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碎牙，接受了这个我将变身为夜行生物的可怕未来。

    可我才勉强说服了自己没一会，新的困扰又来袭了。

    提问杰森和布鲁斯那几个，他们夜巡能穿制服，带面具，带头盔，能隐藏自己身份，可鼠鼠咋办

    难不成我也学着他们一样，也扯块布遮屁股,然后戴个头盔挡住头，就这么掩耳盗铃

    不是，可我就算跟着他们一起当蒙面怪鼠，特征也很明显啊

    这世界上，哪里会有第二只会跟着义警去夜巡的银灰色花枝鼠

    我绝望了。

    这说不定一个搞不好，我就得成为以后提姆论证布鲁斯是蝙蝠侠的证据之一了。

    又或者，以后哥谭人发现罗宾更新换代后，为了将杰森与迪克区别，于是给杰森取个什么叫“会带着鼠鼠一起巡逻的罗宾”之类的诨号。

    我焦急地走来走去。

    而且，杰森平时还喜欢带着我到处逛荡，去哪都要把我揣兜里，他以后被布鲁斯公布为养子，曝光岂不是更高了这我不是更容易被发现了。

    我以后还能在外面露脸吗

    我哀愁地盯着远处训练场上布鲁斯与杰森对峙的身影，沉浸在头脑风暴中不可自拔。

    虽然不能去夜巡，但布鲁斯还是允许了杰森在日常训练之外，可以稍微参与夜晚活动，允许他在夜巡时前来蝙蝠洞、进行远程的技术支援。

    杰森很喜欢参与这项夜间活动，格外积极，你看他白天多努力写作业，就为了空出点时间，他真的，我哭死。

    但在喜欢之余，杰森其实也很享受这种能光明正大地，对着蝙蝠侠指指点点的机会。

    虽然这种指手画脚的次数往往很短，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被布鲁斯训得累成狗、被吊打就是了。

    砰

    一声沉闷的声响。

    扑来的杰森被布鲁斯一个侧身轻松躲过，他的双手被顺势擒住，倒扣着往下压，眨眼间就被掀翻在地，整个过程就是快准狠。

    “嘶。”杰森不自觉溢出一声痛呼。

    虽然穿了减震缓冲的背心、也戴了相应护具，布鲁斯在训练时也有所收力，但杰森还是感觉他被摔得简直要散架了。

    本来他的身体，就因先前的高强度训练而酸痛不已，这会倒在地上，他是想爬起来，都没有一丁点力气。

    杰森闭上眼，试图放空思想。

    但事与愿违，另一些东西又从他勉强封闭的脑袋瓜子里钻了出来。

    那还不如不想。杰森动了动指尖，刚想尝试再站起来，却听到一阵逐渐靠近他的脚步声。

    那人停在了他身侧，声音在杰森的上方淡淡飘来

    “你刚刚才剧烈运动完，不要马上卧倒不动，先站起来，调整一下呼吸频率。”

    那个人俯下身，拉住了杰森的手腕，只等杰森自己稍微使劲，就能起身。

    听到熟悉的声音，杰森睁开眼，但看了一眼，又马上把眼睛给闭了。

    突然又不想起了。

    总之，他真的很爱跟布鲁斯唱反调。

    “不。”

    杰森甩开了布鲁斯的手正好布鲁斯没使劲抓着他，他蹬了蹬腿，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布鲁斯。

    “腿断了，起不来。”杰森理直气壮地说。

    他面部朝下，给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四仰八叉地躺着。

    虽然年纪小小，也小小一只，但我多少已经能窥见点杰森未来的叛逆了。

    我看见布鲁斯站在原地，无声地叹了口气，倒也没强硬要求他干什么。

    “既然累了，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你还得去上学，这个我是无论如何都得让去的。”

    杰森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让我现一个人待一会。”

    就在他俩叽歪的时候，我磨磨蹭蹭地挪到杰森跟前，前肢后肢并用，慢吞吞地爬到了他的胸口，用爪子推了推他。

    虽然你让我这么纠结，但鼠鼠还在关心你，所以鼠鼠非常好。

    然后，我在杰森睁开眼的那一瞬，把怀里抱着的那颗巧克力精准地丢到了他的脸上。

    杰森连眼睛都没有睁，左手一伸，就这么把从他脸颊上滑落的巧克力捡了回来，然后剥开包装纸就往嘴里塞，顺手还把准备逃跑的我给揪住了。

    “谢了，欧恩，现在我感觉好多了。”杰森一边含糊不清地咬着巧克力。

    鼠鼠只是来探班的，放我走，你抓我干嘛

    被提起来的我幽幽地叫了一声。

    而杰森恍若无闻，故作深沉“但是呢，如果现在，我还能拥有一条毛巾，那就更好了。”

    “真希望有人、不对，有好心鼠，愿意帮我拿一下。”

    然后，他这才把我放了下来。

    得寸进尺，你是在暗示谁呢。

    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任劳任怨地跑到旁边，给他拿了东西，干了苦力。

    但杰森这边嚷着要毛巾，但拿到后也只是随意地擦了擦脸，然后拿着毛巾就对着他刚捡回来的蝙蝠镖死命擦，停顿间隙，也只是对着坐在蝙蝠电脑前的布鲁斯的背影发呆。

    一副很心不在焉的样子。

    偌大一个蝙蝠洞，本来至少还剩一个杰森还会叽叽喳喳地吵嚷，增点人气；但这下他突然安静下来，于是，整个蝙蝠洞也陷入了沉寂。

    “布鲁斯。”杰森盯着布鲁斯，突然出声唤道。

    在这寂静中，他的再次开口发言，就显得格外明了清晰了。

    而布鲁斯也回过了头。

    “布鲁斯。”杰森又重复唤了一遍他的名字。

    “其实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

    “你的儿子，理查德格雷森他，是以前你身边的那个罗宾吧”

    “”

    布鲁斯只停顿了短短一刻。

    “为什么你会突然问这个”

    杰森“因为我想知道。”

    “都知道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了，那罗宾的这个身份，不是直接就是板上钉钉了”杰森肯定道，声音里带上了些许得意。

    “你就说我有没有说错吧”

    “你既然自己都已经猜到了，那为什么还要问我呢”布鲁斯近乎无奈了。

    看出了他态度并不强硬，所以杰森也很理直气壮“因为我想知道的又不仅仅是这个。”

    韦恩庄园虽然很大很大，管理起来也很麻烦，但万能的阿福尽管孤身一人，却永远能将它收拾得服服帖帖。

    可收拾过后，庄园的角落却仍会留下一些看似很不合时宜的杂物。

    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各种角落的各色麦片。

    厨房里被专门放在一个格子里、锁好码好放好的一个蓝色马克杯和一套餐具。

    居住的走廊中，是除他、布鲁斯和阿福之外的、唯一被特意挂上了牌子还被上了最高安全权限的一间卧室。

    到处都是痕迹，另一个人在此生活、并改变了这里的痕迹。

    杰森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理查德格雷森。

    这不是需要刻意发现和推理的东西。一向不着调的花花公子布鲁斯突兀宣布领养孩子的这件事，先前可是闹得相当沸沸扬扬，连杰森都稍有耳闻。

    马戏团之子，飞翔的格雷森。

    在意外中丧失双亲的可怜孩子。

    被布鲁斯韦恩收养的幸运儿。

    这些都是外界媒体称呼理查德格雷森的方式。

    “那他为什么还要离开哥谭，去布鲁德海文呢”杰森疑惑地问道。

    布鲁斯“我辞退了他。”

    杰森沉默住了。

    半响，他开口“他犯什么事了”

    但这下布鲁斯又不说话了。

    “算了，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杰森道。

    “总之，你们之后大吵了一架，然后青春期的少年离家出走，去外面开辟属于自己的事业。”

    “青春期的毛茸茸的小问题。”杰森故作深沉地评价道。

    就这几天和布鲁斯的相处，杰森也算是摸清了布鲁斯的脾气了。

    听着杰森的话，我只是微妙地一笑。

    不，其实你们都有毛茸茸的小问题。

    而且，硬要说的话，你的问题比迪克还严重得多。

    在这之后的一周，布鲁斯终于完成了对杰森的收养手续。

    也许是路上氛围不错，所以，难得是布鲁斯主动向杰森挑起话头。

    “我第一次的收养程序可没有这次这么顺利。”布鲁斯望着窗外，没有什么表情。但阳光打在他脸上，却显得他的面部线条此时看上去格外柔和。

    “总之，这次的速度比我想象得快多了，我还以为又得像迪克那次一样打好久的太极。”

    杰森把眼睛从手上的书移开了“等等，你说谁，什么迪克”

    “你先说清楚是哪个迪克。

    布鲁斯“不是你想的那种。”

    “是我的儿子，理查德格雷森迪克是他父母为他取的小名,他也欢和习惯别人这么喊他。”

    杰森合上了书，扭头看向布鲁斯“但我还是不太理解，就”

    “我知道你的意思，至少在他的父母给予他这个小名的时候，dick还没衍生出现在的这些意思。”

    布鲁斯“总之，你别给我乱想。”

    杰森“放屁我又没有”

    布鲁斯“不要说脏话。”

    我可是最喜欢落井下石了，所以，我也赶紧冒出来随声附和“吱”

    小心以后把你每周五美元扣掉。

    但其实，由于杰森个人的强烈反对还再加上旁边站着的阿福极其不赞同的眼神，所以布鲁斯妥协了，杰森被收养的信息暂时先不会公开。

    杰森“布鲁斯，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很想公开，我又不习惯被那些相机成天怼脸上。要不是因为这是你的意愿，我才不干。”

    “但不是现在。”杰森认真地看着布鲁斯。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杰森“如果你不想被格雷森记恨一辈子，然后你俩就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那你最起码就应该先把你收养我的这件事告诉他。”

    “你总不能让整个哥谭、所有外人都知道韦恩多了个新儿子，但大儿子却居然一无所知，甚至最后还沦落到得从报纸知道家里事的境遇吧”

    “已经跳过和他商量的步骤了，不能再连告知都没有。”

    阿福开口“我非常地认同杰森少爷的话，老爷。”

    布鲁斯的眉头紧锁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的表情纠结得无与伦比“不，我并没有那样想过，我有想和迪克先”

    “想了，但还没有做。”阿福悠悠补刀。“我还不知道您的作风吗”

    他冲着布鲁斯微笑道“恰好，您和迪克少爷也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或者准确一点，干脆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对吧”

    “我觉得您可以刚好借这个机会，把迪克少爷喊回来。”

    “当然，您要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就说我这个老人家想他了就好。”

    好在布鲁斯听劝，又或者他本人其实也存了这个念头。

    所以他行动的速度是极快的，当天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发了条消息给了迪克。

    宛如任务通告，硬邦邦的，死板板的，没有嘘寒，没有问暖，甚至没提一点收养的事。

    那是狗看了狗都得摇头，觉得这人比狗都不会说话。

    我就觉得，都写成这个鬼样子了，之前迪克和你吵成这样，他愿意回来就有鬼了。

    我收回前面这句话，可能这世上真的有鬼吧。

    就在我蹲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杰森给我配粮时，我听到门口传来咔哒的一声开门声。

    我缓缓转过头。

    不是，不会是迪克回来了吧

    啊这就回来啦

    下午给你发的消息，你晚上就到啦

    而在真的看到那个黑发蓝眼的俊秀青年推门进入、和我对上视线，并面面相觑时，我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不是我说，你们家都超爱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