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 47 章 血族的猎物47

作品:《万人迷在邪神的乙女游戏[人外]

    空气一时陷入凝滞。

    他们默不作声地望来,目光像是煮沸边缘的水,冒着密集而隐晦的情绪。与其说是等待审判,不如说是在等待爆发。

    在两人的注视下,少女环胸,面无表情道

    “你们是不是有病。”

    像是猝不及防踹翻了水壶,撒了满地的热水立即冷却下来,两人皆是一顿。

    谢镇野臭着脸偏过头,林秋泽张了张嘴又闭上。

    “现在当务之急是调查原因解决问题,而不是搞内斗。”郁姣下巴微抬,“现在,你们,握手言和。”

    一人一狼不可置信地看来,浑身写满了抗拒。

    郁姣何尝不知他们是被学院里诡异的暴虐情绪影响,只是这种时刻,她若是选择安抚,只会激化矛盾。

    正当三人僵持时,一阵玄妙的电流声忽而自头顶的广播泄下,郁姣眼前霎时模糊,她的意识被拉入未知的深处,留在视野里的最后一幕,是谢镇野和林秋泽焦急担忧的脸。

    “姣姣”

    “姣姣”

    郁姣猛然睁眼。

    阳光刺目,树影苍翠,一个小小的人影凑上前来,挥挥手,“睡迷糊啦”

    不待郁姣反应,这人捉住她手腕,将她从地上拉起,“快点走啦午课要迟到了”

    女孩用稚嫩的嗓音焦急大叫。

    郁姣被她拉着一路狂奔,愣愣地望着她甩来甩去的辫子。

    两侧的风景飞速划过。

    蔷薇花、圆顶教堂、天使雕像、身着白色长袍的人们。

    女孩拉着她跑进肃穆的小楼,从后门钻入安静的教室,讲台上的嬷嬷瞥来警告一眼。女孩吐了吐舌头,气喘吁吁地对郁姣小声道“还好不算迟。”

    望着她的软嘟嘟的脸、粉棕色的短发、圆圆的桃花眼、款式简单的灰色长袍郁姣迟缓地眨眨眼。

    好似一场大梦后,陌生的记忆充斥在脑海,一个名字浮出。

    “祁溪”

    女孩眨眨眼,“怎么啦”

    郁姣摇摇头,垂眼看摊开的手掌。

    一个奇怪的想法萌生,她不由喃喃“我的手,这么小吗”

    耳边响起噗嗤一笑“拜托,我们才十岁多耶,你想变多大呀。”

    郁姣看着哈哈大笑的祁溪。

    心想,是啊。

    她现在十二岁,是教会慈善院的孤儿,距离成年还有六年之久。

    “祁溪。”

    讲台上乍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呵斥。

    笑得不能自已的祁溪立即闭嘴,小心翼翼抬眼,对上嬷嬷面无表情的冷脸。

    “笑什么呢,说出来让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没有”

    “站起来”

    祁溪乖乖起身,垂头抠手,沉默不语。

    啪

    嬷嬷用粗长的教棍敲了

    下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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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溪小身子打着抖,磕磕巴巴道“您、您刚在讲圣约第一章节宇宙间只有一位真神,祂是世界和万物的创造者。”

    见嬷嬷不置可否,祁溪硬着头皮继续背“神按照他的形象创造了人,可有些人类太贪心,竟谋划偷得神的圣光,妄想得到神的力量,神降下神罚,这些罪人沦为以血肉为食的堕落种,被驱逐到永无天日的暗牢,受无法入轮回的永生之苦。”

    “”

    嬷嬷竖起眉毛,“说的什么大白话给我把第一章原文抄一百遍坐下”

    闻言,祁溪小脸一皱,避开嬷嬷的视线对郁姣做了个鬼脸,没敢再贫嘴,开始专心听课。

    郁姣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讲台上的嬷嬷。

    顿了顿,眸光下移,落在嬷嬷身上那件黑色长袍的左胸,上面画着一个圆圆的标志,像是一个被钉子刺穿的蝙蝠翅膀。

    记忆告诉她,那是教会的标志。

    记忆。

    郁姣眨了眨眼,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来,落在桌面上,像一堆被打乱的拼图。

    望着蠕动的阴影,郁姣垂下眼眸。

    明明拥有在这里生活三年的记忆,但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旁观纪录片的游离感。

    放课后。

    在祁溪可怜巴巴的昂求下,郁姣为她分担了一半的罚抄。两人回到简陋的宿舍,就着昏暗的灯光奋笔疾书。

    抄了十几遍,郁姣揉手腕时,忽然发现第一页的图文下面有一行小小的注解。

    时至今日,堕落种盗得的圣光早已消散,它们的实力大大衰减、不足为惧,成了一群低贱狡诈、抱团取暖的吸血鬼。

    曾有预言“恶种亡,神子现。”

    看来,我神的荣光将重现大地

    怪里怪气的词句带来奇异的熟悉感,郁姣一阵恍惚,在祁溪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中,她定了定神,继续抄写。

    很快,繁忙的教会课程令郁姣将种种思绪抛在脑后,投入教会清洗吸血鬼的大业。

    教会的生活枯燥又古怪,而祁溪是一个很鲜活的女孩,她总上蹿下跳,受了责罚才会乖些。

    “可恶嬷嬷今天打我好疼”

    她哭唧唧地趴在床上悲愤大叫,郁姣垂着眼,蘸着药膏给她抹屁股上的伤口,一边听她念叨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

    “等我哥哥来了,我一定让他帮我打嬷嬷屁股”

    祁溪总提起她的哥哥。

    据她说,那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强壮的英雄、世界上最最最最最聪明的天才以及世界上最最最最最英俊的王子

    郁姣拧眉,一针见血地挑刺道“可是,你们失散时他也才十三四岁吧,明明也是个小豆芽,怎么看出来强壮、聪明和英俊的。”

    祁溪一噎,脸都憋红了,才嚷嚷道

    “我不管就是很帅很强他会像白马王子一样来救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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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郁姣的见证下,祁溪的抱怨越来越少了,她越发沉默寡言,在嬷嬷的棍棒下畏畏缩缩,桃花眼不复清亮,像两包灰蒙蒙的水。

    等到她褪去小豆芽的身材,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郁姣这才恍然,竟然已经过去了五年

    某天,祁溪眼中含着泪,瑟瑟发抖地拉住郁姣的衣袖,“怎么办啊,再几天,就要选拔潜伏计划的人选了,如果我被选上,我、我肯定会死的。”

    望着这双泪光滟滟的桃花眼,郁姣心中一跳,握上她冰凉的手,“没事的,小溪,你不会死的。”

    祁溪抿着唇,沉默摇头。

    两人都清楚,三个月前嬷嬷开始给祁溪单独补课,是在做卧底吸血鬼学院的准备

    郁姣胸口像闷了块沉冰般,只一遍遍说着她自己也不相信的谎话,“没事的,你不会被选上的。”

    却没想到一语成谶。

    在潜伏计划开启的前一天,祁溪兴奋地冲进宿舍。

    “姣姣我哥哥来接我啦啊啊啊”

    一如五年前的那个午后般,她牵郁姣的手狂奔,穿过衰败的蔷薇、暮气沉沉的教堂、冰冷死板的嬷嬷们。

    教会的大门外,朔朔冷风中站着个高大的青年,烟灰色长风衣掐出落拓不羁的腰身。一头粉棕色的短发柔柔地随风而起,发丝掩映间,依稀可见深邃的五官和润泽的笑唇。

    “哥”

    祁溪像归巢的鸟儿般扑进他怀里。

    青年稳稳接住祁溪后,漫不经心般抬眸望来。郁姣眯了眯眼,总觉得冷风扰人视线,模糊了他的脸。

    思绪方起,风便停了,万物沉静,两人视线相接。

    望进他满含笑意的眼眸,郁姣心道看着是挺帅气强壮,蛮像白马王子的。

    “”

    白马王子忽然轻咳一声,俊脸微红,桃花眼泛起滟滟光泽。

    “你就是小溪的朋友吧”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像面对一坛珍藏的酒,还未做好被醇香酒意淹没的准备,竟显得无措。

    郁姣点头,“你好。”

    他定定望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我是她的哥哥。”

    郁姣礼貌握上他的手。

    不合时宜的风又刮了起来,他手指收紧。

    “我叫”

    连他的名字也被寒风吹散了。

    那之后,在祁溪哥哥的帮助下,两人顺利离开教会,来到她哥在城市的大公寓。

    三人齐聚一堂,商讨接下来的安排。

    正襟危坐的青年将两份通知书推了过来,“我已经帮你们办理好了重点高中的入学手续。”

    在祁溪的哀嚎声中,青年若无其事地转向郁姣,装模作样端着杯咖啡,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冠冕堂皇

    的话,

    最后以“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为结尾。

    郁姣想了想,

    承了他的好意,“谢谢哥哥。”

    “”

    青年愣神片刻,桃花眼缓缓睁大,手一抖,咖啡污了衬衫,那副稳重成年人的模样破了功。

    他霍然起身,强装镇定地点点头,便带着满身污渍落荒而逃,粉棕色的发丝掩映着一双红透的耳尖。

    郁姣眉梢微扬,像看惯了黑白电视的人,突然消费升级,购入豪华大彩电。

    倒令人兴致昂扬。

    脱离教会后,祁溪不再担惊受怕,恢复了些从前的臭屁模样,她揶揄地用手肘戳郁姣,嗓音嗲嗲道“看来我得喊你嫂子了”

    郁姣笑而不语。身上的某种恶劣因子似乎苏醒过来。

    生活一天一天地过,彩色电视看起来颇有意趣。

    郁姣充分利用同居的优势,哥哥长哥哥短地逗弄他。一开始,青年会用手捂脸,白皙指间露出几道鲜红欲滴,嗓音低低地控诉“太犯规了。”

    后来,他逐渐对郁姣大胆外露的恶趣味免疫,开始“反击战”,两人你来我往,带着不可言说的暧昧,饮食男女的默契。

    郁姣总觉得他是这个索然无味的世界里,唯一的真实。所以成年礼后,面对他的告白,她没有过多犹豫便答应下来。

    时间像是被顽童拨弄的钟表,很快,大学毕业。

    热闹的毕业典礼结束后,郁姣站在落地窗前,静默地望着繁华的夜景,前所未有的孤寂和惶恐填满了躯壳。

    宽阔的胸膛贴了上来,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轻吻她的侧脸,“怎么了不开心”

    感受到他沉闷的心跳,郁姣如溺毙的人猛然冲出水面,获得了短暂的生机。

    她迟疑地摇摇头,“只是感觉像镜花水月。”

    “”

    那两条圈着她的坚实臂膀收紧,将她更加严丝合缝地扣在怀中。

    好似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般,他沉沉吐出一口气,

    分明紧紧抱着她,却好似已弃她而去。

    “那我们结婚吧。”

    婚礼办得极为盛大。

    在宾客们模糊的微笑中,两人走完繁琐的流程。

    每当郁姣感到不耐烦时,看到男人全神贯注、不愿错过每一个细节的模样,就只好按捺住情绪。

    到了最后一个环节,他郑重其事地牵起郁姣的手。

    “大小姐,”

    他嗓音轻快,却令郁姣回忆起两人初见那天时隔五年,她仿佛嗅闻到了那坛尘封的酒。

    那双形状姣好的桃花眼在阳光下熠熠生光,宛如琉璃般澄澈赤诚,又似琥珀,拥有凝固时间的魔力。

    “你愿意嫁给我吗”

    郁姣启唇,正要回复那个唯一的答案,却没想到被一声厉喝打断

    “郁姣”

    她一愣。

    那声音遥远而

    模糊,

    却震耳欲聋,

    仿佛有一颗势如破竹的利器击碎了屏障,镜花水月散去,徒留满地触目惊心的尖锐。

    混沌不复,郁姣从没有一刻这般清醒,这种清醒甚至令她感到茫然。

    对面的青年长长叹了口气,他天生笑唇,此刻亦是唇角弯弯,却显得悲凉而苍茫,他叹“看来我没这个福分。”

    还未戴上的戒指掉落,郁姣下意识去捞,却随之一齐坠落。

    熟悉的失重感袭来。

    郁姣猛然睁开眼睛。

    阳光刺眼,简直令人头晕目眩。

    还未缓过神,只听耳边响起一道惊喜的声音,“醒了”

    接着,她便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她似乎本就坐在这人腿上,此刻又被他粗鲁地摁进怀里,姿势别扭极了。

    在她窒息而亡的前一秒,只听一道冷冽的嗓音忍无可忍般,“谢镇野,松手她是没死在幻境里,倒是马上要死在你怀里了。”

    谢镇野闭住了想顶撞他哥的嘴,慌忙撒手。

    只见少女小脸苍白,幼猫一般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喘息,嫩红的唇瓣开合间,依稀可见两颗尖尖的牙。

    她不是失去血族的力量了么

    疑惑在双子心头一闪而逝,紧接着他们便无暇顾及,少女眉心紧蹙,一副忍耐痛苦的模样。

    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中,郁姣还在缓神,幻境中数年的记忆一一散去,如握不住的流沙,几个瞬息后,她已然想不起那人的样貌和姓名。

    见她似乎头疼,坐在一旁的谢宴川抬手,动作轻柔地摁上她的太阳穴,他指尖冰凉、按摩得到位,舒缓效果极佳,少女紧蹙的眉毛慢慢展开,倚着谢镇野的胸膛放松了身体。

    三人氛围正好,却听

    “真是伤风败俗”

    彻底缓过神后,郁姣抬眸,看向这位出言不逊者。

    面容冷肃的中年男人厌恶地望来,他身着一席繁复的白色长袍,金色丝线点缀其上,在胸膛勾勒出一个被钉子刺穿的蝙蝠翅膀。

    他身后整整齐齐站着三排人,皆身着白色长袍。

    教会

    在幻境中的教会待了五年的经历闪过,像一本等待她随时翻阅的书籍。

    脑中万千思绪划过,最终停留在

    “学院的结界,打开了”

    那人布下调转血族子弟和普通人能力的阵法时,同时布下了阻隔进出的阵法,按理说这些外人根本无法进入学院。

    听到郁姣的问题,谢镇野冷冷瞥了眼他哥跟教会众人,颇有些阴阳怪气,“你的宴川哥哥到外面搬了救兵回来,还没破阵,阵自个就没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郁姣面色微沉,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气力,挣扎起身不顾阻拦,踉踉跄跄直奔学院礼堂。

    她耳边恍惚响起那人玩世不恭的声音。

    阵法啊你对这玩意儿感兴趣怎么说呢,越复杂的阵越难破,有时就连布

    阵者本人都无法解开,除非

    身死道消。

    “”

    郁姣闭眼,压住心中莫名的情绪,心知她是被那幻境中真实的经历影响了。

    大腿侧的衣物传来阵阵热意,紧接着,似乎有无形的气流牵引着她,将双子和教会众人遥遥甩在身后。

    她气喘吁吁推开礼堂大门。

    此地仍旧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暗红的血渍,座椅东倒西歪,不复当初的华丽与高傲。

    阵法,果然破了。

    郁姣静默地立在这片昏暗破败的废墟当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贴着大腿的衣兜里热意越发滚烫,郁姣如梦初醒,将那片热源掏了出来。

    是那人给的人皮纸。

    在展开的瞬间,如设置好的程序般,其上浮现出一行又一行熟悉的字迹,是他一贯的潇洒不羁。

    大小姐这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到了吧

    虽然想安慰你别难过,但你这么冷心冷肺,想必是不会为了我掉眼泪珠子的

    如他所料,郁姣神情寡淡地垂着眼,没掉一颗眼泪,细看才能发现,她捏着纸的指尖有些紧绷。

    说实话,无法以真实的面目和姓名和你相识,是我最遗憾的事情,但在这一刻,我忽然感到庆幸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你

    我没有离开

    从今以后,路上与你擦肩而过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我

    就当这是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捉迷藏吧,再见

    字迹一一消散,人皮纸自燃了起来,却未曾灼伤郁姣分毫,她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圈住了她的手指。

    夺目的光泽在黑色灰烬之间闪耀。

    那是一枚钻戒。

    恭喜您,达成结局杀戮即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