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慕幽节戏说慕幽

作品:《将军夫人很有钱

    徐臻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日也能成为强迫人的一方。

    他们俩挨的极其近,近到她能看清他眼中的自己,更能看到他眼中的抗拒。

    心里忽然想笑,她到底后退一步。这种事女人有可被强迫处,男人若是不情愿,谁又能强迫的了呢

    她大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天大地大,认识她的人便是有个千儿八百的,等她入了市井,便如鱼入大海,谁也寻觅不到了。

    “你既然不情愿”

    他抢白“没有不情愿。”

    徐臻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心口那里像是有人用刀子从上而下刮过,不疼,但是瑟瑟的难受,顺着他的话道“好,你没有,是我有,既然到不了一处,不如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宋尧看着她的样子,内心泛起波涛,不知道何时,那初醒来的惶恐变成了尖刺,刺伤别人,他自己也不好过,竭力用平静掩饰“我只是忘了,再说,我们是圣旨赐婚。”

    那翼国国主妃子就曾拿着“赐婚”这一点来暗示过他,可能他的过去过的并不幸福开心,否则也不会轻易就忘记了。

    这个说法还挺有道理的。

    徐臻将手里的折扇一扔“圣旨若是真那么好用,也就没有前朝今朝之说了。”

    语调温柔似水,只是这话中的内容么,却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宋尧看着她,她也掀起眼帘回望。

    他不记得过往,这一刻的对视便显得格外的冷漠凉薄。

    宋尧觉得自己扛不住,匆匆道“我出去另寻个住处。”其时,他心里已经乱了,压根没想出拿什么借口出来才能寻到住处,只是不敢就这么待着。

    徐臻没有叫住他。

    她不是头一回被人遗忘,这件事对她来说没什么难过的。

    最难挨的时候早已经过去了,现在么,她觉得自己甚至可以笑一笑。

    她本来是累得,现在这么坐着,却突然又不困了,歪在榻上重新将桌上的折扇拾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上面写的一篇小文。

    这文讲得却是方氏慕幽节的来历。方氏在前朝的前朝时曾经历了一场灭族,活下来仅存的还是一对兄妹,忠仆将他们养大,兄长先成亲,无奈一连得了三个女儿,没有儿子,香火眼看就要断绝,这时候妹妹怀孕了,方氏也是礼仪大族,做哥哥的从小受礼仪规范,当然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势必要找出令妹妹怀孕之人,并且亲自熬了堕胎药要给妹妹灌下去。

    妹妹这才说出真相,方氏一族的香火延续刻不容缓,她问哥哥,是血脉繁衍下去重要,还是哥哥守的礼仪之道更重要。方氏兄妹背负兴族大业,自然是血脉为重。

    妹妹又问,既血脉为重,她是不是方家人她肚子里头的孩子算不算方氏的血脉

    哥哥到底将这个孩子留了下来。说来也怪,打那以后,他倒是又得了好几个儿子,他遗传自祖上的做生意的天赋,很快就将方家重新兴盛起来,反倒是他的亲妹妹一直未曾嫁人,就留在家里。

    当兄长的有心补偿,谁知妹妹并不喜欢嫁人,她郁郁寡欢,守着自己的秘密直到去世的那日才对孩子直言“十八年前的今日我见到了你父亲,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他。”

    一个人守着一段短如朝露的感情走完自己的一生,临终没有后悔,也算得上是圆满。

    当时的方氏家祖便将妹妹去世的日子定为“慕幽节”,言在这一日,方氏的女儿可以跟心上人表白,尽情的倾诉衷肠,不论是想讨一夕之欢还是想得到一份两情相悦的姻缘,都尽随众人,若是这一夕之欢之后珠胎暗结,那么生下来的孩子也姓方,由方氏一族供养。

    慕幽节每年一次,延续至今,其实在各人心中的意义都不大相同了,现在方氏富足,女儿家们更是从小娇养长大,眼界奇高,男人若无打动人之处,也赢不了女儿家芳心。

    至于其中更多复杂的感情等东西,徐臻从前也听小李掌柜说过几段格外特别的故事,到如今在她看来,慕幽节不过为了让女儿家们自在一日而已,她其实并不需要,现在住在这最舒适奢华的客院,心里还有些抱歉恐怕要辜负长辈们一番好意了,不管怎么说,慕幽节好像有祖先们加持护佑,想在这一日怀胎的,八成都能怀上。

    孩子的事情说多了,徐臻也不可能完全无感,做戏还有入戏一说呢,更何况宋尧连接两次失忆,她不得不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思考问题,那就是自己对宋尧的影响不够大,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接二连三的忘了。

    这个问题被她提出来之后令人十分烦躁,但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因着这个,连赚钱都不能叫她更开心,文先生打发了雀鹰来问她营中的钱是不是叫安定侯想办法,她回信也说了还按从前的规矩办,也就是说还是她出钱,这种事安定侯肯定一万个愿意。

    徐臻不用脑壳想就知道朝廷中肯定风云际会,暗潮涌动,她跟宋尧能离开那里其实也是好事,固然没有扶持真龙上位的好处了,但也不用沾惹一身腥臊。手上沾染恶人的血,跟手上染满了人血还是有区别的。

    这一刻,她想的确实很远,连将来改天换日,她去求了接触御赐婚事的事都想到了。

    终究还是她不够无耻,做不来强求的事。也或者是经历的太多,感情不再是生命中的唯一。

    宋尧是在她冷笑的时候破门而入,就像身后有鬼追似的。

    徐臻先冷笑继而是吓一跳,中间停顿极短,宋尧便误会,以为她的冷笑是对了自己的愚蠢。

    低头认错“我夜里在这里打个地铺行吗”

    徐臻“你才受过伤,在地上睡太凉了,还是我打地铺吧。”

    宋尧愕然抬头,似乎没料到她能对自己这般宽容客气,正要推辞,就见她站了起来,已经自己提上鞋子。

    宋尧不由自主的伸手一挡,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