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0、身怀长技

作品:《妾无良

    什么当我的小白脸子

    听见这话, 我登时被烈酒呛住了,捂着口猛咳了通,差点给吐出来。

    “生开什么玩笑。”

    我用小臂按住发烫的额头, 嗔了句。

    时, 我偷摸看了身边坐着的李昭, 好么, 这人倒是镇定得很,居然没有生气, 里含着抹讥诮, 拿起我的筷子吃菜。

    他夹了一筷子凉拌鸡丝, 刚送到嘴边, 好似看见朱九龄的筷子上粘着条鸡肉, 嫌弃地将鸡丝放进碟里,从袖中掏出抹干净丝帕,反复地擦手, 复又擦了下唇, 冷笑数声, 一句话都不说。

    气氛忽然就冷了,尴尬了。

    可朱九龄丝毫察觉不到,两指夹了片猪口条, 仰头吃了, 十分随意地将油手在自己衣裳上蹭干净,身子凑近我, 笑盈盈“没开玩笑,你看我怎么样”

    酒气阵阵袭来,一时间,我都分不清是他身上的味道, 还是我身上的。

    我斜朝李昭瞧,他坐得端正,唇角含着微笑,仿佛在等我怎么回复。

    忽然,我腹内酒虫在叫嚣、在作祟,不知怎地,我忽然就想戏耍下老朱。

    “嗯”

    我身形微微晃动,看人有点重影了,手撑住下巴,另一手拿起筷子,轻敲了下朱九龄的头,媚笑“好呀。”

    谁知我话音刚落,就听见李昭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他努力盖过我的声音、岔过这个话头,抬手,打了个响指,示意云雀过来“夫人喝高了,你上房把炖盅端出来,再小厨房做点醒酒汤。”

    没一会儿,云雀双手捧着炖盅出来了。

    李昭接过,亲自喝了口,笑着说还热着,他刻意忽视朱九龄,保持着优雅风度,用勺子舀了块山药,喂到我口中,柔声道“空腹喝酒容易醉,吃点东西,待会儿洗个热水澡,早些休息。”

    我娇嗔着扭过头,学着朱九龄方才那样,手抓了块肉,故意当着李昭的面吃掉,甚至嚼出声音,坏笑“我就不吃你喂的。”

    “好好好,那就不吃。”

    李昭无奈一笑,哄着我,拉过我的手,用帕子轻轻擦。

    “我说风老弟啊”

    朱九龄双臂环抱住,死盯住李昭,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嫌弃地笑道“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

    他打了个酒嗝儿,接着说“觉得你我非常讨厌的一个人很像,连身上的味道都一模一样。”

    李昭眉梢一挑“那个人是谁”

    他问这话,我的酒瞬间醒了大半。

    依照这狗东西的性子,肯定会套路朱九龄说僭越的话,然后秋后算账

    这不行,我只是想让老朱教鲲儿,若是因害得老朱丧命,那我真的死一千次都不够偿还。

    想到,我忙给李少使了个色。

    李少会意,搂住朱九龄,趁乱捂住朱九龄的嘴,笑骂“你厌恨的可不就是我么不就是打了两次架,还要记恨到几时天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干什么你。”

    朱九龄挣脱开束缚,用力推开李少,重重地甩了下袖子“干嘛不让我说话”

    “哼。”

    李昭瞪了摔在地上的李少,双手自然地放在腿上,淡然道“说呗朱兄,我对那个人也挺好奇的。”

    紧接着,李昭促狭一笑“莫不是,你不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

    朱九龄脱口而出“就是在的小皇帝嘛。”

    我大惊,酒醒了八成,用力拍了下石桌子,瞪着朱九龄,气道“行了,什么拼酒,说到底你还是不想教那个孩子,妾身也不强求,生请回吧。”

    李昭莞尔浅笑,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摩挲,劝慰我“大在说笑嘛,你怎么就恼了呢。”

    说到这儿,李昭舌尖轻舔了下唇,一派的温儒雅,笑着问朱九龄“瞧生对当今陛下颇有怨言,到底是什么缘故呢,晚生洗耳恭听。”

    朱九龄半个身子歪在石桌上,坏笑着朝李昭勾手指头“你附耳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李昭眸中闪过抹狠厉,仿佛嫌弃朱九龄身上的味道,食指揉了下鼻子,凑过。

    时,我简直心惊肉跳,不行,我不能这么害了朱生。

    正当我准备阻止悲剧发生时,我忽然看见朱九龄玩味一笑,凑近李昭耳边,深呼吸了口气,啊地大叫了声。

    李昭瞬间躲开,手按住耳朵,厌恶地盯着朱九龄。

    “你想听”

    朱九龄扁着嘴,脸上满了欠揍二字,坏笑“我偏不告诉你。”

    李昭白了朱九龄,端起桌上的酒碗,猛喝了一口。

    而朱九龄呢,显然对李昭并没有什么兴趣,他这会儿喝得睛都有些发红,歪着头看我,嬉皮笑脸道“怎样呢丽夫人,给个准话呗,我能不能当你的小白脸子”

    我惊魂未定,捂着发闷的胸口,胳膊搭在李昭肩头,冲朱九龄摇了下手指“不行,风生不让的。”

    果然,李昭听见我这话,唇角勾起抹浅笑,食指刮了下我的鼻子,从炖盅里夹出块瘦肉,两指夹开我的面纱,喂给我,却斜看朱九龄,柔声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我夫人是最讲究的人,那些臭烘烘的糟糠是瞧不上的。”

    我嚼着肉,不禁笑出声。

    不愧是李昭,总能用最文雅的语气,说出最挖苦的话。

    可朱九龄仿佛根本没听懂李昭的讥讽,他上下打量李昭,笑着问我“怎么,我难道比不上这个风他有什么好”

    一时间,我竟不知何回他。

    我总不能说,风是皇帝,我们俩还有个儿子吧。

    “朱生问你呢,你说说呗。”

    李昭环抱住我,摩挲着我的背,坏笑“你告诉他,我到底哪儿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我实在怕这狗东西找朱九龄的晦气,趁着意识还未被酒彻底吞没,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然瞧见石桌上的炖盅,笑道“他呀,身怀物,会做”

    我准备说,会做菜。

    谁知朱九龄身子猛地一震,眨着,疑惑“身怀物”

    这男人使劲儿摇了下头,目光下移,看向李昭的那里,坏笑“史书说嫪毐是个大阴人,那玩意儿可以转动车轮,原来风老弟也是个大阴人哪”

    我顿时臊得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扭头看向李昭,他真的恼了,拳头紧紧攥住,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发火,淡淡一笑,连喝了好几口烈酒,冷声道“朱生喝多了,这种玩笑,不适合在夫人跟开。”

    “别害臊嘛。”

    朱九龄一副看热闹不嫌大,筷子敲着碗沿儿,坏笑“风老弟,你要不把衣裳脱了,让我观摩观摩。”

    饶是李昭再好性,这会儿也被激怒了,一把将酒泼在朱九龄脸上,怒骂“腌臜货”

    朱九龄也没恼,笑吟吟地抹了把脸,斜觑向李昭“哦,我明白了,原来不是这个物,那是什么,脸白”

    李昭实在忍无可忍,嘴张了好几次,似乎想要喊暗卫来,最后,他摇头嗤笑了声,自言自语“我真糊涂了,竟个疯子对嘴。”

    他不再理朱九龄,看向我,柔声道“你也瞧见了,他德行,你放心把孩子交给他还是让我来教孩子习字吧,绝不比他差的。”

    “嚯”

    朱九龄从地上拎起个酒罐,用牙咬开塞子,咕咚咕咚猛喝了数口,不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阴人,居然说比我的好,来来来,你几个字,让我瞧瞧。”

    李昭白了朱九龄,没理会。

    我听见这话,忽然计上心头,忙让云雀拿纸笔来。

    等东西拿来后,我将纸铺平在石桌上,笔蘸饱了墨,刚递给李昭,立马收回,我故意媚横向朱九龄,笑道“他那两笔臭字,连我的都比不上,更别提生比了。”

    说话的时,我把笔递给朱九龄,娇声怂恿“莫不生几个字,好好教一下他,省得他一直张狂自大。”

    听见我这一番恭维,朱九龄十分得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我跟,从我手里夺过笔,醉朦胧地看我,问“什么呢丽夫人,都听你的。”

    我也醉的身形晃动,忍住源源不断泛起的恶心,身子倚靠在李昭身上,冲老朱挑眉一笑“这么着吧,我念,你。”

    “好。”

    朱九龄手巴住石桌沿儿,防止摔倒,另一手拿住笔,使劲儿盯着纸,嘴里喃喃自语“咦这纸怎么会跑了呢”

    我使劲儿掐了下大腿,让自己更清醒些,念道“本人朱九龄,愿收高鲲为弟子,定当倾尽力教书画,特立字据为证,开平元八月夜。”

    “本人”

    朱九龄剑眉蹙起,果然顺着我念的。

    完后,他将笔扔到一边,连退了数步,转了个圈稳住身子,踉踉跄跄地走上来,大手啪地一声按在纸上,坏笑着看向我李昭“都来开开吧。”

    李昭只是斜瞅了下,不屑一顾地冷笑。

    我心里大喜,忙凑过看,嚯,果然是大,饶是醉的舌头打结,仍能出非常漂亮的字,银钩铁画,回锋极有气势,力道几乎透纸而过。

    我也顾不上什么避讳,从桌上抓起酒罐,学朱九龄那样,猛灌了通,酒从两旁落下,弄湿了我纱衣。

    “总感觉缺点什么。”

    我酒气也上来了,手勾住李昭的脖子,撒娇“你看,就是比你的好。”

    李昭哄着我“好好好,比我好,咱不喝了哈。”

    而时,一旁瑟瑟缩缩的李少里闪过抹精光,凑上来,从后面环住朱九龄,坏笑“可不缺个印嘛。”

    说这话的时,李少动手,从朱九龄怀里摸出个指头般大小的汉白玉印章,凑在嘴边哈了口气,放到朱九龄手里,他抓住老朱的手,半哄半怂恿“我说九龄兄,好歹得有始有终嘛,咱了好字,不得盖个好印”

    “盖”

    朱九龄哈哈大笑,咚地一声将印章按在那张纸上。

    几乎在瞬间,我就将那张字据抽走,双手捧住,在月色下仔细看,兴奋得连亲了好多下。

    我的心咚咚直跳,又高兴又想哭,鲲儿的愿望终于要实了,我这回拼命喝酒总算没白费。

    时,李昭环抱住我,柔声哄道“这下满意了吧,听话,咱们回屋休息,不能再喝了。”

    我点点头,任由李昭环住我站起。

    谁知就在我们往屋里走的时候,我看见朱九龄摇摇晃晃地跑过来,挡在方,笑着问“丽夫人,敢问我什么时候能登堂入室我脑中忽然冒出个想法,想要画一幅盛世安夜景图,真的,特别急,你跟我画舫吧,我在就带你走。”

    说话间,他就走上来,抓住我的胳膊,要从李昭手里将我抢走。

    就在时,李昭猛踹了朱九龄一脚,登时就将这男人踹翻。

    我扭头,眯着,使劲儿看李昭。

    怎么回,他的脸色好难看啊。

    “好大的胆子”

    朱九龄大怒,随手抓住只酒罐,就要往朝李昭砸。

    “朱九龄,四十四,利州人氏。”

    李昭紧紧地抱住我,冷看向朱九龄,讥诮道“十六岁时,与父妾室安氏通奸,发后,你父母为保住你,要私下处置了安氏,你强行带走安氏,没成想被人抓住,安氏最后落发为尼,而你呢,因忤逆尊,被逐出门。”

    我身子轻飘飘的,抬瞧,原醉糊涂了的朱九龄时脸色变得很差,手没抓稳酒罐,咚一声,罐子落地,美酒登时四散开来。

    “后,你与中决裂,发誓绝不再碰女人,二十三岁时,游历至云州,结识当时洛阳令的妻子韩氏,你诱骗韩氏感情,让韩氏以为你会娶她,几次三番背着丈夫与你私会,后她的裸画像被丈夫发,要休了她,这妇人也是个糊涂的,破罐子破摔,携带金银细软找到你,让你带她私奔,你拒绝了,韩氏自尽。”

    李昭不急不缓地陈述这些实。

    我感觉他的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晕晕乎乎间,我看见朱九龄脸刷一下白了,不再愤世嫉俗,也不再疯言疯语,声音有些发颤“这你怎么知道。”

    “哼。”

    李昭冷笑数声,手指了下自己的头“我这里比较好使,听过看过的都不会忘,再来。”

    说这话的时,李昭将我抱紧了些,以防我跌倒,他挑眉一笑“三十,混迹安秦楼楚馆,与一名叫江南月的名妓交甚密,后来,你看上虎威将军的战马,江南月许下终身,怂恿她陪睡,做了将军外室,最终换得汗血宝马”

    “闭嘴”

    朱九龄浑身剧烈颤抖,几乎吼出这两个字。

    “这就生气了我还知道很多呢。”at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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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依旧笑得温文尔雅,他下巴微微抬起,骄矜道“因早在女人身上吃了亏,所以你这几十来一直戏弄背弃真心爱你的女人,直到在来了报应,你再也画不出仕女图,所以躲在教坊司里胡天胡地,散尽千金看美人身子。你吧,自私凉薄、无情无义,污糟的品行,怎么可能作出好画,平庸已是你的巅峰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