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文完结

作品:《费太太的冬眠季

    老太爷和老太太住的地方是一座依山傍山的庄园。

    开车进去, 五分钟才到达门厅,面积广阔到惊人。

    可能之前来过的原因,明熙身体本能地对这里的一切都抱有极淡然平静的想法。

    相比对费氏庄园的不适, 她更在意的是刚才路上那道临着山谷的悬崖公路,五年前,他们就是从那里摔下去。

    费忆南一路上沉默, 明熙看到他眼眶时不时地泛红,不知在沉重负担着些什么。

    她一个人落落大方地跟随保姆往老爷子茶厅去的时候,他眼角的红色越发明显。

    明熙对他笑了笑, 示意他放心。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那间飘着茶香的小空间。

    “还记得这里吗”费忆南的爷爷是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先生,穿一身中式深蓝色长裤短衫, 脚底下是布鞋, 没有三头六臂,没有怪力鬼神, 简单平凡, 开门见山一问她的时候, 明熙站着愣了一下。

    “爷爷好。”她缓过来,先对老人家微鞠了个躬,幅度很小,普通打招呼,然后才思考回答他的问题, “不记得。”

    “我对你却很熟悉。”老爷子看着她,唏嘘地拧眉心,“坐吧明熙。”

    “坐着不自在。我就站着挺好。”明熙微微笑了笑, “不知道吴沉怎么样了忆南昨天下手太重了。我替他,也是替我自己给吴沉道个歉。”

    “问题不大。”老爷子见她不坐也不勉强,径自道,“你单独一个人进来,只是向吴沉道歉的”

    “我以为您有话向我说呢”明熙眨了下眼,那意思是,原来您没话说吗,那我就走了。

    她真的会转身就走,那表情。

    老爷子忙喊住她,声音威严,“小丫头,你还是犟。不过我们费家对不住你,你犟些是应该的。”

    “如果犟能把我哥哥犟回来的话,那还算有意义。我现在不是犟,是得为我爸妈为我兄长立着脊梁骨,”明熙眼眶泛红着,里面全是恨意,不过这恨意转瞬即逝,快到几乎叫老人家捉不到,她又笑着,用调侃的语气,“您刚才问我记不记得这里,我想不记得也好,大概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的确。”老爷子点头叹息,“如果愉快,忆南不至于五年不回家。”

    “我就因为他才站在这里的。”明熙笑着,可表情又似乎比哭还难看,她竭力控制,但忍不住。

    她这样子痛苦,让费老爷子不得不叹息地颓废坐了下去,“是我老头子对不起你。当年没有把握好一家之主的身份,亏待了你。你现在能出现在费家,我替我那老妻谢谢你,对不住了啊丫头,不管我们其他人做错什么,你对忆南千万不要怪罪,与他无干呐。”

    “当然与他无干。”明熙泪眼朦胧,声音却毫无感情的像在念早就准备好的台词,“我爸妈早就为我做了最佳的选择,在我没有收到您寄来的那封信前,他们就已顶天立地,爱恨分明,将我交给他。我庆幸我有一对优秀的父母,也庆幸自己有一个值得终身托付的丈夫。所以您不用请求我,也不用感激,一切都与你们无关。”

    “你说的对。我们不过是事后君子,卑劣又可恶。”

    “您的忏悔,说给神明听。我无法代表我哥哥原谅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余生,能做的就是对他女儿无穷无尽的好,对他双亲无穷无尽的孝顺,也对他用命护下来的我的身体,丝毫不可损伤,百年后才敢问心无愧去见他。”

    “这是一笔人情债。”老人家得知自己不可偿还,一直在叹气,“你的骨气是在打我脸啊。”

    明熙笑了,她用手指将自己眼角的泪扫去,“您也说了这是笔人情债,一场争执,一场出走,一场车祸,每个人都是参与者,但法律制裁不了,所以每个人又都是无罪者,我不放下,又能追究到谁的责任呢希望,您也放下吧,最后祝您身体康健。”

    明熙说完又微鞠了个躬,得体坦荡地离开那里。

    她知道那间茶室的屏风后面站满了围观者,有费忆南的奶奶,费忆南的姑姑,还有他父亲和继母,大约费臻也在那里吧。

    他们都听到了,关于她的态度,关于她的妥协,都是为费忆南。

    她不关心任何其他人的态度。她只是想让费忆南好过。

    所以离开茶室后,她脚步飞快的往外面走,再不走,她怕费忆南在外面心急如焚,毕竟早上她提出要单独见老爷子后,他一脸怀疑不信任又气不过但无可奈何的复杂多变表情,实在让她有点不忍心。

    “明熙——”一道音量极高,几乎是在嘶喊的男声从后面叫住了她奔向费忆南的脚步。

    清晨微光从两旁的廊柱缝隙中投入,如被金光包裹住的明熙璀璨回头,那一刻,费臻停住脚步,他表情不可思议又无可奈何笑着仿佛一切皆在意料之中,她一直是他的神明,如神明一样的耀眼存在。

    他的神明在跟他打招呼,用初来乍到的口吻。

    “你好。”

    你好。

    陌生而戳心。

    于是他表情变得似在悲哭,“对不起......”费臻极力控制表情,声音带出点点笑,以为能对她说什么惊天动地话来,辗转来辗转去却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明熙微后退一步,相比眼前男人的激动,她神情堪称冷淡,明熙不是故意的,她经过两次碰面微微推测出费臻和学姐口中形容的一摸一样,长相不差,气质不俗,很有祖传遗传因子,性格也够热烈,他是一个会绅士笑着哭地男人,但仅仅如此。

    她没有任何多余动静,隔着不言而喻的社交距离,皱眉望着他,她眼神冷漠地仿佛在说,你还有其他事吗

    “对不起。”他心如刀割,“是我害了你们兄妹。”

    “如果因为这个,我刚才在屋里已经说地很清楚。不必道歉,我无法代表我哥哥原谅你,所以不必。”

    “你呢”费臻嗓音哽住,“恨我吗”

    “我不记得你。”明熙眸光依旧冷淡。

    费臻泪眸怔了怔,似突然想起这茬,“是的,你不记得我了。”

    “你哥在等我,我要走了。”明熙说着就要转身。

    他却拉住她手腕。

    明熙低头去看两人身体接触的部分。

    她不动。

    费臻却在这种无形的质疑拒绝中,生不如死地放开了她手。

    两人目光相迎,一个坦然,一个颓废。

    费臻是后者,他声音发颤地,像是被什么冻住了血肉一样,“我哥,是怎么渡过你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的日子”

    “......”明熙不解。

    “爷爷没在信里告诉你吗”费臻失笑,“他还是在保护他呀,即使已经打探的十分全面,你不是忘记这个世界,你只是忘记了全部跟他相关的部分,爷爷以为你在恨他吧,所以没有告诉你。”

    明熙皱眉,眸光极平淡的望着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我们就这样形同陌路下去了吗”他不死心。

    “你还想怎样呢”明熙笑了,无奈地。

    下一句,直接将他判死刑。

    “我不可能花三个月时间去了解你。对我而言,你从来都没有让我了解的欲望。”

    “这就我跟他的不同,对吗”他发泄似地一拳打在旁边的廊柱上。

    明熙淡定承认,“对。”

    费臻哑口无言。

    她问都不问他们的过去,直接转身离去。

    费臻目送着她的背影,呆呆地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也像一尊思考者。

    你还想怎样呢

    她话久久回响,质问着,嘲笑着他。

    是的,你已经害她失去一个哥哥,你还想怎样呢

    他苦笑着,坚守在那座长廊,仿佛如此,他的神明就不会与他分道扬镳。

    然而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全部没入前方的湖光山色里,无爱无恨,天各一方。

    费臻痛哭,撕心裂肺地,大声。

    再见,明熙。

    ......

    明熙脚步飞快,高跟鞋在昨晚下过雨的湿润草地上陷进去数次,她气急败坏把自己鞋跟,然后像是有人在身后追赶一般,疯狂往前奔跑。

    终于,费家的主宅离她位置有一段距离了。

    她慢下脚步,狂松一口气。

    空气都好像变清新起来。

    前方是一汪圆形大湖,波光荡漾地,像是白色的镜面。

    “啊——”她拎着裙摆,对着湖面猛然大喊了一声。

    不过瘾。

    一声,两声,三声......

    无数声......

    “听见我声音了吗,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这里太大——”喊完后她觉得有点丢脸,也怕宅子里的人听见,所以掩耳盗铃的又喊了这么一长串话。

    “听见了。”身后有人这么慢悠悠回答她。

    明熙受惊回头。

    日光微风中,他衣摆被吹地扬起来,劲痩的腰身若隐若现,衬着身后碧绿的青草色,整个人挺拔英俊,似从天而降的神。

    “你从哪冒出来的”明熙恼羞地笑问他。

    “你喊第一声啊的时候。”费忆南低沉的声音将她的心存侥幸击碎。

    明熙觉得自己挺奇怪地,所以两颊发烫,一双水眸波光潋滟,“你手里牵的什么”

    她转移话题。

    其实是个人都知道他手里牵的什么。

    一匹马。

    白色的,上了年纪的骏马。</p>

    如果年轻一些,应该跑的很快,现在老了,还有一身剽悍的肌肉与炯炯地似通人性的眼神。

    费忆南显然对这匹马熟门熟路,他把它牵过来,然后让明熙去碰它。

    “我不敢。”她故意娇怯的不拿手去碰,在费忆南怀里撒了几通娇,然后被他握着手一齐去碰触它,很柔滑的触感,一股神奇的生命力似穿透了她掌心。

    “它今年三十岁,和我一样大。猜猜它叫什么名字”费忆南从后搂着她腰身,下颚抵在她肩膀上,声音亲密地在她耳畔问她。

    原本只是随心的一句问,分散她的注意力,他知道她来到这里很压抑,所以刚才一声又一声的发泄呐喊。

    “帅帅。不管它叫什么名字。我都叫它帅帅。”她笑着在帅帅脸上一通乱揉,还把自己脸颊贴在帅帅脸上。

    没有发现身后的男人一脸僵硬地怔然。

    帅帅。

    不管它叫什么。我都叫它帅帅。和它主人一样帅的帅。

    当年她第一次来时讲的话言犹在耳。

    费忆南无法确认,此时是不是他幻觉,又或者真的是一种时光倒流,情景重现。

    “是不是叫帅帅呀”明熙回头威胁笑望他,没心没肺地,“肯定叫帅帅对不对”

    “对。”费忆南眼眶发酸失笑,“它叫帅帅。”

    他偏过头去,把缰绳递给她。

    湖光中,不远处的水鸟一片片的飞翔。

    碧绿的青草地是帅帅的天下,只不过他伴随了费忆南的童年和青春期,已经老了不能再骑。

    明熙牵着它沿着湖岸逛了一圈,她微微出了一身汗,手脚热了起来,心窝处也热了起来。

    趴在帅帅身上休息了一会儿,她把马牵回去,然后对费忆南说,“我们把帅帅带回家,它老了,该享受天伦之乐,我们就是它的天伦,等过两天果果回来,我们再一起送它去爸妈的果园里。”

    “随你。我们也可以给果果添匹新的马。”

    .

    “好的。”明熙笑点头。

    不管如何安排帅帅,今天是不能带回去。

    车子不方便,且家中也没有准备好帅帅的窝。

    “你五年没回来了。”这话是肯定句,牵着帅帅一齐回马厩的时候,明熙动容地问他。

    费忆南没回话,将牵她的手牵的更紧。

    “老公,你以后可以常回来。看看你爷爷奶奶。我不会怪你。”顶多是她不跟着一齐来,老人家还是要看的,“你家重要事务我都会参与,但热不热情看我心情,至于你,还有将来咱们的孩子,该尽的孝道,礼仪,别为我而失态了。”

    “够了。”费忆南听她说话就生气,他停下脚步,“我知道怎么做。”

    “你不知道。”明熙毫不妥协地瞪着他,忽然就眼眶发酸,眼泪说来就来,“你要知道,就不会五年都不回家一趟。那时候在扬城我对你说,如果我不醒来,我希望你孤独终老,对不起,老公,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希望你孤独终老,你要爱你自己,无论谁走你前头,你都要爱你自己,第一个爱的就该是自己!”

    “费臻跟你说什么了”他眸光变了,又冷又硬。

    “跟他没什么关系。”明熙又收放自如的把眼泪收回去,然后忽而瞪他,“到现在,你还认为我之前跟费臻处过吗”

    她眼神锋利的如刀片。

    那是自我保护的本能。

    “对不起。”费忆南一把搂住她,声音充满抱歉与追悔莫及。

    “我如果和他处过,就不会有你什么事。”明熙心静下来,在他的怀抱中,“刚才我连问都没有问费臻我和他之间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了解我自己,就算再来一次,那天在球场上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就好激动,是这个让我心动的人啊,重新认识一次也是一样的结果。费臻就不会......我对他没有感觉。”

    “我知道了......”费忆南搂紧她,呼吸间吸入她令人心安的发香,“你爱我,比我爱的多。”

    所有的一切一切,都由她来修补。

    为他。

    如果不为他,她大可不必出现在这里。

    “爱情是相互的。”明熙笑着,忽而轻叹一口气,“一直以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至今未做。你知道是什么吧”

    “我带你去。”费忆南不由分手牵起缰绳,将帅帅送进了马房。

    然后领着她一路往方才来的那段山崖路进发。

    明熙坐在副驾驶。

    她没有记忆,但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重复那天晚上事发的情形。

    但具体是什么情形她又看不透,就模模糊糊一层布似地罩着,唯一清晰的便是耳畔的风,头顶上的快速掠过去的枝桠,和崖边似乎还残留着当年翻车痕迹的错乱杂草。

    费忆南紧紧牵着她的手,这一刻,明熙其实有点脱力,但他好像老早就有意而来,竟然从后备箱里拿出包扎地美丽至极的鲜花。

    明熙把花束上花瓣一片片采下,然后随风撒进山谷,她泣不成声,对着远方的风和光喊,我会照顾好果果,照顾好应湘,照顾好你爱的人,哥,来世你不怕的话,我还想做你妹,哥,再见,哥,安息。

    ......

    三个月后,秋雨连绵。

    又三个月后,隆冬降临。

    明熙对父母家果园的热情开始迅速退却,整天赖在床上像条冬眠的蛇。

    早上,洪教授领着孙女早早去学校,哦,果果已经在两个老人无声胜有声的长期“蹲守”下,被她妈妈应湘忙不迭地送回了宁城。

    应湘怕在呆下去,会有不止两拨人继续报警说有一对奇怪的老夫妻,似乎要偷孩子。

    “你就不要那么早送,小孩子迟点到怎么了”明熙对每天早上七点钟上学的事情特别反感,多次鼓动果果赖床未果,已经被她老母亲列为黑名单。

    “你不送我自己送。”洪教授于是擦着年龄线成为某驾校最高龄也最高速的拿到驾照的成功人士之一,每天开着车将孙女从西郊农庄送到市中心的重点小学,并且乐此不疲,每天接送两个时间点里,她会跟打了鸡血一样,活力焕发。

    但是明熙地位在她父亲那里,还是有一点分量的。

    “丫头,你是不是怀孕了这个东西你拿去测一测,趁你妈不在家,赶紧的。”某一天寒冷的早上,明熙睡得正香,突然就被他父亲挖起来,然后拿过一个长条塑料棒就往她手里塞。

    她模模糊糊手里被塞着这个东西,被推进了卫生间,然后十分懵逼的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接着翻出正面一看,某某早早孕棒,她吓一跳,对着焦急等候在外面的老父亲羞愤惊叫,“爸爸我没有——”

    “没有你天天睡你妈怀你那会儿就这样跟要冬眠了似的——”他父亲在门外喊。

    “真没有......”明熙抱头欲哭,真不知道怎么跟老父亲形容,她跟费忆南虽然很频繁没错,但他每次都戴套,她有几次好玩要勾引他不用那东西,他就一脸严肃把东西扔了,然后转身丢下她去客房睡,明熙紧要关头停下,差点被他玩残,所以至今一直老老实实戴避孕套,根本不可能有怀孕的机会。

    “你还害羞”他父亲在外面不依不饶,“你妈今天不在家,你就跟我老实说,要是真有了,咱们去问问医生能不能要,别怕,事情来了就别怕!”

    “.......”明熙被自己父亲的执着心惊呆了。

    她于是也不敢多解释,相当利索收拾了几件东西,在费忆南出差回来接自己前,自己主动夹着尾巴从娘家逃跑了。

    等回到自己家里,她打电话跟费忆南抱怨,“爸爸是怎么回事每次你一来就对你摆脸色不说,现在矛头还指到我头上来,说我怀孕!我怎么可能怀孕,我们说好了后面两年再要,他怎么老不信我”

    说到这事明熙就怄。

    她可是十八岁的少女心哎,怎么能架住父母两个轮流对她念经,近年不要怀孕,近年要避孕什么的,她真的好害羞的好不好!

    “咳。”费忆南在电话那头轻咳了一声,“你看错了吧,我又不常去,爸怎么会对我摆脸色”

    “有,真的有!”明熙急了,怕他不相信忙把证据讲给他听,“那天你出差一早上离开,那么早呀,天色都是黑的,爸就披着衣服走下来试探我说你是不是很快回来,我说你要一个月才回来后,他高兴地把嘴巴里奶都喷掉了,好高兴地样子,还哼着歌上楼补觉去了!补什么觉,他是在告诉我你一来,他就睡不着觉吗每次都是这样!”

    电话那头费忆南沉默良久。

    “你说是这样吧,你也察觉到了对不对”明熙把他的沉默当作默认,于是骄哼了一声,“以后你回来,咱就在自己家住,不受你老丈人眼色了!”

    她是真心疼他。

    娘家哪次摘果子费忆南没去帮忙,为什么就换不得老丈人一个好脸色呢

    “哼,果果回来后,他们总在我面前说卖果子的钱不留给我了,正宗有了孙女忘了孩,现在还变相要把你赶出去,真是气死我了。”

    她说着,突然演技爆发地欲声泪俱下,因为费忆南全世界的忙着转,她有时候会在“话疗”中增加些小情趣,什么娇哭,娇.喘,娇.吟等等......正酝酿中,突然发现房间里走进来一个人影。

    立时,她“娇哭”变“娇吼”,整个表情都崩裂,像只丑陋的母狮子。

    “我,是我......”费忆南满身风尘,一脸疲惫全在她戏剧化的表情中烟消云散,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搂压着她在床上,脸埋进她胸口,兀自笑地打鸣。

    明熙缓过神来,气地拿枕头死捶他,“你要吓死我!”

    费忆南轻而易举捉住她拿武器的手腕,黑眸里有什么在翻涌,“你刚才想做什么,才这么心虚受惊”

    “才没有。”对于他突然回来的“惊喜”,在惊过后,明熙面上只剩下喜,轻轻娇哼三个字后,热着脸不理他了。

    费忆南在她偏过去的脸颊上印了一吻。

    “我忽然想明白爸爸为什么怕你过去了。”她笑着转回眸光,一本正经说道。

    “什么”费忆南被她笑容迷地五迷三道的。

    “因为你熏心的眼——”明熙拿手指顶着他前额,把他往后推,“这么频繁要,能不担心我怀孕么!而且说到心虚,你才该心虚,我问你,衣帽间那道暗门怎么回事”

    “你发现了......”费忆南现在的眸光堪比吃一百粒伟哥的效果,“我带你去试试......”

    “不要。”明熙有点怕,整张脸羞涩地埋进他胸膛中,声音微小,“等以后再试好不好”

    他当然会说好。

    她一旦有点害怕却勇敢地要迎合他的时候,总仿佛是费忆南软肋的实质出现,他不能伤害她,那是他自己身上的一块肉,没有人傻到自戕。

    夜很长,他们一起入眠,赤.身.裸.体,像初来世间时那样纯洁,像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全糖唯男女主番外本周五陆续更新。

    拜托,点作者专栏预收下新文吧,不好看再删呀。(绝对精彩不亚于本篇,超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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