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修)

作品:《相门千金

    陆士仪惊喜, “是真的吗, 我爹可以回京了”

    “先别急,听我说,只是有可能。”宋淮扶住她的胳膊说。

    事情是这样的, 江通判被关在刑部大牢, 几轮审讯下来,他把张枢密副使给扯出来了,本来他是不打算把张伯彦给牵扯进来,指望张伯彦替他求情, 谁知张伯彦对他完全避而远之,根本连一句话都没有替他说。江通判愤恨之下,扯出了张伯彦,将他历年来给张伯彦送礼的事情一件一件说的清清楚楚。刑部越查牵扯到的人就越多,枢密院不少人都收了贿赂。

    京中人人自危, 再这么查下去就会影响朝局了,宰相孙世奉与郑枢密使上书建议陛下重惩江通判,尽快将事情结案。

    皇帝于是下令将江通判流放到岭南,至于张伯彦则罢去枢密副使的职位, 贬为庶人,将在二人家产查封, 至于枢密院涉及到的其他人则贬到外地为吏, 由江通判引起来的贪污案,就此草草结案。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想起了陆观来, 陆观任宰相时,曾上疏十策,其中就提出,用政绩优劣来作为升迁贬迁的标准,而不是只凭资历,还有就是限制荫恩,江通判是个典型的恶官,而且还不是进士出身,竟然就能轻易做到通判的位置。陆观也曾在皇帝面上直言张伯彦是小人,皇帝当时一笑置之,仍然十分信任张伯彦,然而张伯彦的所作所为却辜负了皇帝的信任。

    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自然就想起陆观,于是与大臣们商议想要调陆观回京。

    宋淮道:“这是赵兄写信给我说的,张伯彦让皇上很失望,因此皇上又起了想把岳父调进京的念头,朝中有人反对,也有人赞同,但重点还是在于皇上的想法。”

    陆士仪轻哼一声,“我父亲一心为朝,所施行的政策不过是希望大梁越来越好,可是变革总要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因而招致朝臣们的反对。他们现在不愿意,等到辽人夏人打过来了,等这大梁的天彻底变一变,就知道好歹了!”

    宋淮拥着她,“人安稳久了,自然就不愿意改变,确实只有不得变的时候才会后悔,只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火不烧到眉毛,他们是不会变的。”

    “火烧的眉毛了,他们也不会变,”陆士仪斩钉截铁地说,“有百姓们在前头挡着,他们只管自己的死活。”

    辽人,夏人犯边,大梁立刻就求和献贡,那些钱还大都是搜刮百姓所得。陆士仪所说的他们还包含大梁的最高统治者。

    宋淮宽慰道:“还没到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这也是一个王朝发展的必然结果,不必想太多,我们把眼前过好就行了。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是拼了命,也会保护你。”

    陆士仪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我只是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唉,刚才听说父亲要回来,我觉得挺高兴的,现在却觉得父亲不回来反而比较好,远离京城,烦心的事情也会少许多,再说他年纪大了,过几年就可以致仕,到时候直接回家乡眉州也挺好的。”

    “岳父他心里自有主张,我们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早点休息吧。”

    后院的菊花开后,陆士仪带着绿梅摘菊花,打算酿菊花酒,正在收拾的时候,县丞夫人柳氏过来拜访。柳氏是个极会看人眼色的人,往日常常逢迎奉承陈氏,心里憋了老大一口气,这次江通判被流放,陈氏凤凰变乌鸡,她将心里常年的一股闷气都疏散尽,脸上带着喜色。

    陆士仪好笑地问她,“柳娘子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柳氏尴尬了下,说:“也没什么,别人送了我一只临清狮子猫,很会逗人开心,我挺喜欢的。”

    陆士仪“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低头喝茶。

    柳氏本来想等陆士仪先开口说江通判的事情,哪知道陆士仪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根本不接这一茬。柳氏忍不住了,道:“陆娘子,你听你家大人说起过江通判的事情吗”

    陆士仪道:“略听过一些,但我是内宅妇人,平时只做做女红,对这些事儿不太了解,只是听说好像江通判被贬到哪里去了。”

    “是岭南,”柳氏兴奋地说,“家产都被罚没了,这些事大家都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样,你知道陈氏怎么了吗”

    以前一口一个陈夫人,或者叫陈姐姐,如今变成了陈氏,陆士仪问:“她怎么了”

    柳氏有些遗憾地说:“陈氏与江通判和离了,带着自己的嫁妆与四个女儿回了娘家。她倒是好命,江通判的事情牵扯不到她身上,她有大笔银子傍身,日子过得也没那么差。只是因为江通判的事情,她在这开封县难免会被人指指点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已经有好几户人家向陈氏提亲呢。”

    “提亲”

    “是啊,陈氏比那些黄花闺女都好嫁呢,她有那么多钱,谁娶了她可不就是发财了么!”

    “那她的女儿们怎么办”</p>

    “陈氏疼女儿们,将女儿们都带回了娘家,不过她的大女的亲事被男方家退了,父亲是罪人,官宦人家也看不上她女儿了。不过她女儿还算是好命的,小姑才惨呢,被江通判的大哥卖给了一个外地的行商。”

    青桃唏嘘起来,“江小姐真可怜,她哥哥作孽,报应在她身上。”

    柳氏笑道:“青桃,江小姐虽然是被他哥哥连累的,可她这么些年来,锦衣玉食,都是受着她哥哥的好处,江通判低价买的那五十亩地就是准备留给做嫁妆的,江通判如果没倒,她还继续享受着江通判贪污来的钱快活呢!”

    “可是,所有的这些都是男人做的,江小姐生在江家,没得选择啊。”青桃辩道。

    柳氏没有生气,指着她对陆士仪说:“陆娘子,你的这个婢子是个心慈的。”

    陆士仪道:“心慈好过心狠,这世道女人确实比男人苦些,家里的男人出了事,女人也躲不了。”

    唇亡齿寒,柳氏对于陈氏的事情幸灾乐祸,但听了陆士仪这几句话,那股子喜气一扫而光,今日轮到江通判倒霉,或许明日就轮到自己的丈夫了,那么自己该何去何从江通判做过的那些事情,她的丈夫何尝没有做过。想到这里,她身上一阵发冷,脸色大变,坐不下去了,放下茶盏,道:“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打扰你了,告辞。”她匆匆带着侍女离开了。

    青桃不解:“柳夫人怎么突然就走了,脸色也变得这么难看。”

    绿梅笑嘻嘻地说:“她这是做贼心虚,肯定是县丞大人也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担心陈氏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呢。”

    陆士仪不禁去绿梅另眼相看,“行啊,绿梅,你都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真的”

    “你越来越聪明了。”陆士仪不吝夸赞。

    青桃嘟嘴,“我比绿梅笨多了。”

    绿梅笑道:“那是因为你现在有了新砚哥,他什么事都替你操心了,你就不用脑子想事了。”

    青桃跺脚,娇嗔:“绿梅!”

    陆士仪笑着看两人打闹,不过绿梅也说对了,青桃越来越爱娇,反倒是绿梅渐渐稳重起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了两场雨后,天气转凉,陆士仪换下了夏日的薄裙,换上了薄袄。这段日子,宋淮不太忙,偶尔带她去开封县郊外的西山登高,去白云湖游湖,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某日两人游湖回来,门房道:“大人,夫人,庐州老家的老太爷与老夫人派了人过来。”

    等进了屋,就见着邱婶带着一个年轻姑娘过来,两人下蹲行礼,“给大人与夫人请安。”

    邱婶从小照养过宋淮,宋淮亲自扶起她,“邱婶,不必多礼,快起来。”

    陆士仪的目光却落在这个年轻的姑娘身上,这姑娘年纪看着十八九岁的样子,中等个子,肤色微黑,但整个人看着十分结实,臀部丰满。

    邱婶指着这姑娘介绍道:“大人,这是曹姑娘啊,小名叫做桂花,您小时候见过的,是老夫人表弟的女儿,这闺女是个可怜的,父亲死了,母亲改嫁不要她,她是祖父带大了,去年她祖父也过世了,就把她托给了我们老夫人照顾。”

    一表三千里,宋母的表亲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宋淮完全对这个曹桂花没有印象了,他问道:“既然将她托付给了母亲,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邱婶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陆士仪,然后笑道:“曹姑娘唯一亲人过世,她心里难受,老夫人让带她过来散散心。”

    祖父去年就过世了,今年都快年底了才来散心,这理由可真够蹩脚的,陆士仪哂笑。

    邱婶不敢看她,只是望着宋淮说:“老夫人做了几件冬衣,让我带过来给您。老夫人还说,让我留下来服侍您与二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