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坦白说

作品:《女配你时日无多(穿书)

    钟意如有点紧张,一回头才发现香桃不见了,顿时有点懵。心道这小丫头去哪里了,原还想着有个人陪着,自己不至于这么怂,她倒好,先溜了。

    “过来。”在她左顾右盼的时候,贺北王放下手里的兵书,淡声招呼她过去。

    钟意如回头看他容颜如玉,雅致俊美,却没有半丝笑容,静静坐在那里就是一副王者姿态,她下意识的就听从了命令,走近了几步。

    他却伸手一捞,直接将她拉到跟前,掰过她的脸看了看,又将她袖子卷上去看,微微拧眉检查她的伤势。

    贺北王虽然是武人,皮肤却不黑,但又跟她不同。她这女配的壳子是从小娇养大的,肤如凝脂,细腻莹白,手腕手臂都细细的,柔弱无骨,一折就会断一样,让人看了就想细心呵护着;贺北王的手要大得多,透着一股力量感,却并不粗糙难看,反而指节修长,线条流畅。不过钟意如被他握着的时候,感觉他掌心长了茧子,应该是常年接触兵器磨的。

    钟意如默默地任他检查,心里简直不明白,贺北王怎么这么喜欢动手的,偏偏他脸上紧绷着就是没有半分关怀的样子,笑也不曾笑一下。那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不过不管喜欢不喜欢,钟意如有一点是确定了,就是贺北王压根儿只把她当作妹妹之类的看待,那眼神动作,完全没有一点看待妻子的情意旖旎。这跟老王妃对她的态度差不多。

    这么一来,她也不知道该高兴他对原主没有男女之情,还是该感叹他铁石心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妻子都不放在心里。

    等他检查完了放下她袖子,她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想起了昨天的香桃的话,问:“王爷,听说昨儿个北营来了人,可是又要打仗了?”

    他放开了她的手,淡声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语气平平的,钟意如也听不出来他是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该关注这些事情,还是就算打仗了也不会打到京城来,让她不必担心,钟意如只好说:“要是北方有战事,王爷就又要离开京城了。”

    贺北王看她一眼,问道:“你不想我离开京城?”

    钟意如摇头,“不想啊。”

    他要是离开了京城,她怎么抱大腿?

    她厚着脸皮又说了一句:“打仗太危险了,王爷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他闻言,一双黑眸静静看了她许久,那洞察人心的视线,直把钟意如都看得有些心虚了,才说了一句:“你何时关心起我的安危来。”

    钟意如终于从他语气里听出了情绪,却是一种叫人难受的讽意。

    她一时哑口无言,心道是啊,女配从来只知道想着傅长鸣,一心想要博得傅长鸣的青睐,满心满脑都是别的男人,心里嘴上何曾关心过自己丈夫是在京城忙碌,还是在战场搏杀?而自己,更多的是希望得到他的庇护,心也不诚。一时她只想唾弃自己。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打听秦连和薛成霖的消息了,无法旁敲侧击,又不能直问——别说两个人不熟了,就算是夫妻恩爱,贺北王这种男人估计也不会把朝堂上的事情跟妻子说的。

    她就打了退堂鼓,说:“那王爷忙吧,我先走了。”

    只是刚转身就被贺北王叫住了:“慢着。”

    钟意如脚步一顿,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的,这么冷淡的一个人,而且刚刚不是已经不耐烦了吗。

    正寻思着,就听他沉声道:“昨天的事情,你就不向我交代一下?”

    钟意如怔住,昨天的事情......昨天还能有什么事情?最出格的就是被他看见她跳楼了。想来在他的眼中,自己这柔弱女子主动做出这等事情,一定十分惊世骇俗吧……她只能装无辜道:“交代什么?”

    看她装傻,他声音突然扬高了,有些摄人,“那么高的地方说跳就跳下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

    钟意如没想到他突然发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继续冷声道:“还知道跳落下去护着自己,这些是谁教你的?!”

    说到后来,他看着她的目光也变了,黑沉沉的十分锐利,似乎要透过她娇弱的容颜,探寻里面藏着不露的东西。

    这个男人平时面无表情的时候就已经叫人不敢放肆,如今明显表露出不悦来,眼神语气无不令人生畏,钟意如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生疑了。

    而她今天能进来丰源居,只怕也不是诚意打动了他,就是等着盘问她这件事情吧。

    也对,她心道,贺北王是什么人?他是自年少时候就到军中历练的,也在战场上厮杀拼搏多年,作为一方统帅,率领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抵御北方最强悍的骑兵,行军布阵之人,必然心思缜密,洞察敏锐。而从小被王府娇宠得骄矜蛮横的大小姐,其实是娇弱怕死的,怎么敢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呢?那高度,一个身娇体弱、没有受过一天训练的弱女子,跳下去不死也要受重伤的,怎么还能没事人一样到处跑?而且香桃也说过了,原主是极娇气极怕疼的,一道小口都能掉眼泪,怎么突然就不怕疼了呢?

    昨天她只知道人家给她上药让她觉得被关怀、觉得温暖,却不知道自己傻傻地暴露了。

    钟意如知道贺北王生疑了,而且他远远不像香桃那样的小丫头好糊弄,不,是压根糊弄不了!

    她一时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反应,既心虚又有点茫然,心道怎么办?他会追根究底发现她不是原主吗,会把她赶走吗,还是绑起来烧死?这个时代都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尤其统治阶层更是忌讳这些的......

    想了一圈她又突然冷静下来,心道去特么的,又不是她要穿的,她也不想这样提心吊胆的啊!就算被驱逐了又怎么样,她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顶多就抛弃王妃的尊贵身份,恢复一个人摸爬打滚的日子呗!

    “我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兴许她沉默地太久,又或者看她眼珠子乱转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北王又喝了一句。

    钟意如被他这冷冷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心道完了,他火了,要是把她绑起来怎么办?虽然说她是会一点真功夫,但他可上过战场经过生死搏杀的,他不一定打得过,而且他有这么多人,双拳难敌四手......就算她侥幸逃脱,再往后的日子遇到傅长鸣怎么办?书里他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性格,钟意如才不相信他真的不计较了。

    想到女配最后的悲惨下场,钟意如脸一咬牙决定,无论如何都一口咬定她就是原主,就是他的妻子!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她终于艰涩地开了口,“我以前做了许多对不起人家的事情,看不惯傅清芸,故而处处为难她,与她作对,还、还不守妇道,被傅长鸣迷了眼,整天想着纠缠他......不过我现在没有了!”

    说到这里她忙辩白了一句,才在他带着愠怒的注视下继续道:“也是因为以前那样,我发觉那傅长鸣好似对他妹妹有着不太寻常的情意,才那样针对傅清芸。昨天、昨天恰好碰上了他们一群人,我知道错了,也诚心道歉,所以在傅长鸣说我若是从那儿跳下去就恩怨两清的时候,才......”

    “他逼你跳的?”他猛地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来,脸色一片阴沉。

    “也不算是……”钟意如摇头,坦白地把所有话都说了出来,“我也是觉得如果跳一跳就能一笔勾销,何尝不是个速战速决的方法,我已经不想跟他纠缠了!”

    结果她的一番坦白只换来他更大的怒气:“跳一跳?你说得轻巧,你可知道要是一个不好,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钟意如顶着压力,小声道:“我知道,不过我格外注意了,那底下刚好有棵树么,我跳下去抓着树枝缓冲一下,就没事……”

    “你简直是胆大包天!”

    “我......我也是情急之下才冲动的。”

    明明自己理直气壮的,不知道为什么钟意如就是怂了,抬眸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因靠得近,她微颤的睫毛,睁大的眸子都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也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几分不安。

    他缓了缓,突然就收了怒气,转而问:“怎么就不念着镇永侯世子了?”

    钟意如看他雨过天晴似的俊脸,也松了一口气,心道眼瞎了才喜欢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主呢。只是看着他清贵俊美的脸庞,嘴里不由自主地说:“因为他还没有王爷好看呢。”

    说完了才觉得不太好,不好意思地捂了嘴,可是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只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贺北王眼神有些奇异似的,瞥了她一眼,半晌才说了一句:“以皮囊论喜恶,肤浅。”

    钟意如就蔫蔫地低了头。

    然后沉默半晌不见他说话,她才又抬起头来,问道:“王爷,您还生气吗?”

    他淡淡看她一眼。

    钟意如又低下头,“那我先回去了,不打扰王爷看书。”

    贺北王这才说了几句,语气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淡:“以后做事多想想,就算不知道让别人省心,难道不怕真就摔下去起不来了吗?即便那些人咄咄逼人,你又有什么怕的,你是贺北王府堂堂正正的王妃,他们敢把你怎么样?”

    听这语气,完全还是觉得是哪些人逼迫的她,钟意如也没办法了,反正她说都说了。

    他又看她脸上一眼,道:“往后最好也少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省得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至于那些人,自有我替你处理。”看她乖乖点头,才一挥手让她走了。

    钟意如出了书房,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觉得呼吸都顺畅起来,整个人都自在多了。

    香桃也赶紧跑过来伺候着,方才听到王爷的怒声,香桃就猜到是为了昨儿个的事情,王爷发火了,她在外边都吓得肝颤。现在少不得关心一下:“王爷怎么说呀。”

    钟意如不想说什么了,摆摆手带她回去。

    路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贺北王最后说的那句话......是要为她出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