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不好意思再久留, 讪讪地开门走了。

    这个女生喜欢冷彦然, 姚瑶自然不喜欢这个女生，但这个女生身上的香水味儿倒是很香，不刺鼻, 很好闻的那种清新的香。

    姚瑶深深呼吸, 她喜欢这个味道, 像春天站在簇拥的花儿间对着阳光闭眼，鼻息间尽是轻淡的花香与青草香。

    “好香啊，学长你喜欢这个味道不我去问问那个女生用的是什么香水我也”

    “不喜欢。”

    “哦。”

    尴尬。

    姚瑶继续播放电影，耳机都没戴，就中偏高的音量外放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喜欢试探冷彦然的底线, 但是冷彦然每次都让她失望, 因为她一直没能触碰到他底线。

    他没管她音量调多高, 也没提醒她注意音量, 他就专注地敲着键盘。

    姚瑶看他这么忙的样子, 很想帮帮他, 她双手抓住桌子, 屁股用力, 带着椅子靠近冷彦然。

    屏幕上是exce表格，像是正在汇总的数据。

    姚瑶趴在桌上从下往上看冷彦然的眼睛，表现贤惠还不忘自夸, “学长, 我帮你忙呀我高中的时候总去网吧打游戏, 电脑玩得特别溜。”

    冷彦然垂眸看她, 姚瑶轻熟的脸上勾着自信的笑，她是个很好看很有个人魅力的女生，开朗坦率，还很聪明，鬼主意也不少。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定格两秒，“冷瑶”

    姚瑶“”

    “你的哥哥有很多啊，”冷彦然看向电脑，“沈飞，何斯野，我。你的爱好很特别。”

    姚瑶一瞬间呆滞，然后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可千万不能让冷学长误会她啊。

    姚瑶认真说“只有你是我亲哥，他们在我眼里都是流浪汉。”

    冷彦然复制数据，顺口道“那不就是近亲了吗。”

    “啊”

    近亲

    姚瑶目瞪口呆“啊。”

    冷彦然顺嘴说完这句话，轻皱了下眉，似是想收回，但瞥到姚瑶狂喜的表情，他嘴唇轻动了动，站起身轻描淡写道“我有课，先走了。”

    姚瑶扣上笔记本狂喜地跟上，“学长，我也和你一起去”

    “你听不懂。”

    “我看你就够了啊”

    “我坐第一排。”

    “我也坐第一排。”

    “老师会提问。”

    “那学长你就偷偷告诉我答案呀。”

    秋天，c大有一片特别美的枫树林，黄与红色的枫叶铺满地，有很多情侣都会特意去那片枫树林拍照。

    何斯野借口说他在国外学园林的研究生朋友想要他帮忙拍一些叶子发邮件过去，约颜兮一起去拍照。

    姚瑶心痒痒，特意穿了一条很漂亮的淑女裙子，一大早站在冷彦然宿舍楼下围堵冷彦然。

    这天北风大，姚瑶的胳膊和小腿被风吹得很凉，左腿蹭着右腿取暖，圆头小皮鞋偶尔碰到小腿，凉得她打寒颤，手也互相直搓胳膊，应该至少穿一件薄外套的。

    没多久，堵来了下楼的冷彦然，身高背直的冷彦然穿着薄风衣，单间背着一个尼康的单反相机，相机垂在他左衣兜旁，左手插兜，很休闲潇洒的帅。

    姚瑶看得顿时不冷了，翘着勾人的眼尾，踮起脚尖儿招手笑，“学长”

    男生宿舍前面女生很少，这个早课前吃早餐的时间，很多男生都在往外走，都顺着姚瑶的声音看过去，先看姚瑶，再看冷彦然，窃窃议论着是不是女朋友。

    姚瑶听见了，对其中一个卷毛的男生说“还不是女朋友呢，我在追学长，学长还没答应我。”

    姚瑶的声音很脆，清脆中还有三分少女感，那卷毛像是大四的，觉着姚瑶好玩，小跑两步过来问她，“小学妹，我也很帅啊，来喜欢我吧。”

    卷毛看起来一米八多，姚瑶仰头看他，正想说不认识他，冷彦然已经走过来。

    他看姚瑶穿的裙子，轻皱了下眉，脱下薄风衣披到她肩上，转头看卷毛，“你说什么”

    冷彦然语气和平常一样，无波无澜的平静，姚瑶也没听出来特别之处。

    那卷毛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肩膀一塌，“我没说什么。”

    冷彦然比卷毛高，他垂着眼睑看卷毛，目光也很平静，姚瑶觉得有点像他结账时低头看收银员的表情，她觉得平静得也没什么特别的。

    卷毛却“嘶哈”了一声和同学招手走了。

    姚瑶“啧”声崇拜，“学长你气场也太强了吧”

    冷彦然淡淡点头，擦过她肩膀离开。

    姚瑶连忙跑着跟上去，在他身后问“学长，你带着相机要去哪啊”

    冷彦然没回答。

    姚瑶抓着要被风吹掉的风衣，看冷彦然就穿一件白衬衫，怕他冷，跑到他身侧说“学长我不冷，衣服还给你吧。”

    冷彦然侧眸看她一眼，“我不冷。”

    姚瑶暗自觉得冷彦然男友力好爆棚，面上还是装模作样推脱，“学长，这样不太好吧，别人看到会以为我是你女朋友什么的。”

    冷彦然点头，“也是，那还给我吧。”

    姚瑶“”

    “不还，”姚瑶俩胳膊都穿进冷彦然风衣的袖子里，紧抱着肩膀不让他抢衣服，“正好让别人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好让妖魔鬼怪全部退散”

    冷彦然衣服太长，都快垂到姚瑶脚腕，她低头摆弄着衣服边说“对了学长，你拿着相机要去哪啊”

    冷彦然声音很淡，“我朋友在国外读园林专业研究生，让我帮他去枫叶林拍照。”

    姚瑶“”

    怎么和四爷说的一样，所以是真有这个研究生，还是个公开的约女生拍照的借口

    不过姚瑶还是很高兴的，正好她也想约冷彦然去散步，“学长，那你把我也拍进去呗”

    冷彦然皮鞋停住，“这位同学，我是去拍枫叶。”

    姚瑶眨眼道“但是美女会给景色增添效果啊，我这么好看，是不是”

    姚瑶本以为冷彦然不会回答她这句自卖自夸，却没想到冷彦然清冷的目光放到她脸上两秒，从嗓子里发出一道很轻的声音，“嗯。”

    “哇，学长你是承认我长得好看吗”

    “没有。”

    “我听到了”

    “嗯。”

    “啊啊啊我又听到了”

    从开学到深秋，再到年底的冬天，姚瑶在大学里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天看到冷彦然那张高冷的脸。

    冬天初雪，姚瑶早起去男生宿舍给冷彦然送早餐。

    冷彦然主持活动之前，姚瑶跟在他身边像个小助理。

    他给领导办事回学校，她用报纸包起一束花等他。

    姚瑶持续着以热烈的行动追着北极冰川。

    冷彦然仍然没赶她离开过，没嫌她聒噪过，这令姚瑶信心倍增。

    他虽然话少，但姚瑶能感受到冷彦然对她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像是对她无声的纵容。

    一个周末，姚瑶回家取厚羽绒服，看到家里爸妈吵架，客厅瓷砖上都是杯和碗的碎片，摔的满地都是。

    手机也摔碎了，屏幕和电池分开两半。

    妈妈坐在沙发里哭，边哭边骂畜生，爸爸不发一语地在卧室里收拾衣服。

    姚瑶站在门口，瞬间呼吸难受，被家里的低气压沉得要喘不过气。

    她用力吸了口气，学着冷彦然的声音问“你们要离婚了吗”

    姚瑶妈妈瞬间尖叫大喊，“不离我不离我不会让他和那个小妖精在一起的”

    姚瑶爸爸在卧室里怒吼，“那你就跟我耗着哭哭哭，天天就知道哭，我真是受够了”

    姚瑶没再停留下去，轻轻推门离开。

    外面太冷了，姚瑶穿着件廓形大衣，大衣v领露脖子，也没有帽子，很冷。

    她在街边跺着脚给冷彦然打电话，牙齿打颤，“学长，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冷彦然在电话里沉默片刻，问“哭了吗”

    姚瑶吸着鼻子，声音很小，“没有，想等你来了再哭。”

    “去超市等我十五分钟。”

    “我家门口没有超市。”

    “水果店”

    “没有。”

    “那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就在这儿等你的怀抱行吗”

    冷彦然十分钟后到姚瑶家小区，姚瑶蹲在地上，大衣脱下来盖着脑袋，大衣衣摆盖到了小腿，看起来被大衣全部包裹住，但仍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像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小狗。

    冷彦然大步走过去，同样蹲在地上，摘掉她脑袋上的衣服。

    姚瑶怔怔抬头看他，她脸上没泪，真得没有哭，但是只看了他几秒，她就鼻子一酸，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冷彦然没带纸巾，用袖子给她擦眼泪，但她眼泪怎么都停不住，他越擦，她眼泪越掉。

    冷彦然移开被她眼泪打湿的袖子，眉头稍皱，“你爸妈离婚了”

    姚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想让他们离啊，他们为什么不离。”

    “你哭成这样，我以为他们动手打你了。”

    “他们都看不见我，我在家里没有存在感，我只是他们用来互相抱怨对方的垃圾桶。”

    “怕别人看不见你”

    “怕啊，”姚瑶哭腔哽咽，“我特别怕若是我死了，都对他们俩没有任何影响，他们怎么能这样啊，他们为什么生了我还不关心我啊。”

    冷彦然双手擦她眼泪，姚瑶偏开脸躲开，“我都哭出大鼻涕了，今天没有纸巾吗”

    “没有。”

    姚瑶不可置信地隔着眼泪看他，“你难道是来看热闹的吗”

    她气得扯他呢子大衣擦眼泪，擦完看他脸色，冷彦然表情没什么变化。

    姚瑶继续试探他底线，扯着他大衣去擦鼻涕，擦完看他脸色，他只是垂眉看她，也没什么不悦。

    姚瑶得寸进尺，敞开他衣服脑袋钻进去，双手也抱住他腰，仰头看他，“学长，今天借我怀抱用用行吗”

    冷彦然脸上仍没什么情绪，偏头看一旁，“今天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