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158 章 错认42

作品:《举案齐眉,终是意难平(快穿)

    卢皎月被梁涣问得顿了下。

    平心而论,她在宫里住得没有什么不好,比先帝在时还要不受拘束得多,但是这不是住的好不好的问题。

    卢皎月稍微错开一下眼神,错开对面逼人的注视,低声“阿涣,你要有皇后。真的皇后。”

    梁涣“阿姊不能当我的皇后吗”

    卢皎月还想在解释其中的区别,却听梁涣接着道“我想要阿姊当我的皇后。”

    卢皎月神情错愕。

    她本来想趁着梁涣还没理明白自己的感情之前,先一步离开,没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挑明了。

    梁涣却好像只是提出了一个很平常的问题。

    他歪了歪头,追问“不行吗阿姊觉得哪里不行”

    完全是一副“你提出问题”、“我就能把它解决了”的语气。

    那天两人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卢皎月接着闭宫养病,梁涣也并没有拆穿这一点,只是每日下了朝都过来“探病”。

    看着自然而然地把折子带到她宫里来处理的梁涣,卢皎月使劲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并未真的生病,你不必日日都过来。”

    梁涣闻言抬头。

    他盯着卢皎月看了一会儿,其实注视的时间并不久,但是某种异样的感知拉长了对时间的观感,卢皎月的表情僵了僵。

    梁涣却好像已经因此得到了答案,他收回了视线,低声“阿姊不想看见我吗”

    卢皎月

    梁涣怎么得出这个结论

    卢皎月刚说了一句“我没有”,就听梁涣接着,道“朕心系皇后,众所周知,阿姊病重,我必定要前来探望的。阿姊要是觉得厌烦,不如早早病愈”

    卢皎月“”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人讲话呢

    她当然尝试去和梁涣沟通,但是交流是一件需要双方配合的合作项目,梁涣表现出来的态度倒是良好,但也只有态度而已。他根本拒绝接收外部信息两人的沟通基本陷入了刚才那种僵局。

    卢皎月这会儿就有种“养的崽到了叛逆期”的束手无策感。

    梁涣当然注意到了卢皎月脸上的难色。

    他微微低下头,不去看那边的人,仿佛看不见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他害怕那为难会变作厌恶,但是却更无法接受对方就此离去。

    梁涣并没有在芙蕖宫留太久。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很注意分寸的。毕竟只是酒醉后的一次失误,就让局面演变成现在的模样,同样的错误,他当然不想犯第二次。

    只是将要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芙蕖宫外的两个人。

    是紫绛和福意。

    梁涣常来芙蕖宫,对卢皎月身边的大宫女很熟悉,他也很快认出了另一个人梁攸尚身边的亲信宦官。

    芙

    蕖宫闭门谢客,前来问候的人不少,韩王府也只是其中之一,没什么可出奇的。

    梁涣试图这么说服自己,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忽视那边两人之间不同一般的气氛。

    若只是遣人问候、随便打发一个人过来就是了,何必非要派自己身边的亲信大宫女的态度往往代表着宫殿主人的态度,紫绛待对方太亲近了。

    梁涣还想要压下那些无端的猜测,却见福意递了个册子过去,不知说了些什么,紫绛伸手收下了。

    梁涣不由想起那一日阿姊往袖子里藏的画册。

    是它吗

    福意确实是来送画册。

    不过并不是已画完的新本,而是只有半册的手稿。

    其实福意也觉得奇怪,他家王爷作画从来一挥而就,少有迟疑的时候,便是画一整本册子也用不了多久。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何,这一次修修改改的、怎么画都不满意。

    直到听闻芙蕖宫这边病了,才急急忙忙打发他过来问候。

    紫绛当然不可能对外说皇后的病是假消息,故而这会儿只是道“只是前些日子过了些暑气,又有点累着了。暂且歇上几日,待看看情形如何。”

    紫绛也没法给什么准话。

    帝后的谈话她自然不敢去偷听,但是看殿下这几日的脸色,她约莫能猜到,这离宫之事帝后之间恐怕还没有商谈妥当。这“病”如何,她也只能对外给点笼统说法。

    福意却不知这背后的弯弯绕,听紫绛这么说,也当皇后只是入夏后的偶感不适,并不是什么大碍。他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可以放心回去复命了。

    了解病况后,他又开始“解释”手里这画册的来历。

    “我家王爷听闻皇后殿下病了,甚是担忧。只是这个宫中不管是御医还是药材都远胜王府,他思来想去也无甚可做的,便去了一趟句阳先生府上,将这画稿要了来。虽说还未画完,但也有些内容,可聊作打发时间之用心绪舒畅,病体自然消散,也是我们王爷一点心意。”

    因为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福意特意加重了“句阳先生”这几个字。

    不过紫绛显然并没有捕捉到个中含义,只是点头笑道“韩王有心了。”

    福意“”

    是“句阳先生”,不是“韩王”。

    他想起自己离府前、主子那千叮咛万嘱咐,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这意思成功传达到了没有。

    不过被交代的话还是要接着传的,他继续“我家王爷说了,这画册毕竟还没定稿,皇后是有什么满意的或是不满意的,尽可以都同他说,他去转告句阳先生。”

    紫绛只是稍微意外了一下,很快就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虽说这世道下,入仕为官才是正途,画这些册子的,要么是不入流的画匠、要么是落魄的文人,不管是哪一个,得了皇后青眼都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当然是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着。

    故而她这会儿

    只是顿了下,便微微颔首,很随意地道了句,“我知道了。我会把这话转达殿下的。”

    这么说完后,却看见对面福意神色怪异,不由问,“怎么了”

    福意“不、没什么。”

    不管是他家殿下明面上的身份,还是所谓“句阳先生”,等闲都不给人改画,这会儿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却被这么轻飘飘地回应,他不免觉得微妙。

    不过想想,那边的毕竟是皇后,倒也多了几分理解了。

    紫绛当然如实传达了福意的话。

    只是在转述之后,又对卢皎月道“殿下想要这画册,可是先前就看出此人有非常之才”

    她家殿下这些年间也青眼过不少文人,现下多半都在外任一方要员、政绩颇佳,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卢皎月却被问得沉默。

    她不知道是什么给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这种错觉,谁家看春宫图会看出画画的人有没有才华她就不能是单纯地、纯粹地想看点有颜色的东西吗

    说到底,她都素了这么多年了。

    虽然说她不是胡来的人,但是有点想法很正常吧她又没有出去找人

    话虽如此,但是在紫绛那种“殿下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的眼神逼视下,卢皎月还深感压力。

    她僵了大半天,在对方眼神变得疑惑之前,她终究是高深莫测的点了下头,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算是给出了回答。

    就是这么一来,再看手里的画册,就觉得脸皮隐隐发烫。

    偏偏紫绛还忧心忡忡地问了句,“殿下脸怎么这么红可别是发起热了”

    卢皎月“”

    她不得不肯定,有时候“坦然承认这种事”还是有点难度的。

    让事情雪上加霜的是,卢皎月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把紫绛打发离开,再翻开新画册一看,发现这次的册子完全成了净化打码后的纯情版本。

    两份册子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上一本册子虽然也没有一上来就是教学流程,但是无意间碰个小手、不小心撞个满怀,这种在卢皎月看来司空见惯,但是在这会儿还是很出格的画面实在为数不少,而且画者也在有意勾勒着人体线条,但是这一册么

    卢皎月先飞快地浏览一遍,不出意外地发现,直到这本未完画册末尾,两个主人公连小手都没拉过。

    卢皎月“”

    倒不是说纯恋不好,但人有时候还是需要一点更直白原始的东西。

    卢皎月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紫绛先前的说法在心底冒了个头,卢皎月不由地重新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起了这本画册。

    不同于上一次照顾大众文盲率的纯粹图画内容,这一次的画册是有字的。相较于纯图画,文字具有更加丰富的承载信息的能力,于是这一次主人公背景要更加详实,是很经典的落第才子和贵府佳人的故事。

    卢皎月的目光落在那段“才子被主考官刷下去,但是却阴差阳错被佳人相中的应考策答”的情节之上。

    画册当然是以画为主,这应策的内容只是提了寥寥几句,但是确实足以显出见地。

    卢皎月很清楚文人那一惯以男女之情比君臣之义的做法,就比如说那句知名“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1”,这会儿大概是为了照顾她,对方灵活地调整了双方的性别,这段“被主考官刷下去,却被佳人相中”的情节就带上了明显的隐喻含义,几乎等同于大张旗鼓地说“朝中人不辨人才,只有皇后慧眼识珠”。

    卢皎月“”

    能看明白是能看明白,但是她有时候并不想做这种阅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