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蘅家在一个高档的小区，里面住的人非富即贵。一下车，卫云蘅熟门熟路地带着颜攸往一条小径走。

    两人抄近道穿过一个小花园，柔和夜灯照耀下的景色很漂亮。颜攸嗅到好几种清幽的花香，它们给人的感觉跟卫云蘅很像，尤其是那串神似铃兰的植物。

    余下的几分醉意被夜风一吹散得差不多了。颜攸想要驻足观赏一会，只是身上难闻的气味使她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如果有一日与卫云蘅在这样的花园，如此美丽的夜景中幽会，似乎很有一番趣味。

    颜攸对卫云蘅微微一笑，她看过来迷蒙的眼，将睡未睡的可爱。

    “我们改天来这里约会怎么样？”颜攸笑着问道，满是期待。

    “这里气氛真好。”暗香浮动，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卫云蘅异样地看了她一眼，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你喜欢这个呀？”酒醉的红晕在她被路灯照得发白的脸色尤为明显。

    卫云蘅语气怪怪的。像是将尸体埋在玫瑰花丛下的主人，听到客人赞美她的玫瑰真鲜艳。

    又像胸有成竹的猎人打造了一个漂亮的金丝笼，想要豢养的鸟儿却对她的笼子向往地表示，它想要住一住。

    颜攸被自己的联想吓一跳。她睁大眼，惊讶地向卫云蘅看去。

    夜幕下的卫云蘅此时让她有种魔魅重现人间的错觉。

    苍白脸色上诡异的潮红，风吹动白色长裙，似乎下一秒就要猛扑过来，扼住猎物的喉咙。

    摁住颜攸，压在她身上，手指穿过泥土的潮湿，紧紧抱着她。在她颈间感受跳动的脉动，滚烫的鲜血流动。

    颜攸毛骨悚然，呼吸却急促起来。

    可再一细看，卫云蘅的神色似乎又正常了。

    果然喝多了。颜攸抹了抹脸。

    卫云蘅轻笑一声。黑暗中的笑声在此时显得格外恐怖。

    不，是女主太危险了。颜攸猛然醒神，感觉一股电流从她脊背窜过，从头麻到脚的战栗感。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女人是黑化后试图控制原身、还想拉原身一起殉情的小世界女主。

    虽然不知道卫云蘅后来怎么放弃了，甚至主动自首。但不可否认，卫云蘅确实是个狠人。

    真危险啊。不过，她好像有点动心了。

    人心中可能都潜藏着想要冒险的欲望。越是威胁生命的刺激，就越是向往。只是平常理智压抑了它。

    颜攸此刻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总有人想要驯服猛兽。当看到美丽而危险的事物独独对她青睐有加，温顺无比的模样，那种无比的成就感，真是难以抵抗。

    ……

    两人沉默着走到小路的尽头。

    这是走廊的尽头，远远可以瞧见装潢得富丽华贵的客厅。再一拐弯，两人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颜攸走进卫云蘅的房间，乍一看是性冷淡的风格，细看还颇有情致。好几个书架，角落是读书的小沙发，桌上玻璃花瓶插着符合时令的鲜花。

    颜攸的目光停留在墙上的一副装饰画。那是她母亲很喜欢的一名画家的得意之作，可惜画家不愿意出售。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文先生是我外公的好友。”卫云蘅虽然微醺，但对颜攸的举动还是很敏感。颜攸的目光在哪里多停留一秒，她都会看进眼里，猜到她在想什么。

    “这样啊。”颜攸恍然。卫云蘅的外公是个很有名望的大学教授，在文学艺术领域很有造诣，两人认识也不奇怪。

    “好了快去洗澡吧。”颜攸催促道。她已经要受不了自己一身的酒气了。

    那画本就是为颜攸求来的，但颜攸现在这样急，卫云蘅便不再多说，打算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送给她。

    浴室在房门口，旁边有个小门连着衣帽间。

    卫云蘅进去拿出一件丝绸睡裙递给颜攸，里面裹着贴身内衣。黑底金色刺绣的睡衣透着奢华的低调，过于轻薄，舒适却很性感。这是她特意准备好的。

    卫云蘅从没想过这件衣服会有被穿上的时候。但现在她可以期待一下了。

    卫云蘅心中忐忑，唯恐颜攸生气。又似乎盼着她生气。颜攸纵使发怒也是极好看的，冰冷的怒火让她显得不近人情、极为冷酷，因为愤怒而更加明亮的眼眸会直直射向她。

    那时，颜攸所有的注意力都会投向她，只有她。

    如果颜攸气得狠狠教训她一顿就更好了。

    颜攸的脸会羞恼地变红，她摔衣服到地上，生气地把她推倒在床上。泄愤般俯身下来，在她唇间肆虐。

    拥抱她，很紧的，不要放开。

    为她停留吧。一直一直，只为她。

    卫云蘅的所有目光都凝聚在颜攸脸色。

    可惜颜攸只看了眼轻薄的睡裙，便不在意地移开目光。她有些疑惑卫云蘅隐隐透着兴奋的眼神。

    颜攸怎么也不会知道，卫云蘅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露出难堪的丑态，勉强作出一副寻常的模样。

    颜攸注意到放在床头柜上的两碗醒酒汤。那是家里的佣人计算着时间做好的。如果她们晚到了，便会及时更换。

    “我先喝汤，你先洗吧。”

    颜攸随手把衣服放在床上，端起瓷碗道。

    卫云蘅心里失望。酒精让她脑袋迟钝，想不出颜攸要怎么才能如她所想那般失控。

    “好。”她闷闷地点头，瞧着竟很是乖巧娇憨。

    颜攸看着笑了，递过另一碗去。果然听话地马上喝完了。

    ……

    卫云蘅在洗澡，颜攸喝完了解酒汤。她有些困了，脑袋开始混沌，但不能一身酒臭地躺在床上。

    颜攸坐在离床不远的一个软椅上，她发现床头似乎放了几本书和杂志。

    颜攸想看看杂志的图片。她刚刚发现已经看不清楚手机的字了，勉强去看会令她头更加晕眩。

    颜攸脚步发软地走到床边，抽出杂志的时候不知出了什么差错，几张纸片掉下来了。

    颜攸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捡起了却发现那不是纸片，而是照片。所有的照片上都有她。

    颜攸精神一振。仔细看去，除了两张是多人的合照外，其他都是原身的偷拍照。

    颜攸注意到，那两张合照卫云蘅都站在原身身侧。但试图接近原身的美人太多了，原身从未在意过这种小事。

    哪怕颜攸拒绝了卫云蘅的告白，她也很快忘记了，再见时依旧面色如常。

    所以直到被卫云蘅囚禁在别墅，原身才惊觉卫云蘅对她的喜欢居然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原身四舍五入就是自己了。颜攸看着照片有些感慨。

    忍不住回想一遍自己的经历。她应该没有遇到像卫云蘅这样暗恋她、她又不知道的女人吧。颜攸自认她的感观还挺敏锐的。

    但顺着这个方向细细地想了一遍，颜攸正要放松的时候，脑中猛然跳出一张冷峻至极的面容。

    颜攸脸色瞬间僵硬，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过了半晌颜攸又安慰自己，一定是酒喝多了。大佬怎么可能喜欢她，这么自作多情的她真是太膨胀了。

    一边安慰又一边心虚，颜攸好一会才勉强做好心理建设。

    趁卫云蘅还没洗完，颜攸把照片杂志放回原处。装作毫无所觉的样子坐回椅子上。

    她闭着眼，坐着坐着，竟然睡着了。

    ……

    卫云蘅洗着澡突然想起床头放着的东西，还有床头柜。

    她每天睡觉前都会拿出来看一会。如果被颜攸发现了……

    卫云蘅关掉水，轻轻披上浴袍，扭开一道门缝，悄悄望去。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的发现颜攸靠在椅子上睡的正香。

    卫云蘅走近，注视着颜攸熟睡的面容。

    过于耀眼的面容此刻变得柔和许多，卷翘的长睫在眼睑处投出一小片阴影。灯光下，颜攸的半张脸隐在暗处，她的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卫云蘅痴迷地一寸寸逡巡过颜攸的脸，最后停留在她殷红紧闭的双唇。她闭眼俯身，脸贴到颜攸的脸上。

    安静的室内，这样亲密的脸贴脸，感受颜攸的呼吸起伏，卫云蘅躁动的心跳渐渐得到一股奇异的抚慰，开始平静。

    可过了一会，卫云蘅便不满足了。

    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颜攸的唇上，轻轻地抚摸着。

    随后她的脸也靠过去，吻住了她。

    先是浅尝辄止，后面卫云蘅吻得越来越急切。颜攸在睡梦中也有了反应，开始反客为主，翻身把卫云蘅压在身下，热情地拥吻。

    长长的一吻结束，颜攸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醒了。

    “你要洗澡啦。”卫云蘅的声音还带了点喘，她眼神漂移不太敢看颜攸的脸色。

    理智归来，卫云蘅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连熟睡的人都不放过，她最开始只是想多看看她的。

    是颜攸太动人了。

    颜攸醒着还好，沉睡状态的她，极具冲击力的美闭着眼多了柔和，衣衫凌乱，温柔的状态好像在说着随便做点什么吧的样子。

    卫云蘅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颜攸面前溃不成军。

    颜攸会讨厌她这样吗？

    “……嗯？”颜攸似乎没有完全清醒，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好像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睡着了、或者醒来一样。

    半晌后，颜攸才有些奇怪地扫了卫云蘅一眼，却什么也没有说。她起身带着衣服走进浴室，门关上了。

    卫云蘅提着的心放下，却蓦然生出一丝隐秘的失望。

    怎么不再来一次呢？对她说点什么也好啊。

    不不，她在想什么。

    哎呀，这样真好啊。被包容的感觉。

    卫云蘅情不自禁轻哼起了歌。撑起有些发软的身体，她走到床边。

    杂志的照片被动过了，床头柜没有。

    歌声停下，卫云蘅仰面倒在床上，眼神久久地注视着浴室的门。

    怎么没发现呢。没发现可真好啊。

    她的唇边是异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