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都是程淮书的下属。

    一圈一圈,都是。客厅也没有拉开窗帘，角落里都漆黑黑一片，中间吊着灯,支撑着屋内的亮度。

    为首的那个秘书,安若见过。

    还是带她来这里的，那个人。

    安若开门的声音不大,但是屋内都能听得到。

    那些人下意识就齐刷刷抬头,往这边看。

    毕竟程总以前也从来没有过金屋藏娇的先例。

    看到是一个女孩子那一刻

    “”

    助理和属下们的眼睛，肉眼可见的，瞪圆了

    仿佛安若不是人，是个外星人。

    程淮书合上手里的收购文件。

    还没有处理完。

    但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个长了眼睛，都不想要了是吧”

    男人突然冷冰冰跳出来那么一句。

    一群属下立刻意识到了失态。

    吓得赶紧低下头去。

    程淮书转头时,安若已经重新缩回到房间内。

    门也给关上了,门口一点儿影子都没有。

    但好像昨夜洗头发的洗发水味道还有所残留,其实那就是酒店配备的洗发水,程淮书天天用的那一款。

    不知道为什么,那洗发水的味道似乎变了感觉,程淮书支走了下属后，来到房间门口，在门边站了一会儿。

    小小的安若就在里面。

    她昨晚哭得可真够惨啊,到最后都是趴在bed上,后面的他明明都在那么轻那么缓慢地在咁了，都是小心翼翼了。

    可她还在哭，趴在枕头里呜呜哭,手指紧紧抓着脏掉了的被褥，那骨节都攥紧到泛了白边。

    程淮书记得自己因为实在是太动情了，还在咁到最深的时候,伸出手，掰过来她埋在被子里的脸。

    她用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扑朔迷离地看着他，明明她也染上了情谷欠，可还是在泪汪汪地哭。

    抬着下巴就那么一会儿。

    他的掌心，都蓄满了眼泪。

    剩下的时光，程淮书就用来亲吻她。

    边吻，边碴。

    程公子最终也没进到房间去。

    安若在房间内呆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可能也是接受了昨天夜里的那一切，重新推开门。

    程淮书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新的衣服。

    衣服很合身，安若却穿得很不舒服。

    要不是do了，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内衣内裤尺码

    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着她，她最珍贵的东西，没了。

    程淮书带着安若去酒店的旋转餐厅吃饭，在这个360°旋转的餐厅里，饭菜都是从民间文化传承专门请过来的世世代代手艺人做的最正宗味道传统美食。

    安若想，小说里的贵族都是吃法式西餐，原来现实中的豪门都是吃

    无价的文化传承。

    程淮书等厨师为他们换早茶时，放下筷子，忽然问安若。

    “吃完饭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爱后，为小美人买买东西哄哄开心，那些世家公子哥都是这么做。

    安若却摇了摇头。

    垂着眸，看着面前放的那盅金钱肚。

    盘子里的这些东西，明明在昨夜之前，她是一辈子都吃不到的。

    听都不会听说。

    安若声音柔柔软软，好像窗外温柔的风，恬静地吹拂着人心。

    “我想回学校。”

    “可以吗程公子。”

    “”

    程公子。

    程淮书笑了一下，白天又是这般生疏的称呼，程公子、程先生、程少爷。

    昨天夜里，情动最激烈时，他搂着她的背，让她喊了很多声“淮书”。

    不过程公子也没有介意，他也没有强制着她，留下来陪他。

    “好。”

    “那我送你回学校。”

    开车的回学校的，仍旧是昨天来接她的司机。

    只不过可能是因为程淮书在，车换成了宽敞豪华的宾利。

    程淮书坐在车后厢的右侧，安若坐在左侧。这辆车开得四平八稳，程淮书坐在车里，戴上了金边细框眼镜，开始处理家族的业务。

    安若没看程淮书，她侧着脑袋，把自己缩在左侧车门的角落里。

    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远很开。

    安若看着车窗外，车开上了高架桥，又平缓落入市区。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好，秋天秋风吹拂着秋叶，道路两旁法国梧桐掉落着金灿灿的叶片，慵懒的下午，在路边跳高高的小狗似乎都格外的欢快。

    她忽然又想起了，林宁。

    林宁现在应该好好的了吧他现在应该又重振旗鼓、意气风发站在校园的实验室内，林叔叔林阿姨应该也不再愁白了头吧他们一直都很以阿宁哥哥为骄傲。

    明明男朋友好了，她也应该开心。可安若不知怎么，忽然酸涩就涌上了鼻腔，逐渐的，眼圈也红了，看到那年林宁接她来上京的火车站，背着包朴素又发自内心笑的学生们。

    她忽然就，哭了起来。

    眼泪悄无声息掉落到了肩膀衣服上。

    打湿了衣襟。

    没有任何的声音，可坐在一旁的程先生，却忽然停住了手中签着字的钢笔。

    他停下笔，看了她一眼。

    那些眼泪，有些扑到了车门框的皮革上。

    那些皮革都是专门定制，溅了一点点水，都要手工清洗很多遍。

    前面开车的助理，都快吓到手里的方向盘捏不稳。

    安小姐因为什么原因哭，都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们的顶头大boss，也就是坐在另一侧的程公子，最最最最讨厌女人流泪，过去程淮书交过几任女朋友，无一

    例外都是因为学着豪门贵公子的宠妃撒娇哭唧唧，被程先生直接冷漠分手。

    这辆车还是程先生最喜爱的座驾之一，光车内的皮革就价值几十万，程淮书的确不缺换皮革的钱，但他确实没有对付女生掉眼泪都隐忍度。

    助理感觉到车内的气压降低了三分。

    都以为，程先生，要生气了。

    安若终于又意识到了她又在程淮书的身边，想起了自己的男朋友。她慌张擦了擦眼泪，她知道他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但，毕竟现在他们还坐在一辆车上，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延续了昨夜深茹后的微妙。

    她想着自己的男朋友，坐在昨夜碴过自己的男人身边。

    实在是，不妥。

    安若擦完了眼泪，朦朦胧胧，看向程淮书。

    有那么一瞬间，程淮书的气场压迫到，

    她以为，他会把她丢下车去。

    皮革也都被眼泪打湿了，安若用手抓了抓。

    愈抓，愈发脏。

    “对不起，我”

    程淮书突然伸出手。

    在安若下意识闭眼中。

    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

    万宝龙的钢笔，滚落到了车座下，无人在意。

    程淮书的嗓音充满了深沉。

    并未动怒。

    “”

    “没关系。”

    “不碍事。”

    宾利在学校两个路口之外，停稳。

    安若看着那敞开了的车锁，她将背过来的书包，从后背抱到膝盖上。

    打开，翻了翻。

    里面有一张，昨天夜里，程淮书给她的，酒店套房的常年门卡。

    她将黑色的门卡，递到了程淮书的面前。

    “”

    一句话都没说。

    睁着湿漉漉水汪汪的大眼睛，悄无声息看着男人。

    不管这张卡留在安若的书包里，是不是程淮书的意思，都不重要了。

    安若觉得，昨天那一晚，他们欢愉、各取所需。

    下了这个车，过了这两段十字路口。

    他依旧是那个站在电视机和新闻报纸里，那个闪闪发光遥不可及的天之骄子。

    她是走在大学里，最泯然众生的一介粟粒。

    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程淮书看着那张黑色的房卡，他的表情很平静，没人猜的透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半晌，程公子伸出手，指了指驾驶座上的桌板，

    “放那儿吧。”

    “”

    安若下车，背上包，离开。

    已经是傍晚了，夕阳如血如幕，像是在天边，下了一场晚霞雨。

    助理也听到了安小姐把程先生交给她的房卡，还了回去。助理觉得这件事他脑袋都想大了，程先生明明花了那么多精力，去把人男朋友给搞进了进去

    到头来，就这么把人给、放走

    首席助理想不明白了。

    “那、那个。”

    “老板”

    “嗯”程淮书重新戴回眼镜。

    翻阅手里的一沓文件。

    助理忐忑，斗胆问，

    “就这么，让安小姐走了”

    “”

    程淮书一翻手里hr收来的实习生校招简历，下一页，林宁两个字，赫然写在了姓名栏目。

    他将那份简历抽出，

    放到了，“录用”那一栏。

    “不急。”

    程淮书单指推了推镜框。

    漫不经心道，

    “她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