夔,笑了笑说

    “你还装的挺像回事。”

    谢夔假装没听到,余光瞄到李椿朝着书房过来了,看起来有点生气,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等走近时,才听清她说的是这庆王真是个烦人精,谢夔笑出了声。

    李椿打定了主意,要在此处盯梢庆王,以免他打扰谢夔看书,庆王再不济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王爷,有权有势有封地,可她的大公子只是一个失势公主的儿子,以后万事都要靠自己,马上乡试可耽误不得。所以每次庆王想说点什么时,李椿就把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一来二去,庆王没了说话的兴趣,只好抽了一本书也看了起来。

    这边厢,宁国公主正在房内和白妈妈欣赏那幅万里河山图,青绿重色,绘尽山川壮丽,江河秀美,就是有一座山歪歪扭扭画的略显敷衍,看起来极不和谐。白妈妈也看出了此山的奇怪,公主解释道从前在先皇的书房曾见过不少书画大家的真迹,都是这般,据说啊是故意为之,防止后人抄袭。白妈妈夸赞公主不愧是公主,见多识广,不像老身,只以为是人家大师乱画。

    一晃看到了晚上,公主派了鸣翠来请庆王与谢夔过去用餐,因着收了庆王的大礼,这日的餐桌比起公主府日常丰富了不少。

    “已有多月未见成道,姑姑甚是想你。”

    “多谢姑姑照拂。”

    谢夔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鸡同鸭讲,心中觉得好笑,便吃了一口面前的冷淘,今日厨房做的是槐叶冷淘,以青槐嫩叶捣汁做面,熟后再浸入冰水,最后放入冰窖冷藏。今日冷藏的时机刚好,入口爽心合口,霎时暑气全消。

    饭吃到一半,公主又说起了那幅万里河山图,言那画笔锋细腻有气势,色墨而和融,不愧是出自前朝甄大师之手,她极喜欢;庆王答大师什么的不重要,自己的姑姑喜欢最重要,谢夔也随之表示了感谢。

    “表哥着实费心。”

    “聊表心意而已。”

    最后是庆王逃不过的婚恋话题,公主表示与她交好的几家侯府夫人的女儿,个个容貌才学俱佳,只要庆王点头,她马上就约几位夫人详谈。庆王以自己要效仿前朝一位将军先立业后成家为由严词拒绝了,还说如今新皇继位,百废待兴,他作为皇室的一份子,理应抛却儿女私情,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已任。一番高论听得公主嘴角抽搐,想这混小子有什么业可以立

    这晚月明星稀,微风徐徐。

    没有意外,庆王又留下来了,说是自己吃的太饱,怕马车颠簸恐会恶心呕吐。因收了人家的画,公主也不好说出你能不能快走,别打扰我儿子学习的话。回书房时,李椿跟在两人身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庆王的后背,若此刻庆王回头,便会看见状若幽怨女鬼的李椿。可惜,庆王正忙着和谢夔吐槽新皇派给他的差事有多累多苦。

    “他定是嫉妒我比他好看,还比他会享受”庆王下了结论。

    “其他人都没了,就你一个活着,不派你派谁”谢夔白眼回怼。

    庆王软磨硬泡想留宿在公主府,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庆王府的一位小厮跑来公主府,说新皇急召庆王入宫,立刻马上。临走前,谢夔问他

    “还要等吗”

    “等啊,怎么不等,没准我就有机会了呢”

    “你还挺会做梦的。”

    李椿听不懂这两人的谈话,直觉让她觉得庆王没有坊间传的那么不着调,因为庆王来了后,谢夔看着高兴了许多。

    她的公子是大好人,大好人的朋友,一定也是大好人,再不济也是一个半好人。

    “好九龄,今夜我可以和你一起相拥而眠吗”

    “滚。”

    李椿收回刚才的话,这庆王真是烦人又讨厌

    帮谢夔洗漱时,李椿叹惜今日因庆王,大公子耽误了多少看书的时间谢夔倒是一脸不在意,反而安慰李椿,书早晚都可以读,人却不是时时能见的。

    夏夜闷热,谢夔翻了半天身还是难以入眠,喊了李椿进来扇风。蒲扇的风相比今夜的热,消暑的效果微乎其微,谢夔便问李椿要听故事吗

    说有一个人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十几年了都舍不得放下,日日累得要死,默默帮那个人做了很多事,可那个人大概此生都不会知道此人的心意。

    李椿听懂了,这大概是那个讨厌鬼庆王的故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是庆王吗谢夔说不是,是他胡诌出来骗她的。谢夔接着又讲了一些其他的故事,李椿听着听着睡倒在了床边,半梦半醒之间,有疑惑萦绕于心。

    “庆王不能爱的人,到底是谁啊”

    李椿第二日醒来时,因着昨晚枕着胳膊睡觉,现下有点发麻,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晨间天凉,先替谢夔盖好了被子,才蹑手蹑脚的出去了。谢夔在她走后睁开了眼睛,装睡太累了,他听了一晚上李椿的梦话,她到底为什么有那么多为什么的问题啊

    谢夔今日格外的没精神,看书时,一直犯困。李椿以为是谢夔昨日给她讲故事导致的,自责不已。

    “大公子,以后莫要给奴婢讲故事了,奴婢一点都不爱听。”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辜负了谢夔的好意,然后马上补充了一句“如果能不影响大公子的话,其实偶尔也可以讲讲的,像昨日那个侠女的故事,奴婢就爱听。”

    谢夔没听见李椿左一句右一句的纠结,他躺在榻上,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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