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已更

作品:《七零之寡妇好嫁

    时令已是盛夏, 天热的叫人烦躁,苏禾已经怀孕六个月, 因行动开始不便, 临时调换工作去了售票处,十一点半刚过,见同事过来接替, 收拾东西骑车下班。

    路过副食品店, 买了些蔬菜, 到家孙嫂子已经在烧饭, 见苏禾回来,笑道“才下班呐, 米饭我替你煮上了,再炒个菜就成。”

    “谢谢嫂子”苏禾支上自行车,拎下菜篮去洗菜。

    头几天郭正侠被勤务兵接去首都, 正赶上徐秋来放暑假, 把小家伙也带去了,家里只剩她跟徐立冬。

    烧好饭, 徐立冬跟孙副队一块下班回来, 手里拎了台风扇, 献宝似的凑到苏禾跟前道“托好几个人, 总算给买到了”

    “快插上, 快插上”苏禾也高兴,以前有空调的时候也喊热,现在买个电风扇都没门路, 想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孙嫂子笑眯眯夸道“还是冬子知道疼人,不像咱家老孙,我给他生三个猴儿了,别说风扇,连个罐头都不知道买。”

    这话孙副队可不爱听,面红耳赤辩驳道“你自个舍不得倒赖我,我工资都交你哩”

    “天热,嫂子咱们搁一块吃,都能吹吹风。”苏禾打断他俩拌嘴,喊徐立冬拿插线板连电。

    吃过饭,苏禾照例要午睡,徐立冬坐书桌前学习文件,错眼瞧见苏禾正托腮盯他看,当她是热了,转身把风扇调大一个档,笑道“小东西又闹你了”

    苏禾嗯嗯点头,道“一天不折腾我几次都过不去。”

    徐立冬笑,脱了鞋在她身旁躺下,一手自然抚上她肚子,隔着肚皮教训道“要乖乖的啊,不许闹你妈,再调皮当心我揍你。”

    苏禾听得乐不可支,突然咦了声,叫道“他又踢我,估计是听你训他不高兴了。”

    “看来等他出来我要揍几顿才能老实。”徐立冬嘴里这么说,脸上却始终带着笑意,忽然想起什么,道“爸打电话过来问,说给咱们的小东西取好了名,是男娃就叫徐达,女娃就叫徐婧,怎么样”

    城里不比乡下,奶娃一出生就得上户口办粮本,苏禾心知公爹早晚要给取,就没再挖空心思去琢磨,眼下听徐立冬这么说,自然没意见,道“听爸的,不过咱们可以再取个小名,像馒头那样喊起来顺嘴。”

    徐立冬笑着应好。

    九月底,首都传来消息,要把武装部跟公安局里合并。

    不过在合并前,上头下达指令,叫先把武装部驻扎在各乡镇的基建队解散,说白了,就是瓦解那四个人的残余势力。

    此举自然引来基建队成员的不满,他们大多数人在解放前上过战场,这十年里又习惯了在各自里管辖区内称王称霸,眼下叫他们解散,他们哪会心甘情愿,自然要反抗。

    这些日子,徐立冬早出晚归,有时回来已是半夜,换下的衣裳不是沾了泥巴就是血迹。苏禾又不傻,尽管徐立冬不说,她也知道叫武装部出头解散基建队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

    基建队那伙人多厉害,苏禾又不是没见识过,拿棍拿刀倒算了,关键是他们个个都有枪,说白了就支流氓队,说不担心那都是假话。

    这晚,徐立冬到家,已经快十点,进屋前他把外衣先脱了,扔在廊檐下的澡盆里,又洗了把手脸,左右闻闻,没闻出什么怪味儿,才轻手轻脚进屋。

    本以为苏禾早已睡熟,哪知他人还没摸到床沿,灯就亮了。

    “小东西今天闹没闹你”

    见她要坐起,徐立冬几步走过去扶她,顺势摸了把她圆滚滚的肚皮,却不想听她悠悠叹口气,道“有个人比小东西更叫我闹心。”

    徐立冬一听,讪讪挠头,看着她小心翼翼道“你都知道了”

    苏禾乜他眼,道“好啦,你现在是武装部大队长了,比你原来当公安还神气,有什么事哪会跟我讲”

    徐立冬愣了下,握了她一只手低声道“小禾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苏禾哼道“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想好了,就带你的小东西再找个男人,让你的小东西喊别人老子。”

    “小禾”徐立冬有些苦恼,低低道“这是我的任务。”

    “我又没说不让你去完成任务。”苏禾丢个后背给他“我要睡了。”

    徐立冬试探着碰两下她胳膊,都被打开,知道她这是生气不给抱了,怏怏收回手,老老实实躺好。

    苏禾本想像平常那样,发个脾气等他来哄的时候,再劝他不要强出头犯险,哪知他这回宁可放任自己生气也不来哄,憋了会儿也不见身后有动静,自己倒先破功了,翻个身朝他,气得粉拳乱捶,嘴里直嚷“徐立冬,你真要气死我”

    这阵狠捶虽然不痛不痒,但也把徐立冬吓了一跳,任由捶了十几下,才一把捉住她两手腕,央道“小点声,孙哥孙嫂会听到。”

    苏禾见手被捉住动不了,气哼哼道“听到正好,嫂子都跟我抱怨好几回了,是,那是你们任务,就没想过我和嫂子会不会担惊受怕”

    徐立冬为难道“这种事咱们都不去做,让谁来保家卫国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局面,再让那些极端分子当道,跟前头十年还有什么区别”

    道理苏禾懂,就是安不下心,她也知道在这男人眼里自己无疑是在无理取闹,一时有些泄气道“反正命在你身上,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见她说这番话时虽然语气冲,但眼里却泪光闪闪,徐立冬忙把人搂到怀里哄,再三保证自己会小心,绝不逞强,才总算把人哄睡。

    徐立冬嘴上应得好,只临到办事的时候,先头说给苏禾听的那些好话,不说全抛到了脑后,起码也抛了十之八九。

    任务执行到庙前乡境地,按说是他老家,应该好办,却有几个刺头想闹事,放话给徐立冬,说敢解散他们,就叫他老徐家人以后都不好过。

    又碰上徐老五家的大儿子要娶媳妇儿,怕喜事变丧事,办事的头天,徐老五连夜找来县城,叫徐立冬抽空回去喝杯喜酒。

    “我再把基建队的那几个人叫上,有话坐下来好好说,犯不着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徐老五道。

    徐立冬态度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道“五叔,喜酒我去喝,你不用把基建队的人叫过来,没什么话好说的,他们敢反抗就一个个全送去蹲班房”

    徐老五朝苏禾递了个眼色,苏禾会意,柔声道“五叔说的有道理,先坐下来谈谈,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帮着解决了,他们反倒感激你,尽量不要结仇怨,要不五叔他们在老家也难做。”

    徐老五就是这个意思,劝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好说歹说,徐立冬总算应下,转天早,苏禾不放心,请假要跟了一块去。

    见他有话要说,苏禾赶在前头道“以前五叔五婶待我不薄,现在他们儿子娶媳妇儿,我怎么都要回去趟。”

    徐立冬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带她回乡下。

    自打年初苏禾搬去县城,就没再回过,村里人只知道她跟徐立冬结了婚,起先还在背后嚼几句舌根,渐渐的,等那股新奇劲过去就懒得说了,眼下见苏禾挺个肚子回来,若是避不开迎上面了,也都客气的打声招呼,至于杨嫂子,本就跟苏禾交好,更是高兴的拉着说不停。

    徐立冬正好把苏禾托付给杨嫂子,叫帮忙照看下。

    杨嫂子打趣道“放心,保证不会让你媳妇少一根头发”

    徐立冬有些窘,从裤口袋里摸出五毛钱给杨嫂子家馒头,叫去买糖吃,这才过去徐老五家。

    杨嫂子的男人杨四海上个月蹲牢回来了,吃了顿大教训之后,不敢再动什么歪念头,又赶上国家鼓励发展农副业,杨四海东拼西凑借了些钱,把村头的鱼塘承包了下来,打算养鱼。

    “你嫂子让我老老实实种地,我哪行啊。”杨四海也在家,见苏禾过来,跟找到同党似的吐槽“种地能有啥出息,我就没听说哪个靠种地发家致富”

    这话苏禾倒是赞同,也劝杨嫂子道“大哥想养鱼,就支持他养,只要好好干,干哪行都一样。”

    杨嫂子也想开了,道“只要他不干啥犯法事儿,大不了咱们娘三个跟着他喝西北风。”

    “娘三”苏禾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喜道“嫂子,你怀了小二”

    “刚怀上”杨嫂子收住话,等撵了她男人出去,才拉着苏禾说起来。

    转眼到晌午,因心里惦记徐立冬,苏禾婉拒了杨嫂子留饭,去往徐老五家。

    老实说,她有些担心如果谈不拢,徐立冬自己会吃亏,忐忑不安到徐老五家,见气氛还算热闹,便放心下来,一进堂屋,就听基建队一个叫老赖头的人道“你有媳妇奶娃要养,我也有,你说解散就解散,让咱们以后咋活,横竖没叫你回乡种地,你是站着讲话不腰疼”

    徐立冬看他眼,强硬道“你们各自有难处,可以往上反应,不管怎么不情愿,基建队肯定要解散”

    见那个叫老赖头的男人脸色一变,似要拍桌而起,苏禾大声道“不想种地,可以养鱼,可以烧窑,可以种树,这么多活,干哪样都饿不死你全家老少,饿死的从来只有好吃懒做的人”

    叫老赖头的男人脸一红,不吭声了。

    徐立冬脸上又带了些笑,道“赖头叔,总归咱们都是一家人,往后你们要是遇上什么困难,去找我,我能帮的绝不会推脱。同样,你们现在也别让我太难做,解散基建队是上头的意思,并不是我故意为难。”

    好话歹话都已经说得差不多,徐立冬搁下酒盅,道“赖头叔,你们自己想清楚,要是下次再见,就不是坐一块喝酒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起身离席,拉上苏禾去跟五叔五婶告辞。

    回去路上,苏禾先没提基建队的事,倒是徐立冬主动说了,面上有些沉重,道“说解散就解散,他们各自上有老下有小,也不怪他们不愿意。”

    苏禾想了下,道“要是想办法帮他们,让干点别的事,可能怨气就没那么大了。”

    徐立冬没说话,似在考虑。

    又过几天,徐立冬带了个好消息回来,说他打算把那些解散之后又没事可做的基建队成员集中起来,接修桥铺路的活让他们干,上头也批了。

    这样一来,解散基建队的工作便顺利许多,到十月底,鲁山县范围内,已经能保证不再有任何非执法人员持有枪械。

    而徐立冬也因此一路飙升,升到正科级,在武装部跟公安局合并后,调到情报科担科长,孙副队因年龄较大,转调到行政科搞文职工作。

    日子过得飞快,一场雨之后,天气骤然转冷,算算日子,再有差不多一个月,苏禾就要生了,她是头胎没经验,婆婆又不在跟前,好在孙嫂子生养过三个娃,什么都会,帮着准备了些小衣裳小鞋还有被褥之类,只等她发动了。

    眼见苏禾肚子一天比一天鼓,连带着脚也肿起来,一按就是个坑,久久不退,徐立冬每晚给她洗脚的时候,难免心疼,这天又赶上肚里的小东西不乖,拳打脚踢他妈,徐立冬一气之下,给他取个小名叫混球。

    苏禾啊了声,道“哪有你这样给人当老子的,不行不行,再重取个”

    她肚里的小东西,像是在抗议,立刻蹬起脚来。

    徐立冬不为所动,道“贱名好养活,又不是什么狗屎臭蛋,能听就行了。”

    苏禾哭笑不得,见他不像是说玩笑,知道现在叫他改,肯定是不愿了,只能摸着肚子暗暗道宝宝你可要表现好点啊,不然你爹以后真要喊你小混球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徐立冬威胁过之后,小东西竟老实了许多,直到生产,都没怎么再折腾他妈,从肚子疼到送去医院生下来,才不过半天的功夫,不像有的初产妇,疼了两天两夜都生不下来。

    最可笑的是徐立冬,去上班前媳妇儿还好好的,下班到家就听人说他媳妇儿生了,给他生了个闺女

    得了这消息,徐立冬忙朝医院赶,半路碰见放学回来的徐秋来,一道带了过去,等两人找到病床前,就见苏禾头上系了块帕子,半躺在床上,臂弯里躺了个小人儿,红扑扑的小脸蛋,乌黑的头发软哒哒贴在头皮上,小鼻子小嘴,这会儿正闭着眼在睡觉,可爱的紧。

    徐立冬呆呆看了半响。

    一旁跟来的孙嫂子笑道“这是傻了你媳妇给你生个闺女不高兴啊闺女一样好,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