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菱万万没想到，瞎猫再一次撞上了死耗子, 运气之神又一次眷顾了她。

    她炼出的加料版驻颜丹, 竟然真的起了作用。

    从看起来像耄耋老人的皮肤恢复到三四十岁正常女性的状态, 已经算是非常大的成功。

    卖家变年轻的惊喜声音与她与涂菱的对话吸引了宁仇，他放下书本走了过来。

    “恭喜您，您变年轻了。”涂菱自己也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几百年了……”卖家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看着自己平整光滑的手背, “我终于不再那么丑了。”

    “你变年轻了，那本无字书也可以换给她了。”宁仇淡淡开口，提醒店主。

    卖家点点头, “这是自然，我允诺过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效果, 这笔买卖都算有效。何况, 这个效果已经出乎我的想象，就算没法回到十八岁也无所谓了。”

    “谢谢你, 前辈。”涂菱把书递给卖家, “能帮我包一下么, 我害怕路上弄坏了。”

    “当然可以。”

    卖家用牛皮纸仔细将书本包起来, “小姑娘, 你手上还有这种美容丹么”

    “没有了。”涂菱直言，“炼这一颗耗费了我许多灵力，差点把我的炼丹炉都炸了。”

    “这样啊, 还以为能多备几粒……”卖家的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又低头看自己的手。

    涂菱劝道：“也许机缘巧合下，您能等到真正的炼药高手，可以让您重返十八岁。”

    “借你吉言，我会继续等下去。这世间的事儿，变化莫测，又充满奇迹，不是么”卖家心情愉悦，好像这么多年了她的心终于晴朗了一次，“小姑娘，你帮了我的大忙，可以再送你一本左边架子上的书，你可以随意选。”

    “那我就不客气啦。”涂菱记得左边架子上都是风景人文地理异闻之类的书籍，很多都看上去很有意思。

    最终她选了一本介绍秘境的书籍，正好可以熟悉一下，为下个月去寻宝做准备。

    “师父，您买书么”涂菱这边全部搞定了，看向背着手站在一旁的宁仇。

    宁仇摇头，“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我们走吧。”

    “好。”

    涂菱与卖家告别之后，跟宁仇一起踏出了店门。

    “怎么会想到把若君来放到驻颜丹的方子里去炼药”没走几步，宁仇突然开口发问。

    涂菱也没瞒他，“其实最主要是好奇。若君来这么香，总觉得跟驻颜丹很搭，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我当时是这么想的来着。”

    “果然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宁仇沉吟道：“刚才那位店主不仅因为过度忧伤提前衰老，且是年近一百的时候才突破成为金丹修士。”

    涂菱领会了他的意思，“您的意思是原本她这种情况，想要恢复年轻是很难的。”

    “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让她恢复到十八岁时的模样，整个大陆，或许只有琉璃谷谷主能办到。”宁仇口气中带着一丝赞许，“你胡乱配方炼出的丹药却能让她变回到三十来岁的状态，非常难得。”

    “我就是运气好。”涂菱不敢托大，心里也清楚得很，若不是空间这个大挂，外加各种辅助，她是炼不出这种神奇药丸的。

    “不单单是运气。”宁仇否定了她的说法，“你是个脑子灵光的人，不因循守旧才能有更多收获，你适合炼药，天分并不比琉璃谷的弟子差。”

    “我会继续努力的。”涂菱感激师父对她的肯定和鼓励，“那个约定我一直没忘，我要给您炼出一粒举世无双的丹药。”

    宁仇微微颌首，“我等着。”

    ……

    两人继续逛第三层。

    第三层好东西实在太多，各种法器与高级丹药，还有她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涂菱看得目不暇接，什么都想要。

    但由于她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置换的物件，只能看一看摸一摸，过过干瘾。

    给小白买一粒高修为妖怪内丹的想法也跟着落了空。

    涂菱只能安慰自己反正下个月就要去秘境了，那里遍地都是好东西，一定能给小白搞个更好的回来。

    “我们到鬼市已经一个半时辰。”宁仇的时间观念非常强，提醒道：“要去四楼的话，第三层就不能再逛了。”

    “那去四楼吧。”涂菱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前的店铺一眼，“还是第四层比较重要。”

    通往第四层的楼梯与第三层又有非常大的区别。

    并不是装修更加豪华，而是有些奇怪。

    楼梯非常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楼梯口旁边的木架子上放着铜盆，盆里装满了水。

    “这是何用意”涂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鬼市真是奇奇怪怪，居然放个铜盆在这里。

    宁仇道：“每个人心中都有疑问，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缘去四层寻求一个答案。”

    “师父，您的意思是”这说得涂菱更加茫然了。

    宁仇：“说简单点就是，能不能上去，碰运气。”

    “就连你也不例外”

    “就连我也不例外。”宁仇眼神平淡又深不可测，“我来了几次，只有一次放我上去了。”

    “师父，四层到底是什么”这说法让涂菱大为惊愕，“您都不能去的话，我的修为岂不是更不行”

    宁仇摇头，“与修为高低无关，看的是机缘。因为第四层没有卖家，解答你疑惑的是天道。”

    涂菱眼睛瞪得老大，感觉被一道霹雳正中天灵盖，“天道”

    “准确地说，是天道投射下来的灵识。”宁仇道：“只有机缘巧合的人可以进入第四层，询问心中的疑问，并且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还得付出一定的代价。”</p>

    <strong></strong>    “那么，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缘分上去呢”

    “很简单，你用盆里的水洗个手，如果随后水中映出的倒影是你没有戴面具的样子，那么就可以上去了。”宁仇说着走到木架前，“我给你示范一下。”

    涂菱赶紧站到他旁边强势围观。

    宁仇用右手轻轻拂起一捧水将左手打湿，然后盯着水面。

    微微泛起的水波很快趋于平静，上面清晰地映出了宁仇戴着面具的脸。

    “这是……”涂菱说到一半捂住了嘴。

    “失败了。”宁仇显得非常平静，退后一步，“今日我不能上去。”

    该涂菱了。

    她学着宁仇的样子，简单地洗了手，然后紧紧盯着盆中的水面，心情无可避免地忐忑起来。

    波澜被抚平，盆中的水面像一块小小的镜子，映出了一张戴着银色面具的脸。

    “师父，我也失败了。”涂菱沮丧道：“我有理由怀疑，这盆水是否真的能映出不戴面具的脸。”

    宁仇：“当然可以，我已经去过第四层，还带回了若君来。”

    涂菱：……

    此时一个声音在涂菱身后响起，“请问，你们试完了么”

    她转过头，是一位高大的黑衣人，看样子也是想去第四层的。

    “你请吧。”

    涂菱往旁边挪了两步，却没有离开。

    她要看看这个人的结果。

    黑衣人并不介意涂菱在旁边看，非常自然地洗了手，气定神闲地等着结果。

    很快水面恢复宁静，镜子似的水面上出现了一张五官硬朗的国字脸。

    ……打脸来得如此之快，刚才还在质疑真实性的涂菱彻底无话可说。

    “滴－－”楼梯处不知何种物体发出清脆响声，黑衣人朝涂菱微微欠身，随即脚步轻盈地上了楼，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涂菱静悄悄地，一脸羡慕地盯着空荡荡的楼梯，就像个没有得到玩具的孩子。

    “小菱。”宁仇唤她。

    涂菱回过头，收起沮丧的心情，来到了师父身边。

    她这幅模样，让宁仇觉得自己养了只可怜兮兮的小猫。

    “只不过是今日无缘而已，不必太过介怀。”他劝道：“也许是你的问题还未到解答之日，还需要等待。”

    “我明白的。”涂菱乖乖点头，“日子还长，以后我可以自己过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包袱，露出笑容，“今天也不是全无收获，还拿回了两本书呢。”

    这点打击还不至于把涂菱打倒，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救命恩人是谁，反正她有大把时间。

    想到这里，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不再沮丧。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宁仇道。

    “是，师父。”

    “在没有踏上渡口的石阶的时候，千万不要回头看。”宁仇提醒道，“否则你再也回不去。”

    ……

    两人按照原来的路线，离开了鬼市的木楼。

    刚走出大门，眼前拂过一阵阴冷的风，涂菱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身后传来温暖热闹的声响，像在盛情挽留每一个短暂驻足的过客。

    涂菱心里痒痒的，似乎脑子里总有个声音让她回头看一看，就看一眼。

    但她想起师父的叮嘱，摸了摸隐隐发烫的手腕，又扭头看了看宁仇强大又沉默的身影，强压下了那股念头。

    终于他们来到了石阶上，安全了。

    涂菱回头，一切的繁华光景被浓重的黑暗吞没，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

    就好像这个鬼市从未出现过。

    带着红色光晕的月亮被乌云遮了大半，洒下的光亮越发朦胧。

    等船的黑衣人们又恢复了缄默的状态，静静等待载他们离开的船靠岸。

    等了一阵子，一艘木质帆船出现在了雾气弥漫的湖中央。

    船很快便靠了岸，涂菱依然是最后一个上船的，她一上来船便启动，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渡口。

    “再见了。”看着越来越模糊的鬼市渡口，涂菱在心中默默道：“但我会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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