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分卷阅读81

作品:《长安道

    被林壑拒绝过几次后,楚祯转而就开始送笔墨纸砚。

    当时私塾的同学们好书不怎么看,那些被先生明令禁止的禁书倒是看的起劲儿。

    分桃之谊、断袖之癖,早就传开了,甚至讨论的不亦乐乎。

    再看楚祯如此热烈,而林壑避之不及,关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种种猜测,在同学间便传的越来越难以入耳。

    楚祯听不懂,林壑大他五岁,却是十分明白。

    从那时起,林壑便时刻躲着楚祯,最后连学堂都不去上了。

    起初楚祯只当林壑是不愿受嗟来之食,再后来,他便知道了,林壑是因为他才不能来私塾读书,他也知道了,自己对朋友的这种热烈之情,乍看真情可感,实则自私自利,只顾了自己不顾他人。

    楚祯当夜就和父亲请求,离开私塾,再拜托先生,将林壑请回来。

    收拾书箧那天,只有林壑来送了他。

    他们相顾无言,许久,才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话毕,寂静再次漫延。

    还是楚祯先打破沉默,笑着说“林壑哥哥,此去一别,有缘再见。”

    自那之后,楚祯再未有林壑的消息,也未去特意打听。

    不过对于楚祯来说,他镇北侯之子的身份,再加上十一岁那年遣送回长安的动静闹的沸沸扬扬,以及前不久的长安之变,楚祯想,林壑再不想听到自己的事迹,民间的传闻也会不听话地自己跑进林壑的耳朵里。

    “在想什么”林壑问。

    楚祯恍然回神“在想,林壑哥哥此行前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林壑示意楚祯坐下饮茶,边为楚祯斟茶边道“不是我来找的你,而是你我真的,有缘再见了。”

    楚祯顺势坐下,却想到当年为林壑带去了那么多困扰,心中愧疚之意愈来愈强。

    他忍不住道“当年是楚祯不懂事了。”

    林壑未抬头,却反驳道“不,是我。”

    楚祯不甚明白,但看林壑信誓旦旦的样子,却也不好再追问,只得作罢。

    “那夏侯虞”林壑倏然问,又猛地停顿,粲然一笑道“是我大逆不道了,应是当今圣上,你与他之间如今可是已水火不容”

    提及夏侯虞,楚祯眼中明显多了许多痛苦,那是林壑从不曾见的。他从不曾在恣意少年将军的楚祯眼中看到如此哀伤的神情。

    林壑心尖似被针扎,痛了一痛。

    楚祯释然一笑“嗯,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这一笑,让方才扎进林壑心中的针,像是转着圈一样拔出,酸涩之感远胜方才的痛楚。

    他便也一笑,掩饰道“城关外的通缉画像,一笔一画,都无一不刻画出你楚祯独有的神韵。据我所知,宫中最顶尖的画师也做不到。说他真的要你死,此论断,在我处便是头等的存疑。”

    楚祯如何看不出那画像,是出自夏侯虞之手,只是他自己不愿去想,不愿去看。

    林壑见楚祯不言语,发觉楚祯手指发抖,便看出是饥饿之兆,便道“我离开漠北后,四处游历,在此处开了一家书堂,做教书先生。你可随我去寒舍暂歇,再做打算。”

    “恐怕不行,我还有朋友在郊外破庙中。”楚祯婉拒道。

    “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不用担心,渡城很安全,此处太守是我的忘年交好友,我已打好了招呼。”林壑不急不缓说道。

    这下,楚祯无法再拒绝林壑,而且夏侯般真的需要立刻救治。

    “多谢,林壑哥哥。”

    林壑听罢笑笑,倏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云、齐是个很配你的表字。

    “还有,你可以唤我静宽,林静宽。”林壑说罢站起,拂袖离开。

    楚祯登时怔住,立在原地,看着林壑的背影迟迟动不了一步。

    他犹记得在少时私塾,他还不知表字应是父辈或师辈才有资格所赠。

    当他读到那句“林壑静,水云宽,十年无梦到长安。”时,便打趣林壑。

    “林壑哥哥,此首鹧鸪天中有你的名字林壑静,水云宽,十年无梦到长安。正巧你曾说,你读书的志向也并不是入仕做官。倒不如表字取作静宽二字,十分配你。”

    作者有话说:

    林壑静,水云宽,十年无梦到长安。段成己 鹧鸪天谁伴闲人闲处闲

    第53章 落草

    “我看你那位朋友,身体已是无碍,只是神智还有些痴傻,你不必再担忧于他。不如好好照料照料你自己的身子。”

    林壑每日下了学堂,便来看望楚祯,今日更是带了药堂的大夫,给楚祯把脉。

    “我寿数不长,是天定的,静宽兄不必为我忧心。”楚祯坦然笑笑道。

    林壑听罢,眉宇间显然添了几分怒气,但看楚祯神态自若与大夫交谈,便生生压下了皱起的眉头。

    “今后你要作何打算”林壑问。

    楚祯“往西南去,去寻我父亲的亲信。”

    “那你这位朋友”

    楚祯倏然抬头认真道“还需劳烦静宽兄帮忙照料一些时日,我尽快回来。”

    林壑“你何时动身”

    楚祯略思索道“三日后。”

    “我有一匹好马,是边关的朋友送与我的生辰礼,我将它交给你。”

    “这怎行,它可是静宽兄的生辰礼。”

    林壑笑笑,并未反驳,而是拉着楚祯就来到后院马棚。

    不等林壑介绍,楚祯一眼就看见马棚中那匹红棕色的骏马,矫健的肌肉在一众马匹中很是显眼。

    楚祯眼睛一霎亮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抚摸着马鬃。

    林壑缓步跟在后面,始终轻笑着注视着楚祯。

    “这真是匹好马,在漠北都难得一见。被圈在城中得不到锻炼,却还能维持如此矫健的身姿。静宽兄,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呀”

    话音一落,楚祯便知自己僭越了。能得如此好马的人,定不是寻常人等,更何况随随便便就送出,估计身份大约是不可说。

    果然林壑未正面回答,而是劝楚祯“既然你喜欢,你便放心骑走。我不会纵马,如此好的骏马,放在城中属实是可惜了。”

    楚祯“此马可有名字”

    林壑摇头“云齐为它取个名字罢。”

    楚祯呼吸一窒,曾几何时,夏侯虞送自己彩犀时也要他取个名字。楚祯很快回神,笑说道“不了,马儿就该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拘束。”

    楚祯转而抱拳道“多谢静宽兄。”

    看着楚祯如此高兴,却还是对他多用敬语,万分疏远。林壑嘴角缓缓落下。

    此马并不是什么所谓好友相赠生辰礼,而是他算出了楚祯来到渡城的时日,提前了半个月,托人去漠北重金买来了这匹上等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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