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章

作品:《失明后认错夫君

    尽管那日的梦极为真实,但元洄看来,那始终是个梦。

    梦促使他回来,但对梦中那个他所存着的种种情愫,他无法感同身受。阿姒对他而言,依旧只是个因为太过单纯而时常无意中让他窘迫的女郎。而现在多了的这层妻子身份,也更多是责任。

    但她安然无恙,他是高兴的。

    眼下他们只有四个人,两个下属,一个受伤的他,和眼盲的她。

    此前他救人已惊动了晏氏的人,要躲过官兵搜捕,一切都很艰难。李婶察觉他在躲人,念在救命之恩帮了他们,让他们暂且藏在一处隐蔽的地窖里,待晏氏长公子的人离了竹溪后再走。

    全程,阿姒都很配合,她没有过问缘由,只一心陪元洄养伤。

    某日,元洄忍不住问她。

    “你就不怀疑我”

    阿姒坦诚“怀疑过,担心夫君便是官府要找的刺客。”

    “不怕我”

    她笃定摇头“是刺客又怎么样刺客不一定便是恶人,也可能是身不由己。何况,夫君救过李婶,哪怕受伤、四面楚歌时也要回来寻我。对我而言,你是好人,这便足矣。其实

    “你不在那几日,我很怕。”

    元洄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别无选择,好坏善恶抵不过一句活命。

    可她这样说,他也还是高兴。

    “跟我躲在地窖中不见天日,你就不会后悔没选旁人”

    言不由心地,他问了这话。

    问完元洄便后悔了。

    这话问得像个深闺妇人,他母亲都不曾如此问过他父亲。

    阿姒不觉得这话有什么。

    昏暗地窖内,她唇边笑意朦胧柔和“夫君忘了,我已经失明啦,哪儿对我来说都不见天日。”

    她很巧妙地用这句自嘲的话宽慰元洄内心潜伏着的细微内疚。

    元洄嘴角轻勾。

    不得不说,她看似纯质,其实很通透,相处时让人如沐春风。

    这让他无端联想到了晏书珩。

    某些时刻,她和他很像。

    他开始好奇她与晏书珩有何前缘,晏书珩对阿姒又是何种情感,好奇的念头刚起,便被元洄掐灭。

    他抗拒对晏书珩的好奇。

    多年前得知母亲还有一个孩子时,他便抗拒着关注他。

    阿姒不提,他亦不想问。

    在地窖憋了十余日,元洄的伤渐好,晏氏的人亦要离城。

    元洄伤势平稳,阿姒却病了。

    地窖潮湿,只有一张简易的床榻,阿姒和元洄各卧一端。

    这夜,元洄枕着臂,正谋划着心中所想之事,阿姒翻了个身,下一刻,她手脚并用,紧紧盘住元洄。

    相触的半边身子寸寸僵硬。

    元洄蹙着眉,拎起她的手臂就要掰开,听得一声孱弱低吟。

    “好冷”

    元

    洄才想起入秋了。

    他扯过仅有的一床被子,都覆在她身上,但阿姒仍不满意。

    “抱着睡就暖了。”

    她含糊地咕哝着,像在梦呓。

    元洄毫不犹豫地拎起她的藤蔓似的手,扒离他身上。

    阿姒不悦哼唧着背过身。

    她没再乱来,喉间发出委屈的一声轻哼,就如被抛弃的小猫。

    无奈,元洄轻叹。

    “过来吧。”

    阿姒没动,似乎已陷入沉睡。

    元洄长舒一口气。

    约莫半刻钟后,他也开始困倦,合眼欲睡时,半边身子又被她压上。

    他照例想掰开,但手悬在半空时,睡梦中的女郎心有灵犀似地缠紧他。无声叹息后,元洄放下手,随意拍了拍她的肩头,声音清冷而低沉。

    “老实点。”

    一夜就这样过去。

    这一夜,阿姒睡得很踏实。

    元洄一夜未睡。

    清晨,曦光自窄隙中钻入,照出榻上一双人亲昵相拥的身形。

    阿姒眸子先于意识睁开。

    她能感知强光,但这点微弱的光并不能在她一片昏暗的世界里留下痕迹,她无知无觉的眨了眨眼。

    只这微弱的表情,身上枕着的“被子”变得僵硬无比。

    对上她目光的那瞬间,明知她看不见,元洄仍僵得像被钉在榻上的干尸,他没有动,等着她自己察觉。

    阿姒“呀”了声,飞快坐起。

    “啊,我怎么”

    她歪着脑袋回想,仿佛寻到个合适的理由,煞有介事道“原来是夫君啊,我梦见自己抱着姐姐呢”

    说着她自己止住了。

    元洄挑眉,定定地看她。

    阿姒捕捉不到他的目光,但能捕捉到空气中的安静,她心虚地讪笑“好吧,是借口,我哪来的姐姐。”

    她说罢,脸不红心不跳地问他。

    “夫君昨夜睡得可好”

    元洄偏过头不看她。

    “嗯。”

    即便不看,他也能猜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少女或许在偷笑。

    真是难缠。

    不日后,晏氏的人走了,元洄亦在两位下属护送下和阿姒离开。

    元洄已痊愈,他还有事要做,阿姒唯独信任他,不愿和旁人待在一处。如何安置她便成了问题。

    “你去做吧,别顾虑我。”

    阿姒忽然道。

    元洄问她“你一个人,不怕”

    阿姒摇摇头。

    “怕是怕的,但我有手有脚,吃穿不成问题。若是因为我妨碍你,时日一长,哪怕你毫无怨言,我也会内疚。”

    多数时候,她柔弱粘人,元洄隐约能看出她是因为无助才时刻黏着他。

    但有时,她也要强。

    女子真是复杂。

    元

    洄又想起那个怪梦。

    在梦中,他查到晏氏旧部殷犁于宜城一带落草为寇的消息,本打算用这个消息换阿姒,但晏书珩回绝了,他亦不打算冒死抢人,只派下属前去宜城挑拨殷犁和官府,给晏书珩制造些麻烦,顺道离间晏氏和祁氏。最终亲自前往,不过是寻个办公事的由头,去确认她无恙。

    但现实和梦里不同,元洄查知那殷犁不在宜城,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与宜城方向相反的一座城池。

    至于晏书珩,则径直南下。

    看来,那只是梦。

    是他潜意识催生出的梦。

    最终,元洄带着阿姒一道前去。

    此次他要去见的,是父亲安插在南周的线人,那人曾暗中替慕容凛笼络了数位南周世家大族为己所用。

    隐蔽起见,他让阿姒扮做少年郎,白日,他去见线人时,阿姒便等候在客栈里。头几日一切顺利。

    第五日的黄昏,元洄回到客栈,阿姒竟未在房中等候。

    他问过客栈伙计,称并未看到什么少年郎,只看到有个婆子扶着个虚弱的女郎出了门,称是她家病弱的闺女。

    元洄眉间凛了霜。

    他托在南周的线人一查,翌日,顺藤摸瓜查到一处拐带妇孺的贼窝。

    此处关押了好几个被拐来的少女,却独独见不到阿姒。

    梦里也是如此。

    他回到小院,房中空无一人。

    那种空落感席卷心头,梦境与现实,在此刻变得无比相似。

    元洄剑指那婆子“我的人呢”

    他眼底冷冽如刀锋,寒意瘆人,婆子等人吓得老实抖出一切“被、被带去乐馆了,这会应、应该才刚到”

    元洄赶往乐馆。

    刚靠近那处柴房,便听到一个温软但冷静女郎在说话“你们绑人前就不曾查过么,我夫君武功高强,又很记仇。我也很记仇,而且不怕死,你们若动我一根手指头,过后等我夫君查过来,哪怕我小命不保,至少还能有你们陪葬。”

    在那之前,阿姒当已与他们说了什么,几人显然犹豫了下,又讥笑道“小娘子眼瞎,说起瞎话也来一套一套的,我门乐馆的贵人们,就喜欢这样的。”

    元洄目光冷下。

    他毫不犹豫,一脚踹开房门“她没说假话,我记仇。”

    话音方定,手起刀落。

    剑光划过暗室,接连“咕咚”两声后,屋内弥漫着血的腥臭味。

    元洄面无表情地把沾血的剑身在那两个歹人的身上抹过,擦净剑上血迹,再一剑把阿姒身上绳索解开。

    “我来晚了。”

    元洄声音比以往低些,他在阿姒跟前蹲下身,替她散去绳索。

    阿姒像只被抽去竹骨的风筝,身子软下来,瘫在元洄怀里“呜夫君,你总算来了,他们要逼我接客,我还以为,我这次真要以死明志了”

    元洄捕捉到最后一句,心里一紧,低道“无论何事,

    命最重要。”

    阿姒揪住他衣摆。

    aaadquo不,我只喜欢夫君,别人碰我一下我就无比恶心aaaheiaaahei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元洄微愣了愣。

    他把夫妻当作责任,却没想到她对这声“夫君”早已付诸了真情。

    他收起凌乱的思绪,扶阿姒起身,她的腿都在打颤,根本站不稳。元洄稍停,继而果断俯身,拦腰将她抱起。

    怀里柔弱的女郎,和适才冷静与歹人对峙的她判若两人。

    元洄垂眸,收紧臂弯。

    她没那么坚强,强撑罢了。

    这是他初次抱她,阿姒难得红了脸,她顾左右而言他道“抱着我不好拿剑吧,不如,我帮你抱剑”

    元洄看穿了她。

    他唇畔微不可查地轻勾,把剑递给她。就这样,他抱着阿姒,阿姒双手抱剑,二人离了这处魔窟。

    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阿姒愣了半晌,回到客栈后,她端坐一旁,双手置于膝上,仍乖乖地托着他的剑。

    元洄无奈。

    “真把自己当剑架了”

    他说罢取回剑,立在边上“累就歇歇,别硬撑着。”

    阿姒腼腆地笑了笑。

    “我不累,我就是好奇,夫君,你就不和我一样,也觉得害羞么”

    元洄头也不回。

    他就知道,她的胜负欲让她很在意谁先害羞,不会放过拉他下水的机会。

    他配合道“嗯,我也害羞。”

    是夜,元洄依旧打地铺。

    阿姒走丢这两日,他几乎不曾歇息,如今她安然归来,他身体虽松懈下来,神思仍紧绷着,许久不能入睡。

    这让元洄感到不妙。

    刚翻了个身,听到身后床榻上阿姒猛地一抖,惊呼“你们别过来”

    元洄迅速起身到榻边。

    室内很昏暗,他看不到阿姒的神情,只能听到她急促而凌乱的喘息。

    “别怕,没事了。”

    他下意识紧握住她的手。

    深受噩梦缠绕的女郎亦像抓住救命稻草,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很快,阿姒醒来了。

    她抓着他的手,躺在榻上平复过后,也还是没松开他。元洄什么也没说,他不是会安慰人的人,能做的,只有顺势在她身侧躺下,任由她握着他的手。

    阿姒罕见地安静。

    她什么也没说,仅是紧握着元洄,如握了一把能给她勇气的剑。

    元洄以为她快要睡着时,她突地开口“江回,你为何会来救我”

    元洄答得不假思索。

    “你救过我,我们又是夫妻。”

    这个回答似乎不能让阿姒安心,她迟疑了会,又问他“倘若这次绑走我的是很多很多人,你还会来么”

    元洄缄默片刻。

    他虽不会哄女子,但也不至于太迟钝,知道她这样问只是想求一个安心,他该一瞬也不犹豫笃定

    地说“会”。

    可同样的,他也不会胡乱承诺。

    因此元洄认真地思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发觉倘若真的出现那种情况,他还是会陷入梦中那样两难的境地。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梦里的自己与其留在身边,冒着护不住的风险,不如把她交给更强大的人。

    可那只是个梦。

    他收紧与阿姒交握的手。

    “会。我既已经娶了你,又把你带了走,便得对你负责。”

    他知道这个答案恐怕无法让阿姒彻底安心,但这是他现有能力范围之内所能做到最大的诚意和努力。

    他实在做不到夸大其词。

    阿姒轻道“多谢你。”

    这句道谢让元洄的心揪起。

    他的母亲虽没那么深爱他的父亲,但也从不会对他的父亲道谢。他们是夫妻,父亲护着母亲天经地义。

    而他和阿姒,也是夫妻。

    可她如此小心翼翼。

    想起在地窖那一夜,元洄转过身,一只手将阿姒揽入怀中。

    阿姒没想到他突然这样,这次换成她浑身僵硬,舌头都在打结“你、你怎突然抱我吓我一跳”

    元洄压下窘迫。

    “抱着睡,你不是会更安心么”

    阿姒怔了怔,突然明白他此举是想安抚她,“噗嗤”地轻笑出声。

    她只是笑,什么话也没说。

    元洄“很好笑”

    他要松开她,却被阿姒反手搂紧了,她又嗤嗤乐了会,掐断笑道“我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夫君你这样可爱”

    元洄“”

    说得仿佛她是情场老手。

    他没奈何道“睡吧。”

    阿姒抬起手,在他面上摸索来摸索去,柔软的指端定在他嘴角。

    念在她白日受过惊,元洄忍下了她的所作所为“不困么”

    阿姒轻叹“睡不着。”

    元洄没回答。

    他如今不敢随意接她的话。

    各自静默稍许,阿姒突然极轻极轻地问他一句话,轻柔的余音在暗夜里宛若妖邪纯真而惑人的呓语。

    “夫君,我们亲亲,好不好”

    元洄长睫猛地颤动。

    他没回答,不能回答她。

    也不知如何答。

    阿姒无可奈何地轻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余音未落,她温柔地吻上来。

    元洄喉结急剧滚动。

    双唇相贴几下后,他决定收回他适才的断言。她只是偶尔会逗弄人,但绝非情场老手,纵使他不曾沾染情aa039爱,也知道情场老手不会这样“啃”人。

    心里乱得要命。

    元洄甚至忘了回应她。

    阿姒在他唇上笨拙地辗转几下,始终不得其法,失去了尝试的兴趣。

    她离开他的唇,又变回那个小心翼翼的少女,懊悔道“抱、抱歉,我

    我适才一时情难自禁。”

    元洄还在失神之中。

    他听到了阿姒一如往常平静的心跳,心跳是不会骗人的。

    她当真,是情难自禁

    还是有别的目的。

    想逗弄他

    或者是他适才的回答让她不安,她想借亲密拉近二人的心

    元洄当即否决最后一个猜测。

    她不是有心计的人。

    排除这个念头的短短几息间,周遭气氛变得尴尬,阿姒原本平稳的心跳忽然变乱,清晰地传入元洄耳际。

    她似也察觉,想离开他。

    元洄手随心动,一把将她捞回。

    aaadquo你干、干嘛vv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她的声线微微发颤。

    循着声音的源头,元洄鬼使神差地俯身,轻轻吻住了她。

    “唔”

    他也相当生涩,但学得比她快,很快便领悟此间精髓,一轻一重地辗转,吻得怀里的人身子慢慢发软。

    “张嘴。”

    阿姒没动,但元洄自己顶开了。

    舌尖相触,两人都是猛地一颤,阿姒喉间溢出一声低吟。

    “别”

    太过了。

    元洄松开她。

    阿姒翻过身,背对着他躺着。

    月色不知何时已映入,照在她纤细的、微微发颤的后背。

    她蜷成一团。

    看来是被他欺负狠了。

    唇畔的触感让元洄心里蓦地软下一片,随之而来的,是内疚。

    他也没料到自己会失去理智。

    “抱歉。”

    阿姒伸手触了下唇角,声音缥缈得不像是她的“我没事”

    稍顿了会,她又说“我们是夫妻,你不必抱歉啊,我只是,只是第一回亲吻,有些不习惯。”

    秋日的夜晚很凉,可元洄耳朵烫得要命,脸也热乎乎的。

    幸好是晚上,幸好她看不见。

    两人都没再说话。

    一夜糊里糊涂地过去,翌日晨起时,他们平静如常。

    两个下属瞧出不对。

    “小主子,您和那女郎不,您和少夫人,吵架了”

    元洄冷冷扫去一眼。

    那两人忙捂住嘴,找补道“是属下多嘴小主子一心助王爷成就大业,怎么会因为一个女子便乱了心神,不过是救命之恩,救命之恩”

    少年脸色却更阴沉难看。

    夜晚睡前,元洄照例打地铺。

    阿姒听到声响,讶道“夫君,你今晚就不过来睡了么”

    烛光把她澄明的眼映出点点星光,闪烁着希冀,瞧着有些可怜。元洄想起她昨夜做噩梦的事,收回已到嘴边的拒绝,提步走到榻边躺下来。

    阿姒很小声地吁出一口气。

    元洄误解了她心思。

    他对她伸出手“要过来吗”

    阿姒讶异地“啊”了一声,元洄在此刻意识到是自己无意间曲解了。

    也许也是刻意的。

    他慢慢收回手。

    鼻尖扑来清新的幽香,回过神时,阿姒已滚到他怀中来,她脑袋枕着元洄的胳膊上,一头乌发搭下来,乍一看他臂弯像铺了一层乌黑绸缎。

    少年的拳头紧了又松。

    一回生二回熟,他很快平静下来。可低眉一看,心又乱了。烛光下,阿姒乖乖地闭眼,缩在他怀中比小猫儿还孱弱安静,煞是惹人爱怜。

    元洄忍不住低下头。

    嘴唇离她鼻尖还有一寸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他居然,又想吻她。

    原来,一切已不知不觉间失控。

    耳边回响起今日两位下属的窃窃私语“别乱说小主子是最像王爷的,杀伐果断,怎么会沉溺于情爱”

    他当真如他们所说那样坚定

    元洄陷入怔忪之中,他思索地看着阿姒,想从她的面庞上寻得答案。阿姒恰好睁开眼,二人猝不及防地“对视”。

    她的眼眸很美。

    即便失明,也仍旧叫人心颤。

    元洄心里纠缠的念头在与她对望的时刻扭转成了另一个

    情爱,真如他们所说那样误人

    那究竟是毒,还是糖。

    “夫君”

    阿姒征询地唤他。

    元洄迅速冷静,声线平稳。

    “怎么了。”

    “你是,想要亲吻么”

    她睁着无辜的眼,话语也无辜,却是元洄听过最难答的一句。

    答什么根本无需回答。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如此说了。

    元洄猛然收紧臂弯,把阿姒拖到身下,俯身吻了下去。

    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

    他直接缠住她舌端,汹涌而肆意地勾缠,抓住她不放。

    撑在阿姒脑袋两侧的双拳不断收紧,手背青筋暴起,衣衫遮覆下的臂膀肩背逐渐现出薄肌的轮廓。

    这一个吻极为漫长。

    吻到最后,阿姒上气不接下气,只能用手轻捶他肩头。

    “唔,夫、夫”

    元洄慢慢松开她。

    “怎么了”

    阿姒睫毛湿漉漉的,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许久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

    “我要、要断气了。”

    元洄低低地笑了两声。

    这是他第一次在阿姒面前笑出声,对此,她却恼然“都是吻,你怎么这么熟练气息都没乱”

    “我水性好,从小擅长憋气。”

    她微愣了愣。

    元洄不解“这话不对”

    阿姒恍惚地摇头“不是不对,是第一次听到你主动闲聊。”

    经她提醒,元洄这才意识到。

    阿姒扯住他衣角“哎别停啊,夫君

    你声音这样好听,再与我聊会,我想听听更多关于你的事。”

    元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松开她“此事复杂,再过几日,出了南阳再与你说。”

    阿姒很理解地点了头。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能随意暴露嘛,不过相比你的身份,我更想知道你从前趣事,这样便能更了解你性情。”

    他的性情

    元洄将从小听到的外界评价倒背如流说来“冷淡、寡言、无趣。”

    “是他们无趣。”

    阿姒高深莫测地摇头。

    “如何说”

    她煞有介事道“我觉得夫君就很有趣,只是你的有趣藏得深,寻常人没机会拨开表象看到内里。”

    这话元洄倒是初次听到。

    她倒是很会说话。

    他不作回应,唇角轻轻弯起。

    第二日,他们仍如往常疏离。

    下属看着相敬如宾的两人,小声同另一人道“你看,我说对了吧。”

    另一位点头不迭。

    明日后,他们便要启程继续北上,元洄在那位线人的引荐下,去见了一位在南周为慕容凛做事的门客。

    那人唤赵六,曾是颍川陈氏陈三爷手下的一位门客。几个月前,陈三爷声称身患怪病,不能再替北燕做事,赵六没辙,只好另觅他人,便来到南阳。

    这次会面结束得很快,赵六亲自送元洄回客栈,阿姒正好出来。

    赵六盯着一身素衣的阿姒深深看了几眼,越看神色越微妙。

    元洄冷声问“怎么了”

    赵六讪讪地别开眼“没什么,那是元郎君的妹妹么”

    元洄随意应了声。

    下属补道“那是郎君的恩人”

    赵六远远看着,发觉元洄和阿姒相处时分外客套,似是不甚熟络。

    他有了个挽回陈三爷的计策。

    这厢元洄领着阿姒回房,听闻她还未用饭,便唤小二传菜。

    用过饭后,二人各自沐浴,照例躺在一起,阿姒先睡下,而元洄则在默默梳理事情,身上越来越热,察觉不对,他未多想以为是白日里在赵六处饮了些滋补血气的药酒之故,起身出门唤来下属。

    “提桶冷水去浴房。”

    下属迟疑道“只要冷水”

    元洄“你说呢”

    下属自有他的理解,接连地点头“属下明白了”

    冷水提来了。

    元洄刚褪下所有衣物,浴房的珠帘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他缓缓回头,看到了阿姒。

    “你”

    阿姒脸颊红得厉害“他们说,夫君你不大对劲,让我来看看。”

    不能看她。她什么也不懂。

    元洄转过身子背对着她,耳垂通红“内火旺罢了,不碍事。”

    “嗯,可是我也”

    阿姒声音异常的软,话语间也带着迟疑,似乎在纠结。

    元洄知道她是被那两个蠢货叫来的,以为她在犹豫,宽慰道“不必担忧,睡吧,我可以自己解决。”

    “哦,好”

    阿姒似还想说什么,元洄背对着她,看不到她迷离的眸子,只当她害羞。

    她立在这,虽说眼盲看不见,但他身上不着寸缕,实在难堪。

    他语气刻意放严肃了些。

    “我真的没事。”

    阿姒什么也没说。

    她仿佛战胜了内心的纠结,摸索着走出浴房。她转身之际,元洄脑中炸开喧嚣,两个声音争吵不休。

    “那是你的妻子。”

    “不可,她尚还眼盲。”

    “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她。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可的”

    “不可就是不可。”

    元洄按下念头,待身上热意被凉水带走后,才躺回榻上。

    内室的灯已经熄了,一片昏暗里,只隐约见到阿姒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元洄没多看,不敢多看。

    他照例在她身侧躺下,刚躺下不久,恼人的燥意死灰复燃。

    元洄双手握拳,打算忍下。

    阿姒在此时忽而转身,这些时日,她已习惯了枕着他臂弯入睡,她往他怀里钻那一刻,元洄痛苦地哼出声。

    更要命的是,她今夜格外黏人,手脚并用地缠住他。

    “夫君,你你抱抱我”

    声音也格外勾人。

    元洄本能地伸手,把她抱住。

    阿姒热情地缠上来。

    “夫君,我好像,发烧了”

    他这才发觉她身上也很热,人也极为不对劲,纵然他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也猜出他们是双双中了什么药。

    原来方才怪异的感觉,是动aa039情。

    确切说,是动aa039欲。

    阿姒没沐过冷水浴,比他糊涂些,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索着“夫君这是什么东西我是因为它才热么”

    元洄猛地攥住她的手。

    她可真是一团懵懂,还要试图把那罪魁祸首拿开,幸而他手快拦住了。元洄无奈地咬了咬牙“没什么。”

    随即他把她从身上扒下,面不改色道“你发烧了,我给你抓药。”

    刚一转身,阿姒轻勾住他的手“夫君,其实我知道,我不是病了,我只是,是难受了”

    这话让元洄顿时僵住。

    她一直都知道,故而方才的犹豫和隐瞒是在纠结,还是想逃避现在戳破此事又是为何

    “别怕,我去寻解药。”

    他克制着那些念头,手从她掌心抽aa039出。身上的疼痛让他没能立即站起,手死死扣着榻沿,骨节发出轻微声音。

    腰间圈上双柔软的手臂。

    元洄强撑着意志力把她的手掰开。

    “夫君,我受不了了”

    aaadquo但你还aaadashaaadash▄▄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的劝说被阿姒的话截住。

    “可我难受,实在等不了了横竖是夫妻,留意着些就没事吧”

    她此刻已经忍到极限,手不管不顾地钻入他衣衫寻觅解药。

    元洄躲避不及,骤然被她抓住。

    理智轰然倒塌。

    他转过身,利落地把她按在榻上。

    “你会后悔的。”

    阿姒哪听得进去

    对她,他一直都是没奈何的,元洄将脸埋在她颈间,认栽了一般。

    “你真的要”

    她没回答,他从她颈间抬起头,见阿姒难受地蹙着眉,似也在纠结。

    过了会,她似下定决心笃定地喃喃自语“也不是什么做了就会要命的大事没事,可以的。”

    元洄没动,不是因为没读懂。

    只因这是一道门槛。

    如今的他仿佛一个即将背弃过往所受教诲的信徒,要去摘旁人曾多次告诫让他审慎别去碰的邪恶之果。

    理智告诉他“不能摘。”

    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反驳“还记得那个梦么倘若错过,便再也无法挽回。放纵易失去一切,但迟疑也会。”

    理智仍试图唤醒他。

    “倘若现在才是南柯一梦呢,纵容过后,不也是一场空”

    及至最后,争吵不休的声音只剩一个“哪怕是梦,也要试着留住她。”

    哪怕是梦,也要留住。

    元洄败给自己。

    难耐等待的少女迟迟得不到回应,像个孩子呜呜嘤嘤地哭了起来,双手抱紧他,但毕竟一窍不通,始终不得其法“我、我不会,呜”

    元洄听不得她的哭声。

    他咬牙竭力平复,双手掐住她肩膀,哑声道“别乱来,我教你。”

    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

    女郎猝然惊呼。

    元洄低头,堵住那声叫唤。

    两个人纹丝不动地安静相拥,不知过了多久,少女轻唤他。

    “夫君”

    “嗯。”

    元洄应罢,如她所愿。

    他是习武之人,自幼练剑,身板清瘦但格外结实,长剑所向披靡,不必多余的招式,也能让人连声讨饶。

    可当他出于怜惜,变得轻柔时,她反而开始不乐意地哼哼。

    元洄轻叹,垂眼拂去她额际碎发,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的眸子。

    少年视线倏然停顿。

    他凝着那双眸子,那双眸子也将视线定在他面上。虽知她看不见他,元洄还是轻勾唇角,在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时候,安抚地对阿姒笑了笑。

    他不会哄人,这仅是出于本能。

    阿姒明眸空茫,眼盲使得她误解他的意思,乖乖地张开嘴等他。

    要命

    元洄怔了下,低头吻住她。

    高高束起的乌发又在轻挠她颈窝,耳边的轻嘤长一声短一声,一下下敲打着少年的理智。他冷硬的心,宛若沉积许多个冬日的冰霜,一朝误闯入暖融春日里,遇上烂漫春水,冰块由此染上了红尘的温度,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这夜的记忆昏昏沉沉,元洄恍若再次身处梦境,分不清哪个才是梦。

    一切荒唐而又清醒。

    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竿,窗外鸟鸣阵阵,街市上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将人从迷乱茫然中拉回人间。

    元洄低下头,看向窝在怀里的人。

    心头软得厉害。

    胸中那些情愫和梦里的交汇,一切纠结得到了答案。他试图让自己恢复冷静时,怀中女郎倏尔睁眼。

    四目相对。

    那一刻,元洄竟觉手足无措,昨夜无师自通的温柔忘得彻底。

    他刻意把声线压得冷淡平静。

    “醒了”

    听到他声音,怀中人红了脸。

    “嗯”

    清醒下来的二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周遭静得无比诡异。

    两相难堪时,元洄听到阿姒轻轻地笑出声,习惯了被她逗弄,这声笑让他察觉不妙,果然

    她凑了过来“江回,你在害羞”

    元洄没应。

    他皱眉看向她,她的眼眸还是那样无辜,好似昨夜挣扎的只有他一个人,少年素来冷淡的眉眼间难得露出苦恼。

    她可真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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