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作品:《[红楼]幸好我还是贵公子

    金老夫人留王玚说了会子话, 便道:“你从场上回来想必是疲累的, 这里都等着同你说了话,问一问便也罢了, 我不多留你, 还是先回去, 好生睡一觉,才能算是歇过来了。”

    王玚闻言便笑着起身道:“多谢外祖母体谅,既是这样,我便晚间再来给外祖母请安。”

    金老夫人嗔道:“你这孩子!咱们自家人,要这些虚礼做什么!你只管睡去,醒了也不必到我这里来问安, 饭食我都叫他们送到你那里去,左不过是一天,我等着你孝顺的时候还长着呢!”

    牛府同王府一样,照旧是军中的行事, 是一日三餐的,听见此话,江夫人便也道:“老太太说的正是,你回去就罢。这里我跟你二舅母都陪着,再不济还有你兄弟姊妹们, 那里还用得着你劳累?再说了,”她拿帕子微微掩嘴一笑, 偷偷向钱夫人挤挤眼, “这不是还有林姑娘替你这里尽孝?都是一样的。”

    钱夫人大笑起来, 起身一壁将王玚向外推,一壁笑道:“说的正是,你们两个来哪一个不一样?快回去!我们娘几个说笑正好,不用你这个半大爷们在这里守着,我们还不自在呢。”

    王玚也笑了,他偷偷望黛玉一眼,果见她红着脸低了头,“二舅母这就嫌我烦了——也罢,我便先到前头给两位舅舅问安,过后就回了。”

    金老夫人忙叫他快去:“正是忘了这个,你两个舅舅都在你大舅舅的外书房里,你问个好就快去快回罢。”

    王玚笑着答应了,金老夫人便让枇杷去门口叫几个丫头跟着:“你身边的贴身丫头必定是还没听见你回来的消息的,这里叫几个丫头子跟着你才是。”

    王玚忙道一声谢,让枇杷带着出去。

    至正门口,枇杷叫了几个杂使的小丫头跟着,又点了金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名唤拂风的,“你们跟着玚大爷,送到二门上就等着。等玚大爷回了院子,你们再回来回话。”

    拂风带着几个丫头答应一声便垂手立在王玚身后。

    枇杷便笑道:“大爷,我遣个人去您那里说一声罢?也好叫她们预备着您回来洗漱的东西。”

    王玚点了点头:“都是小事,不必说这一声,去就是了。”

    说完见枇杷福身答应,便带着拂风和几个小丫头一路越过二门,去了大舅牛继宗的外书房“经武秉文”院。

    金老夫人这里见王玚走了,不过略坐了坐,便也道乏了,让她们先回去,晚上再来这里用饭,又叫过黛玉来笑道:“这几天我老婆子悬心,所以叫你过来陪着。偏我这里又没有好地方,所以只好叫你在隔壁住几天,正经是委屈你了。如今事已落定,好孩子,你就回自己院子里住去,那里宽敞又舒适,不像我这里,什么摆设都没有的。你住着也不方便。”

    黛玉哪里能不知道金老夫人叫她过来是一片好心?便是在这个院子里也不曾委屈了她,丫头婆子都恭恭敬敬的,十分体贴,一应诸事都不用自己开口便有人替她想着了。便忙道不委屈,“老太太言重了,我是明白您的好心的。”

    金老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这里人来人往的,净是些来请安问好的媳妇婆子,没的扰了你的清静。叫你连悄悄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我老婆子才不做那些惹人厌的事。”

    黛玉脸上便红了,撒娇道:“老太太!”

    金老夫人大笑起来,忙推推她的肩膀:“我也是这时候过来的,什么我不知道?你回去罢,我早早就叫人收拾好了房子,就等着你回去住了。晚饭你也不必过来,我不扰你。”

    黛玉更是羞恼,便起身道:“老太太这样,我可就再不来陪您了。”

    金老夫人忙道:“那可使不得!”

    屋内众人都大笑起来。

    唯有流帛,虽是跟着众人做出个笑模样来,但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便笃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又在心中暗暗道:“听老太太这样说,只怕晚间玚表兄还要到林姑娘的院子里去说话,我只派人盯一盯,便可知晓了。若是真的……”

    流帛顾自在心中盘算,屋内众人已经笑过了,便一同向金老夫人告辞,江夫人便道:“林姑娘,我带着你过去。”

    黛玉答应一声,便也跟着去了。

    流帛还在呆呆地愣神,滟昉忙悄悄扯她一下,她这才回过神来,掩饰般笑了两声,便跟在钱夫人后头一并出去了。

    那边王玚才一进去外书房,便有小厮上来迎着,躬身笑道:“玚大爷可算是来了!老爷正等着呢!”

    王玚不理他,只是点点头便罢了。

    那小厮紧着上前推开了大门,高声通传道:“玚大爷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有一二十几岁生的魁梧壮硕的青年男子大笑着迎出来:“我听着那边有动静,便知道是你来了。出来一看,果然不错。”

    王玚也是笑着拱手道:“铖大哥还是这样耳聪目明,果然是武艺又精进了。”

    原来迎出来的便是王玚大舅牛继宗的长子牛传铖,今年二十七岁,是老国公爷亲手教养长大的,武艺、兵法样样都来得,老国公去时先皇惦念跟着的老伙伴们,便除了照例袭爵外,令恩授一孙从三品武官散阶怀远将军。牛传铖自己也是争气,多次剿匪有功,如今就在京郊大营里实领着一个游击之职,正经是年少有为了。及冠后不两年,便已经成了婚,如今也是有了一子一女。

    二人在外间笑谈两句,便见里头又出来几人,正是大舅家的二表兄牛传铣和二舅家的三表兄、四表兄,传钮、传铭。

    牛继宗和牛继祧各有两子,都比王玚年长些,也算是看着王玚长起来的,牛家兄弟们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练武不辍的,从未见过王玚这样总是生病的孩子,又都爱敬大姑姑,于是便都十分心疼这个自小体弱的表弟。

    传铭一出来便笑道:“你们还不进去,大哥只顾着在这里和玚弟说话,里头大伯和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骂大哥你不孝,只顾着自己高兴。”

    牛传铖忙笑道:“是我的不是了,还是进去罢。”

    王玚跟众人一一见礼,便也到内室,有见过两位舅舅。

    大舅寡言些,只是先开口问了些考得可还顺利,身子有无大碍等话,王玚一一答了,牛继宗便沉默下来。

    牛继祧见状笑道:“大哥还是这样不爱说话。”

    说着便又同王玚说笑几句,其实也不过是变相安慰安慰,唯恐他等放榜的这几天里揪心,“我看你是再没问题的,说不得我们这世代都是大老粗的武将家里,也出一个文曲星,到时候就是我们出去脸上都有光。你只管在家里陪着你表兄们顽两天,或者到老太太那里也是好的,只是不要过于忧心了。”

    王玚也是笑着答应。

    表兄们也关怀几句。

    牛继宗便道:“那便这样罢,不过是叫你来问一问。我瞧着也是时候了,你就回院子里歇歇去。我叫了两个好太医过去的,替你把一把脉,看看可伤着了身子,万一身上有什么不好的,不趁着才开始赶紧治,到老了才有你受的。”

    王玚哭笑不得,虽然不认为自己身子才经这样三天便有什么事,但感念牛继宗一片苦心,便也答应道:“是,我知道了。”

    牛继宗满意点头,又叮嘱几句,这才让牛传铖送他回去。

    王玚忙推脱道:“不必麻烦铖大哥,老太太叫人在二门上等着呢。”

    牛继宗仍是坚持道:“便是这样,还是叫他送你到二门上才是。”

    王玚只好答应,便让牛传铖带着去了二门。

    牛传铖果然送他到二门上才回去了,拂风便迎上来,王玚同牛传铖告过别,便同拂风一径去了自己的崇仁院。

    书房内原先众人就是为了王玚才过来的,见牛传铖回来说已经将王玚送回去。牛继祧便起身告辞道:“大哥,我便先回去了。”

    传钮传铭也忙跟着起身告辞。

    牛继宗知道自己这个二弟是坐不住的,也不留他,便点头放他去了。

    牛继祧父子三人一同走到钱夫人的院子边上,牛传铭便笑道:“父亲,我跟三哥也进去给太太请安罢。”

    牛继祧自然答应。谁知才走到门口,便听一个婆子在那里忙忙碌碌地嚷道:“还不收拾好了!你们这几个小蹄子天天就知道偷懒,等太太回来了你看我不禀了太太狠狠赏你们几下子!”

    那几个聚在一处斗草的小丫头都吐着舌头跑了,牛传钮却听着了,便叫过那婆子来:“你过来!我问问你,太太去哪里了?”

    那婆子一见是他们父子三人,便忙上来请安,回道:“回钮三爷的话,太太从去了老太太院里还没回来,不知今儿晚上是不是要在那里用饭了。”

    牛传铭闻言笑道:“倒是我们来的不巧了。既是如此,父亲,我们就不进去了,还是等晚间母亲回来了再叫媳妇们过来请安。”

    他们中最小的一个牛传铭也有了二十三岁,才娶了媳妇,牛传钮今年二十五岁,也早娶了,年前才有了一个小姑娘的。

    牛继祧便点头。

    牛传钮和牛传铭这才去了。

    牛继祧自己便往院内走,才过了垂花门,便忽然想到,自己若是在正房内等钱夫人回来,说不得便要同两个儿媳妇正面撞上,若是钱夫人在还好,若是不在大晚上的实在尴尬,于是便犹豫着调转了方向。

    自己叹道:“也罢了,还是到书房坐一会子。”

    牛继祧转身出了小门。便想着从边上那小夹道上过去,他只顾着低着头往前走,却不防迎面便撞上了一个人!

    牛继祧不防倒唬得一展眼,怒喝道:“这是谁!不知道这个夹道平常并不叫旁人走的么?”

    那人忙跪下了,牛继祧看时,却是梳着妇人发髻的一个纤弱女子,他素来有些怜香惜玉的,气便消了大半,缓和语气道:“你是哪家的新媳妇?不知道这规矩不成?也罢,饶你这一回。你自去罢,日后不准再从这里走也就罢了。”

    那妇人身后带着的丫鬟怯怯抬头道:“老爷,这是、是杨姨娘。并不是哪家的新媳妇。”说完似是有些害怕,便重又低了头不敢开口。

    牛继祧一愣,脱口问道:“哪个杨姨娘?”说完自己便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唔,是四丫头的姨娘罢?”

    杨姨娘眼中带着盈盈泪水抬头望过去,低声道:“妾身并不知这里不能走的,原也不曾出过几回屋子。今日不过是该给太太请安,因外头花园里沾湿了裙子,回去换了,耽搁了不少时候,怕晚了对太太不恭敬,所以才想从这边过去能近些,并不知道……”

    她说着,眼中的泪滴已是滚落下来,又泣道:“妾身知错。”

    牛继祧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明明是三十几岁的妇人,偏还生的仿佛是新嫁娘般的娇羞不胜,已是有些心动,便伸手道:“你起来,原也不是什么大错——你是给太太请安去的?”

    杨姨娘微微点头便顺着他的手缓缓起来。

    牛继祧握一握手中娇软的柔荑,便有些心猿意马,“太太去了老太太那里还没回来,你——跟我来罢。”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便要一路顺着夹道转到的内书房。

    杨姨娘垂下头,一副羞赧的样子紧紧随在牛继祧身旁,却在他回头时悄悄递了个眼色。

    茉莉会意,便悄无声息落后几步,赶到院子里等着向流帛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