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 40

作品:《脸盲也要谈恋爱

    喜提中江锦鲤称号的俞襄,领完奖第二天就很果断地找谭磊把塞班岛豪华游给兑了。

    作为加班达人,她调休多,腊月二十五就能出发,准备玩够七天、境外跨年。

    谭磊知道俞襄家里情况,但还是劝道:“一个人在外面过年,不太好吧?”

    “我家又不缺我一个。再说,初三不就回国了么,到时候我去襄阳看看爷爷奶奶就成。”

    俞襄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每年过年对于她来说,就是一道坎。回襄阳去,爷爷奶奶看到她就想起早逝的独子,加上俞襄自己过得也不顺遂,总是平白惹得老人家心伤。

    可若是回江城,孟家那些亲戚能把她给生吞活剥了,连累舒秀琴夹在中间难做人。

    所以几年来,俞襄除了有两年回去看了下爷爷奶奶,剩下的除夕都是在学校宿舍自己过的。

    高有容和黄今朝也曾邀她去家里,但俞襄宁愿自己自在,也不想干看着别人家其乐融融,手足无措。

    所以邢觉非抽出来的这份“塞班岛豪华游”,简直是雪中送炭。

    俞襄说着又打趣谭磊:“磊哥你犹豫什么呢?难道是旺季机票贵,你怕公司不给报?”

    谭磊笑:“你可是中江锦鲤,面子大着呢。收拾行李去吧,过两天我就把行程单发过来。”

    毕竟,不办好这差事,谭磊的年终奖只怕要被某人打个折。

    年会后又值了两天班,俞襄在腊月二十四这天夜里乐颠颠地回了中江云庭,最后清点一次行李。

    南江去塞班没有直飞,她得先经由广州转机,全程10来个小时,一大早就出发。

    高有容难得休息一天,就听她在楼下霹雳乓啷地收东西,嘴里哼着小曲儿,别提多高兴了。

    趴二楼栏杆上,她往下看:“至于么!又不是没去过海边。”

    “我属鱼,回老家能不开心?”

    “怎么,又指望着去那边睡个极品神颜?小心你们家邢总打飞的过去查岗捉奸,。”

    俞襄拿卸妆棉砸她:“说什么呢!我又不是集邮的,走哪儿睡哪儿。还有,你不要老提邢觉非行么,求放过。”

    一到年关,因为病人都想赶在过年前做好手术出院,所以高有容最近也是忙成狗,回到家都是半夜了,基本没时间和俞襄聊八卦谈人生。

    她猛地听俞襄说不让提邢觉非,会错意问道:“你和他怎么了?难道是应了我那本旷世巨著——《嫁入豪门:从入门到放弃》?”

    高有容大学时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方是省里著名药企董事长的二公子,人长得高大帅气不说,有能力有学历,才气财气俱佳。

    当然,恋爱期对高有容也是极好的。

    只不过,高门大户向来毛病多。

    在两人蜜里调油你侬我侬的时候,土豪婆婆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好吧,其实什么也没给,总之是上门棒打鸳鸯,用尽一切办法要儿子和高有容分手。

    ——高有容家里条件尚可,不愁吃穿,不过和男方家比起来依旧是天差地别。

    她向来性子烈,但当时为了男友竟也答应退一步,把恋情地上转地下,慢慢发展。谁知道,这位二公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居然跑去和名媛相亲,两不耽误……

    高有容是谁啊?

    她拉着俞襄杀到贱男人和相亲对象吃饭的餐厅,一杯气泡水将人从头淋到尾,壮烈地给自己的初恋画了个蘑菇云一般的句号。

    也正是因为这样,面对同为豪门小公子的黄今朝的追求,高有容一直冷处理。

    她怕了。

    俞襄听到高有容这句玩笑话,光着脚跑上楼,和她躺到了一起。

    “容容,门第相差太大,是不起注定没有好结果啊?”

    “大概率是这样。不过……”

    高有容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什么,释然一笑:“如果你足够好,能让他在权衡的时候把天平倾斜下;如果他足够好,能让你下决心朝他需要的另一半的方向靠,那也能成。”

    “总之,当时的我不够好,当时的他也不够好,所以我们失败了。你呢?”

    俞襄毫不犹豫:“那就没问题了。”

    “我嘛,还凑合,他……嘻嘻,在我眼里世界第一最最好喏。”

    “实在不行,我卯着劲儿多向他多跑几步,谁怕谁?”

    高有容夸张地抖了抖,直说她色迷心窍。

    就在这时,俞襄手机微震。她看了眼横幅提醒,腾地坐起身,尖叫。

    “啊啊啊!他祝我‘小年快乐’了!”

    “……有点出息行吗?群发的祝福而已。”高有容无语。

    俞襄伸出食指在她面前左右一摇:“这你就不懂了。南江本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而我们湖北的小年是腊月二十四。他今天祝我小年快乐,绝对不是群发,而是……私、人、订、制!”

    说罢,俞襄对着屏幕看了又看,最后吧唧亲了一口,边唱着“这就是爱——”边噔噔噔下了楼去。

    “哈批!”

    轻笑着骂了她一句,高有容拿出手机,略一犹豫,便给纯种南江人黄今朝发了条:“小年快乐。”

    这会儿,黄今朝刚刚给年前送来的最后一批流浪猫做完绝育手术。

    看到信息,他水都来不及喝就秒回:“小年不是昨天吗?”

    刚发过去,黄今朝又光速撤回,换成:“容大领导下旨,必须服从!本哈士奇现在就快乐给你看。”

    接着,黄今朝照了张穿着手术服比V的直男式傻笑自拍发去,上面还P了几个字:

    “小年夜割蛋,团团又圆圆。岂不快哉?”

    “果然哈批。”高有容噗嗤一笑,连骂人都温柔。

    

    俞襄发现,邢觉非每次给她抽的“豪华游”,都豪华得很实在。

    尤其是这回,她居然坐上了头等舱。

    虽然到达塞班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一点,可一路躺着睡过来,又有俞建桥那块沛纳海护体的俞襄精神倍儿棒。办好手续出关,她在热带气候的午夜微风中深吸一口气……

    啊,是大海的味道!

    去酒店的路上,俞襄和司机大叔用英文一通狂侃,把岛上风土以及好吃好玩的全给了解了个遍。

    再醒来,她拉开海景套房的窗帘,对着比普吉还要透亮饱和的海水喊了句:“啊啊啊,太美啦——”

    只可惜,这次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暂时没有人在等待与她相遇。

    塞班岛属美国管辖地区,通用货币为美元,所以消费比普吉岛要贵不少。

    但凭着中江锦鲤奖品里的两万现金,以及高于预期的年终奖,俞襄有财傍身,底气十足,什么虾蟹鱼鳖牛排羊排,顿顿不重样,每天不是去浮潜游泳,就是跟着船出海钓鱼玩项目,要么租个小摩托全岛环游,相当尽兴。

    只除了一点……

    美景美食虽好,她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来岛第三天傍晚,俞襄正骑着小摩托在路上瞎晃荡,谁知因为预估偏差,浪到一半,车没油了。

    无奈,她只得推着车往前走。

    身边嗖嗖过去好几辆摩托和跑车,忽地有一辆大黄蜂停下,下来个皮肤黑黑但难掩俊朗的年轻男子。

    小跑着来到俞襄跟前,年轻人微微鞠躬,用英语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见人就鞠躬,口音还微妙,显然是东瀛人士。

    俞襄立刻用日语回他:“我车没油了。”

    “啊,稍等。我马上回来。”扔下这句,年轻人开车走了,不过五分钟又折了回来,拿了瓶油给她满上。

    加好油,小伙子帮俞襄检查了下车况,这才站起身,腼腆一笑,露出排白白的牙齿。

    “冒昧问一句,您是……中国人吧?”他说。

    俞襄点头。

    “我系平野佑太,来自日本,在这边,嗯,参加婚礼,我姐姐的婚礼。”平野佑太中文说得磕巴,但还能听懂。

    俞襄笑着伸出手,用日语回他:“平野桑你好,我叫俞襄。来这边度假。”

    两人这就算认识了。

    二战时,日军曾在塞班岛建立司令部,后被美军全歼攻占,留下遗迹。有了这层历史原因,日本游客便渐渐成了岛上主流。

    平野佑太来自东京都,像多数日本人一样,初识时他礼数多,比较拘谨。

    俞襄性子开朗,还了车回酒店的路上随便聊了几句,发现这黑小伙儿居然是东大高材生,学的是地球与海洋科学,便登时起了结交的兴趣。

    ——毕竟,能同时练习日语并且交流专业知识的同游,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到的。

    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第二天晚饭前,平野佑太就邀请俞襄参加他姐姐的婚前party。

    平野家在塞班租下了一间豪华泳池别墅,两面环海,头顶星空,风景好炸天,在这种地方开泳池趴确实再完美不过。

    俞襄依旧是一条及踝吊带长裙,这回却只喝饮料不跳舞,只一门心思拉着老老少少们说话聊天,甚至还陪平野佑太70岁的奶奶聊了会儿演歌和能剧。

    不过半小时,老人家就开始亲切地唤她为“襄酱”,卡哇伊卡哇伊地夸个不停,还热情地邀请她去老家冲绳做客。

    “襄酱,你有空一定要来冲绳看看!那边的海水可不比美国人的差。奶奶会给你做荞麦面吃哦。”

    旁观全程的平野佑太不得不承认,这位可爱的中国女孩社交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泳池旁的草坪上搭了个小小的舞台,随着平野佑太的姐夫带着几个朋友上去跳了段《ppap》,气氛热了不少。

    “你会唱日语歌吗?”

    平野佑太抱着个吉他找到俞襄,“要是会弹吉他的话就更好了。我……很想和襄酱一起唱一首。”

    俞襄耸肩,伸出自己的手摆了摆:“吉他学过。但是我手小,弹不来。”

    乔亚飞吉他弹得好,他教孟静的时候,俞襄也曾在旁边偷师。

    几年过去,还是只学了点皮毛。

    平野佑太了然点头,再回来居然拿着个尤克里里:“这个很小,你试试。”

    俞襄再不好拒绝了。

    她会唱的日语歌不多,和平野佑太简单商量了下,便选了宫崎骏动画片《猫的报恩》的片尾曲,《幻化成风》。

    平野佑太抱着吉他弹出前奏,停顿,给了俞襄一个眼神。她点头,清清嗓子,用手拨着尤克里里:

    “合上一直忘记闭上的双眼,再一次伸出双手,找回那隐藏蓝天的恋之歌……唯独的一颗心,请不要让它悲伤度过……就连你的叹息我也要将它变成春风……”

    俞襄唱歌没有太多技巧,胜在声线干净音准好,断句和尾音还带着点少年气的爽朗干脆,听起来悦耳又自然。

    一曲唱完,就连平野家那些持重的长辈们都纷纷鼓起掌来。平野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扬起手“襄酱”“襄酱”地喊。

    “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平野佑太黑白分明的菱形眼睛闪着光。

    俞襄笑笑,觉得自己差不多得回去了。

    她刚想告辞,就见平野太太将平野佑太招了过去。

    平野佑太的父亲从政,夫妻两看着都很体面。尤其是平野太太,弯眉长眼白皮肤,说话轻柔带着笑,是标准大和抚子型传统阔太做派。

    不过,平野先生似乎有些过分严肃了,眉毛浓重眼神锐利,在这种日子居然也是全程严肃脸;平野佑太走过去同他说话,两人之间气氛紧张,看起来关系不太好。

    喝了不少酒的平野姐姐,手舞足蹈地跟俞襄吐槽:“佑太国中之前都跟着奶奶住在冲绳,是个环保主义者呢。他喜欢冲浪,但从不涂防晒,因为觉得防晒霜会污染海水,所以晒很黑。”

    俞襄恍然:“我知道,木村拓哉也是这样。”

    平野姐姐点头,继续:“我父亲是农林水产省的官员。佑太非常反感捕鲸和猎杀海豚,总觉得父亲明明有能力,却对此放任自流不加干涉。两个人闹得是不可开交。呐呐,佑太一气之下搬出去住,连大学学费都是自己挣的,很有骨气啊,不是吗?”

    “我弟弟很棒的。”

    说完,平野姐姐拍了拍俞襄的手:“襄酱,明天务必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哦!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

    俞襄嘴上应着,扫了眼互不服气的平野家父子两,心里却想起另一个人。

    这都快除夕了,也不知道邢觉非的年过得怎么样……

    他和邢江来,会不会在吃年饭时也像之前那样斗法互呛,两不相让?

    揣着莫名其妙的担心,俞襄给邢觉非发了条语音过去。

    邢觉非收到俞襄的微信语音问候时,正在首尔出差。

    这是年前最后一趟行程,结束谈判签好合同,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回南江……一个人过年去了。

    ——邢江来和秦月白上周就已经飞往南法,这会儿应该在戈尔德酒庄里与方辰夫妇喝着好酒,共享天伦。

    听筒里,俞襄的声音脆而甜,就是背景音有些嘈杂:“老板,谢谢您抽的奖。我在这里玩的很开心,会给您带礼物回来的。在这儿拜个早年,祝您来年万事顺遂,心想事成,年年有余哦。”

    最后四个字,让邢觉非因为连轴出差带来的烦闷心情,明媚了点。

    可当他顺手刷朋友圈,看到俞襄发的九宫格旅游照,以及唱歌视频时……

    邢觉非的眼睛眯了眯。

    这小姑娘,真是去一趟海边就认识个新鲜人啊,居然还玩起了合唱。

    而旁边那个年轻男孩的眼神,邢觉非再熟悉不过。

    又听了遍俞襄的《幻化成风》,邢觉非叹气:

    她尤克里里弹得欠火候,可歌唱得确实不错。只不过,这些都不是送给自己的……

    他没忍住发微信问:“谢谢祝福。看到照片了,有新朋友一起?”

    难得收到邢觉非超过五个字回复的俞襄,乐呵呵地打了一长串过来:“嗯,他叫平野佑太,也是学海洋科学的。但是水平比我高多了。老板,我决定从他那儿套点高精尖科技回来,造福咱们海洋世界。”

    见缝插针表忠心,俞襄坐等某人表扬。

    结果,邢觉非就发来冷冰冰的一个字:

    “哦。”

    俞襄的心情瞬间降到谷底,匆匆同平野一家道了别,她顶着满天星斗回去,气得看都没心情看一眼。

    等回了酒店,怄得要死的她,躺床上对着天花板疯狂蹬腿:“邢、觉、非!再给你发消息我就是狗!”

    话音刚落,手机震了震。

    俞襄拿起一看,原来是心情缓了缓的某人补了句过来:“工作先放放,游玩为主。另,出门在外注意安全,不要晚归。”

    俞襄嘴一撇:“哼!”

    然后就嘻嘻地对着屏幕傻笑起来。

    果然喜欢一个人,就连他的叹息都想化为春风。

    在床上滚了三四个来回,她犹豫几秒,非常不要脸地发了张表情包回去——一只咧嘴笑的柴犬。

    上面还p着两字:“好鸭!”

    邢觉非在那头轻叹:算了,谁还真去和狗狗置气?

    一心归家、心飞得老远的谭磊,此时也在回酒店的车上玩手机。看到俞襄的朋友圈,他回头笑道:“邢总,俞小姐玩得很开心啊。不枉您亲自定行程了。”

    “还是多亏你落实。”

    “应该的。您嘱咐的事情,我就是求爷爷告奶奶也得全办成啊。”谭磊想起自己提前两天把机酒票务全订完的壮举,都佩服自己。

    ——难怪今年年终邢觉非多发了他百分之二十。

    邢觉非却忽地开口:“首尔飞塞班有直航吧?”

    谭磊心里一紧。就听他继续说:

    “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再求爷爷告奶奶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