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沐娇却是突然出声，叫住沐鸢，之后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沐鸢不明所以，只是脸上挨了一巴掌，恨恨看着沐娇。

    沐娇干脆抬手，直接一巴掌扔在沐鸢另外一边脸上。周围衙役都惊诧楞在原地，从未想过刚才温温柔柔的沐娇竟然会动手。

    “这一巴掌，是你该得的。”沐娇瞪着沐鸢，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别说我已经和沐府脱离了干系，就算有，也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从来就没有念过我好，也从来只想变着花地加害我。如果不是我聪明，早就被你各种算计了。”

    沐娇说得很慢，确定自己说的每个字，沐鸢听得清楚。

    之后，她让衙役将他们都赶走。

    剩下的灾民也在起哄，纷纷说沐娇派米是菩萨心肠，他们这样刻意为难没有道理，不要影响了派米的进程。

    在灾民的嘲讽和衙役的驱赶下，安之尧一行人踉踉跄跄离开。

    他们走后，沐娇稍稍松了口气，重新投入到派米的任务当中。

    她并不知道这一幕已经入了曹珏的眼睛。曹珏逛了一圈回来，刚好看到这样的一幕，不过并未直接向沐娇提问，而是配合将米全部派完，在灾民们的千恩万谢中，趁着收拾东西的时候，问询沐娇。

    “刚才那些人，你认识”

    曹珏知道沐娇的性子，虽然刚才那伙人说话带刺，确实过分了些，可倘若和沐娇没有关系，她至多让衙役将他们赶走，并不会大发雷霆，甚至亲自动手。

    “您都看到了”沐娇眼神闪躲，避开曹珏审视的目光，面上稍稍添了一抹尴尬。“我”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安之尧他们已经出现在京郊，短时间应该不会离开，她今日可以强装不认识，他日还是得面对这个问题，只能呼了口浊气，轻轻点头。

    “对。我认识。”

    “所以，你和他们真的是一家人那女人说你连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管不顾，可是真的”

    曹珏来了兴致，这些日子和沐娇相处下来，发现沐娇虽然很聪明，但将自己保护得太好，她想要玩笑无从下手，有些乏味。

    “我和他们，也只有血缘上的关系。”

    沐娇想了想，干脆将自己此前在安平郡的种种，包括沐家人对原主的忽视，都一五一十没有丝毫遮掩和夸张地告知给曹珏知道。末了，轻轻叹了口气，就这么定定看向曹珏，苦笑连连。

    “他们以前没有承认过我是沐府的小姐，任由我亲哥把我卖了换赌本。之后我好不容易想出以竹纸营生，他们又觉得我顶着沐娇小姐的身份经商丢了他们的颜面，想方设法不许我做生意。”

    “可是”

    “可是那是我唯一的营生，不做竹纸，只能食不果腹，冻死街头。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颜面，不在乎我的死活。”

    沐娇一边说，一边默然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将它们都归置在一个口袋里，如果日后还要派米，可以直接拿出来用。

    语气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这些，他都知道”曹珏没有指明，不过话里话外，沐娇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所指。

    “对，他都知道。”没有多想，而是干脆承认。“他和我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自然知道我的处境。可惜我没法学着大度，也没法见着他们现在可怜，就忘记他们曾经对我做的事情。”

    沐娇自问自己不是锱铢必较的性子，但也不可能将这一切都冰释，全然不去计较。

    “可是，你和沐疏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她和他们不一样，她帮过我。”沐娇清楚回答到，没有迟疑和犹豫。

    “你还真是恩怨分明。”曹珏给到了沐娇这个评价，“其实你对沐家人还算善良，如若换了我，还不知道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们以前怎么欺辱，现在山水轮流转，自然一报还一报，一桩桩一件件重新算账。

    不过落井下石，要对付他们，实在太简单了。

    “我也不想对他们做些什么，只要互不干涉，他们不再来找我，便好了。”沐娇表明自己的立场，却是突然想到什么，目光灼灼看向曹珏。

    “只是他们之前在安平郡见过仲窛，这这会很麻烦吗”

    如果让他们发现囚居在京郊的俊武皇子和安平郡的仲窛是同一个人，只会让仲窛的处境更艰难。

    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不能再节外生枝。

    “我都把这茬忘了。”曹珏皱眉想了想，却没有太多的担心，“不过你大可不用担心，他定可以把事情对付过去。如果连沐家的妇孺都对付不了，他拿什么跟齐霄斗”

    曹珏莞尔笑笑，不但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还劝沐娇放宽心。

    “你现在与其花费功夫和心思担心仲窛，倒不如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吧。他们初到京郊，除掉见到你之外，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人，虽然今天吃了闭门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还会来找你的。”曹珏略显同情地拍了拍沐娇的肩膀，“如若你解决不了，我便告知仲窛，他应该有不错的法子。或者你放着我来，把他们关进牢里消停些时日，再赶出京郊。”

    “到时便可以眼不见为净，也不用担心他们威胁到仲窛。”曹珏一言以蔽之，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用，我自己便可以解决。”沐娇拒绝了曹珏的好意，“不过我会告诉仲窛，毕竟这事情也可能牵连到他，他有必要知道。”

    沐娇说罢，眼眸求助地看了眼曹珏。

    她不希望她插手。

    “好的。”曹珏痛快答应，甚至稍稍夸了沐娇一句。“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单纯善良，没想到还有自己的血性。我对你，另眼相看。”

    “我明日还要派米，你来吗”京郊灾民众多，派米不只是为了让民众对君王心存感激，也是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维持京郊的稳定。

    不然一下这么多的灾民，京郊迟早乱套。

    “来。”沐娇停了铺子，也不用去造纸工坊，如果不来帮曹珏派米，便只能每日呆在质子府。

    “如果明日再看到他们，你会尴尬吗”曹珏接着往下问。“毕竟他们现在流落到京郊，也是灾民。”

    “我会。”沐娇痛快承认，并未遮掩心里的感受。“但是，我并未做错什么，自然不必躲着他们。”

    曹珏满意沐娇的答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浅浅点头。

    “那好，明日还是在这里，差不多也是今天开始的时辰，我等你过来。”

    沐娇应了曹珏，上了马车，回到质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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