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60 章 笑语问檀郎20

作品:《咸鱼不摆烂,快乐少一半

    庞文翰趁人不注意,觑了眼高叙。

    高叙“”

    你嫉妒我嫉妒到疯了

    他被宫里冷落了快一个月,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赶上待嫁的姑娘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人闲下来,还容易多思多虑,每天睁眼睛,就开始担心,宫里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对他失望至极,再无登基可能。

    此种状态下,消息传进府邸。

    私宅案一切涉案人员,尽数罢官。

    高叙悬着的心终于吊死,死到不能再死。

    他用二十年的努力,验证了一个道理人生就是白干白干加白干。

    今日终于从府邸里放出来,他想着好好表现,万一就唤醒父子之情,彻底解了他的禁呢

    他没想到,在这等待自己的,无视。

    他用尽全力,都不能让人注意到自己。

    他更没想到,今日会在西暖阁遇见庞文翰。

    俗话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高叙对姚玉雪也不是全无情谊,到底是明媒正娶,又共同生活两年。

    就算是铁杵,也能在偶尔的朝夕相处下,磨出几分火花来。

    西暖阁里,如今就七个人。

    皇帝。

    乔昭懿、岑聿。

    他和姚玉雪。

    再加上刚到的庞文翰和吴子道。

    面对陛下,他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面对乔昭懿

    算了,做疯狗要大度。

    庞文翰和吴子道,是他当下面对的众人中,为数不多能生起优越感的。

    庞文翰只是个驸马,祖上的余荫也消散个七七八八,听说有段日子过得还很苦,靠着四处的接济才能过活。

    还不是攀上长公主才起来的。

    高叙面对他,一直贼有优越感。

    庞文翰“”

    不想理他。

    和他多说一句话,都过不去心里这关,觉得难受。

    庞文翰淡淡收回目光,临退刹那,不着痕迹地看眼姚玉雪的肚子。

    自冬月十九,雍王府开宴那次后,他和姚玉雪私下又见几次。

    只姚玉雪身边一直有人寸步不离地看着,见面时间不能过长,二人每次都草草收尾,不能尽兴。

    事情的转机还是出现在高叙被软禁后。

    高叙和姚玉雪成亲三年,未有一子。

    姚玉雪如今腹中的孩子是谁的。

    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

    庞文翰实在不知高叙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头上都长出一片草原了。

    庞文翰还给高叙一个怜悯的目光。

    高叙“”

    你脑子有病

    暗中观察的乔昭懿“”

    这两人怎么回事火药味这么冲,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杀父夺

    妻之仇。

    皇家就是不一样。

    还能和姐夫打起来。

    可怕

    真是苦了姚玉雪。

    乔昭懿心里唏嘘,这么一比,她在岑家的生活,简直是生活在富贵堆里。

    当然,她咸鱼生活能如此悠闲顺利,她夫君功不可没。

    乔昭懿悄悄对岑聿竖起大拇指,同时回头看了眼他,目光赞叹。

    岑聿“”

    乔昭懿纤长的睫毛在与他的对视中,眨动两下,情绪极重,灵动且发亮,像黑曜石。

    他没看错的话,里头充满了爱慕。

    岑聿“”

    这里人这么多,有什么事还是回家说得好。

    但他又舍不得不回应。

    不然晚上回家,乔昭懿可能又要找他闹,说他不喜欢她。

    岑聿不知道如何招架,每次都呈现安静静止的状态,最终又在床榻上与乔昭懿耳鬓厮磨,做尽人间极乐之事。

    事后,乔昭懿沉沉入睡,他看着乔昭懿侧颜良久,只觉心脏怦然。

    乔昭懿最近所谓的“胡闹”行为,基于她发现岑聿好像有很多隐藏在性格深处的点,从未暴露于人前。

    她不想岑聿活得太压抑。

    当然,敢这么做的主要原因,是岑聿真的很好哄

    完全是世上对待妻子最温柔的丈夫。

    这种感觉很难得。

    跨越了数千年的光阴,一个自小长在漩涡中心的人,会脱离时代的限制,产生另种她未敢猜想的灵魂成长路线。

    他尊重她,不管是新婚夜,还是日后朝夕相处的每一天。

    乔昭懿有时也会想,十年生死两茫茫背早了。

    等岑聿没的那天,她去哪再找一首能和它相比肩的悼亡词来。

    岑聿回给她一个自己知道了的目光。

    乔昭懿成功接收,并给其安上了“宠溺”标签。

    岑聿其实一直在轻轻蹙眉。

    心头是怎么也消不下去的迟疑。

    这是无数次险立刀锋后锻炼出的直觉,救了他数次。

    可让他心底生疑的是,这股感觉,来自庞文翰和

    姚玉雪。

    岑聿目光落在姚玉雪脸上,再淡淡移开,视线一如既往的轻,没惊动任何人。

    不该齐聚的人齐聚一堂。

    尚德全登时屏住呼吸,当自己是空气。

    乔昭懿不知道京中流言和宫闱秘事正常,可他是御前的,手底下无数个小徒弟,宫里宫外的消息知道不少。

    御前做事,除了揣测圣心,还有个几个最重要的点。

    为首的超强记忆力,超强统筹能力,接着便是消息灵通、耳目便捷。

    比如陛下近日可能去哪里,见什么人,他都要提前做足攻略,免得陛下偶尔兴起发问,无人可答。

    至于消息灵通

    这更

    是重中之重。

    伴君如伴虎,御前的活,虽荣耀,却不好干,时刻都要揣测圣心,就像棋道里的走一观什么,陛下问一句,心里想十句。

    不然说错了话,挨顿板子都算轻的。

    他还真听过庞文翰和姚玉雪间的些许韵事。

    大邺不算死板,朝廷还鼓励有资产的女性在和离或者守寡后再嫁呢。

    这点事,不算事。

    但今日三位主人公偏生狭路相逢。

    嘶嘶嘶

    尚德全情不自禁,不敢再站在门口。

    刚才其他人先进,他留在了帘子下。

    尚公公直视前方,面不改色,一脸坚定地挪到陛下身边。

    他准备抱紧陛下的大腿,他真是怕了高叙突然发疯,满屋子都是主子,就他一个奴才,不攻击他攻击谁。

    尚德全见到陛下就跟见到了亲人一样祖宗,救命

    高叙单方面孤立所有人,尤其孤立庞文翰,引得陛下都看他几眼,再联想到先前高叙说姚玉雪有身孕后,庞文翰的神色变化,大脑几个运转,情绪连变。

    难道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陛下蹙起眉梢,指尖在小桌上无意识得敲了敲。

    尚德全的心登时悬起。

    完了完了。

    陛下生气了。

    作为宫里的老人,他对陛下的行为不说了如指掌,也能猜出八分。

    陛下近两年的心思,越发难猜,执拗不少,他有时候都是摸着石头过活,全靠硬苟。

    唯一能确定的是,陛下比起以前,猜忌心增加许多。

    尚德全噤若寒蝉,不单是胆颤,肝也颤。

    西暖阁里一片静谧,原本还有呼吸声,等敲击桌面的声音传出,登时鸦雀无声。

    高叙“”

    庞文翰“”

    实在是巧合太过,庞文翰在人前还是挺会保持情绪的,但任谁听见,对面怀孕,能面色不改的喂

    庞文翰未进来前,屋子里氛围极好,陛下捏着礼物,眼瞧着开怀。

    现在是谁惹出来的,不言而喻。

    始作俑者高叙“”

    他不知道陛下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这次要是圆不过去,真完了。

    他都来不及管后不后悔,大脑迅速运作起来,很快来到庞文翰身边,说“姐夫不必愁心,父皇当日赏了我一副药,吃着很是好用,晚些我让玉雪差人给你送去。”

    庞文翰和长公主成亲数年,膝下一直无子。

    但这事其实和庞文翰没什么关系。

    长公主已年过四十,因为第一任驸马意外亡故,这才再嫁。

    长公主膝下有两子一女,和庞文翰成亲,据说是因着庞文翰样貌好、才情佳,而且出身不错,虽然现在落寞,但也实打实的功臣之后,体面且好掌控。

    长公主的情况,眼瞧着是不能再生。

    高叙专

    戳痛处。

    庞文翰“”

    他想给高叙掐死。

    为了安抚陛下,将眼前的困局解开,庞文翰到底忍了,“多谢六弟。”

    但凡少一分耐心,他都想杀人。

    他那里有什么问题

    他和长公主成亲多年,却没孩子,原因在于他么

    反倒是高叙,你怎么不怀疑下你自己,和姚玉雪成亲三年,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

    庞文翰面无表情看着高叙,飞快扫了眼对面的某个隐私部位。

    高叙“”

    好在陛下因着高叙的解释,脸色稍霁。

    庞文翰和他的长女成亲快四年,一直没消息,以后估计也不会有。

    男子绝嗣是大事,平日里他也劝长女多忍让些。

    新年伊始,陛下不愿意这些糟心事,一甩珠串,将事情岔开。

    秋后算账,不着急。

    他唤乔昭懿过来,想起正事,指着随庞文翰一同来的吴子道说“这位大师,如今在京中久负盛名,常人难约,今日朕替你出卦金,让你畅所欲言。”

    他其实很想知道,乔昭懿会问出什么问题来。

    会不会像当日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一般,震撼全大邺。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乔昭懿有种莫名的期待和鼓励。

    上一个让他产生如此情绪的,还是小时候的太子,这是他和周绮摇第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算了,为人父要大度,为人君要宽容。

    乔昭懿察觉到陛下投来的目光,“”

    怎么感觉忽然间被寄予了厚望,还怪不好意思的,又要开始装逼了。

    陛下明摆着是很满意她,愿意再给她个加深盛宠的机会。

    台子都搭建好了,观众也找来了,她若是不上台表演一番,都说不过去。

    何况搭台子的,还是当今陛下。

    最关键的,陛下是让她问吴子道。

    吴子道是谁,太上老菌关门弟子。

    她就说吴子道怎么有的底气直接行毒害之事,原来是和庞文翰商量好,直接送到宫里,捧成陛下跟前的红人。

    这和岑乔两家的行事风格不太相符,最关键的是,乔昭懿不喜欢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只为满足一己私欲的作风。

    上辈子的记忆,扎根在脑海,有些思维逻辑,根深蒂固,无法扭转。

    乔昭懿站在陛下身边,脑子转了转,忽然看向吴子道。

    吴子道微微颔首,心里平静,隐隐还有股畅快之感,他还真是走运,今日能在陛下跟前,遇见个看见过自己驱鬼过程的老熟人。

    自打他在岑家三房大展神威,三鞭驱鬼,一药愈人后,彻底成了京中红得发紫再发烫的话题人物。

    其实他原本的目标是放在岑府身上的,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和机他们擦肩而过,实在是憾事。

    若是能将闹鬼的消息案放在吏部尚书家,他

    在宫中的行走之路要比现在再顺畅七分,而不是被处处掣肘。

    给乔昭懿算命,他一点都不怵。

    做戏做全套,风水堪舆、命理八字,他都仔细研习过。

    虽然唬人的最主要手段是用菌子下毒。

    这是他游走时,无意间发现的。

    山村地处偏僻,往往十里八村才有一位略通医术的大夫,吃蘑菇中毒,人在发病时,大脑意识恍惚,往往被幻觉所惑,癫狂不已。

    等大夫千里迢迢地被请回来,人已身亡,就有了鬼神夺命之说。

    那种菌子只长在特定山头,且周围多生毒瘴毒虫,除了土生土长的村民,没人知道,他用起来得心应手。

    吴子道只等着乔昭懿发问。

    这些都是他未来的信众。

    乔昭懿这种久处深闺的少夫人,他见过许多,问的问题也相似,无非就是膝下何时有子,和夫君关系如何,再或者加个父母公婆的身体。

    他应付起来如鱼得水。

    吴子道面容平静,丝毫不见慌乱,已预料到她要说什么。

    乔昭懿也在沉思。

    大邺的背景设定,和现实有些相似,但这里没有武皇,纵观历史,女子最高成就也不过是仿照秦末汉初的吕雉所设的垂帘听政。

    至于朝中,更无女官先例。

    有这个框架在,就麻烦了。

    陛下对她期待如此高,不管是问内宅,孩子问夫君问公公问孩子,都太小家子气。

    那还能问什么呢

    乔昭懿不禁陷入思考。

    陛下也耐心等着。

    乔昭懿沉思时间越长,他心底就愈是期待。

    这么久都没消息,难道

    陛下都不敢呼吸,生怕扰了乔昭懿的神思,惊扰了好词好句或者什么即将现世的奇思妙想。

    然后忍不住看岑聿。

    好福气。

    能娶到这么个吉祥物。

    岑聿目光压得很平静,心里已经替乔昭懿想了一万个解围的法子,若是等下她说错话,就由自己接上。

    乔昭懿还真想到一个,马上道“禀皇上,我想到一老者生前血泪之问。今日就借圣人之口,来问问道长。”

    陛下aaadquoaaaheiaaahei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

    众人嗯嗯嗯

    难道又要有什么绝佳理念现世了

    陛下一拍桌子,藏住情绪的微微澎湃“朕允你说”

    他就说,乔昭懿肯定还有存货。

    不能念完一首“十年生死两茫茫”就封口,再不征战诗坛。

    就是不知道什么。

    让他这次来瞧瞧,她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

    乔昭懿看着吴子道信誓旦旦的模样,表情微妙,叹气问道“我想问,安得广厦千万间”

    一句话说出,众人的胃口被吊到极致。

    安得广厦千万间

    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房子一间不就够住,非要千万间,岂不是成了贪得无厌之徒

    众人不由肤浅去想,难道是为了金银

    没想到,乔昭懿下一句话,直接将众人钉在原地。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尾音落地,众人心脏齐齐一跳,紧接着,节奏就再不复先前的统一,开始七上八下,各自乱跳,节奏残缺的不像样子。

    陛下是呼吸都忍不住微微急促起来,心潮翻涌不已。

    “好”

    “好好好”

    连说四个好字,陛下完全没想到乔昭懿会说出此等具有思想境界的词来

    实为典范。

    他甚至想在朝会上读给满朝的文物大臣,让他们都来听听,什么叫格局。

    “这句词是谁写的”

    “回皇上,臣女只知对方姓杜,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

    她给自己得来此诗的缘由加了个小背景,只说对方姓杜,是个亡故的不得志的读书人。

    每三年才出一批进士,名额定数,最高不过三百人,少时甚至不足百位。

    但每年新增的读书人何止万千,一来二去的累积,不知道有多少人耗死在科举的道路,终生郁郁,被迫另谋他路。

    常有应试不及第的举子给皇亲国戚们递诗词,求着能得贵人青眼,向宫里举荐。

    乔昭懿所说缘由,实在是常见。

    文章憎命达,许多惊艳世人的绝句都出自官员被贬或是不得志时期。

    陛下都常有听闻,各家得了什么好词好句。

    他也收到过不少借着诗词自荐的,遇见合适的,也给一官半职。

    但他们的诗词,和如今得到的这首相比,立意逊色不少。

    只一句,就闻其沉郁顿挫之深

    陛下一时都忘了什么吴子道,占卜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此等人才,应该纳入朝中为国效力才是,怎能流落在外

    他没见过这位姓杜的诗人,但从诗窥人,实在是个爱国爱民的好官

    当知道对方早故去的时候,还伤怀一阵。

    陛下百感交集,好一会儿,才想起刚才让乔昭懿问的事。

    陛下抬眼去瞧吴子道。

    吴子道“”

    不是。

    你们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吗

    这和问他如何解决国库空虚有什么区别。

    他要能回答乔昭懿问的问题,户部尚书的位置就该他来坐了。

    说好的惊艳亮相,一举俘获陛下的心呢

    他觉得自己直接扑得脸着地。

    吴子道脸色丧丧。

    好不容易得了点陛下的青眼,现在完了,全完了。

    他表情戚然,让瞧见的高叙也是一阵动容这人怎么和他一样,人生就是努力

    努力白努力。

    神伤是一回事,让他帮吴子道说话不可能。

    陛下新得了好东西,先赏再夸,夸的乔昭懿都不好意思了。

    别说了。

    哈哈哈哈。

    再夸下去,她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她都瞧见了,吴子道的悲伤之意都满得溢了出来。

    陛下夸完乔昭懿,再亲自提笔,将乔昭懿刚才背下的诗写下,尚德全伏案添墨,心情舒畅不管怎么说,陛下开心,他就开心。

    真是谢谢乔昭懿了

    甚至思维还在不断发散,日后若遇见陛下彻夜难眠、头痛异常之际,不妨也把乔昭懿接进宫里试试。

    陛下写了一遍,再检查,哈哈一笑,说给春晖殿送去,皇后瞧见了一定喜欢。

    尚德全跟打了鸡血一样“是”

    出门就把东西交给门口的小太监。

    他可不去了,刚才差点给他吓死。

    尚德全再回来,发现不过一会儿,氛围又变了稍许。

    吴子道给乔昭懿看起了身体。

    原是刚刚庞文翰开口,将话题扯了回去,乔昭懿眼见躲不过,就主动问起身体。

    问别的,容易被讹上。

    身体则不然,她还可以找大夫来反驳。

    吴子道猜出对方想法“”

    这是狐狸精转世吧。

    八百个心眼子

    陛下面前,他人微言轻,刚站稳脚跟,哪里能跟圣眷昌隆的乔昭懿比,何况旁边还有个岑聿盯着。

    吴子道只能通过相面之术观察,斟酌半晌道“少夫人多思多虑,常失眠多梦,这是脑中郁结之症,再是气血不足,血气无法供给心脏,连带着双肾精气孱弱,无法生津,同时脾胃寒凉,肝胆不运作。”

    乔昭懿“”

    她没忍住“大师,我身上一共就这俩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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