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 困极了也累极了的文心实在熬不住，枕在婉华的腿上睡着了。

    婉华也困得哈欠连天, 两天两夜不睡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可是她不敢睡, 要是她和文心都睡着了，呆会儿天亮的时候她们俩肯定起不来去上学。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着, 还不到六点, 窗外大街上已经响起了串街卖早点的小贩的叫卖声。

    文心似乎被那一声声洪亮悠扬的叫卖声吵到了，烦躁地哼唧着扯过盖在身上的被子蒙住了头。

    婉华被文心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她家雁雁脾气一向很好, 也就只有睡迷糊或者刚起床的时候有点儿小脾气, 可爱的人连发脾气也是可爱的。

    窗外小贩们的叫卖声还在继续，走了一茬又来了一茬。走了卖烧饼粘糕的, 很快又来了卖杂面和豆腐脑的。

    “宽卤儿的豆腐脑儿热呀——”

    文心人没醒，肚子里的馋虫却醒了, 迷迷糊糊地道：“麻烦多加卤……”不仅如此，还自问自答地道：“没事儿没事儿, 我口重。”估计在梦里已经买来吃上了。

    “噗——”婉华乐得更厉害了。她边乐边用手把文心的小脑袋托起来, 往下塞了个枕头, 然后拖着太久没换姿势已经酸麻的双腿下床准备去买早饭。她只换了衣裳没有梳洗打扮，卖豆腐脑的没准什么时候就要走，下去太晚了买不到的。

    文心是被婉华推醒的。她睁开眼见婉华穿得齐齐整整地坐在床前, 打着哈欠挣扎着扑过去紧紧抱住婉华道：“早安亲爱的我都不记得自个儿什么时候睡着的。你睡觉没有啊”

    婉华没想到文心会这么称呼她, 羞红了脸推开文心道：“快收拾好准备吃饭，豆腐脑都快凉了。”

    “婉华你买了豆腐脑回来吗”文心跳下床趿上鞋跑到餐桌前一看，只见餐桌上摆了两碗豆腐脑四个门钉肉饼和一壶热气腾腾的青茶。更让她惊喜的是, 其中一碗豆腐脑加了两份卤！

    “卤子多的那份是你的。”婉华见文心两眼放着光，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柔声催促文心道：“去洗脸过来吃饭啦”

    “好！”文心欢欢喜喜地洗脸刷牙去了。

    婉华喝着茶等文心回来一起吃的。她只吃了半个肉饼，另外三个半全给了文心。

    文心看了眼婉华面前的小半个肉饼，语重心长地道：“婉华，你老是吃这么点会不长个的。知道为什么我比你高一点点吗就是因为我胃口好不挑食。半个真的太少了，好歹吃一个好不好”

    “半个就够了。我肠胃弱，吃多了会难受。”小时候在地窖的那段日子，她吃了许多生的冷的坏的东西，有时候甚至什么也没得吃，肠胃就是那时候坏掉的。婉华笑了笑，拿起帕子擦干净嘴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饭店离学校近，咱们晚一点出门也来得及的。”

    “嗯嗯。”文心皱着眉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记下了婉华肠胃弱的事。

    婉华整理完床铺收拾好书包，来到餐桌前喝茶的时候，见文心手上还戴着戒指，捧着杯子挡住羞红的脸小声提醒道：“雁雁，呆会儿出门别忘了摘戒指。”她和文心要想平平静静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就得谨慎一点。

    “嗯”文心不舍地把戒指摘了下来小心收好，抬头望向正喝着茶的婉华，十分内疚地道：“婉华你会觉得委屈吗和我在一起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婉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她并不在乎流言蜚语，也不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的看法，这样谨慎小心只是不想文心受到无谓的伤害。

    “为什么这么问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觉得委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啊”婉华笑着故意逗文心。

    “想什么呢来不及！”文心现在依然没有和婉华已经在一起的真实感。她害怕婉华真的起了反悔的心思，急得起身把婉华紧紧搂在怀里态度坚决地道：“你昨天都答应了的。不许反悔！这辈子都不许反悔！我只是说，如果将来有什么事你觉得委屈，千万不要憋在心里不说，我会安慰你的。”

    婉华手里还捧着杯子，没有与文心紧贴在一起。她身子微微后仰，望着文心神色紧张的小脸心化成了一片，红着脸轻声道：“傻雁雁，我开玩笑的，没有想反悔。”

    “咱们以后不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可是越爱越害怕失去，害怕你会因为什么误会再次毅然决然地从我身边逃开。”文心用水润黑亮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婉华道：“婉华说你爱我！说你再也不会离开我！”

    婉华扭腰挣扎着道：“太肉麻了”

    “不说不让你走！”文心把婉华抱得更紧了，笑着挠了挠婉华腰间的痒痒肉，半撒娇半威胁地道：“快说嘛”

    “哈哈哈哈哈……”婉华最怕痒了，大笑着把杯子举得远远的哀求道：“好雁雁，别闹了，茶洒出来弄湿衣裳可怎么办”

    “湿了我帮你换，脏了我帮你洗。”文心又轻轻挠了下婉华道：“再不说我要——”挠你胳肢窝咯！

    文心威胁的话才说到一半，耳边飘来轻轻软软的三个字。她怔怔地松开婉华，脸上荡漾起了甜意。

    “雁雁，我爱你。”婉华红着脸又说了一遍，更大声也更坚定。她很不好意思说这样直白的话，可她更不想让文心有半点不安。如果表达爱意可以给文心多一点安全感，她再害羞也愿意说的，左不过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她鼓起勇气说完这话又有些发窘，于是避开文心的视线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道：“咱们该出门了。”

    “嗯嗯。”文心甜甜地笑了笑。她看着婉华在挣扎中变得绯红的脸和原本就樱红的唇，忽然很想吻上去。既然是恋人，总该做些只有恋人才能做的事吧不过她终究按捺住了心底强烈的冲动，婉华的初吻应该是甜蜜美好值得回味的，而她刚吃了豆腐脑和肉饼，嘴里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好。更别说盛哥儿的事还没过去多久，婉华一定很抗拒这种事。

    先让婉华欠着，以后加倍要回来就是了。</p>

    上学的路上，文心骑着脚踏车，婉华背着书包坐在后面轻轻扶着文心的腰。

    文心骑得很慢很慢，饭店离学校实在是太近了，等到了学校她就得和婉华分开。她和婉华约好中午去学校的琴房练琴，如果中午还没配合好，下午就请假继续练。不管怎么样，上午她都是要和婉华分开的，至多下课的一小会儿时间跑去找婉华说上两句话。

    女中转眼就到了。文心去停车前不舍地冲婉华挥着手道：“中午我去找你一起吃饭啊！”

    “嗯嗯。”婉华也轻轻挥了挥手。

    午饭的时候非常热闹。文心带着刘萤、陈翩翩一行人，婉华则带着新认识的胡子珊，几个姑娘围成圈把食堂的小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婉华，你昨天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是不是有了子珊妹妹就忘了我们这帮姐姐了”刘萤假装生气地问道。

    婉华偷偷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文心，红着脸笑了笑。

    胡子珊知道婉华昨天和文师姐闹过不开心，也没多嘴问，只是安静地吃着饭，偶尔在师姐们提到她的时候陪个笑。

    吃完饭，婉华有些抱歉地对胡子珊道：“子珊，我要和雁雁去琴房排练今晚的节目，就不回教室了。”

    “今晚有你的节目吗”胡子珊开心地问道。

    婉华牢牢牵着文心的手，害羞地点了下头。

    下午上课铃响的时候，婉华还在琴房和文心练琴。她已经提前和老师请过假了，老师也十分支持，准许她全力备演。

    不知练到第几遍，曲子刚到一半，正好是文心独奏的部分，有人进来了。

    “文心同学。”进来的人是和章立丘搭档主持的三年级女生，她手里拿着纸笔，面色微愠地对文心道：“听老师说，你今晚的节目从独奏改合奏了曲子也换成《梅花引》了”

    “嗯嗯。”文心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节目不能上！”女主持一脸正色地道：“过不了几个小时就是迎新晚会了，你们居然还在排练。要是匆忙上场出了差错怎么办而且你临时改节目，我这边的串词都没想好，表演服装也没准备好。老同学和新同学一起表演节目意义确实很好，我知道老师们也支持，不过这个节目潜在的问题老师们未必知情。你要么还是独奏，要么干脆取消这个节目，老师那边我就说你们还没准备好。”

    文心笑着好言好语地道：“师姐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排好了，表演服装也准备好了。至于串词么，您要是不介意可以用我写的。”

    “用你写的”女主持冷笑一声道：“和别的串词风格不统一怎么办”

    “那您就自己写啊！”婉华从琴案后站起身，浅笑盈盈地道：“您不会写不出来吧那让您这样无能的人做学生代表去主持，未免显得咱们女中太无人可用了。”她望向文心温柔地道：“雁雁，咱们要不要跟校领导和老师们提提意见，为了女中的名声好歹换个主持人呀”

    文心诧异地望着婉华，半天说不出话。她家婉华原来这样厉害么怎么在她面前的时候软软糯糯很好欺负的样子

    女主持气得一跺脚出了琴房。她怕事情真的闹大，得个无才无能的名声。这个节目老师那边是支持的，她本来也没什么意见，可是该死的何曼铃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这个节目要上，威逼利诱非要她把文心和云婉华的节目下了。她本来想着文心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哪怕强行把节目下了文心也不会说什么，谁知那个云婉华是个厉害角色。

    “雁雁”婉华望着女主持愤怒的背影道：“你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吗”

    文心摇了摇头：“没有。她是三年级的，平时都没打过交道。”

    “这人故意找咱们茬的，今晚的表演恐怕还要出事。”婉华望着琴房里的钢琴和瑶琴，沉思了片刻道：“咱们今晚表演要用的琴是男中的吗”

    “嗯嗯。”文心讶然地道：“婉华你是说，有人会对咱们的琴动手脚”

    婉华轻松地笑了笑道：“有备无患嘛！雁雁，方便把你家里的琴运过来么如果出了问题可以顶上。”她怀疑又是章立丘搞的鬼。文心说过章立丘是这次晚会的主持，她们早上把节目报给了老师，老师肯定会通知两个主持人的。

    她这么在意和文心的节目并不是想当众出什么风头，只是不想文心的心血白费，也不想恶人的奸计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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