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 于

作品:《养夫

    很快就回来的裴筝表示,见怪不怪了好嘛

    元宵和嘉荣只看见了代王被虐,可没看见长公主所受的苦楚。

    他算是从头开始围观,前因后果知晓地清清楚楚,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帮助长公主施虐啊。

    且他已经领会了长公主的意图,横着虐,竖着虐,照死里虐,又虐不死就行。

    是以,他制止了嘉荣上前通报他回来的消息,让长公主再多施一会儿虐。

    关键是,长公主虐烦了,最后一脚将代王踹了出来。

    好吧,到了说正事的时刻了。

    这时候,裴筝没有欺负代王的心思,消息共享,这是双赢的事情,更何况撇去长公主对代王的恨意不说,他俩人在重要时刻还是一致对外的。

    不要说又是现在这种情形了,相依为命还来不及呢,才不会做一些自毁长城的无脑事情。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探听得来的消息。

    赵王不仅仅新封了祈沐风做城门校尉,就连祈沐泽个病秧子都做了兵马大将军,不过是个挂名的,掌握着兵权的还是他儿子祁福全。祁家唯一没有官职的还是二房祁沐仁,这就证明了奇葩到哪里都改不了奇葩的本性。

    祁家的兵力差不多都是此次新招的新兵,约有五万人。赵王自己掌握在手里的兵力,约合有七万。然后马洺带来了两万人马,汤隽带来了三万人马。

    这么一算,晋阳城内屯兵约合十七万人。

    与邯郸的兵力相差不算悬殊,但赵王的属于联军,若是将领之间心生间隙,不过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祈沐风是个老奸巨猾的,将错就错把裴金玉三人领进了城门,丢下一句“好自为之”,拍拍屁股就闪人了,连一句话都不肯和他们多说哩。

    至于他为何没有在城门边拆穿她们,可能是因着裴天恒的关系,说不定也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总之,祈沐风的不坚定,也算是她们开了一个好头。却不能大意,裴金玉问裴筝“我让你另寻的房子,可有着落了”

    裴筝道“后巷有一个无主的空院子,只要咱们出入小心,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那咱们等天黑就过去。”

    元宵看了看代王,意思是那咱们怎么办

    代王没理他,也问了裴筝一句“那院子多大,能容下咱们五人吗”

    嘉荣差点儿笑了出来,心想,代王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哩。

    裴筝就觉得好无辜啊,还没请示过长公主,这话可不好回答。

    一时间,房中安静地只剩下了呼吸声。

    倒是裴金玉问的正经“你此来,只带了一人”

    代王认真地道“另外还有两人,我遣他们去看着赵王还有祁家的动静。”

    裴金玉点了点头,再不言一语。裴筝已经了解了她的意思,在大事面前,儿女私情算狗屁。

    这就各忙各的,只等天黑了。

    院子里多了两个人,对嘉荣和裴筝来说,多了跟没多,没有多大区别的。

    反正元宵不会说话,干什么都是不吱一声的。然后代王呢,烦来烦去,烦的也并非他们。

    天还不黑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

    特殊情况,不分尊卑。嘉荣用肉干烩了一个汤饼,将就着就是一顿。

    裴金玉吃了半碗,就进屋去了。

    代王严肃地批评嘉荣“长公主没有过过苦日子”

    裴筝笑了,心说,上一辈子你起兵的时候,比这还苦的日子,长公主都熬过。

    代王的话被冷笑声打断,遂问裴筝“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裴筝道了一句“也对,也不对。”一扭头,也进屋去了。

    还是嘉荣乖巧“今晚去了那边,明日我会想办法弄些好吃的东西。”

    代王点头沉默不语,裴筝的笑让他若有所思。他一直在逃避一个问题,那就是前一世他到底给卫妩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心理乃至身体发肤。

    他将卫妩的临空一跳,归类到了对他的报复和她的骄傲心理。却始终不肯正面承认这背后的种种灾难和苦处。

    他起义的第二年,听说长公主搬光了府中的所有金银珠宝,填补了军饷的亏空,这才凑齐了二十万讨伐大军。

    当然,那二十万大军最终倒戈到了他的阵营,成为了压倒卫家王朝的有力武器。

    他那时不是没有想过,长公主也是普通人,没有了金银又该如何度日。

    他自我安慰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样的话语,也派出了几波探子探听洛阳城的消息。

    因着太忙,最终负责接手那些探子的是他的弟弟林峻游,而林峻游一直告诉他的是长公主府没有任何异样的消息。

    刚刚裴筝的笑像是在说“你知道什么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一下子就让他想到了时隔久远的那件事情,陡一下想通了关键,心情真的是糟糕透顶。

    当他拼死拼活地抛弃一切,为了家族的明天而战斗的时候,他的亲人们,以大义的名义,不停地将他和她推入了死地。

    “区区一个女人,怎么能同家族大业相比拟”

    这样的话语,不止他祖父说过,他的两个弟弟,也都说过这样的话哩

    最痛苦的时候,他也用这样的话骗过自己我其实不是爱她,而是因着越是不能拥有,就越是挂心。

    如此的话语,骗的了自己一时,却骗不了一世。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连身体都骗不了呢。

    对着其他的女人,实在是提不起来兴致。尤其是前一世做皇帝的时候,只要女人一离他太近,满脑子都是他掀开卫妩的盖头和卫妩从高高的宫门上跳下来的情景。

    代王站在院子里,凝神望向远处,实际上他的眼睛是没有焦距的。

    屋里的裴筝对立在窗子边的裴金玉道“代王还真是挺像元会帝林青峦的,元会帝还在世的时候,总喜欢在卫长公主殉节的宫门上远眺哩。”

    裴金玉自始至终没有亲口承认过自己就是卫妩,也没有说过代王就是林青峦,裴筝也从来都不问,两个人保持着默契。

    就是裴筝时不时地总会说一些关于元会帝的事情。

    裴金玉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问了一句“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是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饶是裴筝再了解她,也猜不出她问的到底是对代王不好的事情,还是从前她殉节的事情,或者再从前一些她招了林青峦做驸马的事情。

    裴筝低不可闻地叹口气,道“长公主不是圣贤,孰能无错呢不过奴才以为,不管对错,只要长公主开心。以前哪怕开心的时间很短,也是开心过的。至于以后,有忠义王在,长公主还怕什么哩。”

    别说现在代王很听话,就算他不听话,且不说还要不要他的问题,单忠义王自己就有本事让他变得很听话的。

    裴金玉顿时想起许久前的一日,他爹突然神神秘秘地跟她说“女儿,爹新养了一批打手哩。”

    因着那时候的形式并没有如今严峻,她下意识问“爹,你养打手作甚”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爹洋洋得意的表情,想严肃来着,却先笑弯了眼睛“傻女儿,当然是留着帮你揍代王的。”

    裴金玉一想起这个,终于有了笑意,歪头正想跟裴筝说话的,忽听,大门“砰”的一声,遭到了猛烈的撞击。

    要不是他们一住在这里,就将大门加固了几许,那一下,保准已经撞开了大门。

    元宵力大无比,搬了院子的石桌堵到了门后,还招手示意吓傻了的嘉荣,和她一左一右就堵在了石桌的后面,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那些人撞了几下,没有撞开,拿刀往里面捅,可是刀也硬不过石桌呢,这就歇了片刻,乱糟糟地不知在商量些什么。

    裴金玉和代王的第一反应,都是难道摇摆不定的祈沐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他们捉去,献给赵王

    若是人来的多,他们还真是鱼游釜中。

    裴筝跳上了房顶,即刻就因为箭雨又翻滚了下来。

    这时候,就听外头的人撞开了隔壁的大门,就是代王原本租凭的院子。

    只听院墙那边有人道“咦,这家的人不在屋里”

    又有人不无惋惜地说“这家的才是肥羊哩,刚刚一出手就给了我一锭银子。不过没关系,咱们先拿下了隔壁的小娘子。”

    “不是三个男人吗”

    “呸,哥哥我阅女无数,不看脸,光看腰就知道三个里头肯定有两个是小娘子哩。”

    后头的就是一些污言秽语。

    代王在听到那句“一出手就给了我一锭银子”时,不仅知道了来人是什么人,还顿觉自己傻透了顶,他怎么就忘记了财不外露的道理。

    再一听后面的话,额头上暴起青筋。

    一招手唤来了元宵,正要翻墙过去,裴金玉拿出了一个包袱,又从包袱里掏出了一小包药粉,递了过去“谭中秀说了,只要一洒出去就行。”

    这一回,也不用代王出马了,元宵纵身一跳,上了墙头,先来了个“天女散花”。

    “花”都散了下去,那些人才忙着拿箭射他哩。

    还听本是院主的歹人道“咦,我说并没见这家人出去,敢情跑到了那边去。哎哟,他妈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辣眼睛。”

    “毒药吧,哎哟,我的脸也好疼呢。”

    元宵就是趁着这个时机,拔出了剑飞扑而下。

    裴金玉这边,就只能听见“哎哟”“啊”的痛呼声,紧接着就是一片死寂。

    不多时,元宵回来了,指了指院墙那边,比了个十。又指了指门外,比了个五。

    这意思在场的都明白。

    一个人干掉了十五个,嘉荣佩服的五体投地,再看向元宵的眼神都变了,一点儿都不敢轻视了,还道“元宵大哥,你的武艺真好哩。我要是有你这个武艺,保准儿长公主走到哪里都会带着我了,再也不用耍赖皮了。”

    我去,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夸过好嘛跟着代王,就算干得漂亮,也得不到他一句夸奖的。元宵稍稍红了脸,不停用手比划,意思是不是他厉害,而是多亏了有那包毒粉。正儿八经地打,一比十五,还毫发无伤,没那个可能的。

    嘉荣说“那你也是厉害的,要我,让他们全躺地上等着我砍,砍完了十五个我也得累个半死了。”

    这么严肃的时刻,代王是真不想笑的,他终于知道了裴金玉总将这丫头带在身边的原因了,不止是忠心,还能时不时地逗人开心。

    代王看着元宵那傻样,真不想取笑他,可笑实在是止不住啊。

    元宵心想,我傻,你对着长公主的时候,比我看起来还傻哩。

    这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来什么样的奴才,没一个有正形的。

    裴金玉将包袱往代王身上那么一扔,闷声道“走。”

    一行五人,悄悄地出了院子,东躲西藏地往后巷而去。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刚才闹了那么一出,就算周围有人听见动静,也没人敢探头出来看一看。

    至于巡街巷的兵丁,刚才死的那些人就是哩。兵器不仅新,还带了“赵”字。

    赵王的兵将监守自盗发挥的很彻底,说不定已经将这一片能抢的都抢了个遍哩。

    非常时期,遭殃的不过是普通的百姓。

    裴金玉想起了贺齐那家人,不知道他们可选好了方向,而今走到了哪里。

    今夜,裴七里的大军在晋阳城外三十里扎营。

    他本来计划再往前推进个十里地,可计划没有赶上变化,碰上了一伙拦路抢劫的。

    当然没人敢眼瞎地抢劫他的两万大军,而是他放出去的斥候,刚好撞上了几户结伴上路的人被打劫,想路遇不平一声吼来着,没想到那伙劫匪如此彪悍,连兵丁都不怕哩。

    斥候骑了马,赶紧往回跑,一向裴七里说明。裴七里怒了,特么的,敢在老虎嘴上拔毛,活腻了吧。

    这就叫了五百骑兵,亲自带队,一路绝尘到了事发地。

    饶是再快,这中间也耽搁了小半个时辰,本想着赶到的时候,那些可怜的人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谁知,他们倒是挺能坚持的。十几人被那些劫匪紧紧包围,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最奇特的是,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年轻女子。虽然害怕的浑身发抖,却还是举了什么东西,勇敢面对。

    而那些劫匪,有几人躺在地上,一直哀嚎不止。剩下的劫匪还有几十人,拿着大刀或拿着木棍,与那十几人僵持着,却始终不敢上前呢。

    等到裴七里的骑兵一到,那些人放下了兵器,四处逃窜。

    裴七里打马上前,这就将那年轻女子看了个仔细,只见她手里举着的是个蓝色的小包。

    咦,有些眼熟哩

    再一扭头瞧了瞧那几个哀嚎不止的劫匪,心里有了数,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这药包从何而来”

    贺赤丹将那救命的蓝色小包系好,仔细收在了怀里,这才仰头对他道“是一位公子相赠的。”

    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奇妙的很。那位“公子”赠药包时说过“遇到危险,洒出可以救命。”她当时只觉那“公子”有些奇怪,没想到他们一家还真是因此而得救的

    贺赤丹见裴七里沉默不语,心道,这位军爷是不是同那位公子是旧识若不然怎能一眼就认出她手里的是药包呢

    遂又道“那位公子是要去晋阳城的,而我们是城中出来的。不过是举手之劳,告诉了他城里的情形,不曾想就得他赠此大礼。不知军爷同那位公子是不是旧识,若是的话,军爷下次见到公子,可否帮小女子传句话”

    裴七里坏心眼地想,该不会是要说“以身相许也无以为报”之类的话语。就笑道“我可不知我认识的那人,是不是你说的什么公子。不过,你想让我传什么话,倒可以说来听听。万一她们要是一人哩。”

    贺赤丹大喜,道“军爷这么说一定是认识的。”

    这就拉来了爹娘还有两个哥哥,往裴七里面前一跪道“请军爷代为转达,公子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都铭记在心。以后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一定替公子立个长生牌位,早晚为公子祈求福寿的。”然后砰砰砰开始磕头。

    裴七里一瞧这阵势,傻了眼,心说,这话是能传到的,这头也要代磕吗

    一捂眼睛,装作看不见可行

    裴七里实在不想接她这句话,下马将他们扶起,随口又问了一句“你们这是要去何方”

    老实了一辈子的贺齐,就是站了起来,也将腰弯的很低,道“回军爷,我们也不知哩,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裴七里一听,顿时有了笑意,道“那就别走了,留在我军中烧饭洗衣,不上战场,也可以挣军饷呢。还有,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的。如此,若是见到了我那位旧识,确认了是你们说的什么公子,你们也可以自己表谢意。”

    磕头什么的,想磕多少就磕多少,跟他没一点儿关系。

    贺齐被这伙劫匪吓破了胆,正愁怎么往前走哩。一听裴七里的提议,加上本来就觉得他挺靠谱的,全家人顿时都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不过”裴七里瞧了瞧长得很不错的贺赤丹,忍不住提议“混军营,你女扮男装更好哩。”

    看惯了裴金玉一身男装的飒爽模样,直接导致了裴七里审美观变形,老是觉得其实女子穿男装更好看哩

    贺赤丹随即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裴七里没想到,因着他的这个提议,以至于刘元枫栽了一个大跟头。

    而远在晋阳城中的裴金玉也没有想到,就在她想起贺齐一家人的时候,他们家就已经有了着落,愉快地决定跟着裴七里混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赵王快挂了,你们猜不到他会怎么挂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