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95 章 【94】

作品:《执欲

    晚上小斯慕回家,阮茉给他洗脑袋。

    小斯慕继承了阮茉喜欢玩水这个“优点”,从会走路起,每天都要泡在水里。阮茉宠着他,就每天都会陪他玩水玩一个多小时。

    阮茉撩着温水,看着泡泡浴里,一只只小黄鸭在水上漂。这个场景她十分熟悉了,总会让她想起过去周子珩抱着她在水里玩的场面。

    今天因为发生的那些事,阮茉想到周子珩的次数特别多。她身上全都是他的痕迹,为了防止慕慕被吓到,阮茉特地找了一身高领毛衣穿。

    “妈妈”周斯慕晃了晃眼睛上的水,昂起小脸,忽然喊阮茉道。

    阮茉沉浸在回忆之中,周斯慕喊她,才把她的意识从过去里拉回到了现实。

    阮茉揉了揉小斯慕的脑袋,

    “嗯怎么啦”

    周斯慕拨弄了一下水,又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阮茉。

    “妈妈”小斯慕声音奶奶的,有点儿犹豫地问道,

    “昨天那个男人。”

    “是不是爸爸呀”

    “”

    “”

    “”

    周斯慕“可是他跟照片上的爸爸一模一样”

    阮茉手一顿。

    这些年,她并没有对周斯慕隐瞒过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会告诉他,周子川是他的小叔叔,而那个家里很多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周子珩。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就是不想小斯慕从小就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周斯慕也很听话,知道照片上的那个男人是爸爸,却不会刻意去戳破,也从来没吵着闹着要爸爸。

    然而真的见到了,小孩子还是能感觉到血缘联系的。阮茉明白小斯慕很想要亲生爸爸的期盼,她一直都觉得,总会有那么一天,周斯慕会跟周子珩相认。

    等到,她的身体彻底撑不下去、照顾不了他的那一天。

    周斯慕见阮茉沉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让妈妈伤心了。小孩子有点儿早慧,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出母亲跟亲生父亲之间有很多的隔阂。

    他伸出手,想要戳戳阮茉。

    阮茉愣了愣,随即也用食指跟他碰碰对。阮茉又撩了一些热水,把周斯慕头上的泡泡都给冲干净。

    水差不多清澈了,阮茉捋着小斯慕软软的头发,忽然开口说道,

    “对,他是爸爸。”

    “”

    阮茉的声音十分温柔,满满的母爱,她没有一点儿怨恨,对斯慕认认真真解释,

    “妈妈以前,做了很对不起爸爸的事情。”

    “因为太对不起了,所以暂时没办法让慕慕和爸爸相认啦”

    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

    周斯慕一听暂时不可以和爸爸相认。

    登时就举起手,表达无条件支持妈妈,

    “那我就不认爸爸了”

    “慕慕只爱妈妈,慕慕最爱妈妈”

    阮茉“”

    给周斯慕洗完脑袋,阮茉把他包干净,丢到床上。小孩子很快就困了,周斯慕睡着后,阮茉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他的侧脸。

    慕慕最爱妈妈了永远不要和妈妈分开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爬着心头。

    阮茉并没有打算在上京久留。

    这一趟回来,就是给周子川办葬礼。

    葬礼一过,她就开始着手往欧洲走的准备。

    她也还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因为周子川走的实在是太仓促了。她还是想带着慕慕回美国,那些医疗设备都还在美国的公司本部,在上京久了,身子必定要撑不住。

    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先去一趟德国,安放周子川的骨灰。

    阮茉打起精神,去安排飞德国的事情,同时也留了一个nb,在上京买通了一家小诊所,将自己平日里要进行的一些输液和理疗设备都给悄悄安置好。

    在等待去德国事宜办妥的时间里,阮茉每天送周斯慕去幼儿园,回来后就去小诊所,一呆就是一下午,输液的功夫看看书,看看新闻看看报。有时候会看到很多关于周子珩的事情,知道他现在已经是整个生物学界一手遮天的存在。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周子珩没再折磨过她。就仿佛葬礼那天他发泄了一通,就真的暂且放过了她一马。

    然而很快,这种平静就被打破。

    在给小斯慕办理出国手续时,需要提交周斯慕跟已逝亲属的血缘关系证明。这项规定是当地新出台的政策,用于类似丧葬的出境签证。之前阮茉从美国往回走,也提交了这个证明。阮茉一直用周子川生前给她造的假证,周子川这方面炉火纯青,蒙混过关了多次。

    可这一次,对方却要求一并近半年的亲子证明。

    “”

    听到这个消息,“轰”的一声,阮茉脑袋都大了。

    她下意识就问过来通知她的办事员,

    “这怎么人都已经走了”

    办事员公事公办,给她看新下的红头文件,

    “逝者生前保留下来的一些切片组织,医院里都能查到。”

    “周先生是死于疾病吧最后也有做化疗放疗的经历。组织医院会保留三年,阮小姐去申请开亲子证明,就可以拿到组织的dna样本。”

    阮茉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规定简直没人性她憋了半天,最终还想争辩,

    “那那些要是,要是突然死亡,完全没在医院留半年人体组织样本的逝者,那他们,他们想要出国,那怎么办”

    办事员收好了文件,恭恭敬敬对阮茉欠了欠身,

    “阮女士,我们也只是按照规章制度来通知您,周斯慕的证明暂不能让他去德国。”

    “至于其他的,那就是别人家的事情了,跟您也没有什么关系。”

    “”

    办事员说完就提着包离开,留阮茉站在门口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看着那张被送过来的周斯慕被拒出国的申请,呆愣了半天。

    怎么会这样

    原本阮茉是打算带着周斯慕去了德国,把周子川的骨灰挥洒北海,然后就和周斯慕直接飞回美国。

    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上京了,可能等到她身子彻底不行了的时候,再想办法,把周斯慕送回到周家。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突然间,却告诉她周斯慕没办法去德国,必须亲子证明不仅是德国不能去,现在想要带小斯慕出上京,就都需要这份证明。

    阮茉又要崩溃了。

    公文无法改,医院里也的确还存着周子川的组织dna。可,她怎么去怎么去开证明去了后拿着小斯慕的基因跟周子川的一比对哗

    不是亲生的,全世界都就知道了

    阮茉一崩溃,心率就开始加速,跳动不齐。她取出芯片后,一直都是用药物和手术维持,大大小小手术也做了不少,周子珩后续研发的芯片周子川也有悄悄给她买到。

    但因为她用芯片的年岁实在是太久了,从一岁起,她的心脏就完全依赖心脏芯片,早已深入骨髓。芯片取出,最初那段时间,她直接整日整日陷入缺氧的昏迷之中。

    后来通过手术暂且稳住了情况,也尝试了周子珩推出的研发。可都不行,阮茉的身体属于原生代版本,次生代和外力条件根本救不了她。

    只能这样通过手术和输液,日复一日吊着身子。但凡一点儿情绪激动,at供能不足,都会导致她有休克的风险。

    阮茉怕自己脸色青紫的模样吓到周斯慕,便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让保姆带着周斯慕先回家,晚上她可能不回来了。

    小斯慕已经被保姆接到家里,听到是妈妈的电话,并且妈妈晚上还不回家,吵着就要跟阮茉说说话。

    阮茉拒绝不了儿子的要求,强撑着心脏的疼痛,把那输液针就往胳膊里扎,血回流了都顾不上了。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一字一句,缓缓慢慢跟小斯慕说道,

    “慕慕”

    “妈妈”周斯慕对着电话,开心跟阮茉说话,

    “我好想好想你呀”

    阮茉心脏又是一阵抽搐。

    但她这样,实在是不能回去,抱抱她的宝贝。

    “慕慕乖,妈妈也想你”

    “慕慕听阿姨的话,在家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妈妈妈妈明天就回来了,好不好”

    挂了电话,阮茉在诊所的桌子上趴了好久。针管里的血终于不再回流,药水又缓慢地流入了她的体内。

    她现在也没有过去那么聪明了,过去她也没多么厉害,只是那个时候身体健康,很多事一想就想明白了。

    要是放在过去,阮茉一定能想到如何去解决周斯慕出国的这个问题。可她现在真的想不出来,阮茉输了好半天液,身子

    终于舒缓了一些。她戴上眼镜,对着电脑就开始搜上京卫生局的联络方式。

    一个核心城市的政策制定,不会只有一个部门拍板定论。出国奔丧还要dna比对,这种政策跟卫生局绝对脱不了大关系

    过去阮茉执过上京的大权,对里面的一些人都很了解。卫生局换了一批人,但体制的结构模式还跟以前一样。

    她找到政策的提议人,挨家挨户打过去电话。

    本想着,总应该有能求的动情的。因为这政策出台也没有多么久,执行的案例也少之又少。阮茉甚至都做好了去参加什么饭局的人情世故要求,她心脏不好,但为了小斯慕,她可以拼。

    然而,打了所有的电话。

    当大家听到她的身份,以及她的请求时。

    没有一个人应了她

    阮茉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在上京这个地方,没有了曾经耀眼的身份,想要得到一个东西是有多么的困难。全部被拒绝这件事她倒是能想明白了,大概率跟周子珩有关。

    她以前跟周子珩那些事儿,上京城还是有记忆的。

    一整个晚上,阮茉都在打电话。输液输完了,本应立刻躺下去休息。

    她都没有,她抱着那些被拒绝了的手机号,对着电脑。

    想了很久,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阮茉浅浅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就换好衣服直接打车去卫生局。

    电话里求不动,那当着面,总会稍微多一丝可能吧

    天不太好,像是又要下雪,也有点儿下雨的感觉,这两天气温回升,雪也可能变成雨。

    阮茉忘记了带伞,她这几年记忆力也差了好多。她推开卫生局的大门,想着要是能早点儿办成,就早点儿离开,回家见小斯慕。

    卫生局局长刚好随访结束刚回局里,一下车,便看到了冷风呼呼吹的大楼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被保安推着往门口扔。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进入”

    阮茉对于“预约”这两个字并不多么熟悉,因为无论是过去在上京,还是后来被周子川保护着在美国,她走到哪儿,都是一路畅通无阻。

    胸口又开始发闷,冷风冰冰凉扑在脸上。

    她没有求,而是站在那里,风吹起了她的长发,好像在用胳膊捂着胸口。

    卫生局也是受了上面指示对制度进行的修改,局长没换,以前在上京的首宴多次仰望过金光闪闪的阮茉。

    局长到底还是知道阮茉是谁。

    他冷着脸,呵斥保安团今天值班的都有谁边发着短信边亲自往阮茉那边走去。

    阮茉脑袋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意识都有些被凛冽的风给吹散了。

    “阮小姐”

    “”

    阮茉看到局长。

    局长是局里实权最大的官职了,公文发布都是他亲口念出。其实求那么一圈,都没有求局长一个人要起作用

    。

    可阮茉见到熟悉的人,一下子就想起了过去卫生局来周氏参观学习,局长带人亲自跟周子珩虚心请教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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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茉最辉煌的时期,卫生局局长想要见她,都得排队到好几个星期之后

    卫生局局长当然跟周子珩熟阮茉也当然不想再跟周子珩扯上一丁点儿关系

    还没等局长走到阮茉面前。

    阮茉攥了攥手里的文件袋。

    转身就加快脚步,匆匆逃离。

    好半天,局长气喘吁吁,站在冷风里看着阮茉打车跑掉。

    他骂着那保安不长眼,什么人都敢拦保安摸不着头脑,小保安是这两年才来的,当然不知道阮茉是谁。

    局长回到办公室,又问了一圈下属,这才发现阮茉昨天悄悄给下面很多人都打过电话。

    专门来问,亲子证明这件事

    局长彻底坐不住了,火急火燎拿起电话就拨了过去,很快电话那端传来了低沉的嗓音,像是蓄势待发的弦,按压着内心的火。

    “对,刚刚来过。”

    “她问了,问了很大一圈,周斯慕能不能不开周子川亲生证明,就出国”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雪还是没能下的下来,幻化成了雨,瓢泼地在江边起起飞飞。

    到了江边的路,阮茉突然让司机停下。司机也很年轻,也不认识阮茉。

    司机见阮茉根本没带伞,从前面拿了把折叠伞要给阮茉。

    阮茉一怔,看着司机担忧的脸,这才发现自己一路都在哭。

    阮茉扯了半天,勉强扯出来个笑容。她付过钱,婉拒了司机的借伞请求。

    她感觉自己又快要呼吸不动了,世界好像又变成了一团乱。她下了车,本来应该按照约定回家抱抱周斯慕的,可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了。

    阮茉站在江边,雨越下越大,计程车跑远了,拉着长长的尾灯。雨点砸落在她的额头上,冰凉刺骨的水珠好像一下下能把她给砸清醒。她终于想明白点儿事,似乎冥冥之中,就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把她想要离开上京城的路一刀刀斩断。

    其实阮茉也可以留下来的,子川的公司她远程控制就可,身体也可以在小诊所慢吞吞撑着。周子川的骨灰到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后,都可以再去德国挥洒,自由永远都不会过时,他的灵魂早已自由自在。

    慕慕也可以在上京读书,她也可以在上京活下去。

    可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周子珩,现在他太恨她了,可能是因为离别的那天,周子珩都对她很温柔,所以阮茉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把恨意彻底写在了脸上的周先生。

    那天那盒避孕药,差点儿让她窒息。回去后她就一个人偷偷躲在卫生间,避开佣人管家,哭得很伤心,一把一把把那白色的药片给往嘴里塞。

    阮茉又开始难受,不知不觉就蹲下了身子,江边的大雨下的好大,她还是忍不住哭

    了,想着在这里哭完了、难受完了,等会儿回家,要努力调节好情绪,不要让慕慕看出来什么。

    她不再是周子珩的小公主,可她还是周斯慕的妈妈。

    阮茉感觉有些不太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车都悄然消失了,被清了场。

    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对面的路灯下。

    地面溅起了水花,皮鞋踩着雨。阮茉忽然感到手腕被人用力攥起,没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就被霸道地腾空抱起,打包着直接丢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雨突然就没了,车厢内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

    阮茉愣神,脑袋天旋地转。等她有意识了,撑着胳膊爬起身。

    就看到,周雾坐在前方的驾驶座里。

    劳斯莱斯的车挡板,正在徐徐升起。

    阮茉缓缓转过头,下一秒,只见周子珩一袭黑色的呢子大衣。

    脸上挂着怒气,一言不发坐在她对面。

    周子珩根本收不住火,以前阮茉玩凉水都能被他拎着胖揍一顿江边淋雨这种事儿,妈的他都不知道要先把她吊起来抽一顿还是先把周子川从棺材板里挖出来,好好问问这两年都是怎么照顾的

    半晌,周子珩竭力遏制住怒气。

    胳膊撑着脑袋,看了眼旁边湿漉漉、开始捂着鼻子轻微打喷嚏的落汤鸡。

    咬着后牙槽,近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

    “把这身脏衣服,”

    “给我、脱了”

    “”

    阮茉眼泪“唰”的下子如决堤了的洪流。

    周子珩最受不了她泪汪汪地哭,以前就哄着她不能哭,过去了四年他还是会揪心她泪汪汪的哭。他看着她震惊又委屈地看着他,不像是生了孩子当了四年妈的人。

    周子珩心烦意乱,从旁边抓过一身干净的、刚买的女式冬季衣服就摁在了她的面前。

    “穿着这身湿漉漉的衣服是打算告诉我,你这几年跟周子川过得自由自在天天在外淋雨,淋成落汤鸡了都特别幸福要比跟哥哥在一起时幸福一万倍一个亿倍,淋死了都无所畏惧,对吗”

    “”

    “阮茉,给你三十秒钟。”

    “三十秒钟换不好,哥哥就亲自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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