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天天气就开始转凉了, 一向爱美的陆花都开始坚持不住了, 将裙子脱了下来, 换上了长袖长裤。

    这天晚上, 又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来的很突然,也很急,还伴随着仿佛会劈开天空的响雷闪电, 陆花怕打雷,听见打雷没忍住尖叫起来,当然声音也被淹没在轰鸣的雷声中。

    晚饭吃到一半, 又停了电。

    黑暗中, 陆花生气道“什么时候下暴雨不好, 偏偏这个时候下。”

    陆怔去找了蜡烛点上, 又从柜子里拿了手电筒, 对常清说“全市都停电, 家里有发电机, 能顶一晚上,你看着陆花别乱跑,我去开发电机。”

    常清应了下来, 看着陆怔穿上雨衣出了门。

    陆花从茶几里找出了耳塞, 得意道“幸好我早有准备, 哪里都放了一副耳塞。”

    她说着, 响雷在耳边炸起,吓得她手里的耳塞掉到了地上。

    常清把蜡烛端到茶几上,弯腰捡起滚到他脚边的耳塞, 吹了吹,递给陆花。

    陆花接过来,连忙塞进耳朵里,确保不太能听见雷声后,松了一口气。

    有风往客厅里灌,常清去将窗户关上,透过玻璃门,恰好看见陆怔,狂风将花架吹倒在地,差点砸中他,也幸好他动作敏捷,一个闪身,躲开那高大又厚重的花架。

    陆花碾过来,和常清一起看陆怔顶着暴风雨走了两百多米到了工房,陆花心有所感似的,轻声说“二哥好厉害啊。”

    即使耳边暴风雨的声音很大,但是常清听见了她这一声呢喃。

    常清看着陆怔高大的身影半淹没在暴雨中,雨衣几乎被狂风吹烂,但他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笔直又快速地朝工房移动,这狂风、这暴雨都没能阻挠他。

    他看着这一幕心里也不是不触动的。

    一个家,的确得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能够为家人挡风遮雨,承担一切。家人也能全心全意地去依靠,去信任。

    这些也都是他梦寐以求的。

    常清感觉呼吸有些灼热,掉头倒了一杯水,喝到了肚子里,才压下了那点燥气。

    这雨是寒凉的,仿佛是个气候变化的信号,空气都变得冰凉起来。

    常清见陆花抱着胳膊磨蹭,摘下她一边的耳塞,对她说“你去加一件衣服。”

    陆花不情愿地说“我又不冷把耳塞还给我,我心脏可不好。”

    她此时就穿了一件浅紫色线衫,和一条贴合双腿线条的牛仔裤,大片脖子锁骨都露在外面,都已经冷到开始缩脖子了。

    常清丢给她一条备用的毯子,让她裹一裹。

    陆花接了毯子,有几分甜蜜地说“清清,你对我真好,这个家是不是最喜欢我了”

    常清看着她,又移开目光,笑了笑没回答。

    陆花摘了耳塞,问“你怎么不说话”

    常清“说了你也听不见。”

    陆花刚想说什么,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陆花到嘴的话马上就变成了“来电了”

    她喜滋滋地回到餐桌,将最后一碗鸡汤喝完,笑眯眯地说“还是热的,你们吃吧,我去睡觉了。”

    她说完,要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对常清说“天气冷了,你要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常清诧异地挑了一下眉,“你也是,别着凉。”

    陆花又问“这个家你最喜欢我,是不是呀”

    常清好笑道“是是是,你说是就是。”

    陆花这才心满意足地一甩头,离开了。

    陆怔开门进来,他身上穿的那雨衣质量不差,但是也顶不住这样的暴风雨,所以他浑身都湿透了。

    陆怔脱掉雨衣,满脸的雨水顺着脸颊弧度往下低落,落在浅色的木制地板上变成了一块暗色的水痕。

    常清给他拿了大毛巾,让他擦脸。

    陆怔反手关上门,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擦了擦脸,眼睛终于能睁开了。

    他那眼圈一片红,是被风吹久了,又沾了水,搞得他很不舒服,擦干水倒是好了点。

    “陆花呢”陆怔随口问。

    常清说“去房间休息了。”

    他说着,看了看陆怔一直往下滴水的衣服,忍不住说“你赶紧回房间去洗个澡吧,再这样泡在雨水里,小心着凉。”

    陆怔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应了一声。

    常清将门反锁,弯腰将陆怔随手丢下的雨衣收拾着放了起来。

    陆怔大步走到了浴室,脱下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卫衣,拧干了水,丢到了脏衣篓里,下。身也是湿漉漉的,他在家穿的都是棉质双面休闲运动裤,很吸水,他干脆连裤子也一块儿脱了,直接冲起了澡。

    这一层的浴室只有张妈和两个保姆姑娘会用,因此还有她们不少的私人用品放在浴室里。陆怔不大自在,随便冲了冲,将那雨水冲干净,围了个毛巾就出来了。

    哪里想常清还给他送衣服来了。

    陆怔忍不住看他的脸,柔白灯光下,常清的脸上毫无异色,只是单纯的一片关怀之心,“我见你没拿衣服,就给你拿了一身。”

    陆怔打开袋子,是新衣服,但是没吊牌,带着淡淡的香氛洗衣液的香气。

    常清抬了抬下巴,“给小花买的,顺便给你还有陆适买了一身,明天给他送过去。”顿了顿,“你给他送吧,我就不去了。”

    陆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拿出袋子里的衣服,是一套,白色o卫衣加一条休闲长裤,是他在家经常穿的款。

    他听见常清的话,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常清注意到他的目光,迟疑了一下,“怎么了不喜欢吗”

    陆怔点点头,平静地说“喜欢。”

    常清又补充了一句,“我给我自己也买了几身,换掉了衣柜里的所有衣服。”

    言下之意,都是顺便的事情。

    陆怔不知懂没懂,他低着头看着那衣服,迈开步子往楼上走。

    常清提醒了一句“快点穿上,省的着凉。”

    这时候正是入秋的季节,很容易感冒着凉。

    陆怔低声应了一声,很快人就走得没了影。

    常清回到餐桌,吃了一口饭,饭菜都已经凉了,他放下筷子,收拾了餐桌,到厨房又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才回卧室休息。

    次日,陆怔带着常清给陆适买的衣服去了医院。

    陆适是摔伤进的医院,但是对自己怎么摔了这件事也是绝口不提,他还是有几分聪明的,知道家里几个人都站在了狐狸精身边,他要是有一点端倪露出来,也是没他好果子吃。

    最主要的是,狐狸精也没告状,那他就能心安理的躺在医院打可怜牌了。

    但他也不会觉得狐狸精好,这是他欠他的,他还威胁他,真的是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和胆子。

    不过这也说明了狐狸精有所倚仗,不像他,势单力薄,单打独斗,连一直应和他的陆花都倒戈了。

    陆适想到这里还是很难受的,但他不想承认陆花对他的重要性,只恨自己没在当时骂陆花一顿,以表自己对她一点都不在乎,也一点都不稀罕她,有她没他都一样。

    陆花那妮子,见他进医院,肯定很高兴。

    陆适想到这里,就更难受了,在病房里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只有跟时唤川打视频才会开心点。

    这时候,他刚和时唤川打完视频,他那个二哥就推开了房门进来了。

    陆适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一个保温桶,一个行李袋,还有空余拎了一束花过来。

    陆适无语道“你居然给我这个病人送玫瑰花”

    陆适回答“打折玫瑰,便宜,只花了两百块。”

    陆适“”

    陆适愤愤道“葛朗台,吝啬鬼,可恶的资产剥削者,陆家企业到你手里完蛋了。”

    陆怔忍了忍,心里念着“亲兄弟”“都是亲兄弟”,面上一派平和,他将花拆开,一枝枝插进已经盛好了水的花瓶里,这素白的病房也因为这抹红增添了几分亮色。

    他挪了个椅子坐到陆适床边,将保温桶打开,“张妈给你做的营养餐,两个菜一个汤,你别给我浪费,吃完。”

    陆适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说“你把我从军校捞出来,我就吃干净,不然我不吃。”

    陆怔顿了一下,低声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离开军校,你能好好念书吗”

    陆适语塞了一下,“念什么书,我就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富二代,这样也不行吗”

    陆怔幽幽地看着他,“普普通通的富二代,你确定”

    陆适理直气壮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陆氏集团有我5的股份,陆花也有5,我们完全可以不用念书,每月的红利都能拿近千万,还要那么努力地念书干什么你还想我考名校吗那些名校毕业的大学生还不是在我们公司端茶送水从实习生做起吗”

    陆怔心平气和地说“你还是想分家”

    陆适有些虚,但又很快挺起胸来,“想,我自立门户,不用你管我。”

    陆怔直视着他的眼睛,“是真心话还是气话”

    陆适“当然是真心话”

    陆怔点点头,说“不行,我不会答应。”

    陆适忍不住,说“你是不是想要我的股份啊”

    陆怔气笑了,“陆适,你给我听着,这个陆家可以是我的,也可以是你的,当然也能是陆花的,只要谁本事大,陆氏集团的总裁位置谁都可以坐,你扪心自问一下,你真的觉得我会贪图你的东西吗我除了不怎么理你,你要钱我哪次没给过你在学校闹事,哪次不是我过去给你解决的你被人欺负,哪次不是我给你找的场子”

    “陆适,你只比我小3岁,再过一年你就是一个成年人了,我不想你到现在都是懵懵懂懂,和傻子一样。大哥不在了,陆家只有我们三个,我想你们未来能过得更好,送你去军校是不是害你,你摸着良心自己想一想,别把我们家想得和电视剧里一样勾心斗角,脏了心,还脏了家门。”

    陆怔头一次和陆适说这么多话,陆适有些发懵,过了一会儿,才钝钝地说“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陆怔说“我以前是有不对,对你不上心,也没有尽到作为哥哥的责任,人心都肉长的,这态度好与不好都是相互的,我现在才明白。”

    陆适没吭声。

    陆怔掀起眼皮看他,“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你给我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有话都好说,别一股脑瞎想,我想要你的股份我55的股份要你5有个屁用”

    陆适不耐烦地说“你说这么多干嘛,我就是不想去军校而已。”

    陆怔说“不去军校可以,但是分家,不行。”

    陆适看他,陆怔与他对视,平静道“我们是兄弟,成家之前都得住在一起。”

    陆怔顿了顿,又说“当然,你要搬出去我也不会拦你。”

    陆适哼道“我才不搬,搬了让你们三个人相亲相爱一家人吗”

    陆怔说“吃饭,饭菜要冷了。”

    陆适想嘴硬拒绝,话到嘴里转了一圈又落回了肚子里。

    “我要一笔钱,我想买车。”陆适大着胆子对陆怔说。

    陆怔头也不抬,“车库里有的是,随便你开。”

    陆适说“那都是旧款了,开出去你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

    陆怔吸了一口气,“你先把病养好了。”

    陆适见自己都这么说了,陆怔还好声气,完全一副求和姿态,真的有些惊讶了,这一惊讶,搞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是不说又特别憋,很不爽的感觉。

    陆适吃了几口饭,又壮着胆子说“还有那个狐狸精,家里有我没他,有他没我,要是不分家,你得让他滚蛋。”

    陆怔捏着病床边缘,眼底带了几分冷意,声音也低了下来,“这个也不行。”

    陆适停下,叫道“为什么不行”

    陆怔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不愿意住家里,我给你安排地方住,再给你每个月五十万的零花钱补偿当然你不好好念书的话,这笔钱也不会给你。”

    陆适“”

    他疯狂动摇了。

    陆适确认“真的每个月五十万”

    陆怔“每个月五十万,你成年后公司红利你自己安排,我不会管你用多少钱,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起码把书念了,别把自己整成白痴,这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最后要求。”

    这条件太好了,陆适心动死了,他之前每个月只有五万块钱的零花钱,太少了,不知道他们家这么有钱,为什么零花钱给这么一点点。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五十万的价码一出,陆适还有不答应的理由吗

    至于那点不甘心和怨愤都不成事了,有钱才是万能。

    陆适生怕陆怔反悔似的,马上答应了下来,“好,就这么定了。”

    陆怔看他眼睛都快变红了,简直没话说了,“就这么定了,军校可以不去,但是要好好念书。”

    陆适连连点头。

    陆怔没忍住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别再跟傻子一样了啊。”

    陆适心里微烫,极不自在起来,陆怔对他一向粗鲁粗暴,现在揪他耳朵说这个话,反倒带着点温情似的。

    温情陆适觉得可笑,这个词怎么看都和陆怔不搭边啊。

    压根一点都不搭边。

    但是陆适抬头看向陆怔,正好与他那双弧线狭长眸光深邃的眼睛对上,从他这双眼里,恍惚地觉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好奇怪啊,陆适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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