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4章 第 84 章

作品:《太子妃退婚后全皇宫追悔莫及

    长长一队的骑甲与车马, 拥护着卫觎与簪缨出建康,京郊四野,棘草红枫。

    行出几里路, 忽有探卫上前来报,说后头有一辆马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是傅则安。

    卫觎随意转眸看向簪缨,意为凭她做主。

    簪缨心情正觉舒旷, 自马上回头,只见长长队列, 不见其后车影,便随口道“这路也不是我的, 随他去, 不必理会。”

    只要他不招惹到她眼前来, 簪缨也没空闲和陌路之人瞎耽误功夫。

    她轻执着缰绳,侧头问道“小舅舅, 这匹坐骑叫什么名字”

    幸好卫觎没有像对待那匹白狼一样, 回她一句马要什么名字,耐心地答她“扶冀。怎么,可是骑累了”

    一匹充分磨合并肩作战的战马,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往往比自家亲媳妇还要宝贝,休说借与人骑, 便是被人碰一下,马主人都会呲毛。更别说卫觎这位冲锋陷阵大司马的坐骑,必是在千百头马种中选出的神驹。

    正因如此, 他竟将爱马轻易地让给另一人骑, 才会引起全军的惊讶。

    而簪缨本就身架小巧, 驾驭这样一匹高头大马,样态悬殊,更显得那片红影纤嫋秀致。

    她小声道“扶冀好像不大喜欢我。”

    她骑惯了她的汗血马,知道马儿与主人心灵相通是何等自如,哪能感受不出坐下宝马的不情愿。

    卫觎一笑,看了那倔种一眼,心道这便算是温驯的了。“放心,左不会摔着你。”

    好在他们不是一路骑马去京口,到了清川渡,有早已备好的帆船停在岸边。

    卫觎命全军沿原定路线驾马先至北府,自己陪着簪缨弃马登舟。

    面对女孩微诧又晶亮的眸光,卫觎喉头微滚,按捺住抚她发顶的冲动,道“你不是没坐过船吗”

    是啊,一个在江左土生土长的人,长到这么大却从未坐过船,哪怕昔日皇宫西池上的龙舟,因庾皇后多番说近水危险,簪缨都没有机会坐上一回。

    她扶过卫觎伸出的那只手,小心登上木柞甲板,脚底微晃,感觉新奇。

    红衣少女走到船头栏杆处,放目见夹岸山壁有如千仞之高,江水翻涛,两岸猿啼,眼界为之一宽。

    又闭目感受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潮润江风,簪缨方睁眼对卫觎笑道“我不晕船”

    跟随自家小娘子登船的一批人,听见这声天真可爱的感叹,皆会心微笑。

    杜掌柜拿出一张黄符交给簪缨,笑眯眯地说“旧时俗,渡江时用朱砂写禹字佩在身上,可以免除风涛。小娘子初次乘船出行,不妨带着。”

    簪缨接过看时,果见那平平无奇的红绳黄纸上,有一个朱笔所写的禹字。禹王治水,功耀千古,比山水祀神来得更得人心。

    她便妥帖地佩在腰间。

    任娘子与春堇等婢子便进船舱里去收拾。

    其实走水路去京口,虽比不得快马加鞭行得快,却也是顺江流而下,最迟傍晚就到了,不会在船上过夜。

    但哪怕小娘子只在船上逗留一日,她们也会将船室里布置得香香软软的,好让小娘子舒适。

    沈阶等人自去船尾处的舱室安置。

    簪缨第一次见船行水上,风帆鼓动,难免贪新奇,站在甲板上多欣赏了片刻。

    卫觎身披黑氅,陪她观山览水。

    他二人一者穿着轻薄锦衣,一者穿着厚重狐裘,看上去身隔一季,却又是一轻灵一稳重,并肩而立的两道背影,有种奇异的般配。

    不过簪缨余光瞟见那领风毛拂动的狐领,终究怕江风袭人,煞有介事地叹道“有些累了,小舅舅,我们进去吧。”

    她小机灵使得再好,在

    千年道行的卫觎面前也还是差着些。

    卫觎只消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算盘,倒是无奈弯唇。

    “我也不是纸糊的。难得自在,不必顾忌我,喜欢在这处,便多瞧瞧。”

    簪缨被道出心思,便也坦然道“这样的风景,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看到的。”

    可小舅舅只有一个啊。

    她半拽半拉着他往避风的船室走,不曾留意到身后与她手掌相贴的男子,双目锁在她身上,指尖微微收拢,凝视她的眸色比江水更为深沉容蓄。

    船行大半日,到得京口,时值傍晚。西天的夕阳还剩一抹余晖挂在天边,照得一切都澄登登的。

    船上人临渡登岸,穿过城门外的两道马栅栏,便进入了北府军镇的范围。

    簪缨入城后的第一印象,便是城中街衢整肃,道路廛市,青砖黛瓦,既无区区百里之隔的建康城里那种繁华丽色,也无游冶士郎来往闲走。

    她没看到有重兵屯守的情况,但从来往巡防兵队的铠甲齐肃中,军纪严明亦可略窥一端。

    这座军府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息,不露锋芒,却圭角毕现。

    簪缨悄悄看卫觎一眼,很像他一手治理出的地方。

    巡防兵士见了大将军回来,也只是颔首驻足,让出道路,不曾有人夸张见礼,惊扰民生。卫觎直接带簪缨去了大都督府,那是他日常治政居住之所。

    到府门前,尚未入门,众人忽听敞开的兽首漆门里传出一道笑得不怀好意的精犷嗓音

    “嘿嘿,徐先生,您可总算回来了。您老不是总督促卑职多读些书吗,正好老孙我近来读书有个不解的地方,想跟先生请教这孟子里说,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那要是胸中不正,嘿嘿嘿,是不是就该瞭子眸了”

    督府门外的卫觎目光轻闪,在那一连串浑不吝的嘿嘿嘿之前,果断抬手捂住了簪缨的两只耳朵。

    果然,那闲得皮紧的东西嘴里憋不出什么好屁。

    簪缨正凝神想听听那院中之人要向徐寔请教什么,孟子她却也读过的,骤然被捂紧耳朵,一脸茫然。

    她吃力地拧动脖子,滴溜溜的眼珠疑惑看向卫觎有什么是她听不得吗

    卫觎面色深沉,就这般捂着她耳朵走进都督府,簪缨不明所以,也忘了挣脱,跟得亦步亦趋,模样颇有些滑稽。

    踏进府院,方才那口出荤言的军将一看见大司马,哎哟一声,又喜又畏,卫觎照着他劈头便斥“膫子不想要了闭上你的鸟嘴。”

    话里比他还荤。

    其身后一入军府便步步小心的杜掌柜与任氏对视一眼,无比啧舌。

    卫觎言罢,方撤掌松开簪缨,面色如常。

    簪缨仰头看了看他,也不知他们方才在说什么,却是那粗犷荒唐的军将,听得大司马斥骂,先受用开心地应了一声,转眼看见大将军身边站着一位白嫩娇滴的小女娘,惊为天人。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