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风把装着衣服的包放在桌子下面,离放学还有两节课，接完周楚靖的电话，她再翻一遍微信才把手机调成静音放书包里。

    霍媛买来两瓶矿泉水，郁闷地靠在李微风身上：“这两天怎么没看到王映尘啊，借我的滑板还没换回来，死哪儿去了他,问他们班的,个个说他突然没来上课就请假了,微风,你说他是不是想黑我的滑板，我买好贵的。”

    “不会的,”李微风笑，“你别多想，他可能有事情去做了吧。”

    “有事情做最好，等他回来要是不还我滑板，我揍死他！”霍媛握了握拳头，“一会儿放学我和你去医院看看李爷爷，今晚艺考老师有事，不上课了,正好去接我爷爷，我妈回宴城了，家里一块儿吃顿饭。”

    李微风点点头,“不过你急的话你先去,我得找个人。”

    霍媛嘿嘿一笑,“是你老公？”

    “不是，你就别瞎猜了，”李微风无奈地推霍媛坐好，指指走廊上走来的林国军，“上课吧，老师来了。”

    “行，那放学后我先去喽！”霍媛说。

    等到两节课上完已是五点半钟，李微风提上包就和霍媛往校外走，正是放学高峰期，李微风跟着人流挪啊挪，有些心不在焉的，差点踩着前面的人，幸好霍媛在旁边有及时拉住她。

    好不容易出了校门口，人都四下散去，视野也开阔了些，跟霍媛分开，李微风没去搭公交，而是往学校后门的方向走，在隔壁街的对面很方便打车，也是去pluto的方向。

    手机有轻微震动的感觉，她习惯拿出来看一眼，这大半个月以来都是这样，却只是app广告。

    程肆遥或许在忙吧。

    刚回美国的那天，他都忙到晚上才回住的地方，后面几天断断续续才会回她点消息，是她发消息太频繁让程肆遥厌烦了么？

    她也有想过不要老是去打扰程肆遥，每次却都忍不住去看手机看他的动态，有时候挺烦自己这样的，没办法不去想程肆遥，可是有时候又在想她要懂事啊，要懂事啊，爷爷经常这般说教她。

    但是......

    李微风被一阵刺耳的喇叭声给吓得站在路口那儿，随后一辆车从她面前疾驰而过，她慌忙抬起头来，就看见对面街道的路边临时停车点上有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G，车牌号她牢牢记得。

    不等片刻分秒，人行道绿灯一亮，李微风抓紧包带就往对面跑。

    但是她不想懂事，她只想快点成年，才有合适的理由跑向程肆遥，仅此而已。

    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头发被吹了起来，步子感觉越来越沉重，跑到车旁边的时候，李微风整个人都软了，包直接掉在地上。

    她一步一步走进副座的车门，额头直接贴在车窗上，看不见里面，她只喊着程肆遥：“哥哥。”

    这边，周楚靖和邹樾从一家烟酒店里走出来，瞧见车门上贴了个人，两人面面相觑，同时来了句：“我靠！还有这样碰瓷的？！”

    两人保持高度警惕状态互相抓着对方的衣服慢慢往车这里来。

    “靖哥儿，那不是在敦煌老跟着肆爷的那小女孩吗？”

    “牛逼！看背影你也认得。”周楚靖抛了个佩服的媚眼。

    邹樾傻呵呵地乐：“我别的不会，就记人记得快，还有这姑娘喜欢肆爷，看眼神就知道，靖哥儿，你是不是把要给肆爷介绍女朋友的事先告诉她就受刺激了？”

    “我没有啊，”周楚靖否认，“我就打算等她来才说的呀，直接见到我介绍的人刺激才最大，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你瞧，人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啊，”邹樾大惊，“好像在哭诶，怎么办？”

    “沃日，别在我这儿哭啊，”周楚靖赶紧拉邹樾往前走，“咱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肆遥要是知道了非得扒我的皮刮我的骨不可！”

    “肆爷没那么凶残吧？你可是肆爷的发小，怎么着都兄弟一场呀。”邹樾却笑他。

    周楚靖哼唧一声，“你想多了，肆遥平时确实挺和善，可在狠人李的事上那就不一样了，反正你以后小心点准没错。”

    “但是你私自弄个bigsurprise吓她，性质不都一样嘛？”邹樾不懂道。

    “哎呀你管我，我这叫曲线救国！”周楚靖说。

    两人悄咪咪走到路边，一个推一个地使眼色到底要谁去劝，李微风却已察觉身后的动静，突然转过身来把两人吓了一激灵。

    “嗨！”周楚靖和邹樾同时挥挥手。

    李微风眨巴眨巴眼看着面前这俩，也有点懵，不过没哭，就是神情不大妙，呆呆的，跟只趴在树上的考拉一样。

    周楚靖上前一步，笑着说：“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约定好去pluto等的吗？”

    “这个是哥哥的车。”李微风指指车说。

    “啊是他的，我趁他不在开出来溜溜，放着生锈，”周楚靖按开车锁，“走，我带你回酒吧找bigsurprise！”

    李微风顿时眼睛就亮了：“是哥哥回来了么？”

    “不是。”邹樾下意识回答。

    两个大男人就跟哄骗未成年的坏蛋似的，惹得路过的行人纷纷朝这边看，周楚靖叉着腰鄙视好几眼，行人们就走得快快的。

    李微风丧气地垂下头，“你们知道哥哥在哪里吗？”

    周楚靖咳了两声，“不是在美国么？”

    周楚靖自个儿也不知道程肆遥在哪里，之前跟李微风说告诉她只是为了哄她来pluto，这半个月里他和程肆遥也没联系，联系了程肆遥也不会理他，一直这样，反正程肆遥要是有事就会先行找他的，况且那么大一个活人在美国能丢哪儿去。

    “不知道的话，那我就先走了，拜拜靖哥儿。”李微风说着就提起地上的包要走。

    周楚靖忙拦住，“等等嘛小月光，吃顿饭再走也不晚呀。”

    小月光？

    李微风纳闷地拧起眉头，“小月光是叫我么？”

    “啊不是，我随口叫的，”周楚靖指了指路边的一家简餐店，“不吃饭喝点咖啡什么的也行吧，走走走别害怕，我是肆遥的好兄弟，不会把你怎么着的，放心好了。”

    周楚靖热情邀她，就差上手了，没想这时候路边来了辆黑轿，两个西装男下车就往这里来。

    “你好微风小姐，”西装男颔了颔首，“李老先生病情恶化，蒋总让我们来接您去医院，请上车。”

    “爷爷......”

    李微风愣了愣，继而连忙点头，跟这两个西装男上车。

    来来去去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黑轿眨眼就驶远了。

    车开得快，李微风的心逐渐提了起来，一到医院，她忙不迭地就跑去住院部大楼，五楼走廊里站了一堆西装革履的男人。

    “啪！”

    突如其来的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把李微风吓得愣在了原地，是霍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

    “这巴掌是替老李打的，什么叫不能再养，你再说一遍！”

    李国显身后的保镖往前一站，蒋川带来的那几个立马涌上去，候在霍明礼身旁两侧，两厢互相对峙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打。

    李玉维住院这段时间，蒋川每隔一天都会来医院照看，其余时间便派人24小时守候，霍明礼时而过来瞧瞧，今天倒是热闹，各路邪神都撞上了。

    走廊的气氛严峻紧缩起来。

    “谁让你们上来的，回去！这可是我霍叔，尊重一点！”李国显摆摆手让他们退后，脸上笑容犹在，“霍叔，这你得去问我爸呀，当初我说要接他和微风回家，他偏偏不肯，非得等到住院，您看现在这种情况，病危通知书都下了，我是微风的亲爹，总不能让她流落街头吧。”

    两名保镖退到原来的位置，也把李国显的脸展露了出来，李微风认出他就是那次来家里和爷爷吵架的男人。

    “少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这些人来医院想干什么，前几天你来还不够，今天又来，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老李才......”霍明礼扬起的手在空中停了半秒，又放下来，怒斥一声，“滚，有多远滚多远！”

    李国显抹抹嘴角，却是笑了笑，“霍叔，别那么快就赶我走，这不还得等老爷子出来，见一面再走也不迟，而且我女儿一会儿就来，我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走。”

    “你女儿，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滚，别再出现在医院！”霍明礼压声音吼着。

    李国显瞧瞧守在病房门口的蒋川，冷嘲一声说：“成霍叔，看在您的面子上我退一步，既然老爷子不想见我，那我明天再来一趟，走了霍叔。”

    没等李微风反应，李国显转身往电梯这边走，就与李微风的视线对上，李微风不禁紧绷住身体，看到李国显就莫名害怕。

    “微风？”李国显脸上立刻出现又想念又欢喜的神色，“我的女儿，爸可终于见到你了！你可能没听说过我，但我真的是你父亲，不信的话你问问霍老或者长乐酒店的蒋总也行，他们都知道我的存在。”

    “我不认识你。”李微风警惕地看着他，往后挪了挪。

    “不认识没关系，等我把你们都接到家里去就认识了，”李国显说，“爸也真的是，上回我去家里找你，爸死活不愿意让我见你，后来派人去请了你两次，都被人给搅黄了，现在倒是巧，我已经让你郑阿姨收拾好你的房间，今晚去爸爸家里吃顿晚饭好吗？”

    见李国显直朝李微风走去，霍明礼忙叫人去拦，“微风别理他，他不是你爸！”

    蒋川也跑了来，不料李国显居然想动真格的，摆手吩咐人挡住后面，留了一个保镖和他一起往前。

    眼看双方打了起来，那名保镖走得很快，李微风意识到不对，转身就往转角后面跑，没跑出多远距离，突然咚的一声细微闷响，李微风生生撞上一个硬硬的胸膛，鼻尖磕得有些疼，不过有股熟悉的香水味道特别霸道地窜入了她的鼻子里。

    而这边，李国显还未过转角，就瞧见刚才的那名保镖像是被谁一脚给踢飞出来，直挺挺摔在地上。

    随后从转角里走出来两排一看就是练过的便服男维持现场秩序，就负着手往那儿一站，恢宏严肃不怕打架的气势就出来了，混合双打的一拨人当即停止手脚动作，站回各自的地盘。

    赵俨也出来，微微一笑说道：“都别打了，这里是医院，要有人报警，大家可都走不了了！”

    紧接着程肆遥牵着李微风一步一步走过来，目光只在李微风身上，他轻声说：“去看爷爷，我在，没人敢为难你。”

    李微风点了两下头，松开程肆遥的手掌，瞧一眼李国显就微颔着头快步走去霍明礼和蒋川那边，蒋川没跟着进病房，留在外面守着。

    “上次的话还不够听？”程肆遥的眼神随即变得凌厉冷漠，对上李国显说，“劫走和氏璧，私自抓人，我警告过一次，还想我怎么对付你？”

    李国显却一笑，“既然程总来了，我也明人不说暗话，程总这是也对长乐有兴趣？”

    “没兴趣。”程肆遥说。

    “那不就得了，程总怕是不知道，就刚刚那姑娘是我女儿，这长乐酒店是孩子她妈留给她的，我爸病情危急，今儿中午医院下达了病危通知书，我作为一个父亲，这酒店理所当然得由我替微风打理，”李国显说得客气而大言不惭，“微风还小，那么大个酒店怎么管，而且这事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既然程总不感兴趣的话，我带我女儿回家吃饭，程总总不能还阻拦吧。”

    程肆遥慢悠悠走到赵俨旁边，眼眸淡淡一斜瞟向李国显，一边整理衬衫袖口一边说：“对酒店确实不感兴趣，对人，倒是有一点儿。”

    “程总真要这样的话，那事情就有意思了。”李国显笑。

    “有没有意思在我，你甭管，”程肆遥挑挑唇角，“回去好好想想吧，真想要长乐，拿你们君越来换，盛世吃得起。”

    说到君越，他虽然是外表光鲜亮丽的董事长，但他一个入赘的哪里有权力支配来换，真正的实权都在郑家人手里，一直都压迫着他，这次在国外的房地产项目还亏了一大笔钱，为此他不知受了多少冷嘲热讽和质疑，他必须紧紧把君越攥在手里。

    李国显立马没了好口气，“长乐是李家的，你一个程家人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形容得没错，手确实长，”程肆遥左右端量了下自己的手，走廊的灯光澄亮，衬得他五指如葱长般指节分明，“蒋总，剩下的话就不由我来说了吧。”

    蒋川这厢儒雅有礼地迎上来，看看李国显便道：“李总上回光临长乐酒店的那天，程总过来就是谈入股长乐的事，长乐是李总当初用全部积蓄创办的，没什么别的股东，现在长乐最大的股东是程总，一切管理事宜都以程总马首是瞻，我年纪大了也该退休了。”

    “蒋川你......”李国显被堵得差点气怒如火，“但那又怎样，我女儿才是酒店的老板，我是她爸，她的就是我的，长乐我要定了！”

    程肆遥呵笑出声，眼梢挑得实在嘲讽，“据我所知，小风一直以来都是由李老抚养，姓也是随她母亲的，并没有承认你是她爸，按照理法，长乐基本与你无关，如何说是你的？”

    李国显一时间气得哑口无言，瞪住程肆遥半天握紧拳头拂袖离去，带来的人也连忙跟上。

    走廊一下子清净了好些，但没几秒钟又闹腾起来，装严肃的那两排便服男卸下面具，一窝蜂涌过来程肆遥这里。

    “哇队长，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比咱拿枪子儿还管用诶！”

    “等我退伍了也来跟着队长干，队长你要不？我可以给公司当保安，训练员工搞团建也成啊。”

    这时蒋川笑着拱手来向程肆遥道谢，看看这帮人便说：“那就不打扰程总和朋友叙旧了，我回酒店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程肆遥颔颔首，等蒋川单独离开，一旁的赵俨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也先走了，小六还在隔壁楼挂水，没人陪着，有什么事吱一声立马来支援。”

    这帮人是从海口过来的，一周前盛世的货船途径索马里被海盗劫持，拉的一船都是铁矿石，预计会损失好几千万，已经联系了军方追回，程肆遥也立马从美国飞过来处理，恰好碰上这帮人出任务，经过好几天的调查得知船只所在地后，程肆遥再次拿起枪和这帮人一起救下二十多名中国船员，再随队护送船只到达目的地，队里因此颁了个一等功，还给放了四天假，就一路旅游到宴城来了，谁知道小六水土不服又拉肚子又发高烧的，刚送进医院急诊挂水。

    “队长，那我们先下去了，只要一个电话，魔王小分队保证随叫随到！”

    一帮人站得整整齐齐，向程肆遥敬礼。

    程肆遥笑着回了个，一帮人就说说闹闹先行离开。

    赵俨最后一个走，瞥瞥他右侧腹部，“最近记得悠着点儿，小心伤口裂开，平常多消个毒。”

    “快走吧。”

    程肆遥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催促，嘴角却带着笑意。

    赵俨也笑，“走了。”

    程肆遥目送他进了电梯，病房门口还有人守着，他没过去，而是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病房里，李玉维还没醒，李微风也是现在才知道一小时前，李玉维因为病情突发刚做完一场急救手术，而因个人身体问题，手术并不算成功，以前当兵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太多，早就难以根治。

    霍媛半路被她妈叫走，所以就没来，况且李玉维这个样子，李国显又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过来闹，霍明礼怎么都不能离开。

    等到入了夜，窗外已是灯火通明的景象。

    “爷爷，室内灯光要不要调暗点？”

    李微风把窗帘拉上，就回床边坐，李玉维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和奶奶陈鸢当时的模样差不多，不过李玉维睡醒的时间要长一些。

    “不调，这样可以看清我孙女，”李玉维的呼吸很沉，说话声十分微弱，却还有心情打趣自家孙女，“别难过啊小臭丫头，有什么好难过的，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爷爷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算大幸了，就是这辈子对不住你陈鸢奶奶，还有你这小臭丫头，遗憾没有陪伴陈鸢奶奶，没能看着你出嫁。”

    李微风绷着脑子里的一根弦不说话，规规矩矩地坐着看李玉维。

    “又翘嘴，坏毛病再不改可就没人要了，”李玉维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来，动动手指示意李微风伸手过来，然后抓住她的，“本来打算让你霍爷爷帮忙照顾你的，但是啊，你霍爷爷自己都需要人照顾，也顾不了你太久，你去了还麻烦人家，一个人爷爷又担心，爷爷就都给你安排好了，过几天就会有程家的人来接你走，到时候蒋川叔叔会跟你说的，记住了丫头，外面的人除了霍爷爷和蒋川叔叔，就只有程家人能信任，一定要记住。”

    “嗯，我知道了爷爷。”李微风握紧李玉维的手点下头，发现李玉维的竟有些抖，她心头发颤，又握紧了几分。

    “床头柜上有张纸条，爷爷抄了一串号码，你拿着放好，”说了那么多话，李玉维累得不行，休息了会儿才又继续嘱咐，“今后若有人为难，你就打这个号码，他会是你的靠山。”

    李微风点头应了声。

    这时，霍明礼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张老旧的照片，李玉维叹息，缓缓放开李微风的手，“先出去吧，爷爷有话要和你霍爷爷说。”

    “嗯，爷爷你要是说累了就休息，我一会儿再来陪你。”

    “好，爷爷会的。”李玉维笑了笑答应。

    李微风也咧嘴露出个笑来，看着李玉维半会儿再起身慢慢走出病房，把门拉上。

    想在外面找个地方呆着，抬眸就看见程肆遥靠在走廊尽头的白墙上，头稍微低下一些看着地面，熨帖平整的黑衬穿得颇为随性，衣角随意垂着，眉目平静如山河，掀起来望她的时候有种世故沉着的吞没感。

    李微风一步一步地迈向他，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悠远起来，连流动的空气都慢了一个节拍，周围很安静。

    快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病房里像是突然又像是早有预兆似的传来一道嘶哑苍凉的喊声，贯彻了整个医院走廊。

    “老李——！”

    李微风身形蓦地一晃，心迅速被压进抽干空气的容器里，一瞬间云翻风涌窒息得难受，她呼吸急促起来，脸颊不知何时就湿了，眼睛涨热得疼，却还能看清程肆遥的模样，她抑制不住地哽咽着：“我可以抱抱你么？”

    程肆遥收回伸出去的那只脚，站直，双臂往前张开，嗓音润若冬夜暖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