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

作品:《从小村花到大军嫂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里为了防盗见谅哈

    第二天,齐明瑜就给京城那边的老战友打了电话。

    到了下午,那边有了回复。老战友在电话里说“明瑜啊,那个周振国就是周副司令家的老三啊”

    齐明瑜一听,便冒了汗。

    好吧,这家伙还真是名门之后啊。他父亲在大军区当副司令员,是鼎鼎有名的武将,两个哥哥都在基层带兵,这娃娃倒吃起了技术饭走了另一条路子要说,周振国的品行不错,人也稳重,不像其他那么张扬,一些叔叔伯伯们都很看重他,说这娃娃有前途,是个能成大器的。

    老战友把周振国夸了一通,齐明瑜心里却不踏实。

    他回到家里跟椿芽一说,椿芽也担起心来。如果对方是个普通家庭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高干,这样的家庭可不好呆啊。那个周振国是个见过世面的,什么样的女孩子没见过啊他大老远地找到果果,怕有几分情意在里面,可越是这样越要远离不是女儿很单纯,那大院里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

    这些年,椿芽见惯了起起伏伏,也知道改革开放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京城,作为普通老百姓,远离那里才是正道。这也是她希望孩子们吃技术饭的原因之一。父母不可能跟着孩子们一辈子,只有引导着他们掌握了谋生技能、立足于社会才算尽了义务。

    可这事也很难办。如果对方是个普通人,放弃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正是因为两个孩子都很优秀,才会纠结吧那个周振国去年回了京城,一年后还写信过来挑明此事,说明他并未忘了果果,看果果这样子也是心有好感。

    “这可怎么办”椿芽不知该如何决断。

    在以往的婚姻家庭中,只要条件相当能过日子,在感情上也没那么多讲究。婚后只要平平安安的,未遇到太大波折一切都好。可改革开放后,传统价值观和家庭观念都受到了猛烈冲击,缺乏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堪一击的,也引发了很多社会矛盾。她希望果果幸福,可又不想女儿离得太远。

    “这事不太好处理,就先放一放吧”椿芽考虑良久,方说道。

    齐明瑜也是这个意思。他说“椿芽,咱再给果果介绍几个,让她比较一下也好有个判断那个周振国,如果心里真有果果,自然会来找她,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嗯,找对象的事还得继续”

    如果不考虑感情因素,椿芽还是希望女儿能忘了那个人。他们只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思想上产生了撞击,互生好感、心灵悸动而已,还没正儿八经地开始谈恋爱呢。

    其实,椿芽还有一个担心。在改革开放后,京城圈里很乱,黑灯舞会,女朋友,干了好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后来抓了几个判了刑才好一些。周振国就在那个圈子里,闹不好就会受到影响。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外界的诱惑一多,难保有把持不住的。日后风气变了,婚姻家庭中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天天搞学习、提高思想了,那时即便想犯错误也没那个胆量啊。想到这个,她觉得还是把果果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好,这样既能起到监督作用又能搭把手。

    “明瑜,这事儿还没公开,也没人晓得,咱就加把劲吧”

    椿芽和明瑜都加了把劲,希望果果从这段感情中走出来。椿芽还跟果果说“果果,就把那个周同志当作同学或战友吧有的人各方面都很优秀,却不一定是个好丈夫要找对象啊,就找像你爸爸那样的,既体贴又勤快”

    齐明瑜听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个椿芽啊,跟闺女说这个干嘛。可椿芽说“只可惜啊,像果果爸爸这样的才貌双全、品行又好的,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转眼过了半个月。

    周振国突然来到了省城。他一下火车就给果果打电话,想见上一面。果果答应了,就跟爸爸妈妈通报了一声,说中午十二点去人民饭店跟人家见面。椿芽一听,就紧张起来,齐明瑜更是急得团团转。他换了一身便衣,想跟过去。椿芽说“明瑜,果果长得像你,旁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还是我来吧”

    说着,椿芽就骑车出了门。

    今天是星期天,街上的行人不少。她赶到见面地点时,果果还没到。她在大厅里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遮在面前,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不熟悉的人还真认不出来。

    椿芽看着报纸,时不时地朝门口瞄上几眼。

    过了一会儿,见一位身穿绿军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个子很高,头发乌黑浓密,一张国字脸,两条剑眉,看着很有气势。那人选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就朝外面看着,像是在等人。椿芽心说,不会就是这个家伙吧趁着那人不注意,又扫了两眼,觉得挺帅气的,也很吸引人,是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可越是这样的就越危险,就更不能掉以轻心了。

    到了十二点,果果来了。

    她留着齐耳短发,穿着一件咖啡色翻领外套,露出了白衬衣领子,看着格外雅致。椿芽心说,自从果果参军后哪见过她穿过便装啊看来这个家伙在果果的心中还是有点分量的。正想着,就见那人站起身来,冲着果果招了招手,还喊着“建华”

    听到那声“建华”,椿芽松了口气。这内外有别,除了家里人和那些看着果果长大的叔叔阿姨们,只有外人才会喊建华吧接着,见二人坐了下来,要了两个菜和两碗米饭,边吃边谈,倒是一点也不拘束。

    看到这个,椿芽的心又提了起来。她竖着耳朵,想听听二人在说些啥可那个周振国压低了嗓门,什么都听不到。果果很少开口,只是听对方讲着。

    这一谈就是两个多小时,碗筷都收了,还没有结束的意思。椿芽捧着报纸继续听着,即便听不到啥,也得陪着。最后,断断续续地飘过来几句。

    “建华,你再考虑一下,我就等你的答复了”

    “嗯,三天之后,就给你回信”

    听到这个,椿芽的心砰砰直跳。这是有结果了她恨不得立马跳出去,抓着女儿一探究竟。可这会儿还不能暴露身份,不然果果会尴尬的。

    当天下午,周振国就乘坐火车赶回了京城。果果也换了身衣服去了研究所,说要加班。椿芽把听到的情况跟明瑜做了汇报,二人琢磨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想去问果果吧,又怕女儿不肯说,只好憋着。

    一恍三天过去了,还是没什么消息。

    椿芽想逮着女儿问个究竟,可果果没有主动交代,神情也不大自然,甚至有一点点忧伤。椿芽猜到什么,就用胳膊肘捅了捅明瑜,二人心照不宣,就不敢再提这事了。看来,果果决定留下了,她跟明瑜还是赶紧给果果介绍对象吧

    椿芽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

    可半个月后,周振国又上了门。这一回他是来军区开会的,办完了公事就找到了家里。椿芽看着他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是个女孩子都会被吸引住吧可这样的男子优秀归优秀,却不一定是个好丈夫,她存了戒心,就跟人家客客气气的。

    齐明瑜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只要是喜欢果果的男孩子,他都不感冒。周振国倒是落落大方,说他跟建华是多年的同学,一直想来家里看看。坐下后,就把自己从小到大的事都讲述了一通,还特别提到了在军校认识建华的前前后后。

    他比建华高一届,是在“元旦”文艺汇演时认识的。那时系里搞排练,果果吹笛子,他拉手风琴,就这么说了几句话。后来,又在图书馆里见过几面,就点头打了个招呼。他考上研究生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可过了一年,果果也考上了研究生,跟他是同一个导师,也常常在实验室里呆着,就这么熟悉起来。

    椿芽知道这是个好孩子,跟果果也般配,如果不是门第太高倒是不错。可环境决定了一切,那大军区副司令员比明瑜高了多少级两家悬殊太大,不是那么可靠。再说,出生在这样家庭的孩子哪会没有野心周振国走技术路子不假,可他毕业后就去了部里,前途不可限量啊。

    果果回来时,周振国已经谈了两个多小时。

    他想了解建华,想看看她的生活环境,还有她的父母双亲。他知道他们的态度很重要,建华之所以犹豫就是考虑到了父母。见了面,建华的父母果然没有令他失望,都是通情达理的,也是爱她的,尤其是她母亲提到的那几个问题,对他有所触动。

    “建华”

    周振国看到建华,感觉就不一样了。也许,正像她母亲说得那样,建华留在省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果果知道周振国要来开会,可没想到他直接登门造访跟爸爸妈妈谈了起来。她看着周振国,心咚咚直跳,可脸上却未流露出来。

    这天,周振国和果果单独谈了很久,就像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似的。最后,果果站在阳台上目送着他远去。她想着他们的约定,半个月内如果没有回复,就表示继续保持战友关系,如果有回复,就表示她点了头,将来去京城跟他团聚。这个决定对双方都是负责任的,也是冷静考虑的结果,可心里却有些惆怅,就像即将埋葬一段感情似的。

    看看人走了,椿芽赶紧溜到果果屋里,跟女儿谈了谈。

    她说“果果啊,妈妈也见到周振国了,这是一个好孩子,很优秀也很有想法,可你想过没有他的志向很远大,是需要有人助力的,你爸爸今年五十二了,很难再往上升了,按照咱们的家庭对振国是没啥帮助的,而你呢,有自己的事业也不可能放弃了一切去协助他,那样就有可能失去了自我,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果果了”

    “妈妈”果果蹙着眉毛,有些困惑。

    “果果,妈妈知道你们有感情,可感情归感情,到了婚姻家庭层面需要考虑的问题还很多,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涉及到双方的家庭背景。再说,你了解那边的情况吗周振国是在大院里长大的,那边的大院跟咱这边可不一样,要复杂得多,不是单纯的女孩子能揣摩得透的”

    椿芽极力劝说着,她想一切还不算晚,果果还未陷阱去,周振国也很冷静,也在做着全盘考虑。

    齐明瑜不放心,又跟老战友通了电话。

    他拜托老战友再打听一下周家老三。老战友那边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跟他说了一个传言,说大军区那边的几家都是联姻的,周家也不例外。听说,他母亲托人给老三介绍了对象,是部里高官的女儿,双方见了面,女方那边很满意。

    椿芽松了口气,她和明瑜的判断果然没错。

    这样的家庭高攀不得。也许周振国真的喜欢果果,可那又怎样在家族利益面前是微乎其微的,当初他选择技术道路就是想脱离那一切,可只要在那个圈子里,想彻底脱离是不可能的。果果去了京城,一切都不是他们所能把控的,冒险固然可嘉,可碰得头破血流咋办到时候,也唯有暗自神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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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 转眼进入了一九四六年。

    虽然和平了,可老百姓的日子却不好过。上面各种摊派,苛捐杂税繁多,庄户人家打下的粮食还不够缴税的。若再遇上了麻烦,那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了。

    像姜家就是如此。姜老太太卧病在床,姜长福也对外称病, 大林和二林年纪尚小, 正是花钱的时候, 姜徐氏也时不时地有个头疼闹热的,不过短短的几个月, 姜家就陆陆续续地卖了二十多亩地。

    因为这个, 村里说啥的都有。有说姜茂山家的运势到头了, 有说那个椿芽不是旺家嘛咋就转了运了那个李神婆更是神神叨叨地说“椿芽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从今往后就不灵验了”

    这话传到了椿芽的耳朵眼里。

    心说, 打七岁起就顶着个仙姑的名号,别人不敢轻易招惹,生怕被影响到了。可解放后破除封建迷信,神棍神婆们的日子可不好过。那些改邪归正的还好,那些装神弄鬼的都是要被批评教育的, 严重的甚至得参加劳动改造, 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褪了仙姑的光环, 做个正常人吧。

    于是,椿芽收起了那股子机灵劲儿,很少出门。对村里的事儿从不发表意见, 妇救会找上门来就抱着弟弟两眼发呆,沉默不语。

    姜二奶奶听说后,是暗暗称奇。心说,这说妨碍就妨碍到了亏得当初没有结亲,不然怕是会影响到自家吧想着小宝的大好前程,可不能白白地耽误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椿芽的婚事也没人再主动提起了。家里知道实情,怕妨碍了她。外界摸不着头脑,怕她影响了自家的运道。这事,也就搁下了。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春天,内战爆发了。省城风云突变,地方上也变了脸,合作的双方分道扬镳对峙起来。那些公开活动也纷纷转入了地下,局势变得十分紧张。

    城镇大多被控制着,城外却是大片的根据地。青沙河流域一马平川,属于拉锯地带。保安团来了,游击队就走了,反正是你来往,十分热闹。姜家湾临着水陆码头,交通十分便利,被两股势力交织在一起,更是纷乱一片。

    随着风声日紧,农会会长姜茂春跟着大部队走了,村里有几个壮小伙子也跟着走了。农会组织由公开转入了地下,即便有人领导也不敢轻易冒头了。妇救会倒是改了组,那神婆和媒婆都被拉下了马,村东头的姜红梅被推举了出来。她是姜茂春的侄女,今年十七岁,是个泼辣姑娘,梳着一条大辫子扎着红头绳,因为没裹脚走路生风,很是积极。

    椿芽很看好她,觉得这才是个妇救会会长的样子。可乡里的形势颇为复杂,姜红梅来动员她时,爹不让她出头,她也不敢参与。

    在解放前,农会会员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尤其是内战爆发后,保安大队就翻了脸,那些民团组织更是猖狂,在乡野间横行霸道,谁都不敢招惹。有些村子甚至出了血案,好几个积极分子都被砍了头,说是杀鸡骇猴吓唬老百姓的。

    在这种情况下,椿芽做事虽然不积极,可遇到支援子弟兵的也都参与。心想,做事不需要张扬,落到实处就好。

    一九四六年的秋天,大扫荡开始了。

    县保安大队召集了一千多号人马,浩浩荡荡地下了乡。一场遭遇战之后,被独立团打得是丢盔弃甲逃回了城里。省里发了怒,要一举剿灭在省界一带活动的敌后武装。于是,又纠集了几个团的兵力前来围剿。独立团采取迂回战术,牵着敌人的鼻子走,游击队也积极配合,冷不丁地就从后方冒了出来,打一场伏击。

    日子颇不太平,村里也在密切关注着外界的动向。

    这天清晨,一支部队渡过了青沙河,在姜家湾一带休整。村民们很是热情,拿出家中仅有的吃食款待战士们。战士们却说“部队上有纪律,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可越是这样,就越受到村民们的拥戴。

    游击队和妇救会也行动起来,配和着部队搞起了宣传活动。到了响午,姜红梅带着队员们,挨家挨户地喊人去开会。

    椿芽也甩着一条大辫子跑去凑热闹。见村公所那边搭着一个土台子,上面拉着一条横幅、摆着一张课桌。台子下面聚集着一群大闺女和小媳妇们,穿得花花绿绿的,格外热闹。

    只听“哔哔”两声哨音,姜春梅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台。

    她先讲了一番形势,接着号召姐妹们参加“支前”活动。她说“姜家湾的姐妹们,大部队就要转移了,可有一批伤员得留下来,各家各户有条件的就领回去一个好好照看着,等养好了伤就送到部队上去”

    椿芽在下面听着,心咚咚直跳。

    散会了,她回到家就跟爹说“爹,咱家也去领个人吧”可姜茂山却不情不愿。家里地方虽然宽敞,可老得老小得小,谁来照看再说,椿芽大了,弄个年轻小伙子上门也不妥当吧

    椿芽知道爹的担心,就极力劝道“爹,从今往后咱也得追求进步,村里搞的“支前”活动可得参加啊”

    “椿芽,参加那个做甚爹瞅着他们净搁那里瞎折腾,既费钱又费力的,最后还落不得个好”

    “爹,这话可不敢往外讲啊,小心人家开你的小会”

    椿芽想把爹的思想拗过来。距离解放越来越近了,再这么落后可不成。姜茂山却不敢掺和外面的事。他觉得独立团和游击队虽然好,可有保安大队和民团在那里盯着,还是不要去惹那个麻烦才好。

    椿芽劝了又劝,最后爹终于答应了。还特意叮嘱道“椿芽,既然是这样咱就去领个轻伤员吧赶紧治好了回部队上去,咱也少操那份心哪”

    椿芽答应了一声,就去了村公所。

    姜红梅见椿芽来了,十分高兴。就说“椿芽,你家地方宽敞粮食又多,就领一个回去吧”说着,就指挥着游击队员抬了一副担架出来。

    椿芽一看,就傻了眼。

    只见担架上躺着一位年轻军人,正沉沉地昏睡着。他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灰色土布军装,肩膀和右腿上都打着绷带,还透着斑斑血迹。

    椿芽心说,这哪里是轻伤员分明是个不能动弹的重伤员嘛可任务已经分配下了,不好当面推脱。于是,就咬了咬牙,把这位齐同志领回了家。

    重伤员抬进了门,一家人都忙乎起来。

    担架刚一落下,大林和二林就围上来好奇地打量着。姜长福和姜老太太面面相觑,对椿芽的行事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可人已经来了,那就接受吧姜徐氏见这位小战士伤得挺重,也顾不上埋怨了。她赶紧去后院里收拾屋子,好把人安顿下来。

    椿芽也跟过去帮忙,见娘在收拾西间心里很感激。这是家里最好的屋子,光线很足,冬天也很暖和,很适合养病。爷爷和奶奶就住在东间里,有什么事儿也能招呼一下。

    “椿芽,去前院把那套新棉被拿过来”姜徐氏吩咐道。“好咧”椿芽答应了一声,就跑到前院打开柜子,把娘给她套的那床新棉被拿了出来。心说,娘还真够舍得的,就连她都还没有盖过呢。

    床很快就铺好了,两名游击队员把人抬了过来。

    刚安顿好,部队上的陈营长和江文书也赶了过来。他们进西间瞧了瞧,见褥子铺得厚厚的,被子也是崭新的,对姜家的安排很满意。临走前,江文书从挎包里掏出了一块银元和一张票据,递给了姜茂山。

    “老乡,这是部队上给的,如果钱不够就拿票据来抵”

    “同志,这个就不用了,咱家养得起”姜茂山客气地说道。

    “老乡,这是部队上的政策,您就收下吧”

    江文书把银元和票据塞到了姜茂山的手里,可姜茂山死活不肯收钱。椿芽也在一旁说道“同志,咱部队上正困难着呢,咱不能要这个钱”

    陈营长呵呵笑道“这两位老乡的思想觉悟可真高啊那就这样吧,小江把钱收起来,再给老乡开一张票据,等到解放了就拿着这个来兑换钱粮”

    姜茂山推辞了一番,才接过了那两张票据。

    不能收钱是椿芽特意叮嘱的,说像这样进步的事就进步到底吧若是收了钱,怕被人说闲话,好事也会变成坏事。其实,他心里挺想收来着,一块银元可以买不少粮食呢可他相信自家闺女的判断,就只好咬牙推掉了。

    送走了来人,椿芽跟着爹进了堂屋。

    姜茂山掏出票据瞧了瞧,这是部队上给打的条子,上面还盖着一枚印章。江文书说,等以后筹集粮食时也可以拿着这个充抵公粮,咱县里都认这个。他相信部队上的说法,知道他们都是可靠的。其实,家里收养伤员并不图什么回报,尤其是看到那位小战士伤势严重,更是想帮上一把。

    “爹,您把这条子收好喽”

    椿芽明白这个条子很重要。日后拿出来都是参加革命的证据,没准还能保命呢。她让爹把条子放好,千万不要给外人瞧见了,尤其是不能让保长那伙人知道。姜茂山一听,心里发慌,就把条子放进了木匣子里锁了起来,然后藏在了床后的夹壁里。

    椿芽心知爹是个谨慎的,只要他挂心的事定不会出现差错。

    她捂着嘴,跟爹悄悄说“爹,咱现在这么做对大林和二林都有好处再过几年,这天就要变了,人民当家作主了,无论是村里还是县里都会念着咱家的好”

    对这个,姜茂山是似懂非懂。

    可家里藏着一个小伙子到底不方便。椿芽十五了,尚未定亲,可别受了影响。椿芽却嘻嘻一笑,毫不在意。见爷爷奶奶心里有疙瘩,就去后院安抚了一番。

    还顺便到西间看了看齐同志。见他沉沉地睡着,面色泛红,眉头微微皱起。就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她想,是不是炎症引起的如果是这样,得把炎症消了,烧才能退下去。

    想到这里,椿芽又跑到村公所去找卫生员。

    她想领一些纱布和药品,给齐同志换药。可那位年轻的女卫生员,略带歉意地说道“老乡,前几天突击队跟敌人遭遇上了,有十多位同志挂了彩,陆医生连夜做了手术,大部分同志都已经脱离了危险可药品消耗很大,消炎药已经用完了,纱布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点点草药了”

    “什么”椿芽只觉得脑袋发蒙。

    这是啥都没有啊可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内战爆发后,国统区那边对根据地严加封锁,粮食、布匹、药品、食盐等物资一律不准进入,想把部队困死在山里。这药品短缺是显而易见的,看来得自家想办法了。

    就在这时,女卫生员从药箱里翻出了一沓子稿子,说道“老乡,这是葛家寨的洪先生给开得方子,有退烧的,有消炎的,有治刀伤的,可管用了”

    说着,就给椿芽抄了几个方子,说是试试草药椿芽答应了一声,就拿着方子走了。心说,得去镇子上抓点药,一旦部队走了怕有麻烦。

    回到家里,椿芽跟爹一说。

    姜茂山也犯起了愁。虽然他胆子很小,可人都来了就得把人家养好才是。于是,当天下午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