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危机

作品:《返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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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菰晚风决定进宫,这边的事儿先交给赤淞打理,另外特意嘱咐其带上朱翁。

    原因不难解释,人是他让朱翁请来的。要想出了这口气,就得找到黑嵋的落脚点,自然需要带上领路的人。

    做好一切安排,便自行前往王宫。

    他惯喜在外做名声,徒步行走更能增加其亲和力。加上他素来打扮的儒雅,配上适当谦和,王城的百姓无不夸赞。

    如果不是少真无一锋芒太盛,他有掩其光直上之势。

    然少真无一倒底不是易与之辈,哪怕如今多传其身死。百姓中信者自信,不信者仍不信。

    多数觉得他们的文宰还活着,只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化明为暗,假死遁逃。实际换了身份,继续为欲海天殚精竭虑。

    坦白讲,菰晚风行走在街道并不爱听到这些话。他知道有少真无一在,就无人知他菰晚风。

    知自己儒雅随和,而不知自己能为远在其上。

    但他不会表露分毫,遇到有对少真无一不敬者,多会上前制止。

    这让围观的群众很是满意,他们的文宰值得被人拥护。既然是拥护文宰的人,那他想来也是可信。

    渐渐,人们心中的尺寸有了转移。

    而这,就是他要的结果。

    他要的不止如此,还要的更多。

    很多很多

    来到宝德殿,百里流年已然早早到了。两人都是老对手,彼此心照不宣。殿上唯一弱的,可能只有箕鴀。

    出乎菰晚风的意料,箕鴀居然比他到的早。

    箕鴀见了他,头一次没有卑躬屈膝,穿上那身行头似乎真有了几分人模人样。只是淡淡的点头,便算礼数。

    菰晚风心里是不快的,过去一个连蝼蚁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如今穿了龙袍就把自己当太子,不知所谓。

    箕鴀表面镇定自若,心底却是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慌张。不可否认,面对百里流年他可以不慌,因为他清楚自己还不够格。

    面对菰晚风,不是觉得自己够格而是菰晚风知晓百里流年所不知。

    同样是短处,自己握着无分毫用处。

    菰晚风不需要握着,随时都可以让自己不知道怎么死。

    然恩公既然发话,那么哪怕是死也得咬牙上。遇上菰晚风还能害怕,惹怒恩公,自己连怕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这样尴尬诡异的场面很快被姗姗来迟的“弦不樾”打破,苍白的脸色疲惫的双眼衬出不乐观,再由杨允搀扶更平添孱弱。

    杨允神色十分沉重,眸光复杂。

    不知其是在担心天主,还是担心梅坞的两位殿下。

    “弦不樾”坐上宝座便径直开门见山,说出自己召见的目的,言语中处处透露出要处死两个儿子的意思。

    这让箕鴀心惊,也让百里流年起疑。

    其目光更是悄然转向菰晚风,菰晚风立刻上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搬出许多圣贤道理。

    道“虽说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然事出蹊跷,不可不谨慎。

    大殿下素来刚正,四殿下亦

    有所为。

    二位殿下俱是人中龙凤,是主上左膀右臂。

    纵然两位殿下有错,主上尚需顾念骨肉之情,免叫百姓寒心。”

    这话乍听没有问题,然处处却是附和“弦不樾”的心思,要置二人与死地。

    杨允听着一切,又好像没听。

    任凭他高谈阔论,引经据典。

    百里流年看了眼箕鴀,似笑非笑的嘲讽道“菰家主,你这是要主上杀子还是要两位殿下死

    是不是唆使主上处死两位最优秀的殿下,下一步便是要杀掉昱王、穆王

    然后”

    你在找个理由,把台上这些也杀了。

    他没有去比划灭口的手势,然那双深渊般的眸子说明了所有。

    箕鴀一副恍然大惊,直勾勾看向“弦不樾”。

    菰晚风则不慌不忙掸了衣服,叹息道“百里家主,你我同朝为官同殿称臣,当思忠君二字。

    而今说出这般大不敬之语,究竟是何居心”

    顿了顿,又张着嘴无声的说到“还是你百里流年,早有异心”

    瞬间,勾动百里流年的杀意。

    箕鴀看不懂,不晓得他们又在耍什么花招。

    然百里流年懂了,舍里沙出城送信的事被对方发现了。

    这老狐狸既然知道而迟迟不揭发,想来便是留在必要时压制自己。

    不紧不慢道“居心、存心那就要看菰家主,何思、何存。”

    菰晚风被反将一军,又不能当场暴露自己目的。

    遂把话题推给“弦不樾”,作礼道“臣只有此肺腑之

    言,如何决断伏请主上圣财。

    “弦不樾”看看三人,沉默半晌。

    倏然抬手按住宝座,两眼射出冷光“就地正法。”

    他说的也很有技巧,是就地正法而不是就地格杀。相同的结果,不一样的含义。

    看来,还是想要几分说法。

    起码,听起来名正言顺。

    做儿子的刺杀父亲,寻常人家也是大逆不道,何况是天家。然子不孝父不能不念子,传出去倒底难听。

    如果是依法而办依法而为,这就是两种后果。一者情有可原,甚至能取人同情。一者则显绝情,反失人心。

    话音落下,森冷的目光扫过三人,却仅和一人有交集。

    他做的很隐晦,而有人也很满意。

    人是要除的,但这名声得有人背。最好的人选,抛开仇家永远是最亲的人。

    就比如父子,比如弦不樾。

    有人很满意,有人自然不满意。

    不过现在都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某种程度来讲好处是相通的。假使能顺利除掉勇王、弦歌月,对自己儿子以后同样是在扫除障碍。

    百里家不屑于天主之位,谁来坐都可以。相较菰晚风父女,弦不樾父子才是更大的绊脚石。

    既然有人愿意做免费的苦工,自己何乐而不为。

    箕鴀此刻看着他们无声过招,身边全是暗流汹涌,手心已经潮湿。事到如今,他以无回头路可走。

    要么现在死,要么晚点死。

    毫无疑问,他想活。

    一个时辰一柱香,一息都可以。

    他就是那么

    怕死就想活,他有错吗

    从站在宝德殿的那刻起,他就清楚自己是个陪衬是个不用说话的木偶。对某些人来说,今天出现的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只要,那个人头顶少真府三字。

    思及此,愈发加重了他要得到家主令牌的决心。

    此时,他还不知道苏十方的人已经全军覆没。

    但能站在此处,也是有了吴患子等人支持。过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答应了,他也成功立身此处。

    看了眼杨允,突然觉得杨允比他还可悲。自己起码做傀儡做的明明白白,有人活着不如死了。

    同时,他的目光引起了“弦不樾”在意。

    “弦不樾”在意,有人免不了危机,正待一触即发之时,低沉的杨允突然走到台阶下,作礼道“主上三思。”

    “弦不樾”露出苦笑,道“爱卿。”

    杨允抬眸,诧异又无奈的喊到“主上。”

    “弦不樾”歪歪斜斜的倚着宝座站起,颤巍巍地步下台阶。杨允想扶,然他拒绝了。随后痛心疾首的回眸道“万隆城,文宰同孤讲弃子如弃民,孤当奋力营救老、二、老三。

    孤罔顾法度,听了。

    这才纵养出老大老四两个不孝子,孤若再轻饶他们,何以正法纪、何以面对天下苍生”

    不得不说他这翻话,很弦不樾。

    哪怕是杨允,这一刻心态也有了动摇。

    百里流年看眼里,笑在心里。

    倘若不提少真无一,他对眼前这位天主那是半信

    半疑。可是提了,不但提了话说的还很弦不樾。

    那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弦不樾”有问题。

    看菰晚风不急不躁的态度,十有人是他的人。

    怪不得老小子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偷天换日。难怪一向不争的勇王会弑父,难怪两兄弟突然就一条心。

    原来,症结在此。

    菰晚风垂眸唤道“主上。”

    “弦不樾”说完,已是面色凄凄,对杨允道“爱卿,扶孤去,孤要最后听听他二人有何分辨”

    说罢,已是气喘吁吁冷汗涔涔。

    杨允有瞬息的迟疑,旋即依言上前,持着拂尘小心搀扶。

    内心如同踩在断崖的边缘,充斥着不安。

    这股不安,隐隐透露出窒息感。

    如同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掐住的他的咽喉。

    他走过菰晚风、走过百里流年、走过箕鴀,走出了宝德殿。

    “弦不樾”虚弱的呼吸,在这一刻变的是那么粗重。一下一下,有如重锤一凿一凿,凿在他的心上。

    呼吸,不经意间随之改变。

    “弦不樾”目光乍然幽冷,垂下眼帘道“爱卿”

    杨允忽而怅然长叹,扶着他边走边说,浑然不知索命阎罗近在咫尺。

    道“臣下少年随侍主上,有幸得见主上成亲、生子,及至一路走到今日。

    原以为经历种种过后,主上尚有天伦之情可享。

    不期上苍无眼,臣心甚痛。”

    “弦不樾”刚要动手,转念攒聚的真元暗然散去,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可谓,君臣和睦。

    去梅坞的路不远,也不近。

    望着匾额上的瑞锦宫三个鎏金大字,该来的终是无法避免。

    朱漆大门缓缓打开,出来相迎的正是昱王。

    作礼道“父王,您怎么亲自来了”

    说罢,蹙眉看着身后几人。

    他是不如老大老四,但也不是无知小儿。父王,怎会与这些奸佞小人同来

    “弦不樾”长一口气,反问道“里面如何”

    昱王道“都在。”

    “带路。”

    “是。”

    昱王有过犹豫,一边是大哥小弟,一边是父亲,他选择了孝道。

    虽然,这事冷静下来透着古怪。

    但长久以来父亲绝对的威望,使他有再多的疑惑亦不敢声张。自己不占长不占嫡,没有老大老四的资本。

    远远的穆王就要行礼,被他遥遥制止。

    老三到了喉咙的话,就那么生生咽了回去。

    “弦不樾”掩袖低咳,喘吁吁松开杨允,费力的走到梅坞前,仰望道“此是天然福地,孤闻爱卿曾拜师异人,不知是也不是”

    杨允道“乡野传闻,不足为信。”

    “弦不樾”,懒懒回眸。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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