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摆局(二)

作品:《穿成权臣的心尖宠

    中秋的席面是大房封顾氏起先说张罗的, 以封鹤廷同封老夫人的关系, 别说中秋就是过年都不见往来的,见了也是冷冷淡淡孤僻的很, 故也不指宋吟晚能出来置办。

    封顾氏办席有她的盘算。

    照封鹤廷眼下这迅猛势头,将来如何, 直让人往不敢想的地儿想。

    家里摆着尊外人巴结都巴结不上的大佛, 有事无事都要好好供着。何况封鹤廷的冷漠独惯是封老夫人种的因,几个侄子还算是周顾的。

    她瞥向斜对面的封柳氏,未尝不是打着同样主意。席面上谄媚巴结宋吟晚的样,活像忘了原先有多看不上人这茬,没骨头不要脸的。封顾氏就是要为自个孩子谋算也做不到像她那样,傅小婉光是杵在那, 就已经让她跟坐了针尖上一样。

    几次目光滑过宋吟晚,都是隐忍。

    原是指着封戚氏能帮衬把,就晓得抱妍姐儿哭,害她只能指望那个没用的, 那个倒好, 整一天都没见着影儿。

    封顾氏再瞧见二儿子醉醺醺地趴桌上, 心里怨艾更大,呵斥下人, “你们几个还不扶二郎回房歇去,在这儿吹着不是给人冻寒了!”

    封元宗迷迷糊糊被人架起,还不忘去捞酒壶,“喝, 四叔,接着,喝!”

    今儿也是他那句罚酒起的头,封鹤廷配合喝了,桌上的酒就再没断过。

    宋吟晚因着封元宗离开的动静瞥了过去,发现封鹤廷的脸被酒意熏得微红,那双凝视她的黑眸中光芒流转,像也是醉了般,如春水潋滟。

    只一眼,就让人口干舌燥。

    “二郎今个是真喝多了,平日里都不见这样过。”封顾氏的话响起,“来之前还在同他父亲说起去雍州那谋差,想是为这事高兴坏的。”

    宋吟晚的目光专注于面前的佳肴。

    那头的封柳氏顿时追问,“谋差大嫂是打算让他去做生意”

    “做什么生意封家是缺他一口吃的了不成!”封老夫人顿时不满道,是看不上那行当。“哪怕你这当娘的上上心,由着他玩儿,由着他娶个连蛋都不会下的没用东西,还有脸给出昏招儿了”

    “婆母……”封顾氏的脸色一阵红转白,被当着众人的面如此数落,绝是不料,紧咬着牙根抖着面皮子含恨道,“我家二郎也是正经读过书的,也最让人省心。这些年陶冶心性,是候到了机遇,也是他四叔照顾,做的是官儿,不是串巷子倒个棉丝那种的辛苦事。”

    阳城柳氏就是走街串巷的收买棉丝起家的。

    封柳氏脸色稍稍变了变,“什么时候摆弄个木头都能谋混差事了,大嫂莫不是私下里为难四叔求情面了罢,这不是让四叔难做么。”

    “官家明令禁止的你当我不晓得,做的自然是正正经经的官儿。哎呀瞧我给嘴快的,孩子也还没说定什么时候启程呢。”封顾氏故意说一半藏一半,似是似非,反搅得人更好奇难忍。

    封柳氏的脸就差耷拉下来。她这一直想求封鹤廷给三郎拜到张太师门下呢。

    女眷席上的往来掩在了觥筹交错声下,是女人们碎嘴闲话,男人并不放心上,掺和更是没理的事儿。

    唯有封沈氏挨着宋吟晚轻轻询了声,“元宗那事是四叔给安排的”

    随着话落,周遭的几道视线齐唰唰的落了宋吟晚身上。

    彼时,宋吟晚正从封安手上接过碟子,垂涎地凝着整一碟雪白雪白拆好的蟹肉,并着一蟹壳的蟹黄堆得小山包似的。

    这一问的时机巧合得令人想不注意都难。

    “……”宋吟晚略作一顿。

    “……”一众人等默。

    宋吟晚泰然舀了一勺拌在饭碗里,黄橙橙的蟹黄在米饭的热气蒸腾下缓缓化开,透亮的蟹油慢慢渗进米粒里。她连头都没抬,笑得温柔清浅,“四叔的事我从不过问的,反正我也不懂。”

    这样大咧咧昭告自己无才无德,且悠然自得的,属她厚脸皮独一份。

    她这样‘缺心眼’的做派惹得另一桌席上的男人勾起嘴角,笑容宠溺,像是应和。

    众人这一顿饭吃的,突然跟嚼蜡似的不知味了,还有倒酸的。

    直到饭毕,天空仍是黑漆漆一片,不见月明。

    封家大郎一句“怪阴渗的”便叫人连多留的兴趣都没,各回各房了。

    宋吟晚和封鹤廷一道回的云隐斋,封鹤廷原就还有公务未处理完,将人送到门口便折去了书房。

    “大闸蟹是寒凉之物,小姐怕是忘了上个月是怎样疼的了,大夫明明说要忌口,上了桌您是一点都不记了。”眠春一面替她拆除发饰,一面碎碎念道。

    “也没多少。”宋吟晚弱声狡辩。</p>

    “是,就一碟,就拆了五六只呢。”

    宋吟晚贪恋回味地一抿嘴巴,“四叔盛情难却。”孰不能忍!

    眠春瞧着没绷住笑了,“姑爷惯着您的架势比郡主娘娘还过,早早吩咐备了祛寒汤,奴婢让枕月去催催。”

    “来了来了,今个大厨房那忙坏了,乱糟糟的,差点就把大夫人的安神汤跟这搞错了,幸好奴婢闻着味儿不对。”枕月端了汤进来。

    屋子里顿时漫开一股子姜腥气儿。

    宋吟晚皱了皱鼻子,呐呐道,“不至于……”

    “是姑爷特意交代的,一番盛情小姐莫推却。”

    “……”

    宋吟晚端起碗吹了两口,便闭着眼一鼓作气饮尽。

    ——

    大厨房外,封元氏如幽魂一般失魂落魄在外踱步,直到被收尾关门的婆子撞上,“元少夫人您怎么在这”

    “我……”骤然惊神醒过来的封元氏怔怔看着满眼好奇的婆子,再看了看锁上的厨房正门,呐呐反问,“我怎么在这”

    顷刻间脑海里浮现几个快速闪过的画面片段,藏在布枕里整月余的药包……后门运来的几筐鱼蟹,道是绥安侯特意命人从南边一路换水调运来的,为的是绥安侯夫人吃上一口鲜头……云隐斋那丫头急催着姜汤,和婆母的丫鬟怼了几句……一包白色粉末融进了汤碗里,海棠纹的托盘经了易手被云隐斋的丫头给拿走……

    婆子是厨房的伙头,见人恍惚怪异又试探问,“元少夫人没吃上中秋宴席,这会儿可是饿了要不奴婢给您弄点吃的”

    “中秋……”

    封元氏推了推有些昏沉的脑袋,却在察觉到手心里那东西时猛然攥住。

    不等她回答婆子,前头忽然响起吵嚷响动,在寂静夜里被放大几许,人声嘈杂伴着哭声,赫然是从云隐斋的方向传来。

    封元氏兀的抿唇,脚步飞快。

    还未到苑门口,就听着一屋子恸哭,一名大夫背着药箱颓丧走出,却被一丫鬟抱着拖住了腿。

    “大夫,您不能这么走,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侯夫人是中了砒、霜,就是华佗在世也难救,莫为难老夫了!”

    封元氏听完对话,整个人定定站着,眼前仿若有一道光束骤然劈开。目睹着这一苑子的慌乱,独她一人眼清神明,瞳孔里划过诡谲异色。

    宋吟晚——死了!

    她实难相信,直到看到封鹤廷走出来。那人平日里不说话时仅是严肃,而今仿若频临失控的猛兽,极低的气压之下令周遭温度都下降许多。整个人深沉站了那,阴郁出水。

    几乎是同时,封顾氏就被人用强硬手段扭着胳膊押到苑子,此刻发髻微乱好不狼狈,“封鹤廷,你疯了!你叫人抓我做什么!”

    封鹤廷的眼神如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你害死晚晚,本侯会,一刀一刀剐了你。”

    封顾氏被他眼神里的浓墨骇住,“……宋吟晚死了!”

    一丫鬟匍匐在地,“千真万确是大夫人的丫鬟端走了祛寒汤,奴婢还奇怪怎会搞错,追回用服却害死了小姐,奴婢罪该万死!”

    封顾氏浑身早已僵硬透,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略是狰狞,“她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混账羔子,什么腌臜事都敢诬我头上!”

    妇人叱骂声同悲戚啜泣声交织,场面愈是混乱。

    封元氏被挤到了最外围,脸上是与旁人如出一辙的震惊悲痛,极完美地融在其中。

    巨大的狂喜几乎要将她冲昏过去,唯有藏在袖侧的手抑不住剧烈颤动泄露心绪。

    她的计划如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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