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兄弟

作品:《穿成权臣的心尖宠

    衡阳是趁着五更天光将亮时, 跟着封鹤廷上朝去的马车混出去的。据门房交代, 那会天还黑着看不大清,依稀是个瘦瘦小小的小厮, 也不敢耽误主子的事儿就给放行了。

    所谓小厮,无疑是衡阳, 仗着身量和乔装糊弄了过去。

    门房跪在苑子里。

    主屋堂下另跪着一名粉衣丫鬟, 是两日前随衡阳一道来的。此刻半伏着单薄身子瑟瑟发抖,“公主对于外头的传言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叫人这样冤屈了,说要自个寻法子证明清白!她还说日落之前就会回来!奴婢拦着不让,可,可公主拿蝎子毛蛛威吓……都是奴婢的错, 奴婢就该守住那道门,奴婢罪该万死!”

    小丫鬟不住磕头,只恨自己当时没用被毛蛛给吓昏了过去,没能拦住衡阳公主。

    “她这是一早想好了的。”宋吟晚面色冷肃, 攥着的手心同样也是冰凉。

    应该说, 浑身冒冷。

    那丫鬟被发现时穿着衡阳的衣裳昏在床上, 外头当值的则被嘱咐说公主身子不适挡了闲杂人等。要不是去的是心思敏感多虑的眠春,还不定能发现这‘金蝉脱壳’的计策。

    “去, 派人出去找。”宋吟晚胸前急剧起伏了瞬息,方稳住声线压沉得厉害,“洪春班那,还有丰乐楼, 酒楼茶庄都去找找,别漏过一处。”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任性妄为得很。宋吟晚被气得狠了,却更担心衡阳在外头吃了亏。小丫头没心眼,只想到人好的一面,从不曾见过人心之恶。要被人发现她和这件事的瓜葛,届时能有几个听她辩解的。

    只怕是要被人架着火烧了。

    宋吟晚面色几转,“等等。”

    枕月正要再多派些人手去,闻言顿住。

    宋吟晚看向于三娘,“还是劳烦三娘跑一趟,切莫惊动旁人。”

    “放心,长生楼最是擅长寻人,定把人毫发无损地给带回来。”

    有于三娘这话宽慰,却不能完全解了宋吟晚的担忧。除却长生楼,另派了府里的护卫换上便装四散在城里暗中搜寻。

    时近晌午的点,宋吟晚坐在厅堂里正对半月拱门,没等到回来报消息的,却先等着了晚归的男人。

    一直没挪身的宋吟晚在看清楚投影正主后,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

    封鹤廷瞥见,收住脚步,“……”

    这还是头一遭。

    数数日子,离二人坦诚并未过去多久,就有了厌倦情绪还是因他这阵子忙碌冷落赌气着封鹤廷这厢心情复杂,浮绪联翩朝她走近,不等他启口,站在宋吟晚身边的丫鬟便先劝起主子来。

    “公主古灵精怪,透着股聪明劲儿,说了日落回来,想是心底有成算的。至于小姐你担心她会遇到麻烦……她既能用苗疆那些蛊虫吓唬身边的丫鬟,自然也治得住寻麻烦的。反倒是小姐你从这一早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这会儿脸色瞧着都不好。”

    封鹤廷的脚步一顿:“……”

    宋吟晚已感觉到面前投下的阴影,自是知道眠春故意当着封鹤廷的面说后面那番话的意图,便瞧见男人笼着的眉心,“我只是今日没什么胃口。”

    然而男人没接话。

    她只好心虚地又补了句,“也确是担心衡阳。事情尚未有定论,昨个我旁敲侧击提醒她提防裴徵,想来有些不合时宜。”才会让她更心急想要探知真相。

    封鹤廷似是无奈揉了揉她的发,“衡阳不小了。她唤你一声姐姐,你当她妹妹一般疼爱,已足够。不要什么都揽上身,毕竟你不能事事都替她想到。”

    这就像是一种惯性延续。

    乔平昭是家里的老幺,家里父兄姐姐怎么宠的,她骨子里便下意识也是那样对衡阳的。并将衡阳刻意弱化了,好对应乔平昭‘身体孱弱’。

    宋吟晚心底那股燥意在他温柔抚摸中渐渐化去,透亮的双眸凝着封鹤廷,心底喟叹四叔对她的了解。

    深情漾漾对视中,封肃已经照吩咐端来飘香的吃食。

    砂锅熬煮出来的鲜虾粥,混着一粒粒嫩绿的香芹,米香浓稠,和切得细碎的葱花与菌菇完美地融合为一体。另附一碟额开胃酸爽的拌干丝,与几个煎得两面金黄又焦喷喷的卤肉饼。

    这一顿食,虽是简单,却正合宋吟晚当下的胃口。

    封鹤廷中间稍离开会,回来时拿了一碟蜜渍梅子,宋吟晚一眼瞥见就觉得口腔里泛酸,只是尝了一颗后就没再停下来。

    “方才于三娘底下的人传来消息,说她和于直在一道。”

    宋吟晚愣了愣,倒真应了眠春说的衡阳成算,算到了于直头上。她稍稍扯了嘴角,没能扯出个笑来。

    封鹤廷又道:“我让人跟着,不会有事的。”

    宋吟晚轻轻‘嗯’了一声,便是由她去了。与其关着押着,不定还会想什么招儿再跑出去,不若这样……

    此刻,被宋吟晚念着的人正跟着于直于大人身后亦步亦趋,走在大理寺回廊下。

    “大人好。”

    “大人好。”

    “大人……这位是”

    于直回头看了一眼衡阳,“在面摊认识的小兄弟,很投缘,叫杨……”

    呃,杨什么来着,怎么一下想不起来了。

    “杨衡。”衡阳在旁小声提醒。

    “……”手下默然,不大清楚大人对于投缘的判定标准是何,不过看向少年郎,一身鸦青色团花直缀衬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可比一群糙老爷们好看多了。

    “去,跟紧王富银楼那凶案去。”于直看他还杵着,拿扇柄敲了一记提醒他去。

    衡阳避嫌般侧着一半身子过,一举一动都透出一份别样的谨慎小心来。她从出门就直奔大理寺这边跑,听说和巫蛊案子有关的一切都在这,她自然想探听探听,正巧的就在面摊遇到了朝服相当扎眼的于直。

    所谓投缘,大抵是因为她抢着付了他的面钱,然后……吹捧大理寺的办案能力,其上司领导有方,若能进去稍稍见识下那位风采绝对是三生有幸云云。

    她便因此得到了小跟班的身份。

    从私心里,衡阳觉得吹得有点过分,甚至说很不要脸了……但没想到于大人还蛮吃这一套的。

    于直回头瞧了‘他’一眼,拿着金丝镂空的扇指来指去,“这是平时大家伙办案议事的地,那是存放证物的,还有关押牢狱犯人和保护证人的地儿,从这走到底,每间都有专人负责。大理寺能破案神速,和纪律严明脱不开干系。”

    “巫蛊的案什么时候能破”衡阳小声嘀咕。

    “嗯”于直挑眉,却是没听清。

    衡阳拔高了调儿,刻意加了几分崇拜:“我是说这儿真是太气派了!那些都是官家赏赐的御笔亲书么天呐,真是太了不得了!”

    “小兄弟,你眼力劲儿不错嘛。”于直落后一步,跟在‘小土包子’衡阳后头不紧不慢,“官家的字儿你认得”</p>

    “我认得戳儿,永乐门那就有个这样的戳儿,也是官家写的咧。”衡阳脸上挂着憨笑,单纯得很。

    于直点头,低声嘀咕了一句。

    衡阳觉得没听岔,抽了抽嘴角。等于直背过身去,暗吊着的一口气是松了,从初见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到这刻是彻底崩了。

    正这时,一名墨褂属下手捧着东西匆匆朝于直走过来禀道,“画像是文郡公差人送过来的,此人苗疆人士于十年前入京,京畿衙门的黄册上曾有记录,但后来难觅其踪。有人说曾在案发时看到他在附近,也有人说在福安药铺见过。”

    衡阳自然也瞥见了于直手里摊开的画像,出于一种同类极似的气息,但却是让人不愉快的气息。下颔

    襞须用细长红线分成三绺,极有标志性,让她瞬时想起师傅说起过的一人。

    “带人,去药铺。”

    衡阳顿时惊变了脸色,最后看着于直匆促离开的背影恨恨咬了咬唇连忙跟了上去。

    画像上的是万毒窟的养蛊人,种蛊成痴,以童男童女试炼人蛊犯众怒被驱逐离开苗疆。

    但苗疆一直流传着阿奎那的传闻。家里小孩要不听话,大人总会拿阿奎那抓去练蛊来吓唬。阿幼朵小时候就经常被师傅吓,阿奎那襞须上的红绳能钻进人的脑袋,身体里,就像操纵皮影戏似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他最喜欢阴月阴时生的童男童女。

    传闻血腥可怖,真相也差不离。而衡阳就是丁卯寒月里生,只差煞时。

    师傅说阿奎那没有同理心,他在只在意如何制出最完美的蛊,和这样的人对上,是极可怕的。

    阿幼朵从没见过师傅那副模样,是以当下牢牢记住了师傅教导和阿奎那的名字。却不想还有这际遇。

    秋日正午的日头从铺面顶上的檐棚倾洒而下,照在身上仍是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于直气场极低地从药铺走了出来。在进入办案状态时如同换了个人,气场全开之下,几乎没有旁人敢靠近。独独衡阳傻愣愣的,像个小鹌鹑似的亦步亦趋紧贴着。

    只是脸上的庆幸表情没来得及收,被人撞着。

    “药铺在这时易主,不知前情。杨衡,你对此事有何看法”于直忽然点了‘他’的名。

    “那掌柜的贼眉鼠眼,又支支吾吾,瞒的未必是蛊师相关,他看到你们着官服,当是便宜买的铺面,担心另出问题罢。”衡阳说话时不自觉板正了小脸,分析得甚有条理。

    于直略作颔首,算是给予肯定。

    衡阳又道:“主要还是基于于大人的反应,若掌柜的真有问题,必然当场就拿下了。能造下这样杀孽的人,不会是这样的庸碌之辈。”

    有理有据。

    于直微愣,旋即心里头俘获一种诡异的满足。他伸手揉了一把衡阳脑袋,忽而道,“真想进大理寺回去就好好读书,等考上了哥哥去讨你。”

    小跟班三个字没说,这暧昧的一停顿,却叫内芯还是姑娘家的衡阳思绪一歪,歪到了‘小媳妇’上,一张小脸兀自涨红。

    于直盯着。

    衡阳的脸就愈是红。

    终于于直没忍住,“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要不要进去给看看”

    衡阳:“……”

    什么旖旎烟消云散。

    衡阳心塞得很,故意错落一步落在后头。

    前面于直和副手正讨论案子,谈完了案子不知不觉又说起了杨衡,只是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这个杨衡来历不明,对案子又这样上心,大人带上他,可也是觉得他可疑”

    “没一个犯事的敢我身边凑的。”于直顿了顿,余光里扫见衡阳稚气未消的包子脸,“再说,这小兄弟还挺有意思的。”

    衡阳在后头已经把心思转到了阿奎那,还有尸体焦黑上,脑海里兀的闪过一抹灵光,“是天灵蛊!”

    于直随之在前面停下脚步。“什么”

    “洪春班被屠就是被种的天灵蛊,属恶蛊行三。”衡阳见他不明白,于是详说,“蛊也分医人还有害人的,恶蛊是害人的。天灵蛊是用名叫天犀的黑虫子炼制,天犀凶猛喜阴,寻常法子难以饲养,且这天灵蛊所需不少,必然要有一处饲养之地。山林水地,都有可能。”

    于直随即反应过来,命人摊开了随身携带的地城图,将其中几个符合的用朱砂做了标记。

    “找有迷瘴的地儿,就是你们所说的鬼打墙。”

    “城北魇河。”于直锁定了地图上水流处,沉吟片刻画下了圈。随后,命人兵分几路,魇河则由他带队。

    “一个黄毛小子说的,怎能当真”副手当即站出来驳道。又或是真,岂不凶险。

    “兹草研磨的粉可破,喏,就是你们背后药架子上的那种草,赶紧磨,万一阿……你们要找的人又跑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于直收拢地图交给副手,与他耳语,自然不至于同那样的人硬拼去,再看向衡阳则要古怪几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以前家里杂书多,多读书,是很有好处的呵呵!”衡阳一惊,险些激动露馅,额头都冒出汗。

    “照他说的,赶紧办。”于直朝手下人吩咐,调派道。

    ——

    傍晚日落,深山尽处只听着淙淙的流水声,瘴气密布不见天日。

    密林深处数十人以黑布掩住口鼻,蛰伏暗处。

    于直将高于视野的小脑袋按了下去。

    沙沙的响动,携杂笨重的脚步声。

    一道人影渐渐从迷瘴中走向林中不起眼的木屋。襞须上的红线极是扎眼。

    衡阳被于直几乎半摁在怀里,眼底掠过一丝诡异暗芒,连带身子都在轻轻颤抖。袖子下虚握成拳的手心放开,飞出一只小虫,直朝着老者的襞须去。完美融合。

    作者有话要说:  鱼羊cp上线。应该还有内容,但是晚上熬不住了,这货白天被捞去做单位团建工作了tut明天补上!!

    一个每天微信步数只有几百步的人,今天团建直逼两万,都是大佬们的点赞我能说有点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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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型彩虹屁现场

    于大人:小兄弟真是慧眼如炬哈哈哈哈哈哈。

    平a的衡阳:……我忍!

    于大人os:送这么多字又不能卖,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实际=用钱砸,使劲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