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克发了一会儿呆，他的脑子大约停转了3秒钟, 可能是在判断对方这句话的可行性, 事实上, 斯塔克连自己的父亲都直接叫他霍华德, 而不是“爹地”这种可以在外人面前展现出浓密亲情的称呼。

    说实话，他和霍华德之间的父子关系还没到那份上, 他是个伟大的人, 这点斯塔克已经完全认可，但他绝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玄苓大人拆开新玩具的盒子，把里面的零件和一张地图似的纸张一一排列上桌：“我等着呢, 小托尼。”

    “我觉得，呃, 现在叫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斯塔克不自在地抖了抖肩膀, “也许我们可以等到以后”这感觉太奇怪了，叫一个陌生人父亲之类的, 斯塔克有点难以适应, 而且对方又如此年轻。

    “总是要叫的。”玄苓大人不依不饶地催促，“当我的孩子没什么不好，你是唯一一个加入到银狐族大家庭的人类，这是很有意义的事。”

    “我会成为国王吗, 毕竟我是女王的丈夫。”斯塔克想要岔开话题。

    “不，你就是个家属。”玄苓大人把话题重新绕回来，“但如果你叫我爹地，我可以培养你如何当好一个王。”

    斯塔克很努力地想要满足玄苓大人的要求, 他酝酿了半天，最终道：“不行，我没法这么称呼你，不如我还是叫你谢普利吧，想玩儿飞行器游戏吗，谢普利，赢了的那个人可以得到一个宝石奖章。”他把游戏中自带的奖品专门挑出来，其实是塑料的。

    玄苓大人似乎有点失望，他的表情很沮丧，配合着年轻貌美的脸蛋儿，实在有点让人不忍心。

    不过斯塔克对这幅表情免疫，毕竟是万妖王的男人，他不受狐妖的蛊惑。

    “好吧。”玄苓大人恢复快活地表情，“如果我赢了的话，你就要叫我爹地。”

    “换个赌注怎么样”斯塔克不怎么自信地说，“赢了的那个请一杯”

    “你可请不起我，小朋友。”

    “那我肯定不能输。”

    玄苓大人擅作主张地开始走了第一步棋：“我是老年人，你要让我先走。”

    “我们这儿可没有这种说法。”斯塔克倒是愿意顺对方的意，只要别再提“叫爸爸”的事，“你要小心了，我很擅长飞行棋游戏。”

    “我知道，你小时候经常一个人玩儿。”玄苓大人说。

    “佩苓告诉你的”斯塔克并不感到惊讶。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玄苓大人认真地盯着花花绿绿的棋盘，谨慎的掷出骰子，那枚骰子是半透明的磨砂材质做的，小小的一颗，上面布满了粉红色的桃心，每一粒桃心代表一个点数，“也包括人们的心事，特别是当一个人离我非常近的时候，通常所有的秘密都会暴/露出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话。

    任何人在知道玄苓大人身份后听到这样的说辞肯定就想立刻逃走，大多数的人内心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无论对方会不会用这些秘密要挟自己，被人发现都是不愉快的。

    但是斯塔克没有不愉快，他坦然又从容地说：“我小时候没什么朋友。”顿了一下又改口，“是一个朋友都没有，只能自己玩儿自己的，那个时候的电脑也不像现在这样好用。”

    玄苓大人抬起头看了看斯塔克，眯起眼睛：“你不介意我把你的秘密都看光吗”

    斯塔克耸耸肩：“我没什么秘密，如果你是指盔甲的制造方法，那大概是我唯一的秘密，但我猜你对那个没什么兴趣对吧，不然你肯定会想要参观我的陈列室，而不是在这里下儿童版的飞行棋。”

    玄苓大人笑了笑说：“我也经常一个人玩儿。”他低下头，开始研究棋盘的走位，终点离他的子很远，玄苓大人不准备作弊，他想靠运气赢得比赛。

    “怎么可能呢，你的朋友肯定比我多得多。”斯塔克认为玄苓大人在试图安慰自己，不过这样想也让他觉得很开心。

    “10万年前，我生活在一片冰川之中，整座山脉只有我一只狐狸。”玄苓大人道，“银狐很少的，小托尼，我是当时唯一的一只。”

    “啊哦……”斯塔克没想到这个，“那你一定非常无聊。”

    “当动物倒不觉得，变成人以后想法就有点多了。”玄苓大人抓了抓头发，他的耳朵抖了两下，“我离开北极到处寻找同类。”他摇摇头，“你知道，那个时候人类还没有现在这样高级，他们把我当成神明膜拜，我没法跟他们玩到一起，他们连话都讲不清楚，思想也非常简单。”

    斯塔克看着他像看着发牢骚的小男孩儿，这样的行为有时候也会出现在斯塔克自己身上，他知道没有朋友，以及明明有很多选择，却一个都不合适的那种孤单与落寞是什么样的心情。

    “要是我的话，就做一个跟自己聊天的东西，假装有朋友。”斯塔克想到了人工智能，因为没有朋友，无法找到与自己思想上匹敌的伙伴，于是他给自己造了一个智能ai，那在当时是史无前例的发明。

    “是的，你真聪明。”玄苓大人道，“后来我遇到一只雪豹，我把他变成了人，他陪我度过了许多年头。”

    “后来呢”斯塔克问道。

    “后来他找到一只女雪豹结婚去了。”玄苓大人扁扁嘴说，“然后我又无聊了好几千年。”

    “真糟糕。”斯塔克忍住笑意表示，“你当时为什么不找一个女狐狸”

    “找不到。”玄苓大人道，“我说过的，银狐非常稀少，变成人以前，每只银狐都必须待在各自的领域修炼，我的力量不足以打破那些领域，所以，我其实是我们家族第二个变成人的。”

    “太可怕了，要是我的话，肯定会疯掉。”斯塔克完全不能想象活10万年会是怎样的人生，周围的一切都还处于非常原始的状态，唯独自己已经拥有了智慧，想要表达却无人理解，甚至将你视为异常。

    这种感觉斯塔克有过深刻的体会，在遇到唐佩苓前，他像漂浮在大海中的游轮，周围到处都是连救生衣都没用过的家伙，斯塔克想让他们上船，但他们却从没见过游轮以至于将那东西当成怪兽，一个个都逃得远远的。

    “倒也没这么可怕。”玄苓大人似乎看出斯塔克的想法，“当你习惯一个人的时候，感觉也不算遭，对吗”

    斯塔克愣了一下，反应两秒才道：“是的，就是这样。”

    “不过后来就好多了。”玄苓大人的音调突然变得非常欢快。

    斯塔克道：“因为你有女儿了”</p>

    “可以打电子游戏了。”玄苓大人哈哈地笑起来。

    斯塔克呆了呆，不知道是不是也该笑一笑。

    “而且这年头的人类比以前好玩儿。”玄苓大人继续道，“说说你吧，小托尼。”

    “我以为你对我已经非常了解了。”斯塔克说。

    “大部分是。”玄苓大人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只跟佩苓在一起，不再和别的女孩儿上床了吗，要知道，你可以活500年。”

    “我为什么要和别的姑娘上床，我发誓我的真心只对佩苓一个。”斯塔克义正言辞地说。

    “可是，你死后，佩苓同样会爱上别的男人，你不能指望她永远爱着你不变心。为什么你不趁自己有的是时间，和不同的姑娘约会呢，你不是喜欢那种自在的感觉吗”

    斯塔克无法确定玄苓大人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认真的。

    “我没有试探你，小托尼。”玄苓大人鼓励地说，“我是狐狸，狐狸总是花心的，花心没什么不对。”

    那是不对的，斯塔克想着，他没有说出来，但他猜测玄苓大人应该可以听到自己的心声，不过他不打算解释。

    “我不是狐狸。”斯塔克说，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严肃，事实上，他对玄苓大人很有好感，唯独那套花心理论，他不认同，“所以我可能没时间花心，至于佩苓，我都死了，她爱上别人是应该的，我希望等我死后，她能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孩儿。”

    “也许她等不了你死去，不再爱你怎么办”玄苓大人故意吓唬他，“万一她喜欢上别的男孩儿，一个比你更好的男孩儿”

    斯塔克想也没想就道：“如果我还活着，就不可能有比我更好的男孩儿，我是绝无仅有的好男孩儿。”

    玄苓大人愣住了，这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答案，他望着斯塔克很久之后，才总算缓过神来：“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你。”玄苓大人挥了挥手，飞行棋突然折叠起来放回了盒子里，“把衣服脱下来。”

    斯塔克眨了眨眼睛，错愕地盯着他。

    “我虽然喜欢你，但对绝无仅有的好男孩儿不感兴趣，小托尼，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玄苓大人道，“我要送你一份见面礼，然后，再请你喝一杯。”

    “你要给我的身上变出狐狸毛来吗”斯塔克一边笑一边解开纽扣。

    “这份见面礼可比狐狸毛有意思多了。”玄苓大人竖起指头在斯塔克的胸前和腹部虚空点了三下，三道蓝色的光线进入他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斯塔克动动胳膊，摸摸肚子：“好像没什么感觉。”

    “没感觉就对了。”玄苓大人说，“我给你续了3000年的命。”

    “什么”斯塔克道，他感到不可思议，对方的口气就像在说“我续了一张vip会员卡”那样平淡。

    “你可以活3000岁，如果3000年后你依然是个好孩子，我还可以再送你几千年。”玄苓大人得意地说。

    “3000年”斯塔克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那里什么也没有多出来。

    “开心吗”玄苓大人充满期待地问。

    “我活那么久干什么”斯塔克说不上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究竟有没有感到高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能活500年的时候确实兴奋过好大一阵，但是现在，他不知道。

    “人人都想活那么久，孩子，你不想吗”玄苓大人道，“我见过许多人，跟你一样出类拔萃的人，他们都想要永生不死。”

    斯塔克皱起了眉头：“很难想象……”他顿了顿，“我是指，我觉得我在作弊，我不应该活那么长时间，这有点，可怕。”

    “你居然会认为活得长是可怕的事，嗯”玄苓大人敲了敲斯塔克的脑门，“你是不是一天天搞发明创造把脑子搞出问题来了”

    “嘿，这很疼好吗。”斯塔克揪了一把玄苓大人的耳朵以示不满。

    “没人敢碰我的耳朵！”玄苓大人好像生气了，他似乎想要对斯塔克的耳朵干点过分的事，但是斯塔克躲开了。

    “别像个孩子一样计较，你都活10万年了。”斯塔克捂着耳朵打算逃离现场，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在害怕，他只是有点忐忑不安，他想去找唐佩苓了解细节。

    因为他觉得跟玄苓大人说不清楚，对方有点幼稚。

    “碰了我的耳朵别想着开溜。”玄苓大人跟上去，他完全可以使用术法搞定斯塔克，而用不着和女婿上演追逐的戏码，但他似乎喜欢这样。

    “你也打我脑门儿了。”斯塔克道，“我要把这事儿告诉佩苓。”

    “你拿我的女儿威胁我”玄苓大人一脸的不高兴，表情漂亮又滑稽。

    “不，我没有，我刚刚开玩笑的。”斯塔克道。

    “叫我一声爹地就原谅你。”

    “想都别想。”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就想爱他3000年。

    连未来岳父的耳朵都敢抓，妮妮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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